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一开始不同意这桩婚事,后来拗不过我,只能答应,我大学还没读完就和他结婚了。” “婚后没多久,我生下阿崇,也是从这时起,开始意识到贺远森对我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出于家族联姻的利用和度过商业危机,他心中有喜欢的人,生性也十分风流,只是在此期间掩饰得很好。” “可我不信,坚持自己的选择,自尊心也不容许我选错了人。直到一次次心灰意冷,终于下定决心离婚。那时候阿崇没多大,让我带他走,但贺家不放人。” “我父亲一直很宠爱我,本来就不满意贺家,不满意贺远森,觉得这个孩子不要也罢。我上头有三个哥哥,他认为这个孩子流淌着贺家一半的血液,以后说不准也是个白眼狼,会背叛我们,就不允许我带阿崇离开。” “而我那时又太恨贺远森了,恨到看到阿崇一眼,心里就像万千针扎一样。于是为了逃避这段失败的婚姻,我怯懦地逃走了,把阿崇一个人留在那里,自己去了国外留学。” “后来长大几岁,我成熟冷静了些,意识到自己当初做事太没主见太绝情,便不顾我父亲的反对要把阿崇接走。” “可他只对我说了很冷漠的一句话:‘我不需要你们了’。” “我当时很震惊,因为那一年他还不到十岁。” “之后我才知道,他被一个疯子佣人在寒冷的冬天关在酒窖里一天一夜,用刀子在他身上划了很多细小的伤痕,不知道是后来良心发现还是怎么着,没再伤害他,但当着他的面自残,还把阿崇养了很久最喜欢的那只猫虐杀掉了,猫毛染着鲜血散落一地。” “我没亲眼看过那个场面,但光听刘管家描述就感觉呼吸不畅,痛苦后悔得要死。” “贺远森那时一心扑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身上,不管他,失踪这么久,才有人去找他。他爷爷当他是将来继承公司的工具,发生这种事情,只让他学着自己克服。” “我让他跟我走,他就和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要是恨我也就算了,我心里会好受一点,可偏偏……” 后面的话止于唇边,岑霁听到对方的声音有些哽咽。 眼前美丽的女人眼尾依旧是上扬含笑的,眼底却泛起一片晶莹的水光。 随后意识到有些失态,那双眼睛使劲眨了眨,水光淡去,眼尾又染了红。 岑霁拿过去一张纸巾。 想像之前安慰秦荔阮一样安慰她,却发现无从开口。 上次随贺总一起去山区,晚上两人帮受伤的流浪狗建石窝的时候,他问过贺总为什么对“毛绒绒”有心理障碍。 当时贺总的回答云淡风轻,没说自己也受到过身体上的伤害。 岑霁虽然在脑海中拼凑构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可还是没有褚女士将完整的经过讲述出来的冲击性大。 “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故意想让你听我倒苦水。”褚藜吸了吸鼻子,拿起纸巾轻拭了下眼角。 然后,她就是岑霁初见她时笑意舒雅,美丽无缺的模样。 “只是想让你知道,阿崇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可怕,他的冷漠不是出自他本心。” “嗯。”岑霁对于这一点其实早就知道了,甚至有时候还会给人很温柔的错觉。 只是岑霁不太明白,贺总的妈妈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她不是说约自己来咖啡馆只是想向他了解贺总的近况吗? 怎么问了自己一些信息后,就说起了过往。 不过,这些过往确实让岑霁感到意外。 他一直自认为还算了解贺总,可直到这一刻才发现,他的了解只是冰山表面。 也是这时岑霁依稀明白过来,贺总过生日那天准备插蜡烛许愿时,说的那句“曾经也会有期待,后来就没有了”的话是什么意思。 以及为什么想象不出天马行空的画面。 难以想象一个不到十岁的男孩,在母亲那方遭到厌恶,父亲这边漠视的情况下,是怎么一点一点筑建出心理防线,说出“不再需要你们”这句话。 还在后来的某一天,提起往事风淡云轻。 就好像一切不过是一阵从眼前飘荡过去的青烟。 “还好。”岑霁凝眉思索间,看到对方笑意舒展开,语气也添了庆幸,“还好阿崇现在有了你。我一直担心因为我们让阿崇对一切都是漠视态度,对任何事情提不起兴趣,还担心他像别人那样说的是无性恋。” “现在因为你,他身上多了很多人情味和烟火气,虽然我很久没看到他了,但明显感觉到他和以前不太一样。” 岑霁:“?” 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语。 什么叫贺总有了我? 是说自己在贺总身边当助理吗? 可要是这样的话,自己没那么大的能量吧? 他不是一直在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吗? “抱歉,褚女士,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岑霁如实告知自己的疑惑,“我只是贺总身边的一个普通助理,不敢说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普通助理?”褚藜眼里掠过一丝疑惑,随后想到应该是害羞,于是笑了笑,“在我面前你就不用害羞了,放心,我不会阻止你们。” “您不会阻止我们什么?”岑霁更纳闷了,他刚才是听漏了什么吗? “不会阻止你们交往呀。”褚女士星星眼,“我不是不开明的家长,只要你们幸福就好。” 岑霁听了这句话,微微睁大眼睛,半晌反应过来,差点打翻捧在手心里的咖啡杯。 “那什么,我没有和贺总在交往!” 岑霁终于明白贺总的妈妈为什么要拉着自己说这些话了,原来以为自己和贺总在交往。 可是并没有啊,而且褚女士是从哪里听说的这样的话。 “你们两个没有交往吗?不是说已经同居了吗?” 岑霁:“?” 岑霁更震惊了,慌不择言解释:“没有同居,就是一起睡过两晚,什么都没发生。” 说完,后悔死。 这是什么有歧义的话! “我是说,因为一些意外,贺总留宿过我家,我也留宿过贺总那里,但就是普普通通睡觉,我们两个之间什么都没有。” “是吗?”褚女士显然有些意外,微微轻蹙起眉,喃喃一句,“怎么会这样。” “他是……不太行吗?”
第86章 岑霁呆了一呆。 脸上的表情在头顶吊着的橙色暖灯照射下不断变换着色彩, 最后簇拥成一簇红得快要爆炸的绯丽桃花。 他的脑海里在这一刻浮现出那个飘动着纷飞雪花的夜晚。 浴室灯影朦胧,水汽氤氲。 粗重的喘息在淅沥淅沥的水声中若隐若现。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减速键,每一秒都流逝得异常缓慢。 间隔被无限拉长。 岑霁心想。 这应该不是“不太行吧”? 可没法说。 那样只会让褚女士更加误会他和贺总。 岑霁捧起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 假装没有听到这句话, 顺便掩饰掉脸上泛起的灼热烫意。 大概褚女士也意识到哪里不对,后面就没再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了。 “抱歉,是我误会你们了, 给你造成困扰真是不好意思。” 褚女士一脸歉意, 隐隐带着一丝失落, 就好像他和贺总没在一起她很失望似的。 当然, 也可能是岑霁的错觉,他只是安慰道:“没事,您也是关心则切。” 心里纳闷为什么贺总的妈妈会对他和贺总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帮褚女士叫了一辆车,岑霁转身往停车库走去。 天空灰蒙, 暮色更沉, 夜逐渐浓稠起来。 但贺氏大楼的灯已然亮起,矗起的一幢大厦像海上迷雾中的一座灯塔,将周围照得璀璨明亮。 岑霁抬头看了这座大楼一眼。 思绪飘荡到自己来贺氏集团应聘的那一天,他站在楼下望着在阳光晕染下熠熠生辉的集团大楼, 感叹这座楼怎么会这么高。 看到最顶部, 矗上云霄, 脖子都快要酸了,不愧是大家挤破脑袋都想进的公司。 那时候正值初夏。 空气中到处浮荡着栀子花浓郁的香气,夏风有点闷。 因为望着大楼太过出神,不小心撞到一位刚从咖啡馆出来端了杯咖啡一看就是贺氏集团的工作人员。 他连忙道歉, 对方应该是赶时间,咖啡溅到袖子上也没在意, 只吐槽一句让他注意看路就走了。 而等对方离开,岑霁发现不止对方的袖子,自己西服里侧白衬衫胸前的位置也浸了一片咖啡污渍,不是很大,却也异常扎眼。 听说贺氏集团的总裁有很多龟毛小毛病,对助理应聘者的要求非常高。 只要有一点瑕疵,就不会被录用,连实习的机会都没有。 岑霁在此之前做了万全准备,因为学校的论坛有历年来应聘贺氏集团各种工作岗位的心得和面试经验分享贴。 虽然到目前为止,依旧没人能应聘上那份特岗助理的岗位,但因为开出的薪资条件太过优越诱人,而且是贺氏核心秘书团队,直接面向贺氏总裁,大家前仆后继,不断总结经验。 岑霁把那些帖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把学长学姐们总结的注意事项汇总成文档打印出来,逐条用各种色号的荧光笔标注。 冲泡咖啡反复练习,按照赛级标准去练。 整理文件拿尺子去量,直到形成肌肉记忆。 没想到做好万全准备,却因为不小心走了下神,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岑霁去到公司大楼的洗手间,试图洗掉白衬衫上那一小片污渍,可效果并不是很明显,熨烫整洁的衬衣反而变得皱巴巴的,还被打湿,看上去更扎眼难看了。 眼看着距离面试的时间越来越近,岑霁有些着急,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服装店打算快速赶过去买一件新的衬衫换上。 不承想从洗手间出来往大厅走时不小心又撞到了一个人。 男人身形高大峻拔,气质凛冽。 闻了一早上浓郁的栀子花香,那丝不小心闯入鼻尖的清冽雪松气息就格外清晰明显。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岑霁慌忙道歉,今天出门面试前应该看看黄历的,怎么总是撞到别人。 却见对方淡淡瞥自己手中的简历文件夹一眼,继而用低沉好听的磁性嗓音问了句:“来面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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