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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臣

时间:2024-04-10 17:00:02  状态:完结  作者:羊角折露

  “让他继续,”曹暮抬头看向数十个屏幕上儿子的特写镜头,“忍了很久吧,南宗。”

  “是,董事长。”

  前台的记者们也好不到哪去,原本大家是来听八卦的,难免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哪想到暮云集团这个庞然巨物,会在这种场合把重磅的消息抛出来。

  看见屏幕里一番乱象,夏归楚乐得大笑,指着手机对丁洵道:“你们总说我狂,我拽,其实谁能比曹南宗狂?”

  一个人的心如果定了,那外界如何分说,又怎么可能影响他?于是在旁人来看,他不必作那些张狂的姿态,就已经是狂,是拽,是脱离规则的不可饶恕。

  夏归楚原先设想再“见到”曹南宗自己多半会很难受,哪成想曹南宗又给他一出惊喜——他们俩本质如此相似,都是狂徒罢了。

  或许即使没有“破镜重圆”的前因,重新遇见这样一个人,他都在劫难逃地会被曹南宗吸引吧。

  宴会厅里许多人站起身,几乎要冲上台,又被保安拦住,他们手里的话筒伸到曹南宗眼下晃动,令他看不到众人的脸,只能看见黑影幢幢。

  “但我最想道歉的,”曹南宗闭了闭眼,略过台下所有人,重新看向镜头,“一是我的粉丝,喃喃的亲卫队‘牛腩粉’们,对不起,我隐瞒性别和身份,欺骗了你们,但我真的很喜欢裙子,它那么柔软,开放,舒适,谢谢你们喜欢我穿裙子,让我感觉自己没有那么怪异。”

  还在圣坛时,曹南宗从未觉得男性Alpha穿裙子有什么出格,那是他从出生起就顺理成章接受的事实,不仅没人指责他穿裙子,还有夏归楚这家伙漂亮哥哥长,漂亮哥哥短地叫他多穿。

  可一来到曼城,曹暮命令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下裙子,穿得像个男人。

  他不理解,为什么曾经理所当然的事实,换了个地方,就成了必须隐瞒的“私人爱好”,怪异的感觉就是从那时开始萌生,有一瞬曹南宗明白了,自己不属于这里,他从头到脚都是“怪”的。

  仿佛从桃花源出走的旧人,来到日新月异的外界,自然处处格格不入。

  怪也没关系,他上网穿女装,本就是冲着骂声去的,他想过,骂得越狠,云流越满意,所以当初才一股脑把照片都发了出去。

  只是曹南宗是真没想到,郭雪平那些亲卫队们,会那么爱护他,尽管方式有待改善,“牛腩粉”的称号品味也不敢恭维,但那一点善意,也足够让他愧疚自己的欺瞒。

  他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曼声道:“还有一位,想必你们都知道,是夏归楚,夏老师。”

  记者们再次骚动起来,有人高声喊道:“假结婚是真的吗?!”

  这又假又真的矛盾说法,引来场内一阵笑声,连曹南宗也微勾唇角,目泛柔波。

  “夏老师从来没有骗婚,是我‘骗婚’,责任全在我,”曹南宗眨动眼睛,浓密长睫上下一合,似能夹住人心,他直视镜头,直看进夏归楚眼里,惑人心魄,“阿楚,当年申请书没有交出去,不是我不想结,是我怕你不想结,这些话,我们当面聊好么?我好想你。”

  “过去三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曹南宗垂下眼帘,一滴泪生生滚了下来,迟来地回应夏归楚“你想过我没有”的诘问。

  ----

  记者们突然被塞一嘴狗粮(ง •_•)ง

  此时的丁洵:(╯‵□′)╯︵┻━┻


第65章 我和你完了

  什么叫“是我怕你不想结”?

  夏归楚听到这句话时,差点把丁洵给他的智能机扔出去,又在看见曹南宗落泪说想他时,手上青筋一紧,强忍住了。

  草,是哪个混蛋说的,爱是克制?夏归楚满腔怨气、委屈和不服气,可看着那张哀恸凄艳的脸,他竟然悟到这句话是真的。

  舍不得让曹南宗露出那样的表情,连装着曹南宗的手机,都不忍扔出去。

  这个傻子,是多没有信心,才会觉得自己不想和他结婚?自己又给了他什么信号,才让曹南宗那样的云端之人都如此不安?

  他们明明走在同一条路上,却背对背各自患得患失,唯有手死死相扣,想要撕开他们,非得脱一层皮不可。

  有一肚子话想倾倒给曹南宗,夏归楚恨不得现在就飞到他面前,揪住他衣领,与他唇枪舌剑论个高低,就听丁洵冷不防说:“很生气吧?”

  夏归楚吸了吸鼻子,目露狠意,点了点头。

  丁洵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发抖的手,凸起的青筋,泛红的双眼,一声不吭但仍久久盯着已经结束的直播页面,全他妈都和曹南宗有关。

  “他这样不相信你,你就不想做点什么,报复他一下?”丁洵冷笑,养了夏归楚这么多天,看他乖了这么些日子,现在也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刻了,“归楚,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好拿捏。难道他开个招待会,对你说点不痛不痒的‘对不起’,你就原谅他了?”

  夏归楚赞许道:“你说得对,不能就这么过去,这笔账是要好好算算。”

  “喏,现在信号好,用我的电话给他打过去,”丁洵用下巴点了点夏归楚手里的智能机,“就说你对他已经彻底失望,别再来纠缠,就像这些天你对我说的那样。”

  夏归楚垂下眼眸,沉默了。

  丁洵坐在藤椅上好整以暇,并不催促。

  他知道夏归楚这些天这么安分,整日说些什么朋友很少,大学和工作室初创的旧事,聊些对曹南宗的失望,一半是药物作用,一半是这个Alpha审时度势,在向他示好,仿佛真因为假结婚一事,对曹南宗已经彻底心灰意冷,好让这趟“拜访老师”的旅程,看上去没那么像绑架。

  可即使到了洛伊村,丁洵也没急着去见何律同,见她做什么呢?之前千里迢迢找她安慰自己的失意,谁知何律同没说夏归楚半个字不好,专指着他骂了几个小时。

  丁洵租了栋村里海拔颇高的民居木屋,几乎天天守在夏归楚身边,美其名曰重修师兄弟情谊,偶尔出门,也会叫那个语言不通的司机以送饭为名,监视他。

  天真的师弟啊,以为示好拖延时间,就会有人从天而降来救他?可笑。那个娘炮Alpha都丢了总裁的权柄了,还能救谁?

  “师兄,”夏归楚跪到丁洵腿边,把脸搁在他膝上,黑眼睛望他,“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看豹变作猫,实在有趣,可这趣味也到头了,丁洵心想,夏归楚的演技着实不错,难怪能调出那么多模特的好状态,如果不是今晚这出记者招待会,让他看清夏归楚与曹南宗息息相关的情感波动,再怎么矫饰都无法藏尽,他或许真会上当。

  丁洵抬手抚摸夏归楚后脑的软发,另一只手从袖中滑出细细的针管,对准Alpha近在眼前的太阳穴,声音温柔得起鸡皮:“师弟,打电话吧,我想看,不然你就该打针了。”

  “今天的份不是打过了?”夏归楚死死盯着丁洵。

  易感期早过了,但是所谓的“抑制剂”并没有停过。

  丁洵拍拍他的脸,宠溺地说:“加量的。”

  趴在他膝头的人眼神顷刻变了,一双凌厉的眼说尽无数脏话,却咬紧唇无法发作,无力发作。丁洵看得沉声一笑,掐着夏归楚的脖子把人从膝上提起,针尖始终离得很近。

  “打。”

  夏归楚只能拨通曹南宗的电话,语气生硬地喂了一句,对面立刻认出了他的声音,叫他等一下,听筒里传来嘈杂的人声,想来这场直播的余波还在震荡中,几声脚步声后,曹南宗似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听筒里响起一声清澈的“宝宝”。

  眼眶霎那就红了,委屈堵住喉咙,让夏归楚半晌说不出话来,针尖却又推近了几分,无声的威胁。

  “别给我套近乎,你办的什么记者招待会,”夏归楚按了免提,眼神示意丁洵手劲松点,好让他开口放狠话,“烂透了。”

  丁洵欣然松开一些,就听对面默然片刻,很认真地反问:“哪烂了?”

  “第一,发型谁给你做的,妆谁给你化的,丑死了,这造型师可以直接拖出去发卖了。”夏归楚细数着,竟然也认真起来。

  “这样啊,”曹南宗笑道,“是我自己做的造型,你是没瞧见,公关部之前给我准备的更丑。”

  夏归楚厉声道:“笑什么笑,我在骂你,不许笑。”

  “嗯。”曹南宗不笑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很稳定,稳定得像月亮,不管月相如何变化,千百年来都是同一只月亮亘古不变,永恒的美。

  夏归楚跪在丁洵面前握住手机,抬眸望月,今晚的月光也美,照着这栋木屋二层的露台,像水洗般洁净,不那么像囚禁的监牢,倒像个度假的小窝。如果不是身陷囹圄,他也很想支一把藤椅,坐在上面赏月吹风。

  “第二,你和那些记者、网友道什么歉?他们这些人,认识你几分几秒?自己闻着味儿非要涌上来,谁稀罕他们围观报道?你我之间的事,需要他们管东管西、道德审判吗?你压根不欠他们的,”夏归楚骂道,“曹南宗,你欠的人是我。”

  听筒里静默片刻,曹南宗说:“是,阿楚,对不起。”

  夏归楚不给曹南宗喘息的时间,也不给自己多停顿一秒的余地,因为一旦停下,有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一句对不起就想打发我?曹南宗,你说结婚就结婚,你说怕我不想结,就弄个假的给我,你说找我拍照,我就得应着,要复合我就得忘记这些,重新开始?我就这么便宜吗,随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越说越投入,从前积攒的大大小小的龃龉、不快,忍气吞声,全被掐头去尾,撇去事实的逻辑原委,只剩发泄二字,酣畅淋漓,分不清是做戏还是真情。

  眼泪一串串挂下来,像眼下贴了一串珍珠亮片,夏归楚哽咽道:“你连爱我都不肯说……”

  “夏归楚,”曹南宗哑声唤他,电波连接的声音也是抖颤的,“我爱你。”

  夏归楚一愣,眼泪都叫他堵回去,喉结上下翻滚,慷慨的控诉中道崩砠,心里头软塌塌的,撑不起他妆演的怒火,颇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

  这还叫他怎么演?

  好一会儿,夏归楚才冷起一张脸,骂道:“他妈的爱个屁,早干嘛去了?我告诉你,曹南宗,我和你完了!”

  最后收尾的狠话刚撂下,丁洵就伸手帮他挂断电话,幽幽在夏归楚耳边道:“说得好。”

  夏归楚刚松了口气,那根针却没有放过他,只是换了个方向,往他手臂上扎来,他目眦欲裂,再也忍不了,膝盖一顶奋力站起,劈手推开针筒,怒道:“你还想怎样!”

  铺天盖地的雪松味信息素代替丁洵的回答,将夏归楚压得双膝软颤,几乎要重新跪下去,鼻腔、胸腔全是丁洵的味道,这道从前还挺好闻的气味,此时只令他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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