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们面面相觑,他们查看鹿颜皮肤上的伤痕和淤青,皱起了眉头:“这些看上去确实是是摔伤,但至少应该六个小时以上了!” 鹿颜:“是那件衣服!” 江临双凑近了一些,鹿颜不太好意思在一个相貌如此出众的男性面前展示自己的身体,试图遮一下,但医生那边已经剪开了她的上衣。 “固定一下,锁骨骨折……” “她是从几楼跳的?口鼻干净,似乎暂时没有内出血迹象,还好。” “好像是三楼吧?”保安回答,“没太看清。” 他犹豫了一下,讷讷地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当时她的屋子没开灯,我看到她从窗口跳出来之后,好像屋里还有个人影。” 一旁的警察很是紧张:“可能涉及谋杀?” 保安连说不知道,而酒店屋里也不可能有监控,旁听的酒店经理已经快要哭出来了——这要是涉及谋杀,且不说调查过程中暂时封闭酒店,就是调查结束,以后谁还住出过命案的屋子啊。 鹿颜恍惚回忆道:“在我被那两个假鬼差带走时,我是在浴室准备洗澡的,根本不在窗边。” 江临双点点头。 有可能是有人、或者有鬼,把鹿颜从浴室搬到窗边,丢了下去,以此制造鹿颜跳楼的假象,而她魂魄被勾走,几天后,就会重伤不治而死。 “当时那件衣服上,可能被施展了某种法术,让它暂时与你的身体感官同步,它摔下高台,伤出现在了你身上。”江临双不屑地说,“下作的害人手法。” 记者虽然没有干扰救治,但他们的提问也稍显不合时宜,令人心生不悦。 他们围住了鹿颜的经纪人:“请问,鹿女士真的是因为被豪门抛弃,承受不住所以选择轻生的吗?” “贵公司有没有关注过鹿小姐的家庭情况,并且对鹿小姐的发展规划做出过调整呢?” 江临双皱眉,以他做司月大神官接受采访的经验来看,这些记者咄咄逼人,问题明确而尖锐,显然,是统一过口径、背后有人组织而来的。 鹿颜的经纪人是一名三十上下的青年,叫王腾安,此时此刻他的神色看上去和鹿颜如出一辙的疲惫不堪,眼眶都是红的,他听到记者的问话,似乎异常愤怒。 鹿颜似乎要靠说话来缓解自己复杂的情绪,她介绍说:“我和王哥也算患难之交,他当时不被公司重视,我又是违背家里的意愿,自己跑出来做演员的,算是相识于微时吧,我俩合作几年都很顺利,但今年年初的时候,王哥突然给我表白。” 这八卦很俗套啊,江临双可是见过不少这种搭档,最后搭到一张双人床上去了,不新鲜。 鹿颜接着说:“不过我没答应,我对王哥没那个意思,他说我们忘了这事吧,就当没发生,但我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想和他谈谈,换个经纪人来着。” 王腾安怒斥那群记者:“你们吃人血馒头的话,嘴脸也不要太得意了吧,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能问出这些在小鹿伤口上撒盐的问题来?” 鹿颜还在感叹:“好在王哥没和我生气,也找好了要带的新人。” 那些记者不依不饶,并不肯就这么放过鹿颜的经纪人:“也就是说,鹿小姐真的是因为被豪门逐出家门,承受不住打击,是吗?” “鹿颜女士占了别人的身份和财富,有对对方表示过任何歉意吗?” “是不是鹿小姐觉得羞愧,才选择走上极端呢?鹿小姐今年和谢意老师的合作机会,是不是鹿家在背后运作,从白琳琳那里抢走的?” 王腾安气得似乎都快哭了:“那怎么叫抢走,我们小鹿也是有实力的好不好?” “啧。”江临双感叹,“这人是个老油条啊。” 鹿颜迷茫:“啊?” 江临双叹气:“你怎么跟我家死亡骑士似的。” 鹿颜再次:“啊?” 傻子。 “走吧,太阳出来了。”江临双扯着鹿颜,飘向自己屋,“这豪门斗争原来这么好玩呢啊。” “等等!”鹿颜今晚第一次高声尖叫,“你你你、你不是鬼,你是活人,你、你还是谢家真少爷???” 江临双已经穿好身体,坐了起来。 鹿颜捂脸继续尖叫:“你会扮鬼,谢长行会抓鬼,所以你们两个是……是也在豪门宅斗吗!!!” 江临双遗憾地想,他和谢长行如果斗起来,只会是亡灵法师和圣骑士大打出手,然后把豪宅连着半个山头都削平。 * 天空灰蒙蒙的,谢龙吟开着他的爱车,在空无一人的高速公路上狂飙,超速了都没在意。 他一边急着回家,一边喊车辆的智能AI,给母亲打去电话。 滴地一声,谢与闻的号码提示正忙,并转接到了语音信箱。 谢龙吟说:“妈,情况不是很对,您看看能不能找‘那边’的人沟通一下,我觉得林家出事了,他们肯定被‘那边’的东西暗算了,林佳瑶怪怪的,我怀疑她被鬼上身了,我故意说错我们之前相处的细节,她都分辨不出来的。” 想了想,他又絮叨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江临双,总觉得亏欠那孩子,想要好好补偿他,同时也担心他会不会被暗算,被不明势力收买当枪使了,但只要我一靠近他真人,我就觉得烦躁,一种不受控制的烦躁,就总找他茬……” 他卡顿了一下,懊恼地说:“好吧我知道我脾气就是特臭,但我还是觉得有割裂感,我怕的是,有什么势力在对这几个大集团出手,也开始对付咱家了!” 他说完,语音助手提示,语音信箱保存失败。 谢龙吟低头看向车载屏幕,赫然发现手机竟然一格信号都没有。 他愤怒地大骂了两句粗话,但很快意识到不对,他怕是一语成谶了!这是什么年代,又不是两百年前智能机刚出现那会儿,现在手机还能没有信号?太阳熄火,手机信号都不该没啊! 他缓缓降低了速度——他忽然意识到,这条路,可是进出城的高峰路段,就算现在才凌晨五点,也不该,一辆车都看不到吧? 他已经在笔直的公路上狂飙了半个小时。 天地一片晦暗,四野寂静,他的周围空无一物。
第二十章 母亲 第二天的时候,鹿颜因为被豪门驱逐,不堪压力,选择跳楼轻生这事就上了热搜了。 江临双大中午还在屋里赖床,鹿颜的灵魂坐在阴凉的角落,被没收了手机,暂时对外界一无所知,正被死亡骑士编辫子。 午饭是定了酒店的,但来送餐的不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是谢意的助理。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手机,询问地开口对被窝里的江临双说:“江江啊,呃,你的妈妈,也就是谢与闻女士,想和你通电话,你现在方便接听吗?” 江临双翻身坐起,来了点兴致,助理把手机递给他,手机那头传来一个非常温和的女声,和江临双想象的女强人有着不小的差距。 谢与闻说话温温柔柔的,有点像谢长行,或者说谢长行是像了她。 “你好临双,我是妈妈。” 这八个字简简单单,但竟然莫名有种很强的说服力,江临双觉得他喜欢这个声音。 “本来想当面和你认识的,我总觉得电话还是隔着距离,但实在是没有办法,最近集团出了很多事,我一时半刻真回不去,咱家的事情很重要,可是我也不能扔下那更多人不管。” 她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好多天都没能和江临双见面,听她的意思,公司面临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细节她没说,江临双不懂这些,幸亏她没说,不然估计江临双会睡着。 “我给你开了一张卡,先把卡号告诉你,每个月给你五百万。”谢与闻这个有财政大权的就是不一样,江临双现在对这个世界的物价已经有概念了,五百万可以算天文数字啦,这居然是一个月家长随手给的零花钱耶。 这豪门宅斗他斗定啦!有优秀的尸体(还没死)可以预定,还有人上供零花钱作为法师的学术经费,这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谢与闻自称并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她和任何忙于事业的奋斗型强人一样,对家庭的照顾往往有些疏忽,孩子们也多半下意识敬重她,所以亲子之间的寒暄,她似乎并不太擅长。她问了些老生常谈的问题,就提到了更敏感的话题。 “你已经见过长行了吧。” 江临双嗯了一声,主动说:“他挺好的。” 谢与闻笑起来:“长行也和我说,他很喜欢你,听说你们的审美品位都很一致呢,长行从小喜欢那些华丽的东西,你们大哥嘴臭,一直嘲笑他,对了,你别理你大哥,那是个口是心非的傻子。” 那只河豚? 江临双也笑:“他挺好玩的。” 没事戳一戳,多有意思。 “至于两个小的,他们两个实在是被惯坏了,惹你你就骂他们就行。”谢与闻有些无可奈何地提起一双最小的儿女,“而且,你如果关注娱乐新闻,也许会知道,同我们家有过合作和交情的鹿家,最近也出了抱错孩子的事情,他们两个和鹿家小儿子是同学,所以早就知道,反应比较激烈……” 这一提两个小孩,江临双终于想起来,坏了,他好像一直没给两个熊孩子解除诅咒! 谢与闻让江临双在影视基地好好玩几天,然后又问了几句身体好不好,有没有加衣服之类的日常寒暄,就挂断了电话。 手机还给助理,助理放下午饭就走了,江临双一抬头,看见鹿颜有些发怔地坐在那里。 江临双没说什么,下床吃饭,半晌鹿颜回过神,苦笑着说:“看上去你们家斗不起来了。” 那还挺遗憾,江临双耸肩。 鹿颜似乎很想倾诉,她自顾自说起来:“我是我爸和初恋的女儿,好吧,没抱错之前,后来他们离婚了,我妈去了国外,我爸又再婚了,有后妈就有后爸是真的,家里对我挺好,但就是有种,你知道吧,就那种不远不近的客套。” 江临双唔了一声,打开汤盅,鸭子汤鲜香四溢,肉也软烂香甜,死亡骑士的断手爬到桌上,开始给大神官夹菜。 “只有我弟弟小涛,从小跟我关系很好,我想现在最难受的应该是他吧。”鹿颜叹息一声,眼神飘向了桌上的饭菜。 灵魂倒也不是不能用上法术然后吃东西,但江临双还没有善良到贡献出自己的午餐,他又不是发光祭司。鹿颜可怜巴巴地坐在桌边继续讲她的故事。 的确,比起谢家,鹿家听起来更像传说里的豪门,冷心冷情,亲情淡漠,一切以利益为先,鹿家能毫不犹豫地抛弃鹿颜,原因主要是她拒绝家里安排的商科和公司管理工作,也不想联姻,而是选择了到演艺圈追逐理想。 “可是那个白琳琳不也是演员?”江临双不太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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