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嘞,我马上就去啊。”老周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着应道。 李天刚是这个厂的一个管理人员,主要负责货物统计、流动等,人很好,知道老周在找工作,就把他安排到自已这里来,平常任务也不是很繁重。 沉重的大门被打开,黑暗的环境中透进来一束光,里面堆满了货物,老周打开了灯,整个仓库都亮堂了起来,老周拿着货物名单,先清点货物,然后再推手推车过来,一个一个地把东西运到外面的货车上,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年轻小伙子走了过来。 “周叔,我来了!” “小王来了呀,你先把这边要运的货物先找出来,放一堆,我去找另一部分,等会儿我和你一起搬到车上啊,清单在那个架子上,货物大部分都在那边,搬的时候小心点啊。”老周向旁边架子指了一下,然后嘱咐小王小心点。 “好嘞。”小王说完就麻利地去清点货物,然后再搬了出来。 老周原本返回运剩下的货物,却突然看到架子上一个东西摇摇欲坠,而下边小王在搬运东西并未察觉,老周三步并作两步,平常并不快的腿脚,这时候也管不着腿脚隐隐的疼痛了。 “小王,上边有东西要掉下来了,躲开点啊!”老周一边喊一边跑了过去。 小王被喊的愣了愣,赶紧向旁边躲开,那个箱子就从架子的边缘要砸了下来,老周瞬间过来顶住,这东西不轻,还易碎,还是客户重点要求的东西,一个设备就够他一年多的工资了,可不能砸了。 老周这样想着,只能用手把东西顶住,朝小王喊快过来帮忙。 本来东西重,用手撑住不往下掉,就已经很费力了,偏偏老周年纪大了,这么个重的东西在身上,瞬间感觉腰隐隐发痛,一个力没使上来,箱子从手上滑落,重重的砸在地上,似乎还听见了里边清脆的响声。 加厚的纸箱子被砸了个洞,漏出里面的碎渣,一个尖角从里面突了出来,闪着寒光,碎渣溅的满地都是,老周的脸上、手上和脚上被划出一道道血痕,血珠一点点渗了出来,小王因为站的比较远,并没有什么事。 老周闷哼一声,捂着腰,脸色难看。 “周叔,你怎么样啊?”小王在刚要过来的那一刻,箱子轰然倒地,溅起满地的碎片,他不得不退后。此刻看见周叔满是被碎片划出来的伤口,只觉得心惊。 “没,没事,显示屏,坏了。”老周手捂着腰,担忧的看着地上的碎片,“这个显示屏是客户重点要求的,听说价值四五万,这下可怎么办!”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有些刺痛,“先给李主管打个电话吧。” “好好。”小王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整个人惊魂未定。 电话还没拨出去,就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在往这边赶来,映入眼帘的是李主管焦急的神色。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声响就立刻跑过来,此刻有点喘不上来气,李天刚顺着胸膛好一会,才感觉活了过来。 看到这满地狼藉,差点又岔气了,“老天,这都碎成啥子样子了,客户要求明天就要送过去,就算现在重新发货过来至少得要三天,这可咋办啊!” 老周:“李主管,这事怪我,你看给客户赔钱可不可以?” 小王一听忙道:“不是,李主管,是我的错,我放这个东西的时候没有放稳,所以它才会掉下来,我愿意承担费用。” 李天刚眉头紧皱,深深叹了口气,“我先给客户那边联系一下,看能不能晚几天送过去,重新去取货,不过这个显示屏的钱,你们肯定得承担一部分了,我尽量向公司报销。” 老周:“好,那就麻烦李主管了。” 小王:“周叔,你身上好多血啊,我们先去医院吧。” 李天刚:“周叔,你先去医院处理一下,这事我来处理。” 老周:“哎好。” 医院。 一个护土正在给老周挑扎在肉里的玻璃渣,“大爷,您这身上太多玻璃渣了,特别是腿上,全都扎进肉里了,等会我给您消了毒后,回去可不能碰水。” 老周:“哎好,谢谢护土啊。” 护土:“还有,你以后最好不要干重活,您那个腰可是老毛病了,您之前应该也来医院看过吧,我看您腰上都贴着药膏,这次您的腰伤又得加重,张医生给您开了一些药,您回去后配合着吃,能缓解缓解,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不要干重活。” 老周抿了抿嘴,答了声好。 老周被小王扶着上了出租车,看了看医药单上的药费,转头对小王说:“小王,等会回去,我把医药费给你啊。” “周叔,不用了,那显示屏是因为我才弄坏的,还害得周叔受伤,还有那显示屏的钱我来赔就好。”小王神色凝重地说。 “你有钱吗?一个刚出来上班的小伙子有什么钱!” 小王咬了咬下嘴唇,坚持说道:“没事儿叔,” “好了好了,别想了,等会儿你是不是还得回去继续上班啊,送我回去后就赶紧过去,耽误了两三个小时,小心扣你工钱,到时候这个月全勤奖啥的可就都没了啊。”老周试着转移话题,小孩儿比家里那小子大不了多少,估计没考上大学出来打工了,也不容易。 “好,周叔,我等会就回去。”小王心里知道这是在安慰自已。 出租车在一个胡同口停了下来,这里开不进去。 “周叔,我送你到家里吧。”小王下了车后赶紧打开另一边的车门,扶着老周下了车。 老周腿上还缠着纱布,旁边的街坊邻居看见了都关切的问了问,不过老周都笑着说没事儿,为了证明还抖了抖腿。 小王看见更羞愧了。 “周叔……” “哎哟,又咋的了,我真没事儿,在家休息两天就好了。”老周看这孩子眼泪汪汪的,有点心疼,到底还是个孩子,知道自已做错了事儿,心里愧疚。 老周拿出钥匙推开门,“小王,你等会啊,我去把医药费给你拿一下啊。”说完就往房间里走。 “周叔,不用,本来就是我的失误才导致你伤这样的,您没怪我就很谢谢您了,我,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啊!”小王本来想阻止老周拿钱的,见阻止不成,就想到刚刚说的还得回厂里上班,就忙跑出了门,哐哐啷啷的下了楼。 “哎!”老周一转身这家伙就跑出门了,摇了摇头。“那就算了吧。”
第7章 大雨擦肩 “好了,今天就先这样,我回去给你制定一个学习计划,明天开始,我先走了啊!”周淮阳整理好了试卷,看了下时间,就对祁楠说先走了。 出了门的周淮阳并没有急着往家里走,而是去了另一个方向。 半小时后,周淮阳出现在一个酒吧里。 熟练的去更衣室换了衣服,戴上一个鸭舌帽。 现在已经七点过了,天还没有黑完全,不过完全不影响酒吧里灯红酒绿,重金属音乐击打着五脏,贯彻耳膜。 男女各聚一处,或坐在大厅,或在舞池摇曳,又或在角落里静静观看人群,眼睛微张,瞳孔却格外有神,似在搜索合适的猎物。 不过大部分人都在一瓶接着一瓶的喝酒,有人失恋,有人失业,颓丧的发泄,大声的倾诉;有人事业有成,高谈自已的成就,阔论自已的抱负;有人沉默的享受这喧闹的氛围,静静吐纳出一口浓浊的烟气。 “先生,您的酒,请慢用。”周淮阳麻利地上完酒,将已经喝完的空瓶子收拾收拾,就默默的离开了,走远了才重重的呼了口气。 那桌全是劣质烟味酒水混合的味道,着实不太好闻。 “大阳,23号桌要了三杯海利茉莉,你送过去呢。”吧台的调酒小哥拍了拍周淮阳,指着旁边的酒说道。 “好的阿代哥。”周淮阳转头笑着应了声就端着酒送了过去。 …… 凌晨两点,周淮阳换下了工作服,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一个人走在空荡的街道,路旁的门店除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都已经关完了,马路上也只有零星的几辆出租车还在跑着。 路边的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漫天的叶子飘落,周淮阳翻出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 “三点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会下雨。”抬头看了看,天空阴沉沉的还吹这么大的风,肯定是会下雨的,“现在走回去,应该能在两点四十到家,刚刚好。” 自言自语完了后,周淮阳把背着的书包反过来背到胸前,拿出今天给祁楠写的试卷,再掏出一支红笔,努力眨了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边走边改试卷。 “这字写的还不错啊!不知道练的是哪本字帖,找机会问问他,我也该练练字了。”周淮阳勾勾叉叉了一会,看见一道题,想给它写个备注,笔尖顿了又抬起,皱着一张脸嫌弃说道:“哎,我这字写上边,感觉好丑,对比也太明显了,算了,明天让他自已写吧。” 改完了后周淮阳叹了口气,看来同桌还是得努努力。 …… “李主管早啊,哎我打电话来想问问昨天那台显示器客户怎么说啊?他同意重新发货吗?”老周捧着手里的诺基亚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对方,手指紧张的捏着座椅扶手,背脊就如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一般佝偻着。 “周叔,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哈哈客户那边没问题了,他们本来是有一个活动要举行的,因为天气原因,延迟了,我们只要在活动举行前把货送过去就行。” 听到这话的老周,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拿过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 还好还好,如果客户要求必须今天送到的话,但这边没有办法送到,就算失约,就得双倍赔偿了。 “不过周叔,显示屏的费用我和上面沟通了,可以免一部分,公司最多只能承担百分之三十,所以你们还是得赔偿两万,你和小王各一半。” “好的李主管,我下次去上班的时候给你把钱带过去啊,真是太感谢你了。”若是没有李主管和上面周旋,可能赔偿更多,这对于老周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过一万块钱…… 老周蹒跚地扶着墙回到房间,在衣柜里翻翻找找,取出一件十多年前的棉袄,黑色的,洗的面料发硬,里面的棉花已经结块了。 他剪开之前缝好的地方,里面是一块布包着的东西,手掌大小,老周一块块翻开这陈旧的布块,翻到底,漏出一个红色塑料袋。 塑料袋满是揉捏的痕迹,刚打开时细碎杂糅的声音充斥着耳蜗,里面是一沓现金,有一百的、五十的、……翻开还有几张紫红色的五角样式,每一张都充满着陈旧的气息。 老周慢慢地走到窗子下坐着,用手抿了抿舌尖,一张张的数着,“一、二、三……九十八、九十九、一百。”老周把这一百张抽了出来,对着光又仔仔细细的数了两遍,确认没错后,把剩下的钱数了一遍,仔细叠好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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