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陶知爻拿着糖锤,抬起头。 只见那黑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又跳回了墙头,正睁大了一双金灿灿如同能焚毁一切的烈火一般的眸子正盯着自己。 视线对上的时候,陶知爻看到那和孩子好像是咧开嘴笑了一下。 下一刻,一团火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墙头上抓了起来,朝站在大门前的陶知爻砸了过去。 “小陶!” 萧闻斋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甚至比其他人喊出声还要快些。 但那火球落下飞快,里的又近,即使他跑得再快,似乎也…… 陶知爻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抬起手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灼烫的温度渐渐靠近,他似乎都能听到自己身上的化纤布料被高温灼烫出来的刺鼻气味,手臂亦是被烤得发疼。 下一步,估计就是烧到皮肉了吧…… 就在这时,胸口一阵暖意涌出。 只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却带着不容置疑,以及几分拼搏到死的魄力。 “滚开!” 陶知爻下意识地睁眼,就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突然从自己怀里冲了出来,朝着那火球,张大嘴,喷吐出一道细细的水柱。 那水柱和巨大的火球相比,有一种萤火与皓月的感觉,可偏偏就是这细入涓流的小小水柱,让那颗朝陶知爻扑将过来的火球,化作了一团升腾的白雾。 那小娃娃做完这一切,似乎就到达了极限,在空中脱力地落了下来。 陶知爻赶紧上前两步将他接住。 “我,我尽力了……”他语调虚弱地窝在陶知爻怀里,说道。 陶知爻仔细看了看那小娃娃,不敢置信地道:“金目儿?你化作人形啦!” 那小娃娃虚弱地闭上了眼睛,但还是带着几分骄傲和自豪,强撑着点了点头。 它这一年来各种上好香火没少吃,又跟着陶知爻四处打架,也算是有了几番历练,天地灵宝本就天赋极高,化作人形,自然也是迟早的事情。 “你从哪儿学会了吐水的本事?”陶知爻惊讶地问道。 金目儿继续虚弱:“你当时,给我喂的水鬼……” 陶知爻眨了眨眼,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当年拍《舞九天》的时候,曾经在剧组里抓过两只鬼,一只池塘里的水鬼,一只喷火的鬼,当时直接让金目儿吃掉了。 “你现在才消化完?”陶知爻张了张嘴,这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吧。 他这话一出口,躺在陶知爻怀里,原本弱柳扶风的金目儿突然精神一震。 小娃娃猛地回过头,睁大了眼睛,用脆生生的嗓音气鼓鼓地开口道: “你还好意思说呢,哪有冷的热的一起吃的,还好我不是人,不然早就闹肚子啦!” 陶知爻:………… “对不起,哈哈……那个,你先休息,我把现在这事儿解决了再说!” 说完,陶知爻将想要开口的金目儿往怀里一塞。 他退了两步,到了人群之中,看着蹲在大门之上,脚踩火焰却好似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一般的黑孩子。 起码可以肯定,这家伙绝对不是人。 并且,对他们一行人有着极大的敌意和恶意。 四周的火光越来越刺目,灼烫的热浪将空气烧出一层又一层波纹,渐渐稀薄的氧气,让众人眼前都有些控制不住的眩晕。 以现在的情况,如果再不赶紧想到解决措施,他们都死定了。 就在此时,空中一道白影掠过。 陶知爻下意识地转头,却意外地发现,胡葵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 而再抬起头,那实实在在存在的白影,则是在屋檐上那黑孩子的凝视下,落到了院落之中,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那也是一个孩子。 一个白得如瓷玉一般,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那孩子一双鲜红的眸子,像是点缀在白瓷之上绽放的花朵,纵然是胡葵,对上这双眼时也有一种不自觉的退缩。 自那红眸之中投来的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了片刻。 粉雕玉琢的白瓷娃娃抬起手,指向身后。 “那里。” “快。” 说完,那白瓷娃娃转身跑了。 陶知爻下意识的要跟上,却被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手臂。 他回过头,就见拉住自己的是萧闻斋。 “怎么了?”陶知爻问。 萧闻斋和陶知爻对视了一眼,而后,缓缓松开了手。 “没,没什么。”他手回了目光,抬腿跟上,“先看看能不能逃出去再说。” 说完,萧闻斋便迈开一双长腿跟了上去。 陶知爻注意到他似乎皱着眉头,就小跑到了萧闻斋身旁,压低声音道:“怎么了?” 边说,他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白瓷般的小娃娃,意思是:和他有关? 萧闻斋看过来一眼,出乎陶知爻意料的是,萧闻斋并没有给任何反应。 不论承认,还是否认。 很快,众人在白瓷娃娃的带路下拐了个弯,意外地发现,在安排他们住的那一排小平房的建筑物后方,有一小块攀在墙壁之上的爬山虎。 那爬山虎郁郁葱葱,和原本四周灰扑扑没有一丝生机的老旧房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一层又一层缠绕攀爬向上的爬山虎之后,有一扇灰黄色的,破败不堪的小木门,颜色和泥土筑成的院墙十分相近,一打眼几乎都看不出分别。 陶知爻摸了摸下巴,莫非是他们刚才没注意? 那白瓷娃娃走到门边,转过头看向众人。 爬山虎已经被火点燃了些许,但藤蔓饱满青翠,水分比较足,没那么容易燃烧起来,所以这一片火势相比起其他地方要更小些。 但火浪依旧缓缓地顺着藤蔓烧了下来。 面点刘将手里的面人娃娃交给陶知爻,自己则脱下外套披在脑袋上,而后直接朝那覆盖着爬山虎的小木门撞了过去。 木门本就脆弱,面点刘一撞就把门板给撞飞了,好不容易才刹住了车。 “哎,开了!”他惊喜地转过头,朝众人招了招手,示意大伙儿快跟上。 众人从小门鱼贯而出,陶知爻正要跟上,突然又被扯了一下衣袖。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去,却未见到任何人,眨眨眼,低下头,发现怀里的面人娃娃正揪着自己的衣服,仰脸看着自己。 “别怕,我们就要出去了。”陶知爻安慰道。 他以为面人娃娃是害怕,毕竟它的身体是用面粉和了水还有一点油捏的,遇到火可不是容易害怕么。 可谁知道面人娃娃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反驳说,自己并不害怕火。 “怎么了?”陶知爻不解,觉得面人娃娃怪怪的,似乎是有话要说。 可等了半天,面人娃娃都没开口,但它明明是会说话的,为何犹豫呢? 陶知爻正觉得哪里不太对,就听见门外有人喊自己,抬起头才发现,其他人都已经跑出去了——除了自己和怀里的面人娃娃,以及在身旁看着自己,似乎也有什么心事的萧闻斋。 萧闻斋抓住陶知爻的胳膊,带着人从侧门钻了出去。 身后的火浪愈发灼热,众人一刻也不敢停,顺着侧门外的小山坡一路向下跑去,夜色昏暗,众人也只有手机的手电筒能勉强照亮路况,山坡又陡,一脚深一脚浅,实在是难走。 跑了一段,陶知爻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原本的“招待所”,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那几间本就矮小零丁的房子,也在焚烧不止的火焰之中轰然倒塌。 若是他们方才没有在那白瓷娃娃的指引下从侧门逃出来,恐怕此时已经…… 陶知爻长出了一口气,没有继续往下想。 但也是这时,他在翻滚的火焰之中,看到了两个身影。 那个黑孩子,与给他们带路的老头儿。 一大一小两个黑影,就这么站在被火覆盖燃烧不止的院墙之上,静静地,远远地,看着他们一路离去,直到相互之间再看也不见…… ☆ “哎哎哎停一下!”胡葵抬起手大声叫道。 一行人猛地停了下来,转头就见胡葵撑着一棵树,瞪圆了一双狐狸眼,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说……呼……你们,你们都不累的吗!” 众人被她一提醒,这才惊觉自己的四肢在逃命的本能下,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跑到麻木了,此刻停歇下来,顿时觉得一阵酸疼难忍。 但休息了还没几秒钟,一只如冷白瓷一般的小手,突然从旁伸了过来,抓住了陶知爻的手臂。 彻入骨髓的冰凉让陶知爻一激灵,旋即转头看向那白瓷娃娃。 陶瓷娃娃睁着一双鲜红如宝石般的眼睛,与陶知爻对视,他张开同样鲜红的嘴唇,一字一句,语调平整地说道:“不能停。” 陶知爻尚未反应过来,就感觉身旁有人,转过头看去,就见是萧闻斋。 与此同时,那白瓷娃娃已经松开了手,继续迈步向前跑了出去。 行舟一拍众人的肩膀,“跟上,此地不可久留。” 连他都这么说,众人就算再累,此时也实在不敢在这片深山老林之中多呆了,托着疲惫的四肢,继续一步一脚地跟上。 陶知爻转过头,还没说话,就被萧闻斋轻轻拉住了手。 “累吗?”萧闻斋问他。 “不累。”陶知爻摇摇头,朝自家男朋友笑了笑,“拍戏练出来了,体力比之前好多了!” 萧闻斋点了点头,牵着陶知爻的手,“那咱们也跟上。” 两人拉着手,相互帮扶着沿着山路一直往前,陶知爻的视线紧紧跟着前面那个子虽小,速度却飞快的白瓷娃娃的身影,而萧闻斋则负责看两人脚下的路,以免踩空,或是绊倒什么。 陶知爻看得专注,却并未发现,萧闻斋的眼神,有两三次都落在他手臂上被白瓷娃娃抓过的地方,看了几眼后,似乎是没发现什么,最终表情才松了一口气。 ☆ 在夜色之下,众人一路狂奔下了山,知道陶知爻觉得自己腿都要跑断了,那白瓷娃娃才停了下来。 撑着膝盖急促地喘着气,陶知爻转头盯着那白瓷娃娃看。 明明对方的身高只到自己这些成年人的大腿,双方跑的距离也都一样,但相比起狼狈不堪的他们,这白瓷娃娃几乎……不,就是连胸口起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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