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眠晚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望夫石?晏辞? 八卦竟然还有他的事儿? 或许是王礼先入为主的诱导让人难以忘却,根本不用他刻意去找八卦源头的位置, 某道炙热的目光实在不能再明显。 看到晏辞,柯眠晚可算是明白王礼的形容词是怎么来的了。 周围的人匆匆忙忙,只有晏辞散发着一股格格不入的惬意悠闲。仿佛他才是误入片场, 等着接人回家的外人。王导精准无比的形容词在柯眠晚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定是他的问题。 柯眠晚调整呼吸。 可恶, 早知道他应该学点清心咒的。 背不出清心咒,柯眠晚一路上在心里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虽说求的对象不一样, 但对分散注意力有奇效。 隔着桌子, 柯眠晚在晏辞面前站定, 猝不及防地撞上那双温柔的眸子。默念阿弥陀佛的心声戛然而止,大脑却没再纠结望夫石的形容, 而是在霎那间陷入一片空白。 “欢迎回来。” 熟悉的声音响起,柯眠晚别扭嗯了声。 晏辞挑眉:“没有话想对我说?” “喔…”柯眠晚缓缓回神,迅速秒了眼桌上惨遭放置的花束。单从配色上看,和他手里的只有六分像。 柯眠晚暗自庆幸,还好他让店家换掉了原先的搭配,否则两把相差无几的花一前一后送过去的尴尬程度足以送他去火星。 成功避免了最大的尴尬,柯眠晚放松不少,他抬手往前一推,把花束递到晏辞面前:“杀青快乐。” “谢谢。” 晏辞双手接过花束,垂眸端详了许久。 柯眠晚站着,看不到晏辞的表情,见晏辞迟迟没有说话,心底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飞速过了一遍所有可能导致他不喜欢的缘由,可惜搜寻无果,想着说点什么找补回来,就听面前这人笑着说:“大艺术家的审美果然无可挑剔。” 柯眠晚先是一滞留随后在晏辞的得逞的笑容面前回以微笑。 差点忘了,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最讨喜。 说话间,一辆黑色的保姆车慢慢靠近,坐在中间排的林鹿之探出头来,朝他们招招手示意上车。 杀青收工,连带着需要打包带走的东西也多,所以他们开了一辆能装更多东西的七人座保姆车过来。两位保镖的奔驰跟在后面,约等于可以空出保姆车三分之一的位置放其他东西。 最后上车的晏辞顺手把剧组送的花束放到后排,顺理成章地选择和柯眠晚并排坐中间。 兀自整理好手中花束外层的缎带蝴蝶结,晏辞不经意一瞄,借由余光瞧见了柯眠晚抱着个方方正正的画框,看起来有点打算,但一直按兵不动,只在悄悄瞄他被抓包的时候迅速转移视线。 跟只小猫似的。 胆子不见得多大,却不知道试图引起他人注意的行为有多么犯规。 晏辞笑着看过去,扬了扬下巴指向他怀里的东西:“送我的?” 柯眠晚瞄回来,顺着台阶下楼,勉强递出去:“嗯。” 晏辞又问了句能拆吗,柯眠晚却跟没听见一般,看向窗外。 不拒绝就是同意。 有过上一次的拆箱经验在手,晏辞熟练的动作依旧带着珍惜。 遮掩用的帷幕慢慢落下,冷冽的银色画框内静静地盛开着一朵神秘而幽静的昙花。 立体造型的昙花活灵活现,晕染着浅紫色的花瓣加强了画面的立体感,周遭的错落有致的三朵夜来香通过花瓣的厚度做出前后关系,加强了空间的层次感。映入眼帘的画面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绽放的昙花现出了它最为惊艳的一幕,却永不会凋谢。 “我也要看!”就着晏辞托举展示的姿势,坐在后排的温照兴冲冲凑过来狠狠哇了一声。 “震撼到我了!这是怎么做的,好神奇啊。中间的是不是那个晚上开花的叫什么,嘶……叫什么来着。” “昙花。”晏辞说完看向身边的作者,似乎在确认答案,“旁边的是夜来香?” 柯眠晚有点惊讶晏辞竟然认得出。 昙花名声在外还好说,夜来香可不多见。 得到小朋友的肯定回复,晏辞把两种花记在心里,又问:“这好像不是油画?” 柯眠晚看向他。 晏辞慵懒地靠着椅背,闪着光亮的眼眸注视着画面,表情十分柔和。 虽然没有第一句话就听到评价,但从晏辞的表现看不出嫌弃的意思,这他就放心了。 他点点头:“浮雕花卉,勉强算是雕塑的一种……我也是第一次画,还能看就行。” 说着柯眠晚突然想起什么般欲言又止。 他才想起来,昙花最有名的还得数“昙花一现”这一成语故事,而昙花指代的意向多数偏向转瞬即逝的美好,一听就不适合当成礼物送。 柯眠晚准备的时候专注于印象,完全没有考虑这一层,现在想想怎么看怎么不合适,偏偏想撤回也完了。 迎着晏辞耐心的目光,柯眠晚索性直截了当摊牌直说。 尴尬总比误会好。 他轻咳一声:“那个,中间的那个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就是感觉挺适合你的…不是,嗯……” 完蛋,他在说什么胡话。 含有笑意的目光看着快熟透了的小朋友,晏辞轻笑一声接过话头:“月下美人。” “没想到我在柯助眼里的评价这么高。” 颇为愉悦的声音缓缓抚平了柯眠晚快打成死结的百口莫辩。 晏辞似乎知道柯眠晚想说什么,从容的声音如涓涓清凉,一点一点抹去他不知从何处解释的焦躁。 “正因为难得一见,昙花盛开才会有吉祥和幸运的象征。” 听到这里,有意避开提及昙花的温照愣了又愣,目光震惊。 她相信眠眠画的时候没考虑到,但她万万没想到昙花竟然还能这么解读?! 柯眠晚也听愣了。 这可不是昙花象征意义的主流解读方向。 晏辞却依旧从容平静,里外里表现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晏辞认真感悟的目光落在画面上,随后看向柯眠晚,笑着说:“借你吉言。” 昙花一现,亦是惊鸿一瞥。 浮雕花卉复刻出昙花盛开的模样,不会枯萎凋零,在画中永远留下了画者单纯热忱的美好祝愿。 愿他惊鸿永存,愿他吉祥幸运长在。 礼物从不需要解释。 因为是礼物,因为礼物本身边天然包含着赠予人美好纯粹的祝福。 柯眠晚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晏辞这类人有时候就可恨在太会说话,睁着眼睛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也偏偏是这种过分温柔最为犯规。 晏辞看了看放在身边的花束,又看了看手上立体花,结合小朋友犹豫躲闪的反常规表现,隐约意念到什么,笑吟吟地看向身边人:“这才是原本给我准备的?” “……也不算。” 言语上是无情的否定,柯眠晚的耳尖却在慢慢升温,逐渐泛成养眼的粉红色。 晏辞自然不会错过这道格外诱人的风景线。 他猜对了。 为他学的新技能?是怕他不喜欢,所以紧急补上了花束作为保底? 不管答案肯定与否,无尽的暖意轻轻柔柔地流经肺腑,空落落的心脏被填充得满满当当,舒适极了。 “好看。” 柯眠晚充耳不闻,默默把身子转向车窗,心里忍不住腹诽道:这人能不能换个形容词! 晏辞又欣赏了一会儿,眼见柯眠晚越来越不想面对他,身子几乎都要正对着旁边的车门了,这才作罢。 小心翼翼地将画框塞回原包装,晏辞“顺嘴”一说:“回去挂它哥旁边。” 柯眠晚:“!” 软乎的座椅被羞愤的手指按了又按,从容的表情之下,心中响起了无声的咆哮。 挂挂挂挂你个大头鬼!!怎么还认上亲了! 而且这个人嘴里说的话不能全信,当在哄他,听个乐就行了。至于挂还是不挂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会莫名其妙去晏辞家里查岗。 在副驾的林鹿之心里拔凉。 后面的哑谜他听不懂也就算了,杀青画……他也想看。 下午两点半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勉强算为午餐的聚会选在了一间私家菜馆,相互都是熟人,相处起来气氛轻松愉快。 吃到一半,柯眠晚借口去洗手间,出门后转身直奔收银台。大部分高端饭店都是先餐后款, “结一下8房的单。” 前台的小姐姐记得前面这位小太阳系的帅哥,笑着悄悄提醒道:“晏老师的单都是直接刷账户余额的。” 低马尾的小姐姐掩住嘴,目光突然越过柯眠晚,笑得更开心了:“晏老师。” 柯眠晚微微一僵。 和前台的小姐姐打过招呼,晏辞上前拦住打算装作若无其事一般撤回楼上的柯眠晚,笑意不减:“柯老师偷偷来这里是做什么。” 明知故问。 柯眠晚早就不是第一次被晏辞逗的那个柯眠晚了,在晏辞面前,他做好了所有尴尬的准备,当真实面对之际选择坦然接受,且可以越抹越黑:“做一点偷偷摸摸的事。” 晏辞眼底的笑意更甚:“想耍赖?” “嗯???” 柯眠晚的淡定和从容被这句从天而降的黑锅砸懵了。 晏辞不介意帮忙回忆,不紧不慢地说:“上次约的应该是只请我一个人吧?” 喔,上次说的报酬啊。 柯眠晚瞥了晏辞一眼,绕过他上楼:“请屋及乌。我都没嫌吃亏,你倒不乐意了?” “怎么好让柯老师吃亏,”晏辞跟在后面,“否则我这个黑心资本家的名头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好好好,还委屈上了。 柯眠晚有时候真的很好奇,这位酷哥对外的冷漠可靠是怎么装出来的。 “就你会说。”柯眠晚没忍住吐槽,“我记着呢,没忘。” “真的?” 极度不相信的语气点燃了柯眠晚的争辩欲:“要不你录音为证。” 晏辞微微扬起脑袋,点这头说:“也行。” 说着他拿出手机,一副当场取证的模样,气得柯眠晚捏紧拳头,抡起手臂,找准落点对着晏辞的肩膀——不痛不痒地锤了两下。 “真想录啊!” 他就随口说说,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呢!? 就在这时,出来去洗手间的何叔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愣在门口。 他就多喝了一杯玉米汁,怎么看到了……眠眠殴打老板? 柯眠晚裂开了,但试图挽回形象。 收敛起拳头,他标准站好,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何叔恍然般点头。 难怪小林总说老板喜欢欺负眠眠,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他有意多看了一眼老板,了然的表情忽然又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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