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还没给你。”耳朵里涌入热气,陆邵坤贴着他说。 江朔的嘴角随之翘起,“怎么办?我都没给你准备。” “你在这里就是最好的礼物。”陆邵坤抓住他的手腕,低头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一口。 “小心脚下——” 陆邵坤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带着他往阳台走。 拉开阳台门,两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出去,陆邵坤很有心眼地事先在身上穿了外套,此刻从后面将人拥住,顺手拉开衣襟,将江朔裹进自己怀里,“冷不冷?” 江朔靠在他身上,“不冷。” “我们为什么要到外面来?”他问 陆邵坤神秘兮兮地一笑,放下了手。 看到眼前的景象,江朔整个人目瞪口呆。 “本来是打算昨晚给你看的,但事出突然计划有变,就临时取消了,不过现在看效果好像也不错。” 陆邵坤望着远处的雪山,眉眼间浮现几分得意之色。 只见白茫茫的苍穹之下,沿着雪山蜿蜒的脊梁上不知何时出现一行类似芝加哥“HOLLYWOOD”的英文字母灯牌,顶天立地不说,还是正统的中国红,红得那叫一个端庄和耀眼,更可怕的是,后面还缀着一个硕大无比的爱心。 ——I love you—— 江朔,“……” 他有些为陆邵坤感到庆幸,他不确定昨晚自己如果看到这个,还会不会答应这个男人的追求。 见他一直沉默不说话,陆邵坤低头看过去,眼神充满期待,“喜欢吗?” “……” “挺有创意的,下次别弄了。”江朔说。 陆邵坤,“?” 顿了顿,他忍不住问,“法国人允许你这么做?” 优雅呢?节操呢? “也就亮十二个小时。”陆邵坤说。 有什么不允许的?他微笑。一百万欧元十二个小时,有钱能使鬼推磨。说到这个,陆邵坤低头看了眼手表,“还有——” 话未说完,雪山顶上那块灯牌啪一声灭了。 呼——寒风卷着雪沫飘过,江朔和负责这件事的法国人同时松了口气。 吃完早饭,两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出门。 圣诞节当天度假村里到处是人,商店也全都开着,两个人挤在人堆里,果然听到不少人在讨论刚才雪山上那块用来表白的巨型灯牌,陆邵坤似乎对此很得意,江朔不忍心打击他的信心,于是趁那些人说出别的什么来之前急急忙忙将他拉走了。 度假村里甚至有个小型圣诞集市,两人进去买了两杯热红酒,捧在手里边逛边喝。 集市上不少卖吃的摊位,随着时间邻近中午,出来逛集市觅食的人越来越多,江朔站在一个手工摊位前挑选首饰,陆邵坤接过他手里没喝完的红酒,侧身替他挡住身后拥堵的人潮。 江朔选了条银色项链,继续看旁边的耳钉,陆邵坤抬手在他耳垂上捏了捏,将人搂住,低头将脸颊在上面轻轻贴了贴。 仔细想想自己当年真是傻得彻底,明明心疼坏了,却偏偏要将人骂一顿。 “早就长好了。”江朔说。 陆邵坤嗯了一声。 感觉他脸颊冰凉,江朔反手摸了摸,将选好的耳钉交给老板。 老板看着他们,手指在他们身上比划了一圈,用英语问,“你们是一对吗?” 江朔眨眨眼睛,陆邵坤想也不想,回答说yes。 江朔偏头笑了一下。 看看这两人的反应,老板似乎懂了,朝陆邵坤竖了下大拇指,然后示意他稍等,转身在身后的柜子上眯着眼睛找了片刻,从里面拿出一条银色项链。 “这和他选的那条是一对。”老板展示给陆邵坤看,用蹩脚的英语向他解释。 两条项链,一条是江朔选的月亮,另一条是太阳,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摆出来。 看着眼前做工精致的两条项链,陆邵坤挑了下眉,用法语说,“我们两条都要了。” “NO,NO,NO!”老板摇摇手指,这回和他说的也是法语,“这条还未完成,你看。” 江朔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也大致猜到了意思,“这条是不是还没做完?” 太阳项链的吊坠还未彻底完工,但是粗看的话做工其实已经十分精美,陆邵坤不介意这点瑕疵,他只想和江朔戴情侣项链。 头发花白的老板看着他们,眼镜后面深邃的目光通透睿智,“我有一个建议。” 陆邵坤问,“什么建议?” 老板示意他们伸手,然后将两条项链一左一右,交到他们手中,“这两条项链我送给你们。” 陆邵坤面露惊讶,老板随即笑着说,“因为你们看起来真的很甜蜜。” “我也是同性恋,曾经有过一位来自越南的恋人,我知道身为同性恋这件事有时候会遭受很多困难,我的恋人当年最终也选择离开了我,回去他的家乡结婚生子。这条未完成的项链,就当是我对你们的祝福,希望明年,你们能够带着这条未完成的项链回来,牵着手,我会将它彻底完成。” 老板看着他们,做了一个牢牢牵手的手势。 陆邵坤沉默片刻,将老板的话翻译给江朔。 江朔听后看向老板,心中刹那间涌现无限感慨,然而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似乎都难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只能真心向他说了句谢谢。 不过离开前,老板还是忍不住逗了逗他们,对陆邵坤说,“当然不一定是明年,后年,大后年,我每一年都在这里,已经十六年了,年轻人不必太心急。” 陆邵坤斩钉截铁,“明年!” 老板哈哈大笑。 身前人来人往,站在路边,陆邵坤帮江朔带上那条月亮项链。 这不比那个浮夸的表白浪漫多了?江朔低头欣赏胸口的项链。 “我的呢?”陆邵坤一把拉住他。 江朔看着别处,仿佛突然对橱窗里的艺术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都还没做完,怎么戴啊?” 陆邵坤一脸坏笑,上前一步,贴着他问,“那我现在去?” 江朔抿了抿嘴,“那又不是你说了算。”说完,将手里的纸杯丢进垃圾桶,走进店里。 陆邵坤抹了抹后槽牙,眼里闪过猎手势在必得的狠劲,一个箭步追上去,抬手搂住了他的肩膀。 . 夜幕繁星点点,水雾缭绕的室外泳池,两个身影自水底一闪而过。 江朔浮出水面,将额前的湿发耙梳到脑后,趴到泳池边,抬头望向星空。 这个度假村确实够奢侈,就连室外泳池都安装了暖风系统,融融暖意拂面而来,江朔看着面前皑皑白雪,伸手抓了一把攥在手心,捏成一个球,抛进黑暗中。 噗! 雪球在雪地上炸开,随风飘向远方。 哗啦—— 身后一道高大的身影跃出水面,陆邵坤抹了把脸,盯准眼前那个肩宽窄腰的背影,在水下伸出手臂搂了上去。 将下巴搁在江朔肩上,陆邵坤的语气很有卖乖的嫌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江朔笑着又丢了一个雪球出去。 手腕在半空被人一把抓住,陆邵坤将指尖勾住手腕内侧,随着流淌而下的水珠慢慢往下滑。 上臂内侧的肌肤爬起一阵鸡皮疙瘩,又麻又痒的感觉蔓延向后背,叫江朔霎时软了半边身体。 仰头靠在陆邵坤肩上,他将两条手臂懒洋洋地放到水中,陆邵坤勾着他的腰,带着他慢慢往泳池中间退,看着那双在水面上来回撩动的修长手臂,喷在他颈间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 “江朔——” “你还记不记得,那次你把我推进泳池里?”江朔突然问。 “?” 这秋后算账的语气让陆邵坤浑身一凛,过了好久才迟钝地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 陆邵坤顿时老实了,绕到前面将人搂进怀里,急声向他解释,“我那次度假心情很不好,出发前刚和我父亲大吵一架——” 江朔想起当时他身上那些伤,“你父亲?” 说起来,认识陆邵坤这么多年,确实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家里人,身边似乎一直只有一个负责饮食起居的林姐。 陆邵坤不是有意要带偏话题,更不想在这时候和他聊陆棅坤,于是垂下眼睛,言简意赅地说,“我和他的关系,基本就是水火不容。” 江朔的手指在他背上无意识地摩挲几下,想起了陆邵坤突然消失的那半年,以及林婉青那句“他和他的父亲斗得你死我活”。 不过看出陆邵坤并不想聊这件事,于是江朔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岔开了话题,“那你就把我丢水里撒气?我招谁惹谁了?” 话音落下,谁知陆邵坤突然看着他欲言又止起来。 “怎么了?”江朔一脸纳闷。 这件事其实已经压在心里很久,陆邵坤思来想去,决定有必要告诉他真相。 “江朔,”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又诚恳,他轻轻叫了他一声。 江朔,“?” 陆邵坤将他慢慢推回到泳池边,打量着他好看得要命的脸蛋儿,语气颇为感慨地问,“听说过纸扎人吗?” 江朔脑海里瞬间有了画面,疑惑的同时又有种不详的预感,“听说过,怎么了?” 陆邵坤抓住他的手,循循善诱,“你当时脸上画的那个妆,是谁教你的?” 江朔突然决定这次不供出许辉了,“我网上自学的。” “哦,”陆邵坤点点头,“以后别学了,你素颜最好看,真的。” “……”江朔木着脸,“到底怎么了?” “你听我说,我是这么猜测的,”怕他一下子承受不住,陆邵坤抓住他两只手,反扣到身后牢牢锁死,“有些灯光,例如浴室镜子上那个小灯,它可能不适合化妆的时候用。” 江朔,“…………” 我在哪里,我是谁,我又该去向何方? “江朔,江朔——”亏得自己有先见之明,陆邵坤用力将人扣在怀里。 “我要睡了。”江朔木着一张脸,这个人却从耳根一路红到脖子。 “我都记不清了,真的,就记得有这件事,没事啊乖,都过去了!”陆邵坤哄说。 “你刚刚不是还说那什么纸扎人!”江朔气得在水底下用力踢了他一脚。 难怪那些老外都那么看着他!一想到自己顶着一张那么搞笑的脸在国外丢人现眼,江朔现在只想一头撞死! “我撞死算了!”水面哗啦作响,江朔鼻尖一红,含着泪挣扎起来。 陆邵坤脸色大变,赶紧抱住拼命哄,“谁还记得那个啊!我们可是影帝,演戏最厉害了。” “……被你一说感觉更丢人!”江朔瞪着他。 “……” 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陆邵坤额角挂下三条黑线。 江朔遭受重大打击,垂着头像是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陆邵坤手足无措地将人抱着,突然灵机一动,一头扎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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