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在等对方先开口说话,季仰真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声音就忍不住问道:“你在家吗?周围怎么没有声音了......” 任檀舟给他看了一眼背景,“在卧室,刚回来。” “哟,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季仰真撑着脸,恨恨地说:“昨天应该玩得很尽兴吧......” “昨天?” 任檀舟想说没有,包厢里的脂香太腻,他喝得吐了两回,早上起来胃里还很不舒服。 “商务局,招呼了几个二世祖,一个比一个能喝。” 季仰真还想问别的,又觉得不好意思,“我说你昨天怎么不接我电话呢。” 任檀舟有些抱歉地垂了垂眼睫,“夜里找我是为什么事?” 在他早上发的消息里就提到了这个问题,但季仰真一直没有回。 “没什么事情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你不是要我跟你保持联系的吗?”季仰真才不会告诉他自己的真实目的,“我给你打了你又不接,可真难伺候。” 任檀舟听他这么说自然以为他半夜打电话是为了恶作剧,于是抿了抿唇说:“没事也可以打,比如说你想我了,就打给我。” 季仰真听不了这么恶心的话,顿时汗毛倒竖,“你别痴心妄想了,我为什么要想你啊......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昨天跟我同事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害得我名誉受损,解释半天也没有人相信我。” “标准答案是什么,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在这件事上,任檀舟耐心都在逐渐告罄,他神色凛然道:“下次别人再问你我们是什么关系,你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总跟别人说谎,那就别怪人家不相信你。” 季仰真忽然噤声,气鼓鼓地瞥着手机屏幕。 他辛苦了一天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还要在电话里挨训,命比黄连还要苦,怎么能不委屈? “你说完了吗......”季仰真戳了两下屏幕里Alpha那张讨厌的脸,“说完那我挂了啊,明天我不接你电话了,你真的很烦......” “季仰真。” 任檀舟用半带威胁的语气叫了他一声,同时倾身靠近手机。 Alpha的压迫感似乎能隔着手机屏幕倾轧过来,季仰真绷了一天一夜的神经突然就这么断了。 他仓促地垂下眼睛,“我不想跟你说了,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倒霉,一大早就要去那种臭烘烘的地方挤牛奶,我们轮流挤奶,那只死奶牛不踢别人只踢了我......昨天这里刚下过雨,都是烂泥,我衣服都脏了。” “你肯定想说干不了就别干是吧,其实我一点也不想上班,但是我不能不工作,你肯定也知道为什么。”季仰真手机反扣在床上,“你在外面花天酒地,但我却要每天按时按点的回家,你都不觉得自己很变态吗,你以为你对我很好吗,其实你一直在伤害我,早知道你是这种人,那个时候我就不跟你玩了......” 季仰真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跟祥林嫂如此接近的一天,他忍着哭腔继续说:“只有那种全世界最肤浅的人才会喜欢你,跟你相处久了,人家发现了你的真面目就会躲你躲得远远的。算命的说你妈克我爸爸,当时就应该再让他多算一卦的,你肯定也克我,非要把我克死你就满意了是吧?” 手机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季仰真都已经习惯了,每次他骂人的时候,任檀舟都是等他说完才开口的。 季仰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擦了擦脸,把手机翻过来。 “好了,就这样吧,我......” 他眼睛糊住了不太看得清,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任檀舟给挂了。 季仰真更伤心了。 是不是嫌自己烦了? 季仰真出差的第三天,任檀舟没有给他电话,也破天荒地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农场规模太大,八个园区的项目全部体验下来再做分析报告就用了大概一周的时间。 季仰真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第一次推进这种类型的项目还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他只能再额外花时间去请教同组的同事,半个月瘦了好几斤。 离开农场的前一天晚上,季仰真在睡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 他最讨厌收拾东西,一个退化的生活白痴也不会把衣服叠整齐,只能胡乱的往箱子里塞。 明明都是一样的东西,没有多也没有少,怎么现在箱子就合不上了呢? 季仰真无奈地看着地上那只好像被撑吐了的行李箱,不可避免地想到两周前替他收拾行李的人。 任檀舟不联系他,他也绝不会给任檀舟打电话发消息,两个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较劲。 季仰真一想到自己回到盐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只能回那个家,他心里就堵得慌。 这很尴尬的好不好? 离开农场之前,负责人还给他们每人提了一筐土鸡蛋和两瓶250ml鲜牛奶。 这些农副产品并不值什么钱,路上带着还很难拎,他们这些年轻人哪里会没事找事,都婉拒了负责人的好意,只有季仰真一手提着蛋一手拎着奶上车。 同事们都觉得麻烦,况且上飞机不能携带超过100ml的液体,提醒他在路上就喝掉。 季仰真落地盐京的时候就只剩下二十个绿壳鸡蛋了。 别的同事都急着回家,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有他在机场附近的咖啡店坐到天黑,然后磨磨蹭蹭地打车到家。 季仰真不知道回到家该怎么面对任檀舟,不过一般他们吵架,也用不着正儿八经地道歉,主动搭话就当暂且翻篇了。 那天他是因为太累了才没能控制好自己情绪,任檀舟肯定会觉得很莫名其妙吧,甚至都没有耐心听完他的抱怨。 家里依旧干净整洁,他的行李随意扔在玄关,换了拖鞋在家里逛了一圈,没发现任檀舟的踪迹。 也对,这才七点半,任檀舟怎么会在家呢? 季仰真想快点洗澡然后睡觉,这样至少今晚不会有那种尴尬的场面了。 他估摸着任檀舟最早回来的时间,慢悠悠地泡了个澡,又吃了顿宵夜,不到九点就关灯休息了。 宵夜吃的是麻辣香锅,那股特殊的气味在家里久久不散。任檀舟推门看到季仰真的行李箱没有太意外,他脱了外套,从台面上抽了两张湿巾开始清洁万向轮。 季仰真的外卖盒还七零八落地铺在餐台上,在农场里每天都吃健康的东西也折磨人,偶尔也还是需要这些重口味的垃圾食品调剂一下。 任檀舟没往卧室那边去,着手收拾了这些剩菜盒子,最后洗了手才往里走。 卧室里黑咕隆咚的,季仰真连床头的灯带都没有打开,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粉色的贝壳玩偶,胳膊揣进贝壳里面夹着。 任檀舟知道他的航班时间,也知道他在咖啡店里耽搁了很久,对他到家的具体时间也了如指掌。 任檀舟跟他心有灵犀,所以特意回来晚一点。 季仰真有一点认床,加上晚上吃太饱有点撑得睡不着。任檀舟上床的时候,他其实是有察觉的。 他有些不安地翻了个身,正好滚到任檀舟的身侧,跟Alpha紧紧挨在一起。 “吵醒你了?” 既然他主动投怀送抱,任檀舟也没跟他客气,伸手将人揽进怀里,热腾腾的贴过来一下子就点燃了某根引线。 任檀舟亲了亲他的耳朵,“晚上吃什么了,好不好吃......” 季仰真半梦半醒地哼了两声,根本思考不了任何的问题,耳朵被咬得痒痒的,难受极了。 深更半夜的说别的有什么意思,再大的矛盾也不过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季仰真被Alpha毫不控制的信息素彻底呛清醒了,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回应对方充斥着情.欲的吻。 ...... 昨夜的剧烈探讨就好像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留给季仰真的只有过度使用后的疲乏和酸胀。 他今天不用去公司,被刺眼的阳光叫醒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简直比一夜情还要残酷。 季仰真爬起来洗澡,把自己身上那些痕迹搓了又搓,当他意识到这些难看的东西根本就不是肥皂能洗掉的时候,他沮丧地瘫回浴缸里,想他跟任檀舟的关系为什么会如此畸形。 他有感觉到自己调节情绪的能力在变弱,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也说不清为什么。 可能人还是不能闲下来。 季仰真打了很久的电玩,晚上七点半左右,他坐在沙发上正准备点个晚餐,任檀舟正好提着一大包东西回来。 今天依旧是零下,风很大。 季仰真假装看电视,压根不往餐台那里看。 任檀舟将碗筷都摆好了才叫他,“过来吃饭。” 季仰真中午没吃饭,这会儿饿的都快眼冒金星了,但他依旧沉迷电视剧的模样,拒绝道:“我不想吃。” 任檀舟在餐桌旁坐了两分钟,季仰真以为他已经吃起来了,于是没忍住偷偷瞄了一眼,结果被他捉个正着。 “现在想吃了?” 季仰真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坐到他对面。 这家餐厅是季仰真平时都舍不得点的,这几道菜还都是他爱吃的。 他看任檀舟动筷子,便也夹了一筷牛腩塞进嘴巴里。 好吃,比昨天的麻辣香锅好吃。 沉默着吃完一顿饭后,任檀舟收拾碗筷,季仰真甩手走来走去,最后等他擦桌子的时候指了指冰箱边上的泡沫盒子。 “那个......我给你带,带礼物了。” 短短一句话,几个字,季仰真说得好像差点要把自己舌头扭断了一样,脸也跟着发烫,不自在地背过手逃到客厅。 任檀舟愣了一下,朝客厅那边看了两眼才走到冰箱旁边,弯腰将那只脏兮兮的泡沫盒子抱起来,稳妥地放到桌上。 他用剪刀划开表面的塑封,很快就露出了“礼物”的庐山真面目。 任檀舟目测了一下,“十九只蛋?” “怎么是十九个?!”客厅里假装很忙的季仰真飞奔而来,嘴里嘟囔着:“明明有二十个啊,我路上数了好几遍呢......”
第37章 33 “你什么眼神啊?” 季仰真推开任檀舟自己扒着盒子又仔仔细细地数了一遍,“这不就是二十个吗?一行五个一共四行,你是眼神不好还是脑子不好,怎么算出十九个的......” 任檀舟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是吗。” “这些鸡蛋都是绿色无污染的好东西,你懂不懂?”季仰真捡出一只捧在手心里,他手指细长,虚虚地护着不让鸡蛋掉落,“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煮一个尝一下?” 他根本不在意任檀舟的答案是什么,只是想找点事情做,不然真有点无所适从了。 或者说,他笃定任檀舟不会拒绝他的提议,所以不用等到回应便可以开始行动。 季仰真又摸出一个蛋,一只手抓两颗,拿着它们走到许久没有使用过的烹饪台旁边,给锅里装满水,小心翼翼地沿着锅边把蛋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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