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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踏步上前，抬起一脚直接踹在老庄的后背心，将老庄整个人踹翻在地，然后抡起拳头直接往老庄的脸上揍去，揍得老庄嗷嗷叫着“饶了我吧”、“我把克扣的钱还给你”。 现实却是——陈泰任由老庄走远了，始终不敢上前。 老庄料准了陈泰是个骨子里懦弱至极的人，才敢这般压榨、欺辱。 一名群演路过，正是小树林里问陈泰话的那人，弯腰将地上的钱捡了起来递给陈泰。 刚目睹了群头朝陈泰扔钱的这一幕，这人怀着隐秘的心思来刺探一点八卦：“现在不是都直接转帐了吗？老庄怎么只给你一个人现金啊？” 才100块？这么少！现场候了一天了，又是危险的爆破戏，最起码也得有三百或四百块啊。 陈泰无声的接过钱，蠕动了一下嘴唇。 说来话长，陈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今天的田地。 作为在横城讨生活的成千上万“横漂”里的一员，从跑龙套到在剧组里担任武打群演、武打替身，被选入剧组的武术团队，堪称励志了，直至那件事的发生...... 后面就像是被人诅咒了一样，去到哪个剧组哪个剧组会发生一些意外。 横城有几个非官方的吹水大群，专门闲聊横城里发生的大小事，大家互通资讯。陈泰的“扫把星”事迹就遭人在群里调侃了好几次，传着传着就传到了一些剧组里的工作人员耳朵里，严重影响到他接戏。 特别是上次进组《笑江湖》，S+的大剧组，原本只要能在剧组里做到相安无事的拍完，就可以摆脱扫把星名号的，结果发生意外又被剧组开了。 现在，大点的剧组只要听说过陈泰“事迹”的，都不会用他。 群头老庄便以推荐陈泰要承担很大的风险为由，变本加厉，甚至是肆无忌惮的克扣陈泰的工资。 陈泰看着帮自己捡钱的群演，从对方的眼里窥到了什么，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解释，只说了一句“谢谢”。 那人见状有些败兴的“切”了一声，走开了。 陈泰将100块钱对折好揣进兜里时，动作微微一顿，缓缓掏出来了一张名片。 被塑料薄膜小心包裹起来的一张名片。怕不小心浸了水晕染了上面的电话号码，特地找了一张四方形的塑料薄膜把名片保护了起来。 陈泰展开塑料薄膜收进了口袋里，看着手里的名片，缓缓掏出手机开了机。 刚一开机，立马有电话打了进来。 蛛丝网的屏幕界面上，显示来电人：妈。 陈泰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 一接通，电话那头劈里啪啦的传来一通质问： “这个星期怎么没有打钱回来？” “我拍下水戏，受凉病了，是......” 陈泰连“肺炎”两个字都没来得及说，电话那头的人听到他生病毫不关心，劈里啪啦的一通骂道：“死不了，就得爬起来挣钱！要不是你这个灾星，克死了你爷你奶，还有你爸，我们一家人的生活怎么会这么苦......” 女人操着一口方言，嚎啕了两分钟后。 旁边有个男声提醒“电话费贵，赶紧说正事”。 女人立马止了哭嚎，“你侄儿肺炎要住院几天需要钱，小孩子身体娇弱经不起折腾，你赶快想办法打钱回来。” 电话挂断后，陈泰看着碎成蛛丝网的手机屏幕，熄灭，变黑，照出来一张狼狈又四分五裂的脸，呆站了很久。 直至想起自己的另一只手里还捏着东西，举起了那张雪白的名片。 他告诉自己，烂泥一样的人生，不会还有更糟的事情了。 不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拨打了名片上的手机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接。 陈泰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即将自动断挂之际，对面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好，哪位？” 陈泰有些紧张的开口：“您，您好，我叫陈泰。” “您还记得吗？” 钱乐接到陈泰打来的电话，十分意外，按小朗所推测的不是下周就会跟着那个武指老聂一起进组了吗？ 疑惑归疑惑，在电话里没提这事。 既然苏清朗已经跟导演打过招呼了，钱乐问了一下陈泰的时间，得知陈泰人还在横城，就让其明天过来报道了。 刚好剧组明天补拍打戏。 第二天一早。 苏清朗再度换上受伤那天的一身扮相，来到片场。 陈泰人已经到了。 穿着和在医院碰到的那天一样，一件短款的灰色羽绒服，缩着脖子站在那里，拘谨，局促不安，满心忐忑。许是有些冷，不时跺一跺脚但都是轻提轻放，生怕吵着了谁。 察觉到身后有人朝自己走来，陈泰忙伸直了脖子，挺直了腰板，转身回头一看见是苏清朗，以及在医院那天见到的经纪人和助理。 陈泰正要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苏......” 被苏清朗伸出来的拳头在胸口直接锤了一下，“终于来了啊。” “你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朗哥’，我也不介意。” 一句话让陈泰放下了所有不安，收起了拙劣的讨好笑容，眼眶微红的叫了一声“朗哥”。 苏清朗只当没看见陈泰的异样，手臂一揽陈泰的肩膀，“走，带你面试去。” 刚走了两步又停下：“等等。” 苏清朗放下揽着陈泰的左手胳膊，示意一头雾水的陈泰站到自己的右手边来，改为右手胳膊揽着陈泰的肩膀，继续朝导演所在的帐篷处走去。 钱乐和小新：“......”今天不是要拍打戏了吗，这左手胳膊还不能“好”啊？ 导演范同甫将面露紧张的陈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审视的不是陈泰，而是苏清朗的朋友。 跟范同甫预想的有些出入。苏清朗本人表面上看起来笑嘻嘻，涉世未深，给人以很好拿捏的错觉；实际上高深莫测，拽天拽地，甚至有点扮猪吃老虎。 原以为苏清朗口中力荐的朋友，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这个陈泰，却是被生活挫磨得没了骨头的，自卑、清瘦、怯弱。 听完陈泰的自我介绍，范同甫兴致缺缺的让助手把武指康祥叫了过来，当场试镜一下陈泰。 钱乐见苏清朗双手环胸的站在一旁，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小朗，你不担心啊？” 苏清朗自信一笑：“陈泰会面试成功的。更何况，我昨天不是跟导演提交了辞呈，不好再插手武行的事了。”后一半是压低了声音讲的。 钱乐直觉，导演不会轻易放过苏清朗这个工具人的。 范同甫让武指康祥连吊威亚的打戏都列为了试镜的内容之一，打的主意是——如果陈泰的表现缺少一点水平，其他方面的是合格的。 这个人可以留在剧组里用。 不过条件是——苏清朗得继续参与武术团队的工作。 没想到，这个陈泰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武指康祥试镜的内容，陈泰全都完成了，挑不出一丝错处，对武行人员的工作内容也是对答如流，十分熟络。 武指康祥不吝啬的评价了一句：“不错。” 苏清朗随即鼓着掌走了过来：“好！”高兴的拍了拍陈泰的肩膀，看向导演范同甫：“范导？” 范同甫还能说什么？让武指康祥来安排。 因今天要补拍前几天中断的打戏，正缺人手。康祥问陈泰能不能今天开始上班？晚点再补入职手续，待遇和剧组的其他武行人员一样。 “没问题。”陈泰激动的应道。 试镜结束。 陈泰一脸感激的给苏清朗深深鞠了一躬，待苏清朗伸手来扶才站直了身体，心头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谢谢。” “好好做事。”苏清朗拍了拍陈泰的肩膀，拍过好几个人的肩膀，数陈泰肩膀处的骨头最硌手。 “还有，剧组的伙食不错，多吃点。” 最后一句关心的话语令陈泰无法安然的享受苏清朗的帮助，无法自私的只顾着自己。 虽然剧组的试镜通过了，目前来看，《江湖之不负卿》的导演和武术指导，还有见到的剧组人员好像都不认识自己，但悬着的心没有落下。 自己的存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陈泰眉间一个深刻的“川”字，脸上满是忧虑：“朗哥，我怕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 苏清朗知道陈泰在忧虑和担心什么，不在意的笑笑：“你没进组前，我已经发生过一次意外了。” “我不信这个，你要是信这个。我是福星，有我在，一切都会逢凶化吉的。” 陈泰一愣，想到上次在《笑江湖》剧组，确实多亏了朗哥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那只小猫咪，自己能够来到《江湖之不负卿》剧组做事，也是多亏了朗哥，心下更是感激不尽。 “为什么？”陈泰喉咙哽咽，忍不住发问。 为什么要这么帮他？他和苏清朗仅仅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他一个底层的群演，对苏清朗来说一点价值都没有。 “除恶扶弱，匡扶正义。” “我看到你需要有人拉你一把，我恰巧能拉你一把，就拉了。” 就这么简单。 苏清朗挥挥手，走开去忙了。 陈泰呆站在原地，心中默念着那一句令他振聋发聩的“除恶扶弱，匡扶正义”，抬手抹了一把脸。 第一天上工，武指康祥安排陈泰和其他的武行人员一起负责拉威亚绳，陈泰在多个剧组的武术团队里呆过，这项活儿干得很熟练，很快就上手了。 上次在《笑江湖》剧组，通过苏清朗跟熊大的切磋、与苏清朗一镜到底打戏的配合，陈泰就对苏清朗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武术功底很强。 这一次，陈泰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苏清朗吊着威亚，从四米多高的圆木上面不改色身轻如燕的飞身下来，下降的过程中挥舞着手中的大刀，还要兼顾着脸上的表情。 对专业的动作演员来说都具有挑战难度的动作，到了苏清朗这里游刃有余。 更难得的是，苏清朗身上有一股侠气，不需要演，往古色古香的表演场景里一站，只要收起脸上的嬉笑，自然而然的就融入了环境与戏中的氛围。 下午，中场休息时间。 一旁的武行人员见新人陈泰今天一进组，看了苏清朗的打戏表现后露出了同款迷弟脸，打趣道：“是不是很强？想不想上去要一张签名？朗哥人很好说话的。我们都说......” 下巴往苏清朗所在的方向仰了仰：“朗哥很快就会火的。” 陈泰点点头，他折服于苏清朗的实力，也深有预感：朗哥绝非池中物。 转头看着站在擂台上的苏清朗，手里拿着保温杯正在跟身旁的演员交谈着。 在片场看了一天下来。陈泰也发现了苏清朗虽然演上了男一号，但没有变，一点架子都没有，跟谁都能说上一两句，待人的态度都是一视同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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