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没有理他,拿过来菜单点了两道菜,季扬在一旁帮忙倒水拆餐具,服务一点都挑不出毛病。 老人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看起来倒是个很乖的孩子,他随手就把桌上的筷子给扫了下去,季扬捡了起来,“不好意思,在给您换一双。” 季扬很快又拿了一双新筷子,老人这次喝水的时候又不小心把水杯给打翻了,季扬又赶紧擦桌子,扫玻璃碎片,又给重新倒了一杯水。 季扬过来上菜的时候老人的筷子又掉在了地上,季扬就是在傻也知道他是故意的,季扬脸上带着笑容,“我在给您换一双,您要是吃饭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您布菜。” 他就不信治不住一个老头子,他就站在那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季扬说干就干,站在老人桌子旁给他挑鱼刺,打汤,准备挑刺的郑子霖愣是没有挑出毛病,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性子还不错。 等他日后发现了季扬真面目的时候被气得捶胸顿足,乖巧个屁,天天能把他给气死,要不是他信得过魏明,他都怀疑是不是魏明那小子那天给季扬这小混蛋嘱咐了呢! 季扬站在桌子旁伺候了大半小时愣是没让郑子霖给挑出来错处,郑子霖一会儿说茶凉了,一会儿说要换盘子,季扬都好脾气地照办。 就是他一不小心菜点多了,这季扬的灼灼目光下愣是给吃完了,他扶着老腰出去了,差点撑死他。 季扬眨了眨眼睛,还想拿捏他,做梦。 郑子霖吃完就在农场散步去了,收工了的季扬就在农场找了处人不多的地方画画,经理对他的画很满意,告诉他餐厅里的画都让他给包了。 并以两千一副的价格收购,季扬很是惊喜,没想到他的画还能卖出去。 这要是放以前有人告诉他,他的画两千块钱,季扬非得跟人家掀桌子不行,然后大声嚷嚷,两千块钱!都不够老子一顿饭钱呢,两千块,呵!二十万还差不多! 但现在季扬的画能卖出两千块格外的高兴,甚至觉得经理给的价格有点高了,他现在可是兜里就剩下几块钱,一百块钱对他来说都是巨款。 经理今天直接给了他现金,季扬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餐厅的包厢和大厅里至少需要三十来幅油画,那就是六万块!还不包括大的呢! 那可是他卖画将要得到的六万块啊! 季扬一拿到钱在里面刷刷点了十张给魏星星,“小黑蛋,这是给你的。” 魏星星看着一叠大红钞票不接,“我不要,我可以自己捡瓶子挣钱。” 季扬怎么塞魏星星都不要,“拿着,不是白给你的,以后我下班了你就跟着我,当我的小助手,给我打水洗画笔,知道了吗?要不然不要跟着我了。” 魏星星摇头,“爷爷不让要。”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你不告诉你爷爷不就得了。” 季扬强硬地塞给了魏星星,他又支起了画板画画,今天换了一个地方画湖水。 魏星星就陪着他一起,当他的小助理,郑子霖跟了季扬一路了,没想到他和魏星星关系还不错,路上还帮人家捡空瓶子,郑子霖满意地点头,品德高尚。 季扬现在正上头,画的格外起劲,连他身旁站了人都不知道,“你这幅画的构图不对,颜色用的也不合适。” 季扬扭头才发现身旁的人,“是你呀,你也懂油画?” 这不是今天餐厅那个难缠的怪老头嘛,怎么又来了。 “拿来,我给你画。”郑子霖不由分说地把画笔拿了过来。 季扬哎哎了两声,“你干什么,不要毁了我的画啊!” 季扬看了两眼就发现他遇见行家了,老爷子的色彩运用相当成熟,没一会儿他这副快完工的画改得更加完美。 郑子霖满意地收手了,“看见了吗?用色阶的变化画绿色的植被,从蓝色到其他色调的绿色,在到浅黄绿色,高光处用黄色,不必使用印象派传统的明暗对照法。” 一段话让季扬心服口服,他哼唧了一声,“我自己画得也不错。” “少在这自满,化成啥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被人家夸了你真觉得画得极好,你那画忽悠忽悠外行人还行。” 老头板着脸对着季扬就是一顿噼里啪啦的数落,季扬以前的画魏明给他看过,画得那是个啥,一塌糊涂,也就这两次的画让他稍微满意一点。 季扬被说得脸上挂不住,一脸的不服气,但又很钦佩人家,“你是谁呀,我爸妈从小到大可是给我请了不少名师。” 郑子霖拿起画笔敲着季扬的头,“就是因为给了请了不少名师,让你画越画越形式,没有一点自己的灵气,就跟个木头美人似的,学这么久有个屁用。” 季扬捂住了他发红的脑门,“你说就说嘛,干嘛打我。” “打的就是你个榆木脑袋,我叫郑子霖,在青禄镇住,明天早上七点过来找我。”郑子霖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季扬还在发愣,谁呀这是,这么傲,郑子霖,郑子霖,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魏明已经开始帮他收拾工具了,“走了,回家吃饭。” 坐在车后座的季扬还在和魏明说他遇见的那个奇怪的老头,“他谁呀,还点评我的画,虽然但是他说的对,郑子霖,没听过。” “真没听过?雨林霖的霖字。”魏明提醒了他一句。 趴在魏明肩膀上的季扬窝槽了一句支棱了起来,“郑子霖!我好像在大学的油画教科书上见过他的名字,不会真是他吧!他怎么在个小地方呀!” 季扬当即就拿出手机查了起来,照片上的老头就是今天那个人,祖籍竟然是青禄镇! 季扬啊啊啊了两声,“窝槽,真的是他啊,这可是油画界泰斗人物,说明天让我去找他!他什么意思,晚年孤独要收我做徒弟!” 季扬在后座差点蹦跶起来,他竟然见到了出现在教材上的大佬! 季扬回去的时候还处在兴奋中,抱着小二哈直转圈圈,“我就说我是个被埋没的天才!只是缺少发现我天赋的眼睛哈哈哈!” 魏明看着发疯的季扬嘴角抽抽,季扬刚来的时候很是闹腾,自从生病之后就老实了下来,上班时候更是很少黏着他了,魏明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季扬已经蹦跶了过来,抱着魏明的脖子就开始蹦跶,“他让我明天去找他,明天去找他!” 季扬太高兴了,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抱着魏明,魏明还没有扯开他,季扬立马触电一般的松开了手,掩饰般的又去抱小二哈去了,只是脸上的薄红怎么都散不去。 季扬睡觉之前特意和魏明交代了,让他明天六点多喊自己起床,老头子说了,明天让他七点的时候去找他。 季扬一晚上都兴奋地睡不着,早上魏明叫他的时候怎么都睁不开眼,他平时都快八点了才爬起来,他都觉得那是早的,魏明喊了两声床上的人没动静,他直接下手把季扬的被子给掀了。 “季扬,起来了!” 魏明一掀开被子就看见季扬睡得小背心都卷了起来,露着半个小腰,魏明眼神闪过了一下,就连语气都轻柔了不少,“起来,六点了。” “让我在睡会,在睡会。” “快点。”魏明把人从床上的拎了起来,季扬跟没有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哼唧,魏明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起来。” 季扬不动了,魏明上楼的时候刚用凉水洗过手,他把手伸到了季扬的腰间,季扬被凉得一个哆嗦,眼睛睁开瞪着魏明,“你怎么这么讨厌。” “早点起来哪有这么多破事。” 季扬抬头一看表都六点二十了,他啊了一声慌里慌张地找衣服穿,跑到楼下赶紧洗漱去了。 跟在他后面的魏明不由得搓了搓手指,热热的,滑滑的,像暖玉似的。 季扬跟个蚂蚁似的团团转,从他这到青禄镇怎么也得快二十分钟,他都要迟到了,跑去厨房狼吞虎咽啃了一个包子,“把你的机车借给我骑。” 魏明把他的车钥匙扔给了季扬,“开车过去。” 季扬一上车发现魏明已经帮他把画画的工具给装上车了,季扬开着越野车出去了,到了小镇上问了人才踩着点找到了郑老爷子的家。 他来的时候老爷子正在给院子里的花浇水呢,季扬一路小跑过去了,季扬脸上扬起大大的微笑,“郑老师好。” “谁是你老师呀,我可没有收你当徒弟。” 季扬殷勤地接过来水壶,“我帮您浇帮您浇。” 季扬在这上了一个半小时的课又开着车去农场上班,下班了就找魏星星一起在农场写生,每天忙碌地跟个小蜜蜂似的。 季扬连着去郑子霖那报道了三天,老头子这才慢悠悠地松口,“给老夫敬个茶。” 季扬眼睛一亮端着茶就跪在了地上,“师父请喝茶!” 郑子霖接了过来,“算你小子机灵。” 季扬嘿嘿笑了起来,那是,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大佬啊! “你在给农场那的餐厅画画?” 季扬呲着小虎牙嗯嗯点头。 “以后画好了先让我看看,我觉得可以了在交给人家,省得人家说我郑子霖教出来的徒弟都是个啥。” 季扬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回去的路上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下去过。 季扬一整天心情是飞扬的,中午吃饭的时候一有空就在家族群里嘚瑟,“爸妈,哥哥!我现在是郑子霖大师的徒弟了哈哈哈哈哈!” 家族群里立马炸开了,季爸爸季妈妈你问一句,我问一句,季扬边吃饭边回消息,匆匆聊了两句赶紧吃饭,一会儿就要上客人了。 季扬就这么坚持了一个月,才画出了两副让季老爷子满意的画,季扬的小脸都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不少,魏明每天下班了就换着法的给他做好吃的。 季扬在去的时候郑老爷子就提出让他辞去农场的工作,每天上午过来和他学画画,季扬其实也想辞去工作,但他不敢和魏明说,生怕魏明觉得他是个小废物,“魏明会不会不同意?” “没事,你就说是我说的。” 季扬晚饭的时候忐忑地和魏明说了这件事,“你放心,我能挣钱了现在,我给你付生活费!” 魏明嗯了一声,“知道了,明天去山上收拾一下你的东西。” 季扬眼睛都亮了,“真的?!” “真的。” 季扬第二天就提出了离职,经理很爽快的答应了,并当场给他结了五千块钱的工资,“小季扬呀,餐厅里需要的画你慢慢画,不急哈,有事联系我。” “谢谢经理!” 季扬拎着自己的东西走了,他挣到钱了,要不然就请魏明还有魏星星他们去吃个饭? “小黑蛋,小黑蛋!”季扬找到了魏星星,魏星星正拎着个小扫把帮他爷爷扫马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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