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宁没在意,只是嫌弃他身上的汗腥味,用手语说:“我看你是玩疯了,还不洗澡去,过几天就开学了,这几天早点睡,把你的作息调整回来。” 说完,宋景宁把门神似站在卧室门口一动不动的程泽推开一些,走到客厅的冰箱那,给他拿了一碗冰好的绿豆汤。 程泽破天荒地没接宋景宁递给他的东西,这很反常。虽然宋景宁只比程泽大14岁,两人也不符合收养程序,但程泽却视宋景宁为父亲,一直对他很尊敬。 宋景宁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把绿豆汤放到茶几上,抬起程泽的头,满脸担心地用手语问:“小泽,你怎么了?” “爸,我……我惹祸了。”程泽声音都有点发颤,他把事情说了一遍,紧接着递给宋景宁一个电话号码:“这个人说要见你,否则就把我送到派出所去,还要通报到学校。爸,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拍,我那几个同学非要拍,被发现了又都跑了。那人把我的无人机打了下来,怎么都能找到我,我跑不了。”说到这,程泽已经快哭出来了。 眼前的场景忽然转变,宋景宁看到了社区公园旁,倚在保时捷车头上抽烟的秦悦。 与现在略显成熟职业的打扮不同,三年前的秦悦看起来英俊得凌厉,气势咄咄逼人也更加叛逆。 他倚在车头上,白色T恤里随着晚风吹动而露出的过肩纹身,耳鼓钉与钻石耳钉间还连着一条链子,满脸写着我不好惹。 晚风吹向宋景宁,带着丹桂的香气和淡淡的烟草味。 见宋景宁向他走来,秦悦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火星,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冷笑了一下,说:“妈的,我好心好意给那小兔崽子一个机会,没把他扭送派出所,他还敢跟我玩花样儿。” 秦悦没动,依然倚在车头上,抱臂看着宋景宁嘲讽道:“帅哥,群演多少钱一天啊?你有三十岁吗?就敢给十七岁的孩子当爹,你当了也就当了,也不化化妆再来,太不敬业了吧。” 宋景宁表情平静地把自己的证件递给秦悦,秦悦拿过来看了看,律师执业证他从小看到大,真假一眼便知。 秦悦将证件归还,笑道:“呦,还真是个律师。小瞧您了,三十一岁,儿子十七……孩子妈妈呢?活久了真是什么都能见到,这年头还有娃娃亲。” 宋景宁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 “没有妈妈?还是单亲家庭,我说怎么少点教育呢,上车聊吧。”秦悦倒是主动帮宋景宁拉开车门,他的眼睛一直盯在宋景宁身上。 秦悦绕过车头坐进驾驶位,从烟盒里倒出一个储存卡,正是程泽无人机里的那个。 “想看看你儿子都拍了些什么吗?”秦悦拿着储存卡在宋景宁眼前晃了晃。 宋景宁看起来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秦悦哼笑了一声,把储存卡放进读卡器,播放键按下的瞬间,车内响起了不堪入耳的声音。 宋景宁红着脸想按暂停,被秦悦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呵斥道:“怎么?这就不好意思了?我让你儿子拍了个现场直播我还没不好意思呢,用无人机偷拍隐私,我想让他留个案底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景宁猛地转头看着秦悦,带着央求的表情摇了摇头。 “怎么了,这时候哑巴了?”秦悦看着宋景宁文雅精致的脸,放开他,曲着手肘搭在副驾座椅边缘,将视频按了暂停。 车内终于安静了,宋景宁在手里的记事本上写道:“不好意思,我确实是哑巴。” “啊?”秦悦惊得后仰了一下,将信将疑的看着宋景宁,揶揄道:“别跟我演戏博同情了行吗?你儿子未成年你可成年了,熊孩子身后必有熊家长。我看他是个孩子没有为难他,让他把家长找过来,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吧,你们还跟我玩这一套,认个错有那么难吗?” 宋景宁看着秦悦,抬手把衣领拉了下来,一道狰狞的疤痕赫然映入秦悦眼帘。 “卧槽,真他妈的是残……啊,那个,既然是这种家庭情况,我再为难你们好像我不通情达理了。”秦悦的表情立刻就和软了些,没办法再对宋景宁说出难听的话。 但秦悦又有些咽不下这口气,想了想,说:“不过你儿子欠债,老子还,天经地义吧。不然我就要彻底调查这件事情,十七岁到了负刑责的年纪,他有没有外传我的视频,有没有用于什么非法途径,有没有从中牟利,我都要调查个一清二楚。我折腾的起,他可折腾不起,高三生,时间宝贵啊。” “再说,我刚才还没完事呢,就被你儿子的无人机吓的差点……”秦悦顿了顿,目光上下扫了扫宋景宁,说:“都是男人,你懂吧。” “你要多少钱?”宋景宁打算速战速决。 “呵,要钱那就是敲诈勒索,都是懂法的人,我可不能有理变没理,再说我也不缺钱。”秦悦对宋景宁的提议嗤之以鼻。 果真是祸不单行,宋景宁近乎绝望,他在记事本上写道:“你想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们。” 秦悦把目光定在宋景宁身上,玩味地笑笑,说:“我喜欢吃甜点,而且专门在午夜的时候,我找你,你就给我送来。什么时候我吃腻了,吃够了,我就原谅你们,怎么样?” 宋景宁暂时松了口气,不就是折腾几回么,程泽这个时候不能分心,看这人年纪也不大,放低姿态哄一哄也就差不多了。 储存卡在他手里,先答应下来再说吧,他在记事本上写道:“你喜欢吃哪一种,提前告诉我,我给你送。我替我家孩子向你道歉,他确实是做错了事情,请你原谅。” 秦悦哈哈大笑半晌,才说道:“你不仅长得这么好看,人还挺单纯的,不明白我的意思?那我直说了,你这种甜点就不错。” 宋景宁骤然抬头对上了秦悦的眼睛。 “怎么?不刺激吗?没有感情没有牵挂,我们的关系只是单纯的限制级,多痛快。”秦悦挑眉,蛊惑着他。 秦悦将储存卡拔出来在宋景宁眼前晃了晃:“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清楚,成年人就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简单,高效,还舒坦,多好的选择。” 秦悦将烟叼在嘴里,握着宋景宁拿着签字笔的手,带着他在记事本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 霸道温热的手掌包裹着他微凉的手背,像一滴甘泉落入死水深潭,激起了一圈圈微弱的涟漪。 秦悦伸臂越过宋景宁的胸前,为他打开了车门:“三天,我等你的回复。” 昏黄的车内灯下,秦悦的喉结上下滑动,在宋景宁眼前一闪而过,他身上有一种特别好闻的味道,就算是烟草也压不住。 宋景宁忽然想,他是个孤儿,活了三十一年,也就跟师哥和老师在一起的时候开心过几年。而如今,老师已故,师兄不要他了,律所朝不保夕,自己身残体弱一事无成。他从来没有肆意快活过哪怕一天…… 宋景宁与秦悦像两只对峙的箭,最终秦悦的那一支势如破竹般劈开了他的那一支,击穿了宋景宁的心脏。 他看着秦悦卑鄙地想:我想逃了,你帮我吧。 待秦悦坐回驾驶位,宋景宁回手又将车门关上,透过缭绕在秦悦面前的烟雾看着他,片刻后,他低头,竟鬼使神差地在记事本上了写一行字,举到秦悦面前。 秦悦略歪着头认真地看,继而展齿一笑,记事本写着:“我同意,今晚就要吗?”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好玩。”秦悦脑中那时候只冒出了这么个词,眼前这个小哑巴,比他以前遇到过的人都好玩。 其实秦悦心里并不是真的想为难宋景宁,更不可能强迫他做那种交易。宋景宁一副文雅文弱的样子,他就贱兮兮地忍不住想逗逗。zll 直接说原谅吧,他心里对自己又过意不去。凭什么啊,自己玩得好好的,招谁惹谁了,无缘无故被拍了小电影,丢人。 三天时间,不过是个说辞,是个台阶,一张储存卡而已,宋景宁他们死不承认就好了,谁也不能把他们怎样。 对自己,是个台阶,这种事情,强迫人家送上门服务,是个人都不会同意。时间一长,谁还记得这码子事,一个不问一个不提,大家体面,挺好。 千算万算,秦悦没算到,宋景宁看似文弱,却是个比他还疯的主儿,竟然真的同意了。 秦悦骑虎难下,伸臂将宋景宁圈在副驾上,两人对视半晌,互不退让。 秦悦没辙,唇角一勾,紧接着将副驾驶的座椅放倒,他自己坐回驾驶位,也将座椅放倒与宋景宁平齐,然后打开了全景天窗。 微凉的夜风吹了进来,不多时烟雾尽散。 秦悦感觉到了宋景宁正偏头看着自己,但秦悦并没有看他,只是抬手指着夜空,笑着说:“今晚的甜点,是看星星。” 第65章 手擀面 医院院长特意叮嘱过,宋景宁体弱,让贺东宇一定多加注意他在催眠过程中的身体状况,所以他将第一次治疗的时间控制在了半个小时。 时间不长,也比想象中的顺利,这给了贺东宇很大的信心。 宋景宁按照贺东宇的指引醒了过来,贺东宇重新给他倒了一杯苹果汁,让他安安静静地休息了一会儿。 宋景宁是贺东宇当天的最后一位人病人,时间相对充裕,二人约定好了下一次的治疗时间,贺东宇特意将人送到了楼下。 贺东宇为人亲切随和,完全没有专家的架子,宋景宁对他颇有好感。下楼时两人都没有搭乘电梯意思,顺着楼梯从三楼往下走。 两个斯文俊雅的帅哥走在一起,上楼下楼的人都不免多看几眼,小护士们躲在楼梯口小声议论着。 贺东宇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眼光,不以为意,推了推眼镜对宋景宁说:“催眠治疗之后,你的记忆也会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被唤醒。如果你偶尔出现对周围的事物有陌生感,或者其他你无法记起的碎片化影像,都是正常的不要害怕。” 宋景宁做完了治疗,情绪也放松了很多,对着贺东宇弯曲了两下拇指,用手语说了句:“谢谢。” 贺东宇微微一愣,继而笑道:“哦,这是谢谢的意思吗?如果宋律方便的话,以后每次治疗之后,你也可以教一点手语,我很感兴趣。” 宋景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对人家打了手语,急忙拿出手机要打字,被贺东宇轻轻按住了手,语气带笑地说:“没关系的,只是这个请求太唐突了,不知道宋律愿不愿意教我?” 宋景宁轻笑了一声,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搭在一起,放在下巴上,点了点头。 贺东宇有样学样地也做了那个动作,哄着宋景宁似的恍然大悟地说:“这是愿意,对吗?” 宋景宁笑着点头,贺东宇也笑,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一楼,宋景宁转身对贺东宇微微颔首,那是个告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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