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等他抬脚进门,一只手突然从后面将他一把拽走。 “晨哥?”阮非惊讶地看着制片。 制片停下脚步,打量他今晚这一身精致的装扮,满脸不可思议地把人往外拖,“我忍你很久了!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是不是以为贴着江朔就能拿到什么好处?那他妈是陆邵坤的人!” 制片将他抓回他的屋子,用手指着他,恶狠狠地警告道,“你这个角色有的是人能演,再给我惹事,立马给我收拾东西滚,听见没有!” 破旧的房门被哐啷一声重重甩上。 制片急促的脚步声朝着陈导的小院远去,阮非站在原地,一束狭长的月光透过门缝落在他半边脸上,被照亮的右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前方,眼底幽沉似深渊。
第60章 小院里乱哄哄的。 “哟,没事吧?” 陈导倒仰着看了一眼,立刻指挥几个工作人员去收拾。 江朔刚要蹲下就被几人拦住,丁米急急忙忙拿了扫帚过来,把地上的碎片迅速清扫干净。 江朔孤零零地站在一边,能感觉到陆邵坤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冰冷如刀,恨不得将他撕成两半。 制片人一进门看到这场景,愣了一下,赶紧过来,“怎么回事儿?” “碎了个杯子。”说话那人很小声,说完朝江朔努努嘴。 估计是因为中午的事被陆总收拾了。制片人心领神会,越过江朔对陆邵坤关切道,“陆总您没事儿吧?” 陆邵坤收回目光,薄唇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显然心情差到了极点。 “没事。” 酒杯砸了,像是故意的,江朔知道自己今晚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但能躲一阵是一阵,实在不想再在这地方待着,于是弯腰假装去捡地上的碎片,趁机将手指在碎片边缘用力蹭了一下。 血珠渗出来,他嘶一声,起身后用力甩了几下手。 “呀,江朔的手流血了!”随即有人说道。 他看一眼手指上的伤口,“一点小伤,我去处理一下伤口,马上回来。”说完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急急忙忙出了院子。 陆邵坤狠狠瞪着江朔逃离的背影。 他认出了刚才那个出现在门口一瞬间,随即又被人强行拉走的男人。 中午的画面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联系上江朔助理那慌慌张张做贼心虚的样子,陆邵坤黑着脸,眼底的阴霾如寒夜冬霜冰冷刺骨。 所以是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就只有他还被蒙在鼓里? “江朔——”收在桌下的手用力攥紧,陆邵坤顿时怒火中烧。 小东西居然真的敢背着他在外面偷人。 制片人叉着腰,正满脸烦躁地检查地上的碎片,一抬头,猛地看到陆邵坤的目光,顿时天灵盖发麻,只觉得一股寒意自头顶贯穿全身。 今晚有人要有大麻烦了。这是他脑子里冒出的唯一想法。 寂静的乡村小路,身后传来脚步声,是丁米追了上来,“江哥!” 江朔将手指含在嘴里,回头看过去。 “你手怎么样了?”丁米着急忙慌地过来,抓住他就把他往住的地方拽,“走,我带你回去包扎一下。” 江朔现在怎么可能回去,一想到刚才陆邵坤那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的眼神,顿时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没事,一点儿小伤而已,一会儿血就自己止住了,你快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他笑着给她看自己手上的伤口,心想能苟一会儿是一会儿。 “你去哪儿啊?”丁米还是拉着他不肯撒手。 “喝酒了,我散散酒气,马上回去。”江朔说。 “哦,”丁米这才放开他,“天那么黑,别走太远了,我回去等你江哥。” 江朔朝她摆摆手,转身沿着小路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刚才阮非哥突然被制片拉走,也不知道看见什么没有?只是敬个酒而已,可能也没有—— 想到这里,江朔转而苦笑一声,还有什么好自欺欺人的,现在估计大半个剧组都知道了他和陆邵坤的关系,阮非哥知道也是早晚的事。 江朔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 抬头对着月色,他轻轻叹了口气。 陈导的电影,票房一向有保障,等他把这部电影好好拍完,他和陆邵坤,怎么也该彻底两清了,回去之后他就和陆邵坤摊牌,要是陆邵坤不肯放过自己,哪怕就是熬,熬过剩下的三年合约,他也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 山里的夜有些凉,江朔低头抱住膝盖,周遭树影晃动,他的眼前浮现出刚才小院里那一张张嘲弄不屑的面容,最后定格在阮非温暖的笑脸上。 心口揪着难受,他揉揉眼睛,沮丧地将脸埋进了腿间。 . 晚上九点,陆邵坤在众人的簇拥中踏出院门。 陆总今晚住哪儿这个问题无需多问,刚才江朔匆忙离开,大伙都当是急着回去准备伺候金主,自然识趣地不会送得太远,一群人站在门口叠声冲着陆邵坤的背影,等人走远,便赶忙互相催促着转身进去。 周围寂静无声,嘈杂的说笑声飘出小院,在身后的稻田间浮动。今晚陆邵坤喝了不少酒,浑身散发出浓烈的酒气,走路时脚步略显沉重,周悦不敢多言,心神不宁地带着他往江朔住的地方走。 倒也没多远,就几分钟的路,就是远远看过去,屋里的灯似乎暗着,见状周悦不禁皱了下眉,谁知就在这时,旁边树荫下突然冒出一个人影,几位保镖当即面目一凛,快步冲上前阻拦。 “干什么?” 陆邵坤抬起微醺的眼眸,冰冷的目光随即掠过去。 阮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陆总。” 七、八年前,他也算是青柠力捧的小生之一,只可惜当年出于道义站错了队,最后被公司高层抛弃,沦落到了至今几乎无戏可拍的地步,最红的时候,机场接机的粉丝能将通道挤得水泄不通。 或许顾临升不出现,他也就这样一直演着话剧,在一些三流网剧里打打酱油,寂寂无名地过完演员这一生,可是偏偏顾临升出现了,告诉他原来还有另一种可能。 一个江朔早早做出了选择,换来如今如日中天的可能。 为什么不呢?他明明比江朔更有天分,江朔的戏,一开始都是他教的啊。 这不公平。 阮非其实知道自己内心深处一直是不甘心的。可他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似乎只要表现出来,就会显得自己更加碌碌无为。 所以现在,他也要做出选择了。 尽管已经三十二岁,他的模样依然不错,化个妆,换身衣服,还有几分当年力捧小生的风采。 陆邵坤缓缓眯起眼睛,声音里透出寒意,“是你?” 心脏猛烈地撞击胸腔,阮非挺起胸膛,朝他露出一个练习许久的微笑,“陆总,要去我那里坐坐吗?” 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陆邵坤以为自己听错了,微醺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阮非紧张得手指都在颤抖,脸颊微微泛红,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随即被尽责的保镖伸手拦住。 “陆总。”他又轻轻叫了一声。 陆邵坤突然笑起来,忍不住再次打量眼前的男人。 真是有趣。 阮非没看到他眼底流淌的恶意,只觉得那笑容似乎饶有兴味,顿时多了几分勇气,不禁无视那些保镖警告的目光,抬脚朝陆邵坤走去。 几位保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回头看向陆邵坤,见他没有阻拦,甚至还微微笑着,于是撤到了一边。 “陆总。”阮非站定在陆邵坤面前,用充满仰慕的目光凝视着他,抬起颤抖的指尖,轻轻戳在他的胸口来回撩拨,“去我那儿坐坐吧。” 陆邵坤垂眸看着面前斗胆包天的男人,漆黑的寒夜吞没了他眼中的阴冷与嘲弄,叫人分不清那笑容中包裹着的刺骨冰冷的别有深意。 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 他兴致盎然地想,那就让小东西自己看看,看看自己勾搭上了一个什么样的货色。 “我有个更好的提议。”于是他柔声细语道,明明听着温柔至极,却叫一旁的周悦心底发寒。 几步外,周悦眸光一闪,扭头看向别处,忍不住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阮非眼睛一亮,声音顿时激动地颤抖起来,“陆总?” 陆邵坤冷冷地收回目光,微醺的双眼望向江朔的屋子,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 他可真是期待。 “跟我来。” 没想到一切竟然如此顺利,阮非惊喜万分,立马跌跌撞撞跟了上去。 . “江先生。” 坐在石头上的江朔浑身一哆嗦,回头看到两位保镖站在自己身后,“……” 三更半夜,荒山野岭,干嘛非要站在他后面开口,吓死人了! “陆总请你回去。”保镖木着脸传话。 就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江朔认命地站起来,跟在他们身后慢吞吞往回走。 远远就看到屋子二楼亮着灯,知道自己今晚肯定不会好过,江朔整个人丧眉搭眼的,重点是一会儿遭了罪还得他去哄,简直没有天理。 明明是那家伙莫名其妙跑过来,闹到现在整个剧组都在看他笑话。 想到这里,江朔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飞路边一颗石子。 听到动静,一位保镖回头看过来,不知为何眼神里透着古怪。 江朔不禁纳闷地回看他两眼。 推门进去,屋子里静悄悄的,抬头看了眼二楼的方向,江朔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正准备上去迎接狂风暴雨,肩膀上突然一沉,居然被保镖抓住,一把摁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江朔一头雾水,抬头看过去,就见那保镖面无表情,手掌牢牢摁在他的肩上。 “怎么了?” “嗯——” 二楼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江朔瞳孔一缩,整个人瞬间呆滞。 “嗯——” 那深刻着屈辱与绝望的痛苦记忆再一次涌了上来,江朔猛然间回神,开始在椅子上剧烈地挣扎起来,“放手!放开!让我出去!” 可那保镖的双臂犹如铜墙铁壁,将他牢牢钉死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二楼江朔的床上,陆邵坤一身西装革履,冷眼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男人。 阮非满脸羞红,陆邵坤手里捏着一只钢笔。 楼下的大门开启又合上,听到那个熟悉的脚步声,陆邵坤漠然的眸光微微一动,脑中浮现出中午这人在房车前撩起江朔衣摆的画面,眼中顿时寒光迸现。 他猛地用力,笔尖狠狠一戳,阮非发出一声痛呼,身体当即蜷缩起来。 楼下随之响起一阵剧烈的躁动,陆邵坤听到江朔在挣扎,在嘶吼,于是将笔尖动了动,冷声命令,“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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