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今天林昱会上演这一出,昨晚上就炒了个豆芽放了点儿清炒油麦菜,很素。 早知道昨天就做丰盛一点儿了。 他那盒子里米饭也不多,用的是周日吃完饭剩下的,饭盒都没装满。 纪泽皓上班时候中午吃得都不多,吃得太饱下午容易犯困。 但林昱比他年纪轻,还在上大学呢,从那天打篮球就能看出来林昱和他不一样。纪泽皓自我评价是常年能不动就不动的死宅,林昱很明显是个善于运动的男大学生。 自己的盒饭自己吃还差不多,林昱肯定吃不饱。 “不潦草,我爱吃纪哥做的菜,而且我昨天做的失败品太多,吃了一堆做的不好的里脊,今天也该吃点儿菜了,刚好,纪哥这个便当做到我心坎上了。”林昱打开纪泽皓的便当道。 “可你做的菜里不是也有西蓝花吗?”纪泽皓问。 他的意思是,要是吃失败品的话,昨天应该也吃了不少菜吧? “我自己做的和纪哥做的能一样吗?肯定不一样。” 说着,林昱已经开动了,用筷子夹了一口炒豆芽放进嘴里,毫不吝惜称赞:“好吃!” 纪泽皓听到林昱的强反馈有点儿不好意思,有那么好吃么……那豆芽他昨天真的是随便炒炒。 上班做给自己吃的便当,他一向做得蛮敷衍。 “快尝尝我做的菜。” 林昱见纪泽皓愣神,伸手拿过筷子直接夹了一块糖醋里脊送到纪泽皓嘴边。 “我自己来。”纪泽皓连忙接过筷子,把糖醋里脊吃进嘴里。 这毕竟是咖啡馆,边上还有那么多人呢…… 这动作有点儿暧昧了,纪泽皓社恐犯了。 …… 别说,还真别说。 纪泽皓吃了一口糖醋里脊,发现这菜吃到嘴里比看上去的还好。 外焦里嫩,恰到好处的汁水和糖皮完全不会显得腻,一口咬下去很脆,吃进嘴里甜而香。 纪泽皓平时很少做这种看上去就有些复杂的菜,他做的向来是一堆菜洗干净放进锅里炒炒的那种。 嘴占着,纪泽皓伸手给林昱比了个大拇指。 味道真是超乎他的想象。 他又吃了口西蓝花。 蒜蓉西蓝花看上去没有糖醋里脊工序复杂,但这道菜吃起来味道也很好。 清爽,入味,看来林昱昨天的确是下了功夫的。 “好吃吧?”林昱对于纪泽皓的夸奖很受用:“好,那接下来我每天中午都给纪哥做便当!” “?” 纪泽皓匆匆咽下嘴里的菜,开口道:“这就不用了吧?” …… 事实证明,他说了不算。 热情小狗不接受拒绝。 周二中午,林昱带来了鱼香肉丝、红烧茄子和一道西红柿鸡蛋汤。 周三中午,林昱带来了做的不辣的麻婆豆腐、干煸豆角和尖椒皮蛋。 周四中午,林昱带来了锅包肉和土豆猪肉粉条。 这人学菜好像是按照地域来的。 弄得纪泽皓被迫被卷,每天下班回家做菜不再像以前一样随便糊弄一下,甚至还在周内去了一趟超市补充家里没有的食材。 带便当的盒子也换成了更大的一款。 周四晚上,纪泽皓回家放下包,系上围裙。 今天晚上做肉沫土豆和可乐鸡翅,再加一个蒜蓉娃娃菜吧。 他想。 这周项目正式开始推进,纪泽皓反而觉得比以前有干劲了。 在开发组做自己感兴趣的编写很充实,比之前每天在工位上点点屏幕回答一些很低级的问题要开心得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林总那天在会议室的话,大组长最近都没难为他。没有领导的刁难,同事间相处和睦,干的工作还是自己感兴趣的,这段时间简直是纪泽皓踏入职场以来最舒服的几天。 他写的底层框架昨天还送到测试部门了,那边儿今天说没什么问题,解决掉一些小bug之后可以继续推进。 纪泽皓连洗菜都有了几分干劲。 哦对了。 托林昱的福,纪泽皓现在每天做菜前还要上小视频网站看看菜谱和别人的教学视频。 莫名觉得自己最近的厨艺也突飞猛进了…… 他这么想着,洗完了菜,从冰箱里拿出来可乐。 先放一会儿,一会做鸡翅的时候应该就常温了。 这时候纪泽皓的电话刚巧响了起来。 他简单擦了擦手上的水,拿起手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个没有建联系人的号码,本地的号。 八成是推销的吧。 朋友和常用的联系人纪泽皓手机上都存了号码,平常没事儿也很少有人给他打电话。 打过来的一般不是外卖快递就是广告推销。 纪泽皓这么想着,接起了电话来。 害,谁都不容易,他还想。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纪泽皓熟悉又令他不安的声音。 “皓皓啊,你怎么还拉黑我电话了,不换个号码给你打都找不着你。” 是他姑姑的声音。
第88章 听见这个声音,纪泽皓原本不错的心情顿时没了,压抑感笼罩在他心头。 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一听到这家人的声音只会想起苛待、索取和贪得无厌。 “有什么事?”他硬邦邦地问。 “你看你这孩子,什么叫有什么事儿?我是你姑姑,你爸你妈都不在了,你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给你打个电话上来就问我有什么事儿?我是你亲姑姑,没事儿给你打个电话都不行?” 电话那边儿的声调突然高了几分。 她说完没停,又说起纪泽皓把他们拉黑的事情来:“还有啊,你把我们拉黑了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上次你姑父住院的事情吧,家里钱实在是凑不够了,你也知道厂子这两年效益不行了,我出去借钱都接不到,都是一家人,让你拿点儿钱出来怎么了?” 鹏鹏是纪泽皓他姑家孩子的小名,大名叫牛鹏。 说起这个厂子,是纪泽皓他爷爷当年开起来的。 纪泽皓他爷爷那一辈赶上了政策的东风,又是国内制造业正蓬勃发展的时候,厂子建在了镇上,也是风光一时。 要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爷爷那一辈家底肯定不算差。 但这都和纪泽皓没关系。 他父母早逝,那时候纪泽皓还是个小娃娃,懵懂地从村里人那听说什么自己天生是个煞星,克父母克身边人。 村里人也许对年轻逝去的夫妻俩感到唏嘘,相信科学的风也没那么容易吹到村子里,根深蒂固的迷信思想在别人家有坏事儿的时候最容易卷土重来。 人言可畏,那时候的纪泽皓不明白这句话。 但后来长大的纪泽皓从每次跟着姑姑回村都不受家里待见便能察觉到什么。 后来纪泽皓他爷爷去世的时候,纪泽皓还在上初中。 他爷爷把村里的地、房都留给了小儿子,也就是纪泽皓他小叔,把镇上的厂子留给了女儿,也就是纪泽皓他姑。 给死去的二儿子留下的这个孙子纪泽皓,只留下了五千块钱。 即便什么也不给,纪泽皓也不会说什么,他只是替自己父亲感到寒心。 去世这些年,除了自己,似乎没人真的记得他们。 更不用说当时这五千块钱还被纪静用“小孩子哪能存这么多钱”的理由偷走了。 没错,偷走了。 纪泽皓发现自己钱不见的时候去找纪静,纪静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说出的这句话。 小时候姑姑一家之所以揽过照顾纪泽皓的责任,现在的纪泽皓也清楚。 无非是图他爸妈单位发的丧葬费和遗属生活补助费。 纪泽皓父母生前单位都不错,国有企业,每笔钱都是按时打的。 只不过到了他姑姑手里,基本都没有花在他身上。 所以现在听见他姑姑这番言论,纪泽皓简直要被气笑了。 人在生气的时候没有那么理智,纪泽皓只揪住对方说的话反问:“真把我当一家人,让我打什么欠条呢?” “那不是当时情况严重,借不到钱有点愁么,你光记着这个干什么?你最后不是也没签。”电话那头的女人并没有觉得自己理亏,已经扯着大嗓门道。 纪泽皓的姑姑叫纪静,可能出生的时候家里人希望这个女孩乖巧安静,但现在看来,纪静完全没有半点儿和名字的相似之处。 纪静嘴上说情况严重,当初接到电话的时候纪泽皓也真以为姑父怎么了,他也不能真看着人出事儿。 把钱打过去之后他去医院看过一次才知道,是因为牛鹏游手好闲在技校骚扰小姑娘被人打了,牛鹏他爸,也就是纪泽皓姑父牛强军带着人去学校堵人,结果碰上群硬茬,被打骨折了。 打人那方赔了钱就不说了,治疗也根本用不了五万块钱。 纪泽皓纯纯冤大头,被利用了本就对纪静一家所剩不多的善良。 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痛苦回忆和寒心,在纪静拿出来欠条让纪泽皓签的时候终于到了顶峰。 他甩了冷脸,拉黑了他们一家。 “哎哟,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么生分的话,当时这个主意也不是我说的,你是我亲侄子,我怎么可能让你打欠条呢?” 见纪泽皓没说话,纪静又道,这回开始把自己往外摘了。 这么多年过去,纪泽皓也知道自己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时候刚到姑姑家的时候或许还抱有什么期待,毕竟姑姑是爸爸的亲妹妹,按理来说他们是一家人。 可这些年的遭遇已经让纪泽皓看明白,纪静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做事风格。 明明开着厂子,纪泽皓念完初中的时候却跟他说家里资金紧张,只能供牛鹏去念书,让纪泽皓出去打工,还说什么他已经接受完义务教育了,他们代替纪泽皓父母把他养这么大仁至义尽,倒是绝口不提这些年从纪泽皓父母那里拿到的钱。 更何况。 牛鹏从小就嚣张跋扈,小时候没少欺负纪泽皓,对学习更是不屑一顾。俩人差着几岁,念得倒都是市里的小学初中。 纪泽皓名列前茅,初中毕业中考考了市里前十,当时的班主任得知他姑姑不想让他念高中当时就急了,打电话说了好多次,说以纪泽皓的成绩去上高中肯定有奖学金,根本不用掏学费。 他姑姑对着电话客气,挂了电话瞥纪泽皓,说学费不用掏,那生活费呢?村里多少小子读完初中就出去打工了,纪泽皓要是念高中还得供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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