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人一路进来,一直到被偷袭和寻找行舟的过程中,其实四周围的环境全部都是黑暗的,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但偏偏在刚才逃命的时候,这山洞内却突然时不时地亮起一阵光,几人刚刚光顾着逃命,并未思考过那光源从何而来,现下一想,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陶知爻笑呵呵地抬起脸,“圣子,快出来吧,暗中帮助我们,是想当活雷锋吗?” 他的声音在这座被掏空的山体内回响,随着回声渐渐散去,众人就见到一个雪白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不远处的一根钟乳石后。 通体洁白如玉,一双鲜红瞳眸,正是那白村的圣子没错。 白瓷娃娃飘到几人面前不远处,停了下来,它脸上带着笑容,道:“感谢各位帮助我们白村,除掉这个邪佞之物。” 它所说的“邪佞之物”,自然是趴在地上失去了反抗能力的黑娃娃了。 “所以,这日月衡本是用于镇压这家伙的吗?”胡葵问道。 白瓷娃娃点点头,道:“日月衡能断善恶,同时也能扬善惩恶,先神将日月衡赐予我们山村附近,本是为了助我修炼,压制这家伙的,却不想因为一场山体震动,天平失衡,让它逃了出来。” “既是如此,将日月衡摆放回去,岂不是就能将它重新镇压?”胡葵道。 白瓷娃娃:“当然如此,就摆在那里就好。” 它手指的方向,是众人脚下太极阵圆形的正中心处,那地方一眼看不出什么,但映着四周的炉火仔细观察,能看到有个凹槽。 凹槽的形状,与日月衡的底座如出一辙。 “说起来。”陶知爻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看着飘在空中的白瓷娃娃笑了笑,“圣子方才怎么只在暗中相助,却不肯露面?” 白瓷娃娃“呃”了一声,片刻后才再次开口,它叹了口气,道:“哎,实不相瞒,我虽然代表着「善」的那一方,但力量并不如它,反而在这些岁月没少被追杀……而且,我们之间其实是可以相互吞噬的,我胆子小,所以实在是不敢出来。” 白瓷娃娃说得真切,语调之中都满是无奈和哀叹,想是想起了过往被黑娃娃欺负的日子。 “难怪你只能在那么一小片区域里保护着白村村民。”胡葵也是非人类修行成仙的,自然更能理解白瓷娃娃的心情,她安慰道,“没关系,等我们将它封印,你就不用受苦了。” “谢谢。”白瓷娃娃感激地点点头,看向陶知爻,“辛苦你了,小陶道友。” 陶知爻正欲开口,突然被萧闻斋搭住了肩膀,他转头朝后者笑了笑,将他的手按了下去。 “不如圣子亲自来吧。”他道。 话一出口,白瓷娃娃就愣住了。 “呃,小陶道友的意思是?” “手刃仇人,不是更快乐吗?”陶知爻笑得人畜无害,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不不不,不用了。”白瓷娃娃摆了摆手,“这种事情,我不太擅长,我还是更擅长保护人。” 陶知爻依然在笑着,只不过,语调却变得有些冷淡。 “是不擅长,还是不敢啊?” 白瓷娃娃的笑容敛了敛。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陶知爻摆了摆手,道,“其实让我来,也是可以。” 白瓷娃娃的笑容刚刚重新浮现出来,就又听陶知爻开口。 “不过,圣子要不站近一些?” 这话一出,白瓷娃娃的语调立刻就变了。 “不用了。”它冷冷地说了一句,转头看向一旁的其他几人,“既然你不愿意,那其余几位,是否有想要接替的?” 说完见众人没什么反应,白瓷娃娃又道:“事成之后,我有重酬!” 但众人还是没动弹。 陶知爻轻声一笑,一双桃花眼弯了起来,“我说圣子啊,别装了,大家都看出来了。” 白瓷娃娃朝他看过来,鲜红的瞳孔里,带着强烈的戒备,和一丝浮于表面的最后的伪装。 “呵呵,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几位突然不信任我呢,难道你们也被那邪佞所蛊惑了?” “你们都看到的呀,白村的村民是在我的庇佑下才活到今天的,他们还给我建了祠堂,立了神位,你们去问一圈,他们都知道我不是坏人啊!” 白瓷娃娃焦急地解释,殊不知它的反应越激烈,众人就越知道,它的心底有鬼。 陶知爻抬起手,指了指它脚底下的地方,“如果你真的是好人的话,为什么从刚刚到现在,你一直到不敢进来?” 众人顺着陶知爻的手指望去。 看一眼白瓷娃娃,又看一眼地面。 再看一眼白瓷娃娃,再看一眼地面。 最终,他们才恍然大悟陶知爻说的是什么。 从刚刚被陶知爻从暗处揪出来,一直到现在和他们说了这么久的话,白瓷娃娃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而这段距离,刚好就让它站在了众人脚底下画着的那张太极图的圈外! 陶知爻没有管白瓷娃娃那双鲜红的眸子闪动得有多厉害,他只是转过头,笑吟吟地看着萧闻斋。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萧闻斋点头,身上一直紧绷着的那种感觉现在已经全部消失了,他更惊讶的是,陶知爻是从什么时候猜到他想要说什么的。 “自然是你和鬼曼童支支吾吾,有话不说的时候咯。”陶知爻一摊手,表示自己实在是太了解自家男朋友了,没有办法啊。 在白瓷娃娃出来之后,陶知爻就发觉萧闻斋似乎有话想和自己说,但三番两次拉着自己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他一开始其实是没有多想的,但直到鬼曼童也有了类似的行为之后,他便觉得不太对了。 二者唯一的联系,就是他们都是从夭儿村里出来的,因此,在心里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东西之后,他就开始观察白瓷娃娃的行为了。 “不得不说,你伪装的很不错。”陶知爻对白瓷娃娃夸赞了一句,道,“只可惜你太迫切了。” 白瓷娃娃冷然道:“什么意思?” “你太「端」了啊。”陶知爻耸了耸肩,抱着胳膊,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在说你怎么连这也理解不了。 “虽然我是个普通人,但我见过的妖魔鬼怪,神明仙灵也不少,而最有意思的一点就是:越是真实的仙神,反而越没有架子。” “架子最多的那些,是把自己装点成神的妖魔鬼怪。” 心中带着目的去观察,陶知爻就发现白瓷娃娃的行径不太对了,它太过于想要表现自己是“白村的拯救者”,不管是大家说话时冷冷淡淡地居于高位,默而不语;还是引导着桑鸣说出白村过往的故事,和他与黑娃娃拼斗,护佑白村村民的事情。 有句话叫做:越没有什么,就越急于展示什么。 白瓷娃娃便是如此。 “你们两个天降双生的确不假,日月衡能评断善恶也的确是真,但从来没有谁说过,也从没有什么证据说,你们这对双生子,就真的是一善一恶吧?” “我男朋友和鬼曼童说不出来话,是因为他们身上的黑纹与你们一同出世,虽然我猜不出之间的联系,但我猜你们有办法让他们有口不能言,是吗?” 陶知爻这些都是自己的推测,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萧闻斋和鬼曼童这两人眼里,白瓷娃娃和黑娃娃身上的邪气,其实他们都是能看得见的。 但的确如陶知爻所猜测的那般,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将与之有关的一切宣之于口,所以才会表现得那么古怪,明明想要提醒陶知爻小心白瓷娃娃,它的话不可信,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帮助我们,是因为你的实力不如它,而不如它的原因是,它吃了过去上百年间夭儿村村民献祭的孩子,实力大涨,而你迟了它一步,实力不如它,更无法争夺后面被献祭的几个孩子,力量再也追赶不上,所以才节节败退,以「正义」之名,带着白村村民的先祖们据守一方。若非他们对你崇敬有加,真的把你当成了神仙,筑庙供奉,孔帕尼早就被你这个双生兄弟给吞噬,魂飞魄散了吧。” “而你苦苦等待的「咸鱼翻身」,其实就是我们的到来。” 陶知爻从白瓷娃娃青白交加的表情里,可以猜到自己的猜测即使不是完全正确,也应该是差不离了。 其实,陶知爻说的这一切,都不足以让他百分百地确定白瓷娃娃和黑娃娃是一样的“敌人”。 毕竟世间万物常常是相伴而生,这一点陶知爻再清楚不过,而白瓷娃娃和黑娃娃一善一恶的可能性,也比全员坏种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但最终让他确定自己猜测的,是刚刚他看到的一件事。 陶知爻知道白瓷娃娃就在附近,而他在看到那黑娃娃落在那颗黑色的阴阳鱼眼后就不动了的时候,便悄悄开了阴阳眼。 他看到的,是那黑娃娃躺在在太极阵中,而它身·下的那颗黑色的阴阳鱼眼中,伸出了无数如同藤蔓一般的灵力锁链,将它牢牢地捆在了原地。 黑娃娃不是不想逃,也不是没力气逃,而是逃不了。 而另一边的白色阴阳鱼眼中,同样的灵力锁链正如同海底丰满的水草一般摇曳着,而它们末端的方向,都指着白瓷娃娃躲藏的那颗钟乳石。 这才是陶知爻敢一槌定音的最大底气。 白瓷娃娃鲜红的目光闪烁几下,也不再分辨,转身。 “它想跑!”胡葵大声喝道。 陶知爻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他抬起手里的日月衡,将水精化作灵力注入。 只见四周的神仙炉火光大作,耀眼的火光几乎将山体内部照得如同白昼,而那白瓷娃娃同样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尖叫,被空气中一股无形的力道拖了回来。 白瓷娃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落点正好是太极阵里那颗白色的阴阳鱼眼,它惊恐地尖叫出声。 “不——” 只是灵力锁链立刻将它锁了个严严实实,而另一边的陶知爻也眼疾手快地将手里的日月衡放到了太极阵的中心,做完这一切后,快步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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