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自己选择吧。”向芸倒是比他乐观,“我当初不是也不顾我父母反对和你在一起了吗?而且,贺总看起来是个沉稳可靠的人,要是他们两个真能走下去,我也能放心一些。” 岑岑性格太温和了,有个那样的人在身边,或许不是坏事。 夫妻两人挥了挥手,马路对边的车立时调转车头。 私人医院病房。 面对重新安静下来的房间,岑霁再次陷入羞窘之中。 好在这一次,不是他一个人,看得出男人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有人陪他一起窘迫。 “你爸妈……会不会因此对我印象不好?”贺崇凛语气局促,当着面把人家的儿子压在床上亲,衣服都撩下来了,还是在病房里,就这么急色。 “不会吧。”岑霁脸红红的,脸上的温度从刚才就没有降下来过,耳垂也红得快要滴血,“不是说明天早上给你也带早饭吗。” 贺崇凛眸中似是一瞬间被点亮,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手终于恢复松弛,却又试探着问:“你不赶我走了?” 岑霁觉得这个人真的很恶劣,都自顾自留下来了,又来问他这样的话,跟先把他的心捕获,再向自己坦明一样,总是这样“先斩后奏”“不问自取”,最后搞得自己反倒像个恶人似的。 “你不是自己说的晚上睡在这里吗?还有,我让你走你走吗?” “我不走。”贺崇凛牵扯起唇角一点笑意,居然也有无赖一面,又或许本来就有这些面孔,只是被掩藏得很好,“我等着吃叔叔明天早上煮的鸡丝面,他说了,还要加个荷包蛋。” 岑霁一噎,脸更红了,小声嘀咕:“那我让我爸把荷包蛋煮得不圆整一点。” 看你个整齐强迫症还期不期待明天的早餐。 贺崇凛听到这声嘀咕,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忍不住上前就搂着人亲。 他的岑岑真是太可爱了。 岑霁被忽然凑过来的唇瓣亲得不明所以,但很快,伸过去手,回吻过去。 两个人于是又半抱半躺地在病床上亲了起来,像是得到允许或是解禁的小朋友迫不及待品尝美味的糖果,他们两个用唇舌相接的方式探寻彼此口中的果实。 甘甜,美好。 让人欲罢不能。 岑霁被捕捉着舌头,感觉自己变成了一颗快要融化的糖果,被吮吸得只剩下汁水,甜腻腻地挂在嘴边,晶莹地流淌。 原来和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接吻是这样一件舒服的事情。 就这样亲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最后是岑霁受不了脸被亲得湿乎乎的,而且他感觉对方那处有苏醒的迹象,戳着自己。 脑海里一晃而过去年冬天那个大雪纷飞的雪夜,在浴室滑到后扯下浴巾不小心瞥见的景象,像蛰伏在丛林里的猛兽。 岑霁被亲得迷迷糊糊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伸手去推身上的人。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这一次,面对他的推搡,没再说什么又要推开自己一类委屈的话,而是站起身,正了正被揪扯得有些褶皱的矜贵西装。 “我……去趟洗手间,时间不早了,要洗漱睡觉了。”贺崇凛极力保持语气平静,和平时一样低敛,但沙哑干涩的声线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异样。 岑霁脸红得像是被火炉炙烤,染上雾蒙蒙水汽的眼睛看他又不敢看他:“那你快点去,我先睡了。” 说着,就把头转过去,背对他。 贺崇凛看他这么快转身躺下,无奈笑了笑,随后去了病房配套的洗浴间。 没多久,浴室里响起淅沥淅沥淋浴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听得格外清晰。 淋浴声中夹杂着一丝隐隐约约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岑霁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自然知道他在做什么。 恍惚回到以为男人喝醉酒的夜晚,自己守在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前,就是这样让人心跳加速。 又仿佛回到自己陷入迷乱的那个夜晚,他在失真的浓黑墨夜里,用手挑动自己的神经,把自己一次次送上痛苦又欢愉的顶峰。 这么不经意地回忆着,身体开始灼烫起来。 岑霁连忙驱散脑海中这些思绪,不让自己去想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情,可浴室的淅沥水声却像被放大了似的,每一滴水珠流落的声音,都像在他耳膜上鼓噪跳跃。 他不得不拉起被子,捂住耳朵。 初夏,空气虽然没有那么炽热,又是晚间,漏进来的风是带着些微清爽凉意的。 然而他这么蒙着被子,等贺崇凛从浴室出来,帮他把被子掀开一点,就看到已经睡着的人柔软发丝被汗珠沁湿,一缕一缕地贴在脸颊上。 贺崇凛看他脸闷得红红的,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帮他把手心上的汗水擦干。 看到手腕上仍然没有消去,反而在白皙肤色和暖色灯光照射下更显深红的圈痕,心脏又被深深刺痛。 当初在潜水馆轻轻帮他揉捏了下小腿肚,指痕就很久没能散去。 现在手腕红成这样,不用想就知道挣得有多厉害,处在那样的环境里有多惶恐。 而像是感受到什么,被握着的手腕挣了挣,似是以为又被绑住了,熟睡的脸庞上露出惊惧害怕的表情。 贺崇凛连忙松开手去抱他。 “别怕,岑岑,我在你身边。”他侧身拥住陷入梦魇中的人,极力安抚着,在额头上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这样的安抚起了作用,过了片刻,怀中挣扎的幅度小了些,他被紧紧抱住。 贺崇凛就这样拥着怀中的人度过了一个无眠的夜晚。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钻了进来,明晃晃地照进室内。 岑霁被阳光唤醒,睁开眼睛,入目是结实的胸膛和流畅凌厉的下颌线条。 他反应了一会儿,想起自己是在一家私人医院。 昨天发生了一件让他一想身体就条件反射般控制不住战栗的事情,这让岑霁望着朦胧光晕下沉睡的侧脸,一瞬间陷入恍然。 有点害怕这是一个美好的梦境,轻轻一碰就会破碎,然后掉落回无窗洁白的房间和无尽的幽深长廊。 噩梦一般。 他因此一直凝望着这样美好的梦境,不愿去触碰。 直到沉睡中的人醒来,眼眸微敛,声音带着晨时的性感沙哑,低低问他:“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我在想是不是在做梦。”岑霁趴在他身上,用手撑着下巴。 贺崇凛捞过他揽在怀里,在唇上轻轻碰了碰:“现在呢?还觉得是不是在做梦?” “还是有点像。”岑霁被贴得很近的呼吸撩得眼睛痒痒的,不由自主眨了眨。 贺崇凛便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那我陪你把这个梦做下去。” 岑霁听到这句话,心口颤了颤,眼里流露出动容的情绪。 贺崇凛看他眸中潋滟着水光,心里也一阵动容,又忍不住想亲这双眼睛。 但他记得最重要的事情,拿起摘放在床头的腕表:“时间不早了,叔叔阿姨应该快要过来了。” 他不能再被岑叔叔和向阿姨看到自己对他们的儿子做这样亲密的事情,何况护士也到了查房时间,贺崇凛不想让岑岑产生不被尊重的感觉。 岑霁经他提醒,记起昨晚爸爸妈妈说的要给他们送早饭的事情,眸中动容情绪敛去,换上一种慌张,忙撑着手从他身上直起。 所幸这间私人医院的病床还算宽敞,居然能容纳他们两个人就这样抱着睡了一整晚。 岑霁忘了去问为什么身下的男人放着旁边的陪护床不睡,要和他挤在一起。 只在心里想,别的两个互相喜欢的人确认了心意也是这样黏黏糊糊的吗? 两人先后去洗漱间洗漱,收拾齐整。 果然没过多久,爸爸妈妈就拎着保温桶过来了。 他们谁也没问两人之间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就和前上司关系这样了,像之前他们一直很好地帮他掩饰洋桔梗的秘密。 岑霁看爸爸打开食盒,浓郁的鸡汤香气扑鼻而来。 “你们两个,快过来吃饭。”岑景耀笑眯眯地招招手,“这可是我一早就起来炖的土鸡汤,可鲜了。面也是我手工擀制的,很有嚼劲,贺总你尝尝。” 贺崇凛拘谨地在用餐桌前坐下:“叔叔叫我崇凛就可以,或是像上次那样,叫我小崇或阿崇也行。” “好的好的。”岑景耀性格爽朗大方,听他这样说,便毫不客气起来,“阿崇你尝尝我做的鸡汤面,还有这个。” 他打开另一份食盒,“之前你说很喜欢我包的馄饨,叔叔就给你煮了一碗,快趁热吃。” “爸,你怎么不给我煮。”岑霁看贺总面前的馄饨,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鸡丝面,似是不满一样。 岑景耀笑道:“你不是最近不想吃馄饨吗?说天天早上吃这个,吃腻了,我给你额外做了灌饼,正好就着汤面一起吃。” “谢谢爸爸,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岑霁眼睛顿时弯了起来。 贺崇凛去年冬天留宿岑助理家时就特别喜欢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氛围,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尤其能看到岑岑和平日不同的一面。 居然也会不满和撒娇。 他心里更加软化,看着这样可爱热情的一家人,第一次在心中生出自己是多么幸运的感触。 岑岑用七彩画笔把他枯燥苍白的生活描绘得明丽绚烂,又把自己拉进去他温暖热闹的烟火世界里。 所以等爸爸妈妈收拾好餐具离开,叮嘱他好好养伤,晚点再过来看他,岑霁就被男人揽住,箍在怀里,动容说了句:“谢谢你愿意接纳我。” 愿意接纳他装饰在华美外衣下自私卑劣的一颗心,捧来水润晶莹。 贺崇凛在这一刻无比感念那个吹着闷热夏风的夏天,撞见了一个水晶般美好的人。 岑霁被他这样抱着,又听他莫名说了句这样的话,微微一怔。 随后想到什么,回抱住他。 在心里说:我也应该谢谢你。 折射出他透明水珠里的七彩光圈。 吃过早饭,贺崇凛就要回公司了。 岑霁被孙鸿运向公司“请过假”,但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万总说明一下,正式请几天假。 他的脚心扎进去一根长钉,被医生取出来,坐着躺着还好,走动的话就会特别疼。 万世杰已经通过内部消息听说了孙鸿运的事情,也在电视上看到警方昨日捣毁一处供上层社会淫乐的据点,心下愧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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