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萧闻斋其实也从勉强冷静变得有些心急如焚。 幸好,陶知爻终于是醒过来了。 萧闻斋快步上前,正想关心两句,问问陶知爻情况如何,有没有不舒服什么的。 结果就见陶知爻一伸手。 萧闻斋:!!! 他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低下了头,就见到,甚至感觉到陶知爻的手十分认真仔细地体会了一下形状,而后还煞有介事地托了托分量,最终认真地吐出一句: “嗯,这个没错。” 陶知爻沉浸式地检查完了“小萧闻斋”,抬起头,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些什么。 也才看清,自家男朋友是个什么表情。 (○。○) 陶知爻的脸瞬间就红了,他张大嘴阿巴阿巴了两句,本意是想要为自己的行为解释和开脱一下,但支支吾吾了半天,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萧闻斋也不知从何开口,只依然保持着从未露出过的震惊表情,眼也不眨地看着陶知爻。 最终,陶知爻一拍额头。 剧里都这么演的,把自己拍晕,就能跳过这段剧情了。 一掌,没效果。 两掌,还是没晕。 就当陶知爻想要拍第三掌的时候,他的手腕被捉住了。 陶知爻就见自家那个一向风度不凡,君子翩翩的男朋友,此时就好像被调戏的良家夫男——确实也是——红着耳朵,似是用尽了毕生剩余的所有勇气,才张了张口,吐出一句话。 “没,没关系。” “反正,也都是你的。” 陶知爻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虎狼之词! 谁教你的!! 陶知爻捂着脸,心说自己都干了什么啊。 他家萧老师虽然确实是天赋异禀——各种意义上的——但其实开了灯,在家外还是一个很纯情的大男孩啊!!! 他有罪,他有罪啊!!! 陶知爻在内心给自己来了一番巨大的谴责,最终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将手放了下来。 顺便透过指缝看了一眼萧闻斋,见对方耳朵虽然微红,但明显没有刚才那般震惊了局促了,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陶知爻清了清嗓子。 “我刚刚,看到了一些东西。”他正了正色,想到刚刚的事,胸膛里那颗活跃甜蜜的心,重新被一种淡淡的叹惋所占据了一点空间。 萧闻斋递出一个询问的眼神,陶知爻将方才看到几段记忆的事情告诉了他。 “嗯……”萧闻斋沉吟了一会儿。 其实,他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起码不需要他自己去跟陶知爻说一遍过往的事情。 毕竟把早已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给翻出来,还要亲口述说一次,和把结痂的伤口挖开展现给别人看没什么区别。 萧闻斋也是人,他也怕疼的。 陶知爻伸手与萧闻斋十指相扣,两人对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说起来……”陶知爻伸手,在衣兜里翻了翻,一挑眉,“果然。” 他刚刚就觉得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沉甸甸的好像是多了什么东西,此刻伸手往里面一摸,陶知爻就明白过来了。 萧闻斋就见陶知爻莫名其妙从口袋里拿出来三块弯刀形状的残片,他接过手细细一看。 “应该是古玉,有一定年份了。”萧闻斋摸着那玉触手生温,心知不是凡品,但他分明记得,陶知爻来的时候并没有带这东西。 那究竟是从何而来? “唔,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陶知爻摸着下巴,一双桃花眼转了转,“应该可以叫做:通关奖励。” 陶知爻拉着萧闻斋进了门,他思索了一下,再次向萧闻斋确认。 “这和你长大的地方,看上去很像,是吗?” 萧闻斋点点头,几乎是一模一样。 “那我们就找找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吧。”陶知爻撸起袖子,摩拳擦掌地道。 正如陶知爻所推测,这院子虽然和萧闻斋小时候生活的戏班大院极其相似,但却并非同一个地方。 细看下来,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当然太多的细枝末节也不重要,他们最终在萧曲恭那间房间的卧室里,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东西。 卧室床头正对着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太极图,这图画得十分抽象艺术,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看到的那种太企图,而是将阴阳鱼的外轮廓虚化成两条流线,而原本的阴阳鱼眼,则像是一黑一白两块宝石。 看上去不像几十年前的老物件,反而像现在年轻人在原本的太极图上加入了现代流行元素而创作出来的个人风作品。 而阴阳鱼交汇之处,有一个圆环形的凹槽,空荡荡地放在那里。 陶知爻和萧闻斋对视一眼,上前,将手里拿着的那三块玉玦嵌入了凹槽之中,玉制的圆环和那阴阳太极图上的凹槽完美契合,在圆环闭合的那一刻,两人清楚地听到了耳边响起的“叮”一声。 这声音萧闻斋是第一次听,而陶知爻则是第四次了。 一阵流光自那太极图溢出,两人下意识地避开了那如曜日一般刺目的光芒。 而那太极图也于光芒之中开始变形扭曲,最终,变成了一样陶知爻二人怎么也没想到的东西。 “这是……”陶知爻看着面前那有着一个塔型底座,底座尖端连接着一根长杆,杆的两段有垂线,垂线原本应该绑着什么东西。 天平? “这个东西,名字叫做日月衡。” 陶知爻先是被心里突然响起的声音惊了一下,待他反应过来那是属于鲛人的声音时,立即大喜过望。 “你醒啦!” 自从上次违背天道替他窥探天机后,鲛人就一直陷入了沉睡状态。 陶知爻没了这位见多识广,又在他几个灵宝里面最为靠谱的伙伴,其实是少了很多支持和帮助的。 如今鲛人醒来,他立刻感觉自己的底气都充足了些。 “日月衡?”陶知爻听着名字,大概能琢磨出点味儿来,追问道,“那是什么?” 其实「权衡」二字的由来,就是器具,权指的是古代的砝码,衡指的是秤杆,二者共同组成能称量物品的秤,共称“权衡”。 “而日月衡,也是一样天地灵宝。”鲛人说道。 日月衡,可秤日与月,可判善与恶。 “所以,这「日月衡」就是恒山的镇物吗?”陶知爻将那杆天平秤拿起来,觉得材质摸上去有些像方才的玉玦,触手生温。 鲛人摇摇头道:“应该不是,这日月衡只是一个小物件,当不起那么大的职责,我记得应该是某个地府判官给亡魂衡善恶、判刑罚、定轮回的东西。” 陶知爻想起来,鲛人灯其实曾经将鲛人困住,而白瓷娃娃叫他们来这里,是为了解决“封印诅咒”的,莫非…… “那这日月衡,有可能是作为某个封印的镇压物的吗?”他问鲛人道。 “自然,灵宝吸纳天地灵气,基本都能当做封印的镇物,或是布阵时的阵眼,所以古往今来,不论大小灵宝其实都是修行之人争抢不断的存在。” 陶知爻心下明了,看来这日月衡其实就是为了封印白瓷娃娃的力量而存放在这里的,下咒者就是要用天地灵宝来镇压白瓷娃娃被剥离出来的那部分力量。 但不知为何,这日月衡原本两端的秤盘不见了。 他还有一个疑问,是谁将此地布置成萧闻斋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陶知爻思索了一下,还是将鲛人沉睡的这段时间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它。 鲛人听完长长地“嗯”了一声,不难听出它声音里的赞同和欣赏,陶知爻能找到北岳来,说明人还不笨,而能够挖掘出这么多信息,看来还挺聪明。 “你还想知道什么?”鲛人飘到一旁的沙发上悠悠坐下,抱着胳膊问陶知爻道。 它悠闲地甩着尾巴,享受从窗户外照进来的阳光,一身的彩色鱼鳞被阳光映照得金灿灿的,一如神明降临人间。 陶知爻自然是有疑问的。 “我想知道,黑纹和长生之术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偏偏是他的男朋友要遭这种被人抽走一魂一魄的罪? 鲛人淡淡一笑,可它那双钴蓝色的,因阳光而收成一条竖线的瞳孔里,却只有嘲弄之色。 “黑纹,既是祸,也是福。”
第118章 妖儿村每隔二十年便会降生一名天生带有黑纹的婴孩, 而将婴孩至于摇篮之中随水流献祭给山神土地,便能换取村庄未来数十年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这听起来匪夷所思, 却并非虚言。 只不过, 那婴孩究竟是献祭给谁的……却不好说了。 “什么意思?”陶知爻让鲛人讲清楚一点。 鲛人:“如若是普通人身上出现黑纹, 你可知为何?” 陶知爻对答如流:“接触阴物, 阴气缠身,便可能出现黑纹。” “不错。”鲛人点头, “那天生黑纹,又当如何?” 陶知爻张了张嘴,似是有所感应,但话到嘴边却又难以表达出来。 “天生黑纹者,非纯净之活人, 但也非死者亡魂,而是天生介于二者之间, 非人非鬼。” 非人非鬼……什么难听的说法!陶知爻闻言皱了皱眉, 但看了一眼萧闻斋, 想起他是听不见鲛人说话的,便稍稍放心了些, 也懒得和鲛人计较了。 鲛人看懂了他的微表情,嘻嘻一笑。 “你可别嫌弃, 你知道多少修行者为了脱离凡胎□□前赴后继,修仙不得便去修鬼道,人家的目标可就是让自己变得非人非鬼,这可不算什么贬义词。” “然后呢?”陶知爻在心中和他道, “修成了非人非鬼,或者天生是非人非鬼, 有什么好处吗?” 陶知爻说这话的时候,可没什么好语气。 哪怕鲛人说得再头头是道,至少他没觉得有什么好处,萧闻斋这些年因为黑纹而受的苦,他只窥见了冰山一角就心疼得不行,真不知道以前那无数个夜晚是怎么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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