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眠晚的无语凝噎给出了答案。 “不是他?那是谁…?”段鸿倒吸一口凉气,感觉手上的包裹比刚出锅的山芋还要烫手,“我刚在底下搞东西呢,送了一个快递过来。好家伙Geslich的油画颜料诶,掂着挺沉。” “……嗯?” 经段鸿解释,柯眠晚恍然倒吸一口凉气以及开口咒他被包养的原因了。 Geslich是一家德国的小众高奢,主要方向和艺术八竿子打不着,但人家老爷子就爱画画,爱到让品牌单独辟出一条做艺术画具的分支来。 问就是Geslich不缺钱,全线纯手工制作且只出艺术家级的油画颜料,颜料覆盖能力好,反馈清一色的稳定好用。 不过品牌价值大于实用价值,在油画方向上的知名度不高,也就是段鸿家里总和各种品牌往来,涉猎多了些才知道。 柯眠晚听完本以为是送错的件,然后被告知收件人名称写的是“小艺术家”,当场破案。 成,又来一位颜料大使。
第44章 续费助理的第44天 夏风不止。 短暂聚在一起的云朵或快或慢, 总要飘逸分散。 柯眠晚挂掉电话,难以言喻的心情就像一盆菜打翻了酸甜苦辣咸各种调味料,五味杂陈。 前一秒他还在跟人吐槽, 后一秒就收到了那人也送了一套“毕业礼物”来。 “告别纪念?到早了吧。” 先前谈话的氛围顿时散得一干二净。 晏辞微愣, 马上反应过来小朋友指的应该是那盒颜料。 “不是。” 他下意识答道。 这下换柯眠晚愣住了。 不是?那还能是哪样。 晏辞修长的手指无声点着桌子, 似乎在想从哪里开始解释。 没多久,思考的敲击戛然而止,晏辞看过来的目光十分郑重:“算是我的赔罪。”他说。 像是想到什么, 晏辞忽而一笑:“你不是说过我脾气差?虽然不知道在你心里差到哪里去, 但我想说的是……这几天辛苦了, 就当是员工福利。” 和预想完全不同的话语一字不差地落进柯眠晚的耳朵里。 短时间内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相互交叉, 一时间没能走出来的柯眠晚愣愣地眨了眨眼, 先是叶子言的告别纪念, 结果当天就撞上了晏辞送来的,极度相似的两件事放在一起自然而然会归为同一类。 但其实……毫无关系。 是他理解错误,搞错了发泄对象。 柯眠晚愣愣站在半路进退两难, 倒是自领脾气差的晏辞表情如常,甚至贴心地替小朋友拉开椅子:“坐。” 不听使唤的手脚堪比短路的机器人,本应流畅的动作一卡又一卡, 怎么都别扭。 卡着走回座位带着尴尬坐下, 眼神看向地面,无处安放的手双双搭在膝盖上, 有一下没一下地描摹着髌骨的外侧, 半天憋出一句道歉:“对不起。” 柯眠晚乖乖坐在对面, 耳尖和脸颊绯意一目了然。 晏辞不由得勾起唇角。 有进步。 能够当面道歉是非常有勇气的行为。 想起小朋友对他的评价, 刚到嘴边的“没关系”被晏辞吞下。 他侧着身子双腿|||交叠,故作模样:“可我脾气挺差的, 怎么办。” 不痛不痒硬是找茬的回复偏偏柯眠晚怎么听怎么觉得像调侃,甚至都能想象得出晏辞带着笑意故意逗他时的表情。 “我才没说过你脾气差……”下意识反驳的声音越来越小。 实话,但心虚。 柯眠晚不由目移。 他当初指的是性格差,极度恶劣,好比现在。 “小人气王都这么说了,我又能怎么办呢。”晏辞放下腿,无奈笑着,哪里有一点生气的模样。 “收下吧,我得益。之前的就算一笔勾销如何?” 一次乌龙的道歉勾销晏辞往日让他无数次咬牙切齿的种种恶迹。 确实是晏辞赚大发了! 不过柯眠晚的犹豫另有原因。 那盒颜料的价格太过离谱。 小众的高奢品牌加成后的价格远远超过颜料本身的价值,标价是漂亮的999欧元。 柯眠晚有点心疼:“太贵了。” 晏辞笑了:“我没有艺术细胞,留下来只能积灰。况且…买都买了。” 最无法让人反驳的话之一:买都买了。 别的还能说赶紧去退,退高奢这种有损公共形象的举动实在是不兴干。 不过重点不在这里。 柯眠晚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你真的觉得有人买这么离谱价格的颜料目的是画画?” 晏辞不置可否:“可以是。” ……确实。 看,多新奇的事。 买回来的颜料还能画画呢。 “嗯还有。”晏辞忽而想起什么。 还有? 柯眠晚一下精神了。 晏辞笑着看向他:“如果觉得告别难,可以选择不要告别。” 写到一半的故事猝不及防地被续上了结尾。 亮晶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对上晏辞深邃的棕黑色眼眸。 “不是所有的分别都代表再也不见,只要你想,不是么?” 执笔那人说不清是记录经验还是留下告诫。 晏辞看向远方,悦耳的声音不紧不慢地继续说:“感情无法靠一个人维持,倘若日后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走就是。” “届时就不会不舍了,因为那人不值得你再付出。” 不舍就去追逐,得不到回应再放弃不迟。 这是唯一的方式,也是最容易让多愁善感的人受伤的方式。 柯眠晚很意外这句话会从晏辞嘴里说出来,这和本尊展露给外界的运筹帷幄的印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说完,晏辞意味深长地嗯了声,柯眠晚不自觉竖起耳朵,准备接着听前人经验,却听这人了然地点点头,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恍然大悟:“现在我明白脾气差在哪里了。” 嗯? “请脾气最好的柯眠晚小朋友继续包容一下爱说教的老人家。” 柯眠晚:D “好呢叔。” 晏辞额角一抽,笑容消失:“我真要生气了。” 晏辞常年带着似笑非笑的轻佻,但严肃冷脸的时候气场极为强大,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不,只是声音冷了点,就让柯眠晚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虽然但是,柯眠晚摆出一副乖巧听训的模样,却是一点憋不住笑。 “好的哥。” “啧。” 两个人正闹着,忙完回来的林鹿之打大老远便瞳孔地震。 他晏哥又在训眠眠! 疲惫的步伐突然矫健,林鹿之三步并两步一个见不冲上前:“晏哥,咱不能职场霸凌啊!就算没有投诉黑料能能满天飞。” 一口大锅从天而降。 晏辞气笑了:“他喊我叔,我霸凌?” “嘶……”林鹿之吸了口气,细想一下两人的年龄差,觉得确无不可,“那什么…我寻思着也不是不行。”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三四、五加二,七年。” 眠眠今年大二,距离毕业还有两年。而他晏哥正常从法律系毕业后入圈五年,两个人相差七年。 都说三年一鸿沟,七年得隔着两条沟了。 晏辞眸光微沉,手搭上椅背身体前倾,一副不理论到底不罢休的姿态:“六岁。12月31日和1月1日能算两年?” “行六岁,六岁也喊得不亏。”神经大条林鹿之摆摆手,“我小叔只比我大一岁。” 晏辞冷笑一声,左右柯眠晚绝对不敢再跟他面前皮称呼,他毫不犹豫反手把林鹿之给卖了:“这里有人比你大十二岁。” 林鹿之:“?” 他晏哥什么时候这么记仇了!!! “十岁,算死都只有十岁!”林鹿之欲哭无泪,“晏哥,不带我算虚岁,眠眠按实岁算差的啊!” 突然开始看戏的柯眠晚后悔没买瓜子。 哇喔,看不出来。 合着一直喊晏辞晏哥的林鹿之反而年长好几岁。 贵圈真乱。 后来趁晏辞拍戏不在,柯眠晚偷偷问过林鹿之为什么喊晏辞哥,得到的回答是当时被安排接手的时候被晏辞身上的气场震得舌头都没捋直,后来注意到年龄问题的时候早就喊成习惯了。 某种程度上柯眠晚感同身受。 忙忙碌碌的生活持续到晚上,跟车回酒店躺平休息了一个小时,柯眠晚彻底闲不住了。 又是回礼又是分别,乱哄哄的脑袋嗡嗡响了一天。 还是得忙起来。 鸭舌帽压住乖顺的栗发,柯眠晚带好房卡和手机毅然决然离开了酒店。 对于身为美术生的柯眠晚而言,唯有画画的时候会全身心投入,合情合理地撇开所有让人烦恼的事情。 恰是晚饭后,酒店到工作室的距离权当饭后消食。 底层的灯一如既往亮着,成为住宿区内的万家灯火之一。 站在门前犹豫两秒,柯眠晚掏出钥匙。 “哎陆死板你不是说今天不会来……眠眠!你怎么回来啦!” 柯眠晚咬重音:“回来辟谣。” “我身体康健手脚健全能——”柯眠晚瞥了眼偷笑的段鸿,瞄到他耳后不和谐的颜色时突然一愣,“你脑袋怎么绿了一撮。” 满头红毛带点绿,配色大胆,有引领潮流那么点意思了。 戳到伤心点,段鸿一阵心痛:“是蓝色,蓝色!它原本是可准备的钴蓝色。” 柯眠晚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原本。 蓝色普遍会掉成绿色,但掉出那么正的草绿需要有一定的实力。 染发有风险,幸亏在美院。 “好的,钴蓝。”柯眠晚尊重超超季新潮流,转头问起他环视一圈都没找到的大礼物,“那盒颜料你放哪儿了。” 被敷衍到的段鸿大退了两步捂着心脏,满脸痛苦地指指楼上:“你门口,我怕放下边碰坏了赔不起。” 柯眠晚:“……” 行,家里搞投资的段大少赔不起一盒颜料。 刚上两阶楼梯,柯眠晚忽然想起来前段时间在筹备影视片投资的段大佬,随口一问:“姐姐上次说的剧还在招人吗?” “哪个?哦电视剧是吧,选角差不多了。”忽地,段鸿眼睛发光,“是要给我牵线搭桥晏辞大佬吗,角色好说啊!” “…那你想多了。”柯眠晚无情泼下一盆冷水,但拿起毛巾试图询问,“海选的简历还能塞人吗。” “成啊,按我老姐那脾气——”段鸿摸摸下巴,“给你直接递到终选去都成。” “别,放海选就行,也别说是我放的。”柯眠晚连忙打消段鸿太过上道的念头。 段鸿虽然被他亲姐给赶了出来,但回家塞个简历不成问题,他更好奇眠眠为什么突然推人还不让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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