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卯一丁借故离开房间,而当他走出去后,时母这才注意到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青年人,于是主动和他攀谈起来。 “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哎——瞧我这记性,你刚才说自己叫什么来着?” “我叫游洲,今年二十七。” 听到他的回答,时母的心中却默默闪过一个念头:刚好和时川一般大呢。 想到这茬,时母瞬间对这个游洲多了几分兴趣,接着问道:“你刚才说自己是卯师傅的徒弟,所以你平时就在玉六珍工作吗?” “其实不是,”游洲顿了下,然后说道:“我在A大工作,是那里的老师。” 两道精致的细眉高高扬起,时母脸上明显有些惊讶,“这么年轻?” 游洲笑了下,“运气好而已,”
第20章 佳期相逢(二) 短短几分钟,时母就对这个沉稳的年轻人心生好感,忍不住将他的个人情况全都问了一遍。她是一打开话匣子就关不上的性格,问到最后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冒犯了,没想到对方的耐心多得出奇,和她说话的语气也是恰到好处的尊重,相处起来让人觉得格外舒服。 满意的笑容逐渐浮现在脸上,时母问出了那个每个年轻人都逃不掉的问题—— “你成家了没有呀?” 游洲微微一笑,然后摇摇头,“还没有。” “哎呀,”时母上下打量了一下游洲,然后以一种过来人特有的口吻劝道:“那得抓紧啊,不能因为工作把自己的人生大事耽误了啊。那女朋友呢,你有没有?” 游洲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时母一眼,“没有女朋友。” 时母发现他的眼神有些奇怪,突然福至心灵,“那男朋友呢?” 同性婚姻法早在好几年前就已经通过了,加上时母又是个思想前卫的女人,所以当她听到时川对自己出柜的时候还真没什么太大的心理波动。直到近年,她才逐渐为自己儿子的人生大事发愁起来。 时母原本以为,凭着时川的长相和家世,找一个男朋友本该不是什么难事,没想到一年一年晃过去,眼看别人家孙子都抱上好几个了,只有他还单着身。 而光棍本人却又对自己的处境浑然不觉,好不容易给他介绍一个相亲对象,他却又对这档子抵触得够呛,时母稍微问两句就要尥蹶子。 眼看他今年就二十七了,时母终于决定以强硬手段来干涉这件事。刚好时川前两天从国外回来,还松口表示愿意继承他爸的公司,时母决定趁热打铁,让他在今年把自己的婚姻大事彻底定下来。 家里有个人,可以让他好好收收心,至于感情嘛,不着急,慢慢培养就是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时母马上着手准备起来。 一切都还算顺利,唯独相亲的人选让她有些犯难。 时家要什么没有,她还真不太强求门当户对,只要人品好,三观正,还能和时川看对眼就行。她天真地以为要求都放得这么低了,这不就是件水到渠成的事么? 没想到半个月过去了,时川的相亲还毫无进展,加上前两天还不小心摔断了时父在两人结婚纪念日那天送她的玉镯,时母的心境最近一直都是愁云惨淡,每天在家里不是长吁就是短叹。 给“玉六珍”发请帖原本只是她在四处碰壁后的无奈之举,毕竟她派人找遍了A市的师傅,而那么多人给她的处理就没一个能让她满意的。 后来不知道她的一个姐妹从哪听说“玉六珍”的老板手艺特别好,时母当即让人带着镯子上门,没想到好巧不巧,老板外出了,不知道什么回来。 时母只能悻悻而返,至于送出去的请帖已经完全被她抛到脑后了。 谁知道今天竟然在这里遇到卯一丁和游洲。 温顺谦恭有礼貌,相貌和谈吐也没得挑,工作也是锦上添花,最重要的是和时川性向还相同。就是不知道人品和家世怎么样,不过时母已经在心中给出了一个定论——这样的孩子,家教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反观时川,虽说样样都不差,可他身上时不时流露出的匪气也总是让时母觉得无可奈何,而带着书卷气的游洲就在这个时候从天而降,估计任谁看了这对组合都要感叹上一句天作之合。 面前的青年好像突然有点害羞,耳朵红了下,然后说道:“我确实是.......但是现在也没有。” 时母差点笑出声来,两桩喜事从天而降,真是想瞌睡就有枕头递过来。她招手叫过旁边的助理,“一会儿时川来了,直接让他到这里来找我。” 助理点点头,从门外走出去。 交代完毕,时母有意拖延时间等到时川过来,于是复又打开手中的匣子,把它推到游洲面前,笑容满面地说道:“既然你是卯师傅的徒弟,那你不妨看看,这块玉是个什么来头?”
第21章 佳期相逢(三) 时川顺着助理的指引找到这里的时候,刚好看见一个年轻人正拉着时母说话。 “所以,白玉在工艺上不适合琢制得太薄,而青玉、青白玉、碧玉等等却可以制造一些薄胎产品,以透青返白。” 听着这些话,时川还以为这个人又是不知道打哪来的二道贩子,眼角眉梢都带着点不耐烦。不过还没等他发作,那人突然似有所感地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上,彼此都是一愣。 时川看清游洲那张小脸的一瞬间,在心里吹了个口哨。 别的不说,这张脸长得是真对他胃口。 眼尾轻翘,鼻梁秀气挺直,灯光透过发梢的间隙落在他的面孔上,明暗有度,使游洲整张脸如同一张碳素笔勾勒出的速写。 时川乍见觉得挺有趣,但也这种心情也就持续了两秒,等他对上游洲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后,一股名为厌烦的情绪便在心头油然而生。 游洲只望着他不说话,但那眼睛中的温度却仿佛能将时川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唤到脸上,漆黑的瞳孔中折射出的是独属于成年人的欲望和热情。好在这种令人面赤的目光不过持续了一会儿,很快游洲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但是时川已经相当不爽了。 原本他压根就没往这个方向联想,可那样的眼神却瞬间让他将对方与之前那些大献殷勤的人归为一类,再看到坐在旁边的笑眯眯的时母,一切都变得了然了。 毫不夸张,时川从小到大也曾被不少类似的眼神注视过,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目光有游洲来得那样热切,那样深沉,那样.......野心勃勃。 对方不说有备而来,但看向自己的眼神绝非简单, 时川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就甩手走人肯定免不了挨上一顿说,所以动用了全身上下的修养才压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冷笑。 “叫我来干什么?”时川拉出重重地拉出椅子,在母亲的旁边坐下。 “你还记得我前两天摔断的那个手镯吗?今天来了个师傅说能修,”时母仿佛对儿子的不情愿浑然不觉,笑着侧过身,示意他看向自己旁边的人:“这位就是他的徒弟,今年和你一个岁数,已经在A大当老师了,你说厉不厉害?” 游洲还是那副温顺的表情,微微颔首说了句“不敢当”,而旁边的时川则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算作回答。 “对了,”时母看向游洲问道:“修好需要多久?” 游洲温声答道:“师傅说可能至少需要一个月,但具体可能还需要视情况而定。” “那也好,”时母拉过儿子的手,暗示意味十足地放到游洲旁边,然后说道:“他叫时川,是我儿子,今年刚好和你一个岁数。一会儿你们加个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就联系他,正好你们同龄人交流起来也比较方便。” 时川已经气得快吐血了。 不是,您到底看没看清那只大尾巴狼是怎么盯着你儿子的?! “您自己盯着不是比较方便吗?再说了我工作那么——”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时川发现根本没人理他。 “嗯,输好了,就是这个号码,”时母眉开眼笑地在游洲的手机上敲敲点点,然后转头看向自家儿子说道:“小川,记得接电话啊。” 在场都是聪明人,谁都明白这就是一场间接的相亲会,而作为主角之一的时川已经没脾气了,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烦躁地点点头,“知道了。” 交换完联系方式后的游洲没有过多停留,和时母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就带着盒子匆匆告辞。时川抱臂坐在椅子上,用带着冷意的目光注视着那个削瘦利落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游洲刚才说自己突然有事,但这个说辞在时川眼中不过是拙劣的借口,怕不是真正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再坐下去怕自己的狐狸尾巴藏不住吧? 半晌,时川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 既然你是有备而来,那就让我看看你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因为刚才在脑子里转过的那个念头,时川整场拍卖会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绞尽脑子考虑着自己该如何应对刚才的那个相亲对象。 一直到发现时母已经拍了一块白玉提油螭龙纹璧后,时川才回过神来。他盯着那不到两寸大的东西,脸上明显兴致缺缺,随口问道:“拍这个干什么?” 时母神神秘秘地凑近不懂事的儿子,“我前两天找了个大师,他说今天这块玉能保你姻缘美满。” 时川:“......”
第22章 佳期相逢(四) 杯口凝结的雾气终于在空气中四散开来,恰好放在旁边的手机亮了下。游洲看了一眼,然后反转屏幕倒扣在桌面上。 游洲复又给徐教授斟了杯茶,笑着开口解释道:“您真误会了,这周末是家父的的六十岁生日,我实在走不开。” “啊,是这样,”徐教授恍然大悟,然后拍了拍游洲的肩膀:“那我明白了,这个事确实不能耽误。” “那就这样,我也不在这儿多呆了,你赶紧忙工作吧。” “好,您慢走。” 游洲起身将徐教授送到门口的位置,然后关上门,重新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下。 手机界面还停留在时川刚才给他发的那条消息上—— “你今天下班有事吗?” 几分钟没看,时川又发来了好几条消息,“我妈听说咱俩养了条狗,想亲自看看。” 像是因为没有人回,接下来发来的内容显得有些欲盖弥彰,“没时间就算了,你忙工作吧,我把串串带过去给她瞧一眼。” 游洲把时川发来的话细细看了几遍,然后轻轻笑了声,开始给他回复消息。 总裁办公室里的时川瞪得眼睛都酸了也不见对面回话,他在心里埋怨着游洲对自己的不上心,可等看到备注那一栏变成“消息正在输入中......”,他却又差点从椅子上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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