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矜年呼吸粗重,毫无反应。 宝宝担心地仰起头来看向顾砚,拧着小小的眉心:“PaPa?” “没事的。”顾砚安抚着孩子,当机立断拨打120:“爸爸只是还没睡醒,我们安安静静的不要打扰他,好吗?” 宝宝乖乖地跟着点头。 顾砚哄完孩子,辗转去客厅里翻找家庭药箱,幸运地在最底部的旮旯里发现了一盒退烧药。 他倒了杯温水。 将沈矜年从被子里捞出来,让人的身体完全倚靠在自已怀里。 “矜年。”顾砚轻言细语唤着他的名字:“先吃点退烧药。” 沈矜年昏昏沉沉地毫无力气。 酸软着身子任凭顾砚把自已抱起来,任凭他的手指捏着胶囊探进自已嘴巴里,压住舌尖,将两颗药推送到口腔深处。 “唔…” 口腔进了异物,沈矜年难受地下意识地想吐出来。 顾砚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巴,连忙把提前准备好的温水递到嘴边:“咽下去,矜年。” 沈矜年哼哼两声,看似不大乐意。 但是好在吞咽的本能还在,他喝了两口水就顺利地把药吃进了肚子里。 “很乖。”顾砚安抚似的揉了揉沈矜年的发丝。 心底松了口气,能自已吃药就说明情况不算太糟糕。 他抱着沈矜年小心翼翼地重新把人放在床上,用被角遮住肚子,又起身去卫生间里打湿毛巾帮他擦拭额头掌心。 宝宝实在担心沈矜年。 也给顾砚要了一个毛巾。 跟着顾砚现学现卖,用小手攥住毛巾的一个小角角,卖力地探着身体给爸爸擦拭太阳穴。 “嗯…” 似乎是物理降温起到了一点效果,沈矜年的睫毛颤了颤,不舒服地拧起眉心。 但是没有醒过来。 顾砚初见成效,悬着的一颗心稍微放下一点,更加仔细用心地给他擦拭身体。 直到水盆里的毛巾换洗到第三次。 救护车姗姗来迟。 医生护土熟练地把他抬进救护车里,送去急诊。 顾砚没有跟着上车。 不过他提前打了电话委托院长直接给沈矜年治疗,自已过去以后会如数补齐诊疗费。 一阵兵荒马乱以后。 家里只剩下两个人,安静得落针可闻。 宝宝指着敞开的大门口,委屈地挤出几滴眼泪:“PaPa…” 爸爸被人带走了。 爸爸又一次消失了。 顾砚抱着孩子坐到沙发上:“宝宝饿不饿?” 小宝宝含着眼泪,摇摇头。 他早就饿过头了,现在哪里顾得上自已的肚子,满脑袋里都是昏睡不醒被陌生人带走的沈矜年。 他依旧坚持不懈地指着门口,探着身体要去找沈矜年。 “Pa!” 顾砚把孩子调转了个方向,叫孩子自已坐在沙发上,他则单膝跪地跪在地毯上,和孩子保持平视。 一脸正经地和他讲:“放心,爸爸是去看病了,等他治好了病,明天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宝宝的信息处理系统难以分析出句子含义。 用湿漉漉的眼神望着顾砚。 顾砚叹了口气:“我等下要去医院照顾爸爸,你乖乖喝了奶粉和爷爷奶奶一起玩,好不好?” 宝宝噙着眼泪。 他不明白什么爷爷奶奶,只想陪在爸爸身边。 顾砚心底清楚这个月龄的孩子还根本听不懂话。 但是他格外耐心地和宝宝解释完:“你现在不可以去见爸爸,医院里病毒细菌很多很多,如果你染上流感生病的话,爸爸也会伤心的。” 小宝宝垂下圆溜溜的眼睛。 把所有的悲伤情绪被遮在纤长浓密的睫毛下。 “宝宝乖一些。” 顾砚将孩子抱起来,释放出一些信息素安抚他委屈的情绪,期间趁着宝宝没有哭闹,他快速将孩子的生活物品全部打包。 连同孩子一起消过毒以后,直奔他所在的小区。 到了以后。 宝宝才见到顾砚口中的爷爷奶奶。 不是亲生的爷爷奶奶。 而是楼下一家和蔼可亲的大学退休老教师住户,夫妻二人为人热情,心地和善。 听到顾砚有忙需要帮,二话不说就应下来。 但是当顾砚把孩子带到他们跟前的时,二人都双双愣在原地。 看着顾砚怀里可爱软萌的小宝宝。 两个人一脸的不可思议,结结巴巴地感慨:“小砚啊…你怎么都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 顾砚扬起唇角笑笑,但是心里着急,导致笑意不达眼底:“这件事说来话长,今天实在是有急事抽不开身,要麻烦您二老了。” “没事没事,我们理解的。” 老夫人早就接过顾砚的电话,知道他要去医院陪护病人,想请自已照顾一下孩子。 只是没想到这个孩子…是顾砚的孩子。 那他陪护的病人是谁,自然就不言而喻。 老夫人随手拿起桌子上的小玩具逗宝宝开心,然后顺势从顾砚的手里抱过孩子。 三个人本来还担心孩子会哭闹,没想到宝宝只是撇了撇嘴巴,最后竟然强忍住了情绪,一把搂住了老夫人的脖子,小声地叫道:“Lai…ai…” 老夫人抱着孩子喜爱得不得了。 对顾砚挥挥手:“宝宝这里你放心就好,先去医院照顾你的妻子吧~”
第46章 小情侣献殷勤 顾砚没有澄清这个称呼。 反而一直沿用到了医院,询问急诊部的护土:“您好,请问刚才救护车送来的高烧病人现在在哪个病房?” 护土回忆了一下,又去查了住院单。 问他:“你是病人家属吗?” 顾砚毫不犹豫:“他是我的伴侣,刚才是我打的急救电话。” 护土小姐姐打量了一下顾砚,看他表情里的焦急和担心不是装的,心里对顾砚这个伴侣身份深信不疑:“他现在住在住院部1603,刘医生已经帮他检查过身体并且已经用药输液了,您放心。” “好的,谢谢。” 顾砚对这片医院比较熟悉,直接从急诊楼走了近路,快步直奔住院部。 小千米的路程,他只用了不足六分钟。 等顾砚气喘吁吁赶到病房的时候,正巧赶上主治医生在病房里给沈矜年测量体温。 男人看到体温表上的数字以后,紧锁的眉心始终不见松弛。 顾砚直接推门而入,直奔主题问医生道:“他状态怎么样?” 医生被惊了一跳。 看到顾砚后瞬间稳住了情绪,语气里有些担忧:“还没退烧。” “做过检查了吗?”顾砚绕过医生,坐在沈矜年的病床边。 拨开沈矜年搭在额前乱糟糟湿漉漉的发丝,露出人精致清秀的眉眼。 只可惜高烧不退,沈矜年的眉心始终淡淡地颦蹙在一起。 医生把档案夹里的化验结果给顾砚看,“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化验结果显示白细胞过高,明显是体内有炎症,包括病人又免疫力弱感染上了流感…大大小小的病毒集体爆发,导致高烧。” “高烧烧到昏迷不醒,会对身体有影响吗?” 顾砚把化验结果收起来,脸上的担忧浓厚深沉。 沈矜年娇惯着长大,从小天之骄子。 倘若真的有后遗症的话,依据他这种倨傲的少爷脾气,肯定会发疯。 医生不敢打包票,只能客观地给顾砚分析病人病情:“据我们推断的话,他发烧的时间应该不长,应当不会引起重度昏迷,但是病人近期可能过度劳心费神导致了精神紧张疲惫,再加上感冒病毒一直潜伏在体内隐隐发作,所以才会陷入昏睡。” 医生的话说得很明白,也很贴合事实。 顾砚紧张的表情明显松懈了三分。 但是看着沈矜年还红润滚烫的脸颊,那颗已然落地的心突然又高悬起来:“为什么输了液还不退烧?” 医生专业对口,解释起来语气都轻快不少,“免疫系统和病毒两军交战,等到全军覆灭也需要一定时间。” 顾砚忧心忡忡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不再说话。 医生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病人没有什么问题以后就离开了。 相比之下顾砚要紧张得多。 他陪了沈矜年二十分钟,坐在椅子上度秒如年。 一袋液体下去,沈矜年的脸色不见好转。 顾砚给护土要来了毛巾和一次性塑料水盆,去洗手台上打了一盆凉水。 再次用湿毛巾给沈矜年降温。 沈矜年输了几个小时的液,他就擦了几个小时,擦到水盆里的水都变得温热,顾砚还重新打了两次。 医生中途来过一回。 他心里知道用湿毛巾降温作用不大,但是识趣地没有说出口。 看顾砚对病人腻腻歪歪贴心关切的样子,就猜到了两个人肯定是热恋期的小情侣。 小情侣心甘情愿为生病的伴侣做点什么,这完全情理之中,即便是医生也不好破坏人家的一番心意。 不过。 有了顾砚的悉心照顾外加药物作用,沈矜年的体温没过几个小时就逐渐降下来了一些。 只不过…高烧时候烧得浑身发烫,降到低烧后又开始浑身发冷。 沈矜年人醒了,但是意识还麻木着没有清醒。 顾砚用湿毛巾降温的方法不再有效。 沈矜年蜷缩在被子里把自已抱成一团,牙关上下不停颤抖着:“好…我好冷…” 顾砚看他的样子于心不忍。 “…矜年。”他有些忐忑不安地凑到沈矜年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我帮你暖一下手,如果不喜欢就说话。” “唔…”沈矜年轻哼一声,呼出一口热气。 他眨巴迷离的双眸无助懵懂地望着顾砚。 男人悄悄把双手探进沈矜年的被子里,小心翼翼地盲目摸索着沈矜年手臂的位置。 直到肌肤蹭到肌肤。 顾砚抑制不住地轻颤一下。 用小手指悄悄地蹭了蹭沈矜年的掌心。 像是试探又像是询问。 见到沈矜年没有排斥。 他才大胆地牵起他冰凉的手掌,捧在自已的掌心,源源不断地将自已手心的热量传递给沈矜年:“会好一点吗?” 沈矜年闭着眼睛,声音沙哑暧昧:“嗯…” 睫毛颤了颤,眼角摇摇欲坠的泪珠一滴两滴地坠落在枕边,看起来破碎可怜。 顾砚掌心的温度被汲取得所剩无几。 他搓了搓沈矜年的双手,摩擦出一点热量。 但是根本不足以抵抗沈矜年体内接连不断滋生出来的冰寒。 沈矜年艰难地张开嘴巴呼吸:“顾砚…” 顾砚连忙抬头,看沈矜年正一本正经地直勾勾凝视着他,目光深沉炽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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