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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了冤种初恋的崽 作者：汐晨柒 文案 小少爷对一个直男一见钟情，立陷爱。可小少爷表达爱意的方式过于窒息，让直男误以为小少爷在羞辱他。 偶然间直男沈修然得到一次海外留学的机会，他发誓要养精蓄锐，待他学成归来要把受到的屈辱一一奉还，势必要给小少爷点颜色瞧瞧! 怎料五年之后，他带着海归精英的光环归国时，却得知对方家里发生变故，昔日骄傲贵气的小少爷，正穿着洗得发白了的衣服在便利店打工。 沈修然：…… 他告诫自己成大事者绝不能心软，大手一挥直接就是十万的转账:“十万，买你做我的人（小弟）!” 怎么样，被钱砸的感觉很屈辱吧？ 急需医疗费的小少爷捧着支票:呜呜，雪中送炭QAQ 沈修然觉得不够，他当年受的可不止这些，恰好他朋友教了他一个方法。 夜里，两人呼吸交缠，颠鸾倒凤。 沈修然:怎么样，这回够屈辱了吧？ 他没注意到身下人满脸春色。 小少爷:唔，男菩萨OvO 再后来，小少爷被查出怀了孕。 沈修然颤声悔过：对不起，我不该报复你，我不是人…… 小少爷震惊：啊？你报复我了？什么时候？ 某直男兜兜转转报复到最后，还是把自己搭进去了OvO 【一个穷小子攻逆袭归来想要报复受，结果把受报复爽了的故事。 升级流qd男频攻×恋爱脑ht受，错频的极致交流。】 1V1，HE，无副cp，怀崽文，甜度100％ 内容标签： 生子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亦初 ┃ 配角：沈修然 ┃ 其它：点个小星星好不啦 一句话简介：说好要复仇，结果成了孩儿他爹 立意：遇到挫折勇敢面对，我们终会成长
第1章 日落西山，残阳似血。 道路两旁的香樟树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味，不远处的巷子内时不时传来几句小贩的叫卖声。 正是下班高峰期，沈修然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听着熟悉的母语，终于有了回到华国的实感。 他离开华国五年，昨天才回。 睡了一天后身体上适应了，精神却还是有些恍惚。他准备去附近便利店随便买点吃的，然后回家温习下华国这几年的变化。 结果他就在便利店遇见了五年前令他不得不离开华国的人——那个称得上他梦魇般存在的恶劣的小少爷。 对方现今正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腰间系着廉价的便利店招牌围裙，对他说‘欢迎光临’。 － 方亦初从未想过再见到沈修然会是在这种场景。 五年前沈修然出国走得匆忙，方亦初伤心之余也无数次设想过两人的重逢。 但没有哪一种如现在这般难堪。 两人的身份已是天翻地覆般逆转。 方亦初有心回避，视线却不受控制地黏在沈修然身上不愿离开。 记忆中的少年已成长为面容俊美的成年男性，五官比少年时更凌厉，气质也愈发冷冽。 方亦初注意到他身上穿的看似随意的卫衣，是意大利一个小众品牌，最便宜的也要几千块一件。 看来不仅是外貌，他的初恋已经从青涩少年蜕变成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成年男性了。 “嘀——” 微波炉完成任务的提示音拉回方亦初纷乱的思绪。 “麻烦快点，着急赶地铁呢！”收银台前夹着公文包的青年催促道。 “不好意思，马上就好！”方亦初连忙弯腰道歉，随即手脚麻利地将微波炉中热好的咖喱包拿出来，套上打包袋。 刚加热好的食物带着灼人的烫意，方亦初微微皱眉忍下这股刺痛，微笑着将装好的咖喱包递给青年，并欢迎他下次再来。 方亦初搓搓手指，这次似乎真被烫狠了，指腹一涨一涨的，热意久久不散，直达心底。 他以为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毕竟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肆意潇洒的方家小少爷了。 只是他还没有做足准备，让现在的自己和沈修然见面。 方亦初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接待收银台前的顾客，却还是忍不住分神往沈修然身上扫。 他怎么在看泡面…… 那个牌子的骨汤味道寡淡，肯定不合他口味。 又在看薄荷糖了，方亦初记得他不爱吃糖，难道是住在一起的人要买的？ 方亦初忍不住酸涩地想。 “不好意思，请问可以扫码了吗？”收银台前的女生见方亦初一直往别处看，出言提醒道。 “啊抱歉！”方亦初深吸一口气，他收回视线在收银系统里点了几下，“现在可以了，您再试下。” 好在女生脾气好，被耽误了时间也没生气，利落地扫码走人。 方亦初望着女生的背影暗自懊恼，他没想到时隔五年，沈修然仍能如此轻易地牵动他的思绪。 可他已经不是那个不用为未来烦恼的小少爷了，这份工作是他好不容易找来的，收入还算可观，他绝不能因疏忽大意丢了工作。 正想着，一桶骨汤泡面、一包薄荷糖、一包湿巾映入眼帘，方亦初不可避免地看到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乍一看是可以直接去做手模的有着完美比例的手，偏偏在接近无名指的位置有一道疤痕，略显狰狞，破坏了整体美感。 是沈修然。 方亦初提起一口气，方才他仗着有几米距离将男人肆无忌惮打量了遍，现在离得近他却是不敢再看了。 他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像是恨不得躲进收银台底下。 他乐天地想或许沈修然根本没认出自己。 毕竟现在的自己同对方记忆中的形象相去甚远。 方亦初强装镇静将三件商品一一扫码，他说：“您好一共十七，请问有会员卡吗？” 后半句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奈何说过太多次早已形成肌肉记忆，他只好硬着头皮补完。 “没有。”沈修然冷淡道。 男人的声音比记忆中低沉一个度，似乎更悦耳动听了。 方亦初耳朵颤了颤，感觉耳垂在发痒。 他庆幸着男人没有会员卡，这样就可以少沟通一句话，尽快结束这场痛苦的重逢。 奈何现实偏不让人如意，来换班的男同事从更衣间出来看到男人便是眼睛一亮，语气欢快道：“帅哥没有会员卡现办一张呗，扫个码点几下就行很快的，店里每天都有会员特价，积分还可以领礼品。” 方亦初眼尖地发现沈修然真的在扫码注册会员，也不知是被同事哪句话说动了。 同事见方亦初呆立在原地，木讷得像根装饰柱，遂不动声色地将他挤到一边，对沈修然热切道：“以前没见过你诶，刚搬来的？” “算是吧。”沈修然不冷不热地回应道。 注册会员的确用不了多少功夫，沈修然付好款快步离开，全程没有看方亦初一眼。 方亦初心底刚涌出点苗头的，名为重逢的欢喜旋即转为失落。 “他真的好帅，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你平时不也挺爱在网上看帅哥的吗，怎么真见个帅哥连话都不说了？我跟你讲质量这么高的难得一见，你不上我可上了！” 同事核对着加热柜里剩下的热食，还不忘在方亦初耳边絮絮叨叨。 同事比方亦初小几岁，是附近学校的大三学生，性格乐天富有活力，心地良善没什么坏心眼，年龄相仿的两人很快成为了朋友并互相坦白了性向。 方亦初听到后面一句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他小声提醒道：“他是直的。” “诶呦就你这个辨识能力真的活该单身，他要是直的我把柜子里这十七个包子一口气全炫了！”同事语气夸张道。 可他真是直的。 方亦初在心底反驳。 但凡沈修然弯一点，他们五年前大概也不会闹到那个地步。 方亦初没再吱声，已经过了换班时间，他转身进更衣室换好衣服，离开便利店快速赶往医院。 中午吴姨打电话来说方亦晨状态不太好，劝他去看一下。 方亦初站在拥挤的公交车上，车窗外霓虹灯光连成一道道刺眼的线，晃得他眼热。 方亦初咬牙将隐隐溢出眼角的泪硬憋了回去，距事故发生已过半年，事到如今什么样的结果他都能接受。 傍晚的医院正是人烟嘈杂的时候，消毒水的气味和饭菜味还有些说不出的味道混在一起，实在算不上好闻。 方亦初压下生理上的不适，进门直奔重症区，五十多岁的吴姨见他过来连忙起身。 “小少爷。” 吴姨本是方家的保姆，可以说是见着方家两个少爷长大的，即便方亦初落魄至此，称呼上一时还是改不过来。 方亦初难掩面上的疲惫，他问：“吴姨，医生今天怎么说？” 吴姨扭过头避开方亦初的视线，伸手拿起水壶给方亦初倒了杯温开水，她语气艰涩，“医生说要是不换新的治疗方案，可能撑不过一周了。” 方亦初咬唇，这件事医生上个月就跟他提过，他又何尝不想给他哥提供更好的治疗，但他手头上的钱实在是…… 他从未想过以前供他肆无忌惮挥霍无度的东西，有一天会直接掐住他的命门。 “吴姨，麻烦你明天转告医生，我们同意换治疗方案，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方亦初道。 吴姨闻言满脸担忧，方亦初现在的情况她最清楚，她叮嘱道：“少爷，再怎么说违法的事，损害身体的事咱可不能做啊。” 方亦初勉强笑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说是有分寸，但其实他毫无办法，他以前那些所谓的朋友早在方家出事时就和他断了联系。 小少爷以前被保护得太好，听不得一句批评，容不得一丝不顺意，直到出了事他才发觉身边的那群‘灵魂’挚友竟没一个是真心的。 方亦晨的病不能再拖，方亦初能想到的出路只剩下他爸爸和哥哥出事前，耳提面命让他永远都不许踏进的那些场所。 第二天。 便利店放着某音乐软件热门歌单，半数以上都是情歌。 方亦初在时甜时虐的曲调中纠结了一整天，转眼又快到交班时间。 他知道有些路一旦踏上就不能回头，但哥哥对他那么好，而且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他不能硬生生放任哥哥病情恶化下去。 “诶这不是昨天那个帅哥！”同事拍拍方亦初肩膀，示意他往外看。 方亦初下意识看向店外，猝不及防和靠在车身旁的男人对上视线。 他像被烫到一般快速收回视线，欲盖弥彰地看向别处，心里估摸着过了几十秒，才又敢悄悄地用余光扫过去。 男人许是刚谈完生意，穿了身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西装，版型修身，衬得男人愈发肩宽腰窄。 还有那双修长的腿，方亦初回想起男人腿部肌肉绷紧时显露出的力量感，不觉脸热，逃似的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一旁的同事却是毫不避讳地打量着窗外的男人，摸摸下巴断言道：“我怎么感觉他是故意穿成这样给人看的，大热天的居然穿全套西装，有点显摆。” 方亦初摇摇头，“不会，他不是爱显摆的人。” “昨天我就想问了，”同事倏然凑近方亦初，“你和外面那个帅哥是不是认识？” 方亦初推开同事，拉出一小段距离，模棱两可道：“算是认识。” “他不会是你前男友吧？”同事语出惊人道。 方亦初哽住，他倒是想，可人家沈修然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不是，别乱说。” 同事才不信他，视线在两人间来回打转，“要不打个赌，他肯定是在等你下班。” “无聊，我才不跟你赌。”方亦初这一天已经够心累了，他只想安稳换完班后好好想想筹钱的事。 同事见他状况不佳没再同他打趣，只提醒他注意身体。 方亦初敷衍着点头应下，换好衣服背着帆布包一出门就往同沈修然相反的方向走，生怕遇上似的。 怎料没走出几步，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秒，他的小臂被人牢牢抓住。 他拽了拽，没挣脱。 方亦初不得不停住脚步，他不敢看男人，低头问，“有事吗？” 沈修然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 他说：“上车。”
第2章 五年，沈修然计划过无数个重逢。 唯独没想过真正的重逢来得这么草率。 他面不改色的表情下暗自检讨着出门太急，脸没洗头发没梳，随手套的衣服穿搭糟糕至极。 但进都进来了，直接转身出门未免太过刻意，他只好绷着脸强作镇静走向货架。 小少爷的视线未在他身上停留，许是没认出他，他想这样最好。 收银台传来阵阵催促声，他不自觉分神用余光扫过去，记忆中趾高气昂的小少爷正语气卑微连声道歉。 沈修然想不通方亦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有钱人家孩子心血来潮的社会实践？ 待方亦初直起身，沈修然发现他比记忆中长高了些许，脸也长开了，以前是带点婴儿肥的娃娃脸，现在则是较为清瘦的标准东方美人长相。 搭上他那头浓得似是要滴出墨汁的发色，面白如瓷，墨发黑眸，整个人像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精怪。 这副长相，乍一看还以为他多人畜无害。 沈修然却是熟知他的恶劣。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心软。 沈修然随手拿了几件东西放到收银台，付款时才发现都是不爱吃的。 聒噪的推销声根本没入耳，沈修然动作机械着扫了会员码，他注意力全在方亦初半掩在衣袖中的手指上。 记忆中细腻莹白的手指爬满了细纹，还有几处微不可查的红痕，一看就是化学洗剂腐蚀所致。 小少爷社会实践做得这么认真？ 沈修然没细想，他快步回到临时租的房子，点开群聊发消息。 群里只有四个人，都是沈修然在国外时的朋友。 他当年刚到国外时生活艰苦，无权无势无背景，一个人打拼不易，全靠对小少爷那点恨意撑着。 群里其余三人也多少知道点两人的渊源。 [华国未来商业巨鳄交流群]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我见到那谁了 努力坐吃山空：那谁是谁？ 跪求富婆垂怜：还能有谁，肯定是方家那个小少爷呗 跪求富婆垂怜：沈哥在哪见到的？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我家附近的便利店，他是收银台店员 跪求富婆垂怜：啥情况，小少爷下凡体验生活啊 是林不是零：嗯……我之前听说件事，一直没说，本想等沈哥回国见面说的 跪求富婆垂怜：快说给朕听听 跪求富婆垂怜：爱卿请讲.jpg 是林不是零：差不多半年前吧，方家换了主权人，事情做得挺低调的，只有和方家有生意往来的人知道 是林不是零：据说是因为原来的董事长，也就是小少爷的父亲车祸去世了，同一辆车上的总经理，也就是小少爷的哥哥，成了植物人 是林不是零：反正咱们这个圈子就那么回事，他家出事后方氏企业就被方家其它人接管了，听说小少爷这半年过得不太好 跪求富婆垂怜：啊这也太惨了 跪求富婆垂怜：八块腹肌猛男落泪.gif 是林不是零：所以我之前一直犹豫要不要说，毕竟沈哥这几年的努力咱哥几个有目共睹，可沈哥还没开始报复呢，小少爷就已经这样了…… 跪求富婆垂怜：诶你不是要劝沈哥放弃报仇吧，沈哥我跟你讲，小少爷现在惨是惨了点，但不能因为这样他以前做的错事就一笔勾销啊，一码归一码 跪求富婆垂怜：成大事者不能心软，你想想以前受过的屈辱！ 跪求富婆垂怜：听我的，至少把小少爷对你做的那些事，让你受的苦，让小少爷也受一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是林不是零：@跪求富婆垂怜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跟小少爷有仇 是林不是零：摸不着头脑.jpg 跪求富婆垂怜：@是林不是零嘘，吃瓜er的事少打听 沈修然关闭群聊界面，方家的变故的确在他意料之外，但江牧笙说得没错，小少爷受的苦是他罪有应得，这不是他心软的理由。 至少要把小少爷的那些招式尽数还回去才是。 沈修然连夜买了套新西服，又去把在半个城市开外，他回国前托朋友置办的车开了过来。 他这次做好了准备，五年，他回来了。 他势必要给小少爷点颜色瞧瞧！ － 方亦初坐在副驾如坐针毡，大气不敢喘一口，车内的氛围静默得可怕。 上车后沈修然问了句他的现住址就没再开口。 方亦初双手紧握，无意识摩挲着指腹的细纹，他摸不清沈修然的意图，但想来不会是单纯送自己回家。 交班时正是卡着落日最后一抹余辉，自他上车起天色就一度度暗了下来，车外霓虹灯牌的光影映照着身边的男人。 他悄悄打量着男人握住方向盘的手，恍惚间仿佛见到了另一双紧握着自行车车把的手，比现在白些、稚嫩些。 从两轮车到四轮车，从少年到男人。 时光没有等任何人，五年，他们都长大了。 方亦初住的出租屋离便利店不远不近，十几分钟车程。临靠近小区他出声道：“就停在这吧，里面的路在翻新，车开不进去。” 方亦初小心解开安全带，犹豫着要不要道谢完直接下车。 沈修然就近找了处临时车位停下，他拿出手机点出个人名片页递给方亦初。 方亦初呆愣着拿出手机，扫码加上好友，他不敢相信高中时期他挖空心思也没加到的好友，竟然这么轻易就加上了，还是沈修然主动的。 他该不会是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 正想着，手机提示音叮咚一声。 方亦初低头，看到一条亮眼的转账提示消息。 他身边的这个男人，直接给他转了十万元。 对过去的方小少爷来说，区区十万，连他一个月零花钱的零头都够不上，但对现在的他来说，这就是他哥的救命钱。 就在今天下午，他还在想着为几万块钱去做些不堪的勾当。 方亦初颤声问：“这个钱是？” 沈修然冷哼一声，“买你的钱，一个月十万，做我的人。” 方亦初没听出沈修然话语中的怨气，他早已忘了这几乎是他当年的原话。 他忘了沈修然却忘不了。 沈修然至今仍能回想起那天的细节。 两个班级共通时段的体活课，盛夏的阳光亮得刺眼，空气中的燥热潮湿又黏腻，他正想翻墙出去打零工，却被爬到足球架上吹小风扇的小少爷逮了个正着。 十七岁的方小少爷，张扬得耀眼，他语气傲慢对沈修然道：“我一个月给你十万，做我的人好不好？” 沈修然睨了眼足球架下死守着，怕小少爷摔下来的几个男生，这几个原本都是学校有名的刺头，现在却成了小少爷的走狗。 怎么，是想让自己也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吗？ 沈修然不知道小少爷又生了什么恶劣的坏心思，他可没功夫陪小少爷玩无聊的把戏。 于沈修然这种奋发图强想要凭自己努力拼搏出一方天地的有志青年而言，这十万无疑是一种羞辱。 而于方亦初而言，这十万绝对是雪中送炭。 他烦恼了一个月的难题，就这么迎刃而解了。 方亦初眼眶一热，忍不住流下感动的泪水。 [华国未来商业巨鳄交流群]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我行动了，我刚才狠狠羞辱了他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他哭了 是林不是零：好狠啊沈哥，你是魔鬼吗？ 跪求富婆垂怜：怎么这么快？我还没回国呢，能不能等我回国再进行下一步 跪求富婆垂怜：星星眼.jpg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不急，这只是第一步 是林不是零：好冷酷，我都不敢想小少爷现在多难过 在几人脑补里难过得无法呼吸的方小少爷，正把钱分几次转给吴姨，让她帮忙交进住院费余额。 吴姨吓了一跳，赶忙问方亦初从哪搞这么多钱。 方亦初心底泛出股暖意，说是遇到位好心的故人。 沈修然方才的话有歧义，但他知道沈修然是直男，所以绝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沈修然不知从哪里听到他的现状，特意用这种别扭的方式帮助他。 这就是他喜欢了六年的人，他曾经做了那么多错事，对方却还是不计前嫌地帮助他。 他把沈修然的转账记录截图留存下来，想着等以后有钱了还给他。 “下车。”沈修然说：“去你家收拾东西。” “收拾什么东西？”方亦初呆呆问。 “收拾东西搬家，和我住一起。”沈修然语气加重，“告诉你，钱都收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竟然还要住在一起，那岂不是连房租都省了。 而且和喜欢的人住在一起，四舍五入那不就是…… 方亦初白瓷般的小脸涨出一股热意，肉眼可见的飙红。 他连忙低下头平复情绪带路，压抑着的声音稍显哽咽，“这边走，小区里没有灯晚上有点黑。” 沈修然默默跟在方亦初身后，打开手机。 [华国未来商业巨鳄交流群]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我又说了几句，他气得脸都红了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声音也不对，可能又要哭 跪求富婆垂怜：你小子平时看着挺正直的，羞辱人这么有效率吗！ 是林不是零：收手吧沈哥，让小少爷缓缓，他太可怜了 沈修然垂眸，正要打下收手是不可能收手的，突然感到眼前一空，是走在前面的方亦初踩空了。 他下意识伸手一捞，还是晚了一步，方亦初只感觉脚腕一阵刺痛，随后就使不上力了。 [华国未来商业巨鳄交流群] 跪求富婆垂怜：一个小时了，沈哥有新进展吗 跪求富婆垂怜：躺沙发吃薯片.gif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我们现在在医院，医生正给他拍片子 是林不是零：啊不是沈哥你！ 是林不是零：目瞪口呆.jpg
第3章 “还好没伤到骨头，给你开个药膏拿回去按时抹，这几天走路的时候注意点，尽量不要把重心压到这只脚上。”面容和善的老医生叮嘱道。 “好的，谢谢医生。”方亦初接过单据正要起身，老医生又对沈修然道：“你是他哥哥还是他朋友，最好扶着他点，别让他再摔了。” 方亦初面带歉意看向沈修然，后者不得不冷着脸挽住方亦初的胳膊。 好在骨科多得是这样的病人家属组合，两人走在走廊里倒也不算突兀。 “不好意思哦，又麻烦你陪我来医院。”方亦初赔礼道。 沈修然没好气道：“你现在是我的人，我陪你来是应该的。” 那种情况下他又不可能把方亦初丢下，方亦初要真出了事他找谁复仇去。 方亦初闻言面上又是一热，直男就是这点讨人厌，仗着直男身份说话没有边界感，总是让人误会…… 两人取药又花了些时间，待回到方亦初的出租屋已接近九点。 到门口时方亦初恋恋不舍从沈修然怀中跳出来，委婉道：“我搬把椅子出来，你在这等会儿行不行，我很快收拾好。” 方亦初语气中带着丝祈求。 沈修然板着脸冷言拒绝，“不行。” 小少爷让他做什么他偏不要。 方亦初闻言有些为难，但正值酷暑，楼梯间只有个小气窗，人待在这里的确是燥热难耐。 方亦初慢吞吞掏出钥匙，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避开扭到的脚蹦跳着进入房间，作出主人姿态邀请道：“请进。” 沈修然轻笑一声，心想注重仪式感这点倒是没变。 待他真正走进屋子，才知晓小少爷为何扭捏。 整间屋子面积小得可怜，站在门口一览无余，论起来可能还没有方家以前的淋浴室大。 很难想象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这半年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即便是现在，小少爷站在房间里气质也与整间房格格不入。 像一个过路人，而不是居住者。 “有点乱，你别介意。”方亦初说着打开柜子，想给沈修然泡杯茶，看到柜子里堆的杂物才想起这不是方家的茶室。 他现在能招待沈修然的只有一瓶矿泉水，还是他喝过几口的。 “不好意思。”方亦初窘迫道。 熬过了起初的不适应期后，方亦初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房子小也有小的好处，至少不会让他觉得孤单，狭小拥挤的房间让他无暇怀念逝去的豪门生涯。 方寸之间也是生活。 只是面对沈修然，他还是想尽可能给对方好的。 方亦初掏出手机，“你想喝什么，我给你点个外卖吧。” “不用，你快点收拾我们早点回去。”沈修然冷酷回绝。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看见小少爷站在这个逼仄的小屋子里就觉得烦躁。 “噢好的。”方亦初闷声应下。 说是快点收拾，但毕竟是住了半年的地方，一些零碎的物件想收纳起来也无从下手，尤其方亦初伤了只脚行动不便，只能像只水墨兔子跳来跳去。 沈修然被晃得眼晕，他不耐烦道：“哪些是需要打包的，我帮你弄。”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方亦初打量一圈。 “没事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就行。”方亦初软声道。 沈修然已经帮了他大忙，他怎么好意思让对方动手。 屋子里能装东西的只有一个透明的加厚储物箱，和一个方亦初被赶出家门时装随身衣物的行李箱。 方亦初把衣柜里的衣服拿出来认真叠好，一件件丢进行李箱，然后发现装满后根本拉不上拉链。 “奇怪，还没有装到最大容量呀。”方亦初小声念叨着，随后半个身子趴到行李箱上，试图用体重给行李箱施加压力。 沈修然：…… 他全程目睹了小少爷把衣服全都整整齐齐叠在行李箱正中间，四周最能塞东西的地方空空如也。 “你，坐到一边去。”沈修然压不住火气对方亦初道。 “啊？”方亦初一脸茫然，“不是着急走吗，坐着干什么。” 沈修然没搭理他，丢下句‘等我回来’就出门了。 方亦初眨眨眼睛没敢乱动，过了几分钟沈修然不知道从哪里淘了几大片纸壳回来。 “家里有剪刀和透明胶带吗？”沈修然问。 “有的，在那个柜子上面的小格子里。”方亦初坐在床边指了指房门口的鞋柜。 沈修然翻出胶带一看，发现左边的断口还算规整，右边的差出去七八厘米，他扯着切口一拽，直接拽出来一个三角形。 沈修然：…… 方亦初羞赧着辩解道：“这个胶带质量不好，怎么用都是这样。” 沈修然没回话，他伸手把不能用的部分切掉，动作利落地剪出几条同样长度的胶带缠在纸壳接口处。 几片纸壳很快变成了三个形状规整的纸壳箱。 沈修然用行动证明了胶带好不好用取决于用胶带的人。 方亦初被臊得脸热，试图找点事情来做缓解尴尬。 他才刚要行动就感到怀中一沉，是沈修然把西服外套丢了过来。 “帮我好好拿着，不要捣乱。”沈修然道。 于是，笨手笨脚的小少爷被一件外套封印住了。 方亦初掂了掂怀中的外套，有几分重量，以前方亦晨也喜欢穿这个牌子的西装，版型好，方便搭内衬。 但方亦初却不太喜欢，原因正是这家总是把外套做得很沉，娇气的小少爷嫌穿时间久了肩酸。 不过现在一看这个牌子其实也不错，至少布料摸起来很舒服。 方亦初趁沈修然不注意悄悄凑近嗅了嗅衣袖，有淡淡的香水气，不知是男人特意喷的还是在哪沾染上的。 “这个盒子里的东西还要吗？”沈修然忽然问。 方亦初听到声音连忙坐正，欲盖弥彰地将西服外套规矩搭在腿边。 沈修然手中拿的是个铁盒，盒子里放着几团针线，还有一张看不出上面缝了什么东西的绣布。 “要的！”方亦初着急道：“这个是我的兼职，完成之后可以换钱的。” 沈修然展开绣布，意料之中看到了未经过处理大大咧咧显露在外的线头，还有凸一块瘪一块的拙劣针脚。 他沉默半晌突然问：“你是不是还交了押金？” “对呀。”方亦初认真道：“人家给了我材料，我当然要交点押金的，人家又不是傻子。” 人家不是，你是。 沈修然点点头，然后直接将绣布连带盒子一起丢进要扔的那一堆。 “诶你怎么！”方亦初震惊。 “你在便利店的工作每月多少钱？”沈修然又问。 “算上全勤两千五。”方亦初掰着指头算道：“加上餐补，交通补助，节假日补贴，差不多有三千。” 三千，他五年前没出国的时候打一个月零工差不多也是这个价，沈修然想到。 “这么点工资，辞了吧。”沈修然语气凉薄。 “不少啦，店长说现在的薪资都是这样的，小卫每天都来，比我还少个两三百呢，小卫就是昨天站在我旁边推荐你办会员的那个。” “他是不是兼职？”沈修然直击要害。 “是呀，你怎么知道？”方亦初讶异，“其实我感觉全职和兼职也没有么区别，同样每天上班还要少赚钱，他好辛苦的。” 沈修然越听越觉得脑子嗡嗡的，他又问：“店长给你交五险一金了吗？” “没有。”小少爷摇摇头，“但是店长说这样我每个月就能多赚点钱，反正五险一金我暂时用不上，能多赚点也挺好的。” 沈修然见小少爷这副一脸天真相就来气，可想而知方家出事这半年小少爷不知道上了多少当，他当初怎么会被这么蠢的人气得彻夜难眠。 他命令道：“你现在、立刻、马上把这份工作辞了。” 方亦初还想为自己再争取下，沈修然直接道：“以后你的工作我来安排，别忘了我已经把你买下来了。” 他刻意加重买字，想要趁机羞辱下小少爷。 方亦初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又是一红，过了几秒钟才闷声道：“好吧。” 方亦初看了眼时间，还好不算太晚，店长刚刚还在便利店群里发过言。 他琢磨着措辞委婉地向店主表明了辞职意图，店主回复得很快，几番沟通下来，方亦初咬咬唇商量道：“我能不能把这个月做完再辞职，现在离职好亏哦。” 沈修然一听就知道小少爷肯定又听信了店主的不平等条款，他挑眉看向方亦初扭伤的脚，“就你这样能去上班吗？” 方亦初看了眼自己明显肿起来一块的脚踝。 嘶，好像的确有点困难。 沈修然没好气道：“你不用管了，明天我去给你辞职。” “噢。”方亦初乖乖应下。 自重逢以来，沈修然说的每句话语气都算不上好，但方亦初心里的那股暖意就没散下去过。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别人这样关心他、帮助他的感觉了，半年前他爸爸去世哥哥重病，袒护了他二十多年的象牙塔骤然倾塌，他不得不忍住泪水强迫自己成长起来。 这会儿他看着沈修然挽着袖子在屋子里忙话，恍惚间觉得又有了依靠。 当然，他知道他不可能依赖沈修然一辈子，但一小阵子也好，在喜欢的人身边他总归会更勇敢一些…… “这个盒子里的有用吗？”沈修然正收拾到床底的柜子，他翻出来一个A4纸大小的纸壳盒子，说着正要打开。 方亦初当即提起一口气，连忙弯腰把盒子夺过来，紧紧压实盖子，“有用的，这里面是我的隐私，不能给你看！” “用不着捂那么严实，我对你的隐私不感兴趣。”沈修然无语道。 方亦初默然，无论沈修然感不感兴趣，盒子的东西都不能见人，他还不想刚重逢就把自己的形象毁个彻底。 没了小少爷的捣乱，沈修然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要带走的物品打包完毕，巧的是他新租的房子还没来得及布置，一些东西带过去正好用得上。 小少爷脚受伤了不能沾地，自然也搬不了重物，沈修然只好一个人跑了两趟才把箱子全都搬到车上，他隐约间又有种被小少爷奴役的错乱感。 这种事最怕细想，沈修然闭上眼稳住心神，开车带小少爷回家。 [华国未来商业巨鳄交流群]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我把他租的房子退了，工作也辞了 是林不是零：一定要这么赶尽杀绝吗，我不是替小少爷说话，但是他以后怎么生活啊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住我家，以后就给我当贴身保姆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方便我后面的报复计划 跪求富婆垂怜：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jpg 跪求富婆垂怜：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以防万一我确认一下，沈哥你真的是直男吗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我当然是，他也是 跪求富婆垂怜：你最好是.jpg 是林不是零：你最好是.jpg
第4章 月明星稀，皓月千里。 空气中带着夏日特有的热意。 地下车库冷气开得足，方亦初跟在沈修然身后下车，没走两步就被冷空气激得打了个喷嚏。 沈修然耳朵动了动，没说话。 过了几秒，方亦初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沈修然暗骂娇气，放下手里的箱子，转身走到方亦初面前一把扯出他怀里的西装外套，粗暴地披到他身上。 “自己穿好。”沈修然道。 方亦初乖乖伸胳膊套进去两只袖子，上好的面料抵御住车库的凉气，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 他拎住衣领仔细感受了下，好像也没有记忆中那么重，穿着怪舒服的。 沈修然租的房子在十楼，一梯一户，安全性高的同时也省了和邻居打交道的烦恼。 屋子是简单的三室一厅，沈修然原本是打算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健身房，奈何与小少爷猝不及防的重逢打乱了他的计划，现在只能分出一间房给小少爷住。 他昨天下单的床还没到货，今晚他和小少爷注定有一个人要睡沙发。 他想那个人肯定不是自己，两人间身份地位已然转换，他可不会再让着小少爷。 沈修然把箱子放在客厅地板上，回头一看，方亦初正踮着脚尖费劲地够鞋柜下的备用拖鞋，满脸局促。 沈修然轻叹口气，认命走过去弯腰拆开包装袋拿出拖鞋，顺手帮方亦初套在受伤的脚上。 “谢谢。”方亦初小声道谢。 “太晚了，东西先放着明天收拾。”沈修然顿了顿道：“家里就一张床，你今天先睡沙发，没意见吧？” 方亦初连忙摇头，“没有。” 他哪会有意见，沈修然帮他又收拾屋子又搬家已经很累了，当然得好好休息下。 “嗯。”沈修然满意地发出个气音。 他很受用小少爷的态度，他觉得他已经一步步拿捏住小少爷了。 搬家的箱子是沈修然打包的，他最清楚什么东西放哪，他翻出方亦初的床单被子枕头平整铺到沙发上。 沈修然道：“换洗衣服在行李箱里，你快去把澡洗了，睡前还得上遍药。” “好。”方亦初恋恋不舍脱下沈修然的西装外套挂到门口的衣架上，他行动有些不便但自己洗个澡还是没问题的。 他翻出换洗衣物抱在怀里，小步蹦跶着进了浴室。 浴室面积不大，看上去也就七八平米左右。墙上打了几个内嵌式置物格，除了最下一层放了几瓶洗漱用品，其余格子全都空着，显得有些寂寥。 方亦初从里面找出沐浴露，他打开闻了闻，和西装上的气味一样。 原来是沐浴露的味道…… 他想还好不是什么陌生人的香水味，不然他都不知道要以什么心情住在沈修然家。 方亦初拧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汽拍打在身上，驱散了站在收银台辛勤一天的疲惫。 浴室里雾气氤氲，方亦初这个澡洗得昏昏沉沉。 今天发生的一切好像做梦一样，他怎么也想不通，几年前对他避之不及的人怎么就突然出现在面前，还对他这么好。 如果这真是个梦，他希望这场梦能做得久一点…… 久到他足以面对现实的风雨再清醒。 方亦初换好新衣服走出浴室，见到沈修然也换了身居家服，乳白色的T桖配上杏色阔腿短裤，少年感十足。 恍惚间他差点以为回到了几年前，奈何脚踝传来的刺痛唤回他的思绪。 “医生不是说了让你避开这只脚发力。”沈修然皱眉。 “不好意思我忘了。”方亦初下意识道歉，他小心抬起右脚和地面保持出一小截距离。 “你不用……”沈修然想说这种事没必要道歉，他记得小少爷也不是这种爱道歉的性格，转念一想他是来报复的，管那么多做什么。 “算了，你坐过来。”沈修然拍拍沙发背，“我给你涂药。” 方亦初蹦跶着坐到沙发上，他正要挽起裤脚不知想起了什么，抬头道：“我自己涂就行。” 沈修然不知道小少爷又扭捏个什么劲儿，一个男人还怕被看脚不成，再说刚才在医院就已经看过了。 他无视方亦初似有若无的推拒，拽出裤脚直接往上拉，他本想只露出脚踝却隐约窥见几处青紫，求知欲让他手下动作一直没停。 方亦初穿的睡裤款式宽松，几乎被沈修然硬生生一路拽到了大腿根。 “松、松手！”小少爷羞恼道。 直男真的是，太没边界感！ 直男沈修然完全没意识到他的行为越界，他盯着小少爷白皙修长的腿上散落的青紫色痕迹，问：“怎么弄得？” “你先放手……”方亦初挣扎了下没能把自己的腿拯救出来，只好老实道：“不小心磕的。” 他从小就没干过重活，在这家店打工快半年还是不适应，搬运货物、整理货架的时候不会用巧劲儿，难免磕磕碰碰。 怎么能磕成这样…… 沈修然不解，他目光一扫问道：“该不会上身也有？” 方亦初察觉势头不对，连忙松开捂着腿根的手转为捂衣服，不想还是晚了一步，沈修然已经掀开了他的衣服下摆。 白嫩的小腹上明晃晃挂着几个紫色的淤痕。 “还真有，能把自己磕成这样，笨死你得了。”沈修然念叨着查看起药膏的说明书，看看有没有治疗跌打损伤的功能。 方亦初听到沈修然说他笨，不自觉扭过脸撅起小嘴生闷气。 可恶，偏偏是这么丢脸的事被沈修然发现了。 沈修然余光注意到方亦初的小动作，不觉好笑，这小少爷都什么处境了，气性还这么大。 医生开了两种药膏，说是分阶段涂，其中一种刚好对治疗磕碰伤有奇效。 “可能有些疼，你忍着点。”沈修然看到说明书上写着需轻微施力按揉涂抹均匀，他抬头发现小少爷还别着头不肯看他，话锋一转凶狠道：“疼点也好，让你长长记性。” 话虽如此，在听到小少爷轻声痛呼后，他还是下意识放轻手劲，就是小少爷一直扭着脸闹别扭让他不太爽快。 他哪知道方亦初不是闹别扭不愿正眼看他，而是压根不敢回头。 方亦初身上的淤痕有深有浅，旧的未散去又叠一层新的，七七八八算下来除了胸部几乎遍布全身，那不就相当于…… “还是让我自己涂吧。”方亦初忍不住再次提出诉求。 沈修然正计算膏药余量够不够涂全身，想也不想道：“别耍小脾气，都几点了，早点涂完早点睡觉。” “我没有……”方亦初咬唇。 他想解释他不是在耍脾气，又转念一想沈修然好心帮他，他再三推拒的确是太不领情，左右吃亏的又不是他。 况且沈修然还是个直男。 方亦初没再吱声，默默承受着沈修然轻柔的按摩，强忍住不发出没出息的奇怪声音。 “好了。”沈修然涂完最后一个部位时刚好用完一整管膏药，他很满意自己对余量的控制，正想提醒小少爷注意别再磕碰到，就见小少爷一把拉过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谢谢你哦，我要睡了。”方亦初闷声道。 呵，沈修然在心底冷笑，这小少爷脾气还真大，以为自己还会惯着他不成。 沈修然没再回话，拿着换洗衣物转身进了浴室。 方亦初窝在沙发上，墨色发丝掩盖下的面颊一片嫣红。 他在心底默默念叨着，让某个不争气的东西快点恢复原状。 要命刚才没有被沈修然看到吧，没有吧，他怎么那么经不起撩拨，太丢人了…… 沈修然进入浴室熟练地拿出手机点进音乐软件，他习惯在洗澡时听首歌放松一下。 富有动感的音乐声响起，他脱衣服的手迟疑片刻，又拿起手机点进了群聊界面。 [华国未来商业巨鳄交流群]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我刚才把他衣服掀开了，他皮肤还挺滑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真不像个男人 跪求富婆垂怜：大惊失色.jpg 跪求富婆垂怜：你是个男人你扒人衣服！？你不说你是直的吗！ 是林不是零：哥你快休息休息吧哥，复仇也得循序渐进，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造的 是林不是零：抱紧我可怜的小少爷.jpg 跪求富婆垂怜：抱紧我可怜的小少爷.jpg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你们想什么呢，他自己笨手笨脚磕了一身青紫，我好心给他上药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死亡微笑.jpg 跪求富婆垂怜：吓我一跳，我以为沈哥为了复仇把性向都改了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说正事@跪求富婆垂怜@努力坐吃山空你们什么时候回国，安排你们跟他见一面 跪求富婆垂怜：还得几个月，等我论文答辩完就可以了（当然前提是能过） 努力坐吃山空：他的论文我看了，估计他这辈子没机会回去了 努力坐吃山空：放心，我过几个月会带着他的遗志回国 跪求富婆垂怜：@努力坐吃山空四十米长刀.jpg 两人直接斗起了图，沈修然没耐心看下去，索性退出界面继续洗澡。 几首歌的时间过后，待沈修然走出浴室，发现方亦初已经睡熟了。 大概是不习惯沙发布局，小少爷身上的被子大半滑落到地面，小少爷本人一只胳膊搭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搭在茶几上，受伤的那只脚大大咧咧伸出被子，眼看着要因为自身重力受二次伤害。 沈修然：…… 他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不由暗骂声真会麻烦人，随后把小少爷从被子里捞出来挪到主卧的床上。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沈修然在心底念叨着。
第5章 方亦初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他爸爸和哥哥没有出意外，两人正带着喜悦的笑容为他庆祝新一岁的生日。 梦的内容过于真实，过于美好，以至于他醒来后久久不能回神。 待他彻底清醒就发现自己正身处陌生的房间，房间除了床上的四件套和窗帘几乎没有其它装饰，空旷得令人心悸。 方亦初坐起身眨眨眼，片刻后反应过来这多半是沈修然的房间。 奇怪，自己昨天不是睡在沙发上，怎么会到主卧来，难不成自己梦游了？ 正想着，床头柜上的手机接连响起几声新消息提示，方亦初拿起来一看，都是同事卫诀发来的。 跑腿小卫：哇哇哇还说那个帅哥不是你前男友，刚才他替你提辞职来了，那个气场哦吓得店长一句话都没说，乖乖放人了 跑腿小卫：捧腹大笑.gif 跑腿小卫：嘿嘿我听他说你腿受伤了最近出不了门，你们昨天是不是那啥了，很激烈吧 跑腿小卫：滑稽脸拍掌.gif 方亦初一点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句，当即面上一红。 这人真是的，瞎猜什么。 方亦初解释了下他们真不是那种关系，又强调了沈修然是直男，他受伤纯粹因为是自己不小心。 跑腿小卫：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跑腿小卫：好好好好好.jpg 跑腿小卫：不过我看他气质真挺不一般的，像个有钱人，以后有好工作记得给兄弟介绍啊，苟富贵勿相忘！ 方亦初笑着应下。 只能说人的际遇真的很奇妙，他是方家小少爷的时候一个真心朋友都没交到。到这家便利店打工，最穷的时候和卫诀两个人分吃一个馒头，倒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不过话说回来，辞了便利店的工作他以后要做什么呢，以他的能力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他垂头丧气地想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方亦初爬下床把被子叠好，等了一会儿沈修然还是没回来，他想了想把昨天打包回来的几个箱子依次拆开了，自己的东西总不能老是麻烦别人整理。 待沈修然拿着早餐回来就发现家里变了个样，昨晚他亲手装进打包箱的东西，此时遍布家里各个角落，彰显着不容小觑的存在感。 出门时还略显空旷寂寥的屋子，现今满是小少爷的个人气息。 沈修然：……怎么就登堂入室了 这和他的计划不太一样，又好像没毛病。 方亦初见沈修然回来了，动作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袋子，又蹦跶到厨房拿出盘子把袋子里的小笼包摆进盘子里。 他打开厨房其它储物柜看了眼，空空如也，不由得出声提醒道：“家里没有酱油、醋啦，咱们下次出门得买点调料回来。” “好的知道了。”沈修然换衣服期间应声道。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一半是料理区，另一半推门一拉就是餐桌。 两盘小笼包被方亦初码得整整齐齐，塑料杯装的豆浆也被倒入玻璃杯中，两样早餐店常见的东西被这么一摆盘，顿时显得贵气不少。 沈修然换好衣服坐下来恍恍惚惚地吃早餐，他险些忘了他把方亦初接到家里是为什么。 两人吃完早餐，方亦初自觉端着盘子去水槽清洗。 沈修然摸摸下巴，看着小少爷洗盘子的背影终于知道他不爽的点在哪了。 现在的小少爷太乖了，乖得他想找个发作的点都没有。 沈修然站起身，几步走到方亦初身后，观察了几秒终于被他抓住一个毛病。 “你怎么洗一个盘子用这么多洗洁精？”沈修然指责道。 “啊？可是不多放点，上面的油洗不掉呀。”方亦初解释道。 “躲开，我来。”沈修然接过盘子，把水温调高用热水浸泡片刻，“这样就行了，然后用一点洗洁精就可以。” 沈修然说着果真用少量洗洁精就把盘子和杯子洗得干干净净，方亦初总算明白以前家里洗洁精为何用得那么快。 “你好厉害！”方亦初真诚道。 “这是常识。”沈修然扯了条干净的毛巾擦手，“好好记清楚，平常人家过日子这些都得熟悉，以后这些就都由你负责。” 沈修然：小少爷那么傲气，我指使他做家务他一定会感到屈辱 方亦初：他说要跟我过日子诶…… 沈修然回屋换了身正装，临出门对方亦初冷酷道：“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中午不回来，你自己吃点东西，晚上回来我要见到四菜一汤。” 方亦初乖乖点头。 四菜一汤于他而言有点难度，不过没关系，方法总比困难多。 别看他很少下厨，他也是有自己的拿手菜的。 沈修然十点多出的家门，他一走方亦初又觉得屋子没人气了，在屋子里呆坐半晌，才又打气精神接着收拾屋子。 下午吴姨打电话来说医院已经给方亦晨换了新的病房和治疗方案，方亦晨现在病情很稳定，让方亦初不要担心。 方亦初深深呼出一口气，有种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的感觉。 哥哥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无论如何他也不希望哥哥出事。 临近傍晚沈修然打电话来告诉方亦初等会儿有家具城的人上门组装床，让他打听清楚再开门，不是家具城的人不要开。 方亦初挂了电话后一阵无语，这是把他当小孩子了不成，而且这种一梯一户的房子也基本不会出现推销员登门陌拜的情况。 约莫过了十分钟可视门铃响起，方亦初看到对方手中的工具，确认是工人后轻轻打开门。 方亦初的确不擅长和陌生工人打交道，他出生就没了母亲，又是早产儿，家里对他很是宠爱，把他保护得太好，凡是社交场合都是方亦晨去，使得他对社交说辞很不熟练。 就连在便利店打工时如何招待顾客，也是他磨了几个月后才适应的。 “那个……”方亦初搓搓小臂，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客套话。 为首的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一脸干练，一看就是个熟工，他看也没看方亦初，直言道：“安装要求沈先生已经告诉我们了，接下来请不要打扰我们工作。” “噢噢好的。”方亦初乖乖应下。 男人路过方亦初时想起出发时看的订单备注：家里有个捣蛋鬼，不用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你们正常干活就行。 男人还以为是雇主家里有小孩儿，但他看了眼穿着家居服的青年，年纪也不算小了，又长得这么好看，不像是会捣乱的样啊…… 方亦初看着几个工人搬着木板进入房间，他拿出手机搜了搜，从冰箱里翻出几瓶纯净水拿给工人。 “谢谢。”男人平静地接过水。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方亦初问。 “没有。”男人摇头。 方亦初蹦出几步，总觉得别人在家里忙话他什么都不做不太好，他索性趴到门边探个小脑袋往里看，这样要是有需要他的地方他也能及时反应。 工人们：…… 头一次碰到这么偷偷摸摸监工的。 工人们一天不知道要跑多少家，步骤早已烂熟于心，不到三十分钟就组装好一张宽一米八长两米的床。 床垫也是一起选购的，安装好后方亦初用力按了按，很软，比他之前那间小出租屋的床好太多。 工人说沈修然都是花高价买的无甲醛款，今晚可以直接睡。 方亦初笑了笑，心想他还是那么贴心，说的做的总是不一样。 送走了工人，方亦初仔细给新床铺上四件套，算算时间，他也该开始忙活那四菜一汤了。 － 沈修然出门是去看他公司场地的，他在国外和林研商讨过公司的初步构想，林研比他早回国一年，大多数手续都是林研在跑，装修也是林研在看，他只负责招人。 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只需寻个良辰吉日正式开工。 念在公司刚起步，他们的办公楼暂且租在较为偏远的位置，好在离地铁近，还算交通便利。 办公楼共三层，沈修然到的时候几位清洁工正在做开工前日的清扫工作。 他直奔三楼找到总经理办公室，一推门就见林研正对着窗外唉声叹气。 “还没开工你就在这唱衰？”沈修然问。 林研转身见到沈修然，又是重重一声叹息，“我是担心沈哥你，要是你被抓进去了，公司就剩我一个人我可玩不转。” 沈修然反问，“公司都是合法经营，我为什么会被抓进去？” “谁说是因为公司，我是说你和方小少爷的事。”林研幽幽道。 沈修然被噎了下，沉默片刻道：“放心，我有数。” 按他的原计划是想等公司稳定下来再去找小少爷，谁承想刚回国就遇上了，只能两边都盯紧点。 林研没再劝，他只觉得回国后的，或者说和方小少爷重逢后的沈修然，和他认知中的沈哥不太一样了。 公司几个高层到齐后，他们直接在会议室开了一天的会，直到夜幕微垂才散场。 公司才刚开始运作，像这样高强度工作的日子以后有得是，沈修然松松领带调整心态。 他开车回到家楼下，发现家里的灯光亮着，怔愣一瞬后想起来家里还有个人在等他。 这种感觉陌生又奇妙，他实在说不出是好是坏，他想起出门前给小少爷布置的任务，突然有点期待小少爷交出的成果。 沈修然站在门口稳了稳呼吸，压下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兴奋，按上指纹锁，开门。 小少爷听到声音正等在门口，他穿了件米黄色的圆领T桖，白色短裤，在玄关暖色灯的照耀下温柔得不像话。 小少爷主动接过沈修然脱下的外衣挂到衣架上，他带着股殷勤劲儿领着沈修然到餐厅，“快来看看我做的四菜一汤！” 沈修然扫了眼餐桌。 番茄炒蛋，黄瓜炒蛋，青椒炒蛋，葱花炒蛋，还有一份紫菜蛋花汤——一看就是那种速食半成品。 的确是四菜一汤，分毫不差。
第6章 “今天鸡蛋打特价吗？”沈修然沉默半晌问。 “应该是吧，九毛九六个，挺便宜的。”方亦初回忆道。 沈修然回屋快速换好衣服，洗好手，坐在餐桌旁把四道菜挨个尝了一遍。 意外的并不难吃，尤其是番茄炒蛋，沈修然以他十几年的厨艺审视也觉得味道不错，其余三道则是中规中矩。 “怎么样，好吃吗？”方亦初满怀期待问。 沈修然如实答：“番茄炒蛋不错。” 方亦初听了喜滋滋，他就知道沈修然会喜欢。 上高中时他就发现沈修然经常打食堂的番茄炒蛋，他特意跟吴姨学了做法，时隔多年总算如愿做给沈修然吃啦。 方亦初不知道沈修然饭量如何，煮的饭有些多，他吃了一小半就吃不下了。 沈修然秉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吃到最后撑得话都不想说，去书房缓了一会儿才对方亦初道：“明天做两道菜就行，还有鸡蛋要适量，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方亦初停下洗碗的手，面露难色，“可是我只会炒鸡蛋。” 刚开始学的时候觉得麻烦，学会了就觉得炒鸡蛋是最方便的菜，炒完盛出来备好，随便加点什么就又是一道菜。 “那你自己住这半年每天吃的什么？”沈修然问。 “基本是买的速食或者半成品，运气好的时候店里有刚过期的便当，扔了也是浪费，店长就会分给当天值班的员工。” 方亦初说着懊恼道：“不过我很少能拿到，我下班时间早，便当一般在小卫那个时间段才到过期的点。” 昔日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竟然在为几份过了最佳食用期的便当惋惜。 真可怜啊，沈修然想。 但他是不会因此心软的。 “不会炒菜就去学，反正明天不可以两道菜都是炒蛋。”沈修然冷酷道。 “好吧。”方亦初轻声应下。 也的确该多学几道菜了，过日子哪能天天吃炒蛋，他自认为不笨，于是在心底默默给自己打气，定计划，一步一步踏实走下来，成为厨艺大师指日可待！ 沈修然察觉方亦初的表情逐渐凝重。 嗯，看来是小少爷感觉到屈辱了，今天也是努力报复的一天。 晚上沈修然又帮方亦初涂了一遍药膏，从医院拿的药见效很快，估计再过个三四天就能正常行走了。 “早点睡。”沈修然叮嘱道。 方亦初乖乖点头，以前他睡前的工作就是绣十字绣，可惜还没完成就被沈修然丢掉了。 他还有两百块钱押金没拿回来呢…… 叮咚叮咚，手机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跑腿小卫：今天是小欣姐跟我换班，我看到她还愣了下，都习惯跟你换班了，这下真不适应 跑腿小卫：哇哇大哭.gif 方：我脚真受伤了，不然肯定干到月底，还能多拿一个月工钱 方：摸头.jpg 方：不然等我养好了过去陪你几天？ 跑腿小卫：哈哈那倒也不用，其实我也快辞职啦 跑腿小卫：下一年的学费已经攒够啦，我打算过阵子找份正经的实习 方亦初想起来卫诀过完这个学期再开学就是大四，的确是该找份能写在简历上的实习了。 他回想起自己当年是在方氏挂了个职，压根没去过公司，舒舒服服玩到了毕业，不觉深感惭愧。 大家都在努力的生活，只有他在摆，果然摆过的烂都是要还的，现在轮到他加倍努力了。 跑腿小卫：说起来你和那个帅哥相处得怎么样，他看起来很不好惹诶 方：你可能对他有误解，他人很好的，对我也很好，还单独给我准备了一间房，我按自己的喜好装饰了下屋子，他也没说什么 跑腿小卫：这么好啊，他外表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给个联系方式呗，我去追他 跑腿小卫：呲牙笑.jpg 方：不！行！ 方：猫猫死亡凝视.jpg 跑腿小卫：啧啧啧，就这还说没感情 方：的确是没感情，他对我没感情，但我很喜欢他 方亦初小声叹气。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喜欢上沈修然这个直男，可谁让他偏偏遇见了。 他还记得那天是他和他爸拌嘴，说到最后他爸来了句他就是太依赖爸爸和哥哥了，这样下去等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 方亦初一下就不高兴了，他只是比较喜欢黏着爸爸哥哥而已，怎么能说是过度依赖。 小少爷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他拎起书包扭头出门，拒绝了家里平日送他上学的司机，一路走到街边抬手扫了辆共享单车。 他要证明他也可以很独立！ 方亦初自小时候学会骑自行车就没骑过几次，他优越的家境没给他太多实践机会。 他自己心里也有数，一路上骑得分外小心，车速仅比过往行人快了一丢丢，尤其转弯的时候，他都恨不得下车推行。 不成想，他已经这般小心却还是出了差错。 他斜后方一辆电瓶车超车时没注意，擦了他一下，直接打破了他小心翼翼维持了一路的平衡。 他的身子不够控制地向人行道倾斜，眼看着要摔倒在地，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他的腰，仅凭单手就把他推回了正轨。 “骑车注意点！”男生呵斥道。 好凶，方亦初想。 他扭头看到男生的长相，心神又是一震。 好帅…… 天然弯的小少爷瞬间沦陷。 后来方亦初打听到那天帮他的男生叫沈修然，是市十一中的高三生。 方亦初火速跑回家跟爸爸哥哥软磨硬泡，两人终于答应给他办理转学手续。 那时他满怀希冀，以为自己即将踏上一条满是粉红泡泡的追爱之路。 但实际上…… 如果当时没转去十一中就好了，其实默默地关注对方，默默地喜欢也没什么不好，方亦初想。 这样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事。 咚咚咚—— 房间响起敲门声。 方亦初迷迷糊糊从睡梦中挣扎起来，床头柜上的电子表显示着早上六点半。 “起了吗，我买好早饭了。”沈修然隔着门道。 好早。 方亦初抓抓头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稍等下，我洗漱好就去吃。” 沈修然：“嗯，你快点，我今天要早些出门。” “好哦。”方亦初挣扎着起床换衣服，心想这么急怎么不提前说今天要早起。 待他坐到餐桌旁，听见沈修然打电话才知道是新公司出了点问题，需要负责人尽快过去处理。 沈修然这么急还记得给自己买早饭。 方亦初心头一热，他想了想道：“以后早餐也我负责吧。” 这样沈修然早上就能多睡一会儿。 沈修然吸豆浆底的声音一顿，默了片刻后，“我还不想一天两顿都吃鸡蛋。” “我可以下楼买！”方亦初羞恼道：“而且现在半成品那么多，告诉你，我煮饺子很有一套哦！” 小少爷得意。 “听语气还以为是你自己包的饺子。”沈修然无情戳破。 “不就是个饺子吗，我学学呗。”一位靓仔自信地拿出手机搜起教程。 “行，给你一周时间，等你学会包饺子再负责早饭。”沈修然换好正装，出门前道。 方亦初听着关门声，低头看了眼自己扭伤的右脚，一周时间刚好够修养诶。 沈修然到公司时见到辆公职车停在楼下，一些员工见到他进门立刻停止了窃窃私语，但瞧他们的眼神就知道都没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开工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的确动摇人心。 沈修然走到三楼，林研正跟着两名公职人员往外走。 沈修然给了林研个眼神示意林研安心，公司这边有他照看着。 待走到会议室沈修然才沉下脸问：“怎么回事？” 一个带金丝框眼镜的男人摇摇头，“车子一早上就停这了，故意等咱们开工呢，非说有人举报咱们公司资质有问题。” 男人是公司出资方之一，同时负责公司法务，叫周元，跟京城周氏沾点亲戚关系，所以对H市豪门圈子的事也多少了解。 他说：“肯定是林家人干的，他们连林研都不想放过。” “放不放过不是他们说的算。”沈修然说：“咱们手续齐全，不怕查。” 周元翻看着手中的法律文件，意有所指道：“有的时候不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能解决问题。” 沈修然也是回国后才知道林研家具体情况。 论起来，林研的事情和方家出事有直接关系。 林氏和方氏自爷爷辈就是合作关系，传到下一辈变成了林研父亲和方亦初父亲的合作。 方亦初父亲出事后方氏换了掌权人，林家分支借机对林研父亲出手，现在林家也换了掌权人，他们却连林研都不想放过，生怕这父子俩东山再起，把林家夺回去。 沈修然听到林家和方氏的牵扯时沉默半晌，难怪外人都不知道方亦初家的变故，林研却知道得那么清楚。 现在看来想要把公司发展起来，就要先解决林家这个隐患。 林家，方氏。 他在国外这五年的努力不就是为了…… 祸福相依，或许现在正是机会。 － 方亦初不知道沈修然公司发生的变故，他正在厨房和一团看不出形状的面作斗争。 奇怪，怎么会这么黏？ 方亦初感觉两只手被面团紧紧抓住了，越拽越藕断丝连。 他用语音唤醒手机助手，问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得到的答案是：面多了放水，水多了放面，少量多次，多试几次即可。 听上去很简单，方亦初信心满满。 于是沈修然临下班接到了小少爷的电话，声音怯生生的。 “修然，你晚上想吃手擀面吗？”
第7章 沈修然接到电话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回家看到餐桌上那满满一盆手擀面时还是怔住了。 桌上还摆了一盘番茄炒蛋，一盘茄丁肉沫，但和那盆面比起来，这两盘卤显得弱小可欺。 这顿吃起来比昨天吃力，沈修然缓了一会儿忽然道：“要不咱们养条狗吧？” 方亦初：？ “这样菜剩了也不会浪费。”沈修然说。 毕竟他的身体没有狗抗造。 方亦初听出沈修然的话外之音，不禁辩驳，“我这不是在练习阶段吗，等熟练了就能控制住分量了。” “不过养一只也行，小狗挺可爱的。”方亦初想起以前在小区看到的萨摩耶，很大一只，毛茸茸的。 沈修然点点头。 买狗的事就这样提上了日程。 日子就在沈修然早出晚归奋斗事业，方亦初认真努力学包饺子中度过。 没等方亦初包出一个像样的饺子，双休日先到了。 一大早两人吃完早饭，沈修然就敲门来查看方亦初的伤势，确定他的脚彻底恢复后，当即冷酷道：“换衣服，出门。” “干什么去？”方亦初问。 “问那么多，跟我走就是了。”沈修然道。 哼，他要开始下一步报复计划了。 “噢好。”方亦初乖乖从衣柜里挑衣服。 他边挑边想，这样两个人一起出门，好像约会哦…… 方亦初跟着沈修然下楼、上车，到了地方才知道沈修然是带他来买衣服的。 两人站在品牌店门前，沈修然问：“眼熟吗？” 小少爷看着灯牌上的logo微讶地张开嘴，墨色的发丝随着微风晃动。 看上去傻乎乎的，沈修然突然想。 和他起初的印象一点也不符。 转眼间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那天是沈修然负责早值日，他提前二十分钟到学校，待打扫完教室正是学生平时上学时间。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有许多学生进了学校却不急着往教学楼走，一个个放缓脚步像是在等着什么。 沈修然透过班级窗户看到这副怪景，不禁问，“教学楼门口有老师抓仪容仪表？” 众所周知教导主任向来随机刷新，防不胜防。 同组值日生楚弘源闻言讶异道：“这么大事你没听说吗？今天是方小少爷来上学的日子。” 沈修然摇头。 “哦对，老师说这件事那天你好像翘了晚自习。”楚弘源转述道：“方氏你知道吧，那个鼎鼎有名的大企业，小少爷就是方总的小儿子，方氏给我们校赞助了不少教学器械，还要翻修旧校舍，扩建二食堂，听说就是为了让方小少爷入学。” 沈修然不解，“既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不去上私人学校上我们这干什么？” 而且赞助了这么多资金才转进来，想必成绩差得可怜。 “有钱人的心思咱哪猜得出来，说不定就是图个新鲜。”楚弘源擦完地把拖布晾在教室后面，“不过那天老师可提醒我们了，说毕竟人家方氏给我们改善了学习环境，让我们和小少爷好好相处，小少爷刚来有不明白的地方让我们帮帮他。” 沈修然这会儿才听明白，难怪班任要特意在自习说这件事，“他是转来我们班？” “对，据小道消息说还是方总指定的。”楚弘源点点头，随即又看向沈修然，他调侃道：“说不定是冲着你来的呢，你人长得不错，又是常年年级第一的学霸……” “哎你头上怎么了？”楚弘源这一凑近才发现沈修然额头上有一小块青色。 “不小心撞的。”沈修然冷淡道。 他坐回靠窗座位，翻出课本。 “其实我也不想方小少爷转咱们班。”趁班里其它同学还没来，楚弘源坐到沈修然身后座位，半趴在桌面上凑近沈修然小声道：“我听认识小少爷的人说，这个小少爷娇气得很，而且特别不讲理，他家里的人又惯着他，他在以前的班级里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让人头疼得很。” 听上去是很麻烦，沈修然想，他可不会惯着这样的小少爷。 这是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给小少爷撒娇耍泼的。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三俩学生凑在一起边走边看向校门口，窃窃私语着。 沈修然也下意识看向窗外，隔着段距离，他一眼看到那个步伐优雅、穿着贵气的墨发少年。 原来是他。 沈修然想起在上学路上顺手救下的人。 看来楚弘源说得没错，骑个自行车都能摔倒。 是挺娇气的。 － 方亦初看着服装店熟悉的logo，心想当然眼熟，他这人恋旧，喜欢一个牌子的衣服就几乎一直穿，直到方家出事前几天他还在这个品牌买过衣服。 不过他猜沈修然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想不到那么久之前的事沈修然竟然还记得。 方亦初当年转学的事在十一中引起一阵轰动，毕竟他爸阔气地给学校捐了一大堆资源。 这些小钱对方氏来说不算什么，但却实实在在勾起了校内学生对小少爷的好奇心。 可惜这些学生里不包括沈修然。 方亦初还记得那是个阳光很暖的夏日，空气中飘着馥郁的花香。 他顶着一众教师学生打量的视线，直直走进高三一班，一眼就见到那个让他心心念念，不惜跟老爸撒娇卖萌也要转学过来的人。 方亦初压住心底的喜悦走过去，尽可能语气正常道：“同学你好，我是今天转学过来的，我叫方亦初。” 沈修然还没回话，他身边的楚弘源拍了下沈修然肩膀，抢先道：“哎小少爷跟你说话呢。” 紧接着他又对方亦初笑道：“小少爷你好呀，我叫楚弘源，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 方亦初这才正眼瞧了下楚弘源，发现是个长相好看还跟沈修然态度亲密的人后，便猜测是沈修然的朋友。 他和善道：“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楚弘源点点头。 全程沈修然都没出一声，方亦初按捺不住问道：“前些日子有个人骑自行车差点跌倒，是你救了他，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沈修然瞄了他一眼，想说什么，顿了下又道：“不记得，没印象了。” “噢。”方亦初难过地应下，低着头默默坐到班级最后。 他离开后楚弘源又拍拍沈修然的肩，得意道：“真让我猜对了，就是冲你来的。” 沈修然推开楚弘源搭在身上的手，拂了拂那片布料，冷淡道：“无聊。” 楚弘源见状撇了下嘴，吐槽道：“你这洁癖真够严重的。” 沈修然不置可否，专心看手中的试卷。 方亦初首战失败后并不气馁，又找沈修然搭过几次话，对方的态度一直很冷淡，似乎不愿多说半句，这下真让自幼顺风顺水的小少爷感到了挫败。 又过了段时日，方亦初终于找到一个契机，他发现沈修然每周五下午的体活课都会翻墙偷溜出去，连同晚自习一起逃掉。 经过他的调查知道了是沈修然的父亲生了重病，沈修然每天放学还有周六日都会去打工赚药费和生活费。 好可怜哦，方亦初想。 他得想个法子帮帮沈修然。 方亦初自己没主意，于是请教了身边几个公子哥朋友，他们几个虽年纪不大但都是久经情场，很快给方亦初制定了几套方案。 方亦初把方案整合了下，制定了一个堪称完美的追人计划，然后卒在了第一步。 那天他鼓起勇气对沈修然说：“我给你一个月十万块，做我的人好不好？” 他怕语气太冷硬还加了个好不好，听上去就很好商量。 但是沈修然看也没看他一眼，薄唇轻启冷声道：“滚。” 方亦初回想不起当时的心情，只记得回家缓了好几天，才在爸爸哥哥的鼓励下迈出第二步。 实行第二步的地点就是这家品牌服装店。 他摸准沈修然翘晚自习的时间点，拜托家里保镖把穿着校服的沈修然带了过来，准备买几套衣服送给他。 这么一想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沈修然已成长为穿西装的年纪。 方亦初看着眼前即便穿着休闲服也英气逼人的沈修然，点点头，“眼熟的，咱们以前一起来过。” 沈修然冷哼一声，发出个意味不明的音节。 他想纠正小少爷的用词，那根本不是小少爷口中貌似和谐的‘一起来’，他是被方家的保镖一路押来的。 他被强行要求换上一套套衣服，像个人偶一样任小少爷摆弄，供他取乐，简直是极大的屈辱！ 今天他就要让小少爷也尝尝这种滋味。 两人一进店面沈修然就拒绝了导购员的服务，随便拿了几套衣服往方亦初身上一堆，“一件一件的，穿给我看。” 方亦初本以为沈修然是想买衣服为以后的社交场合撑场面，没想到竟是给自己买。 可沈修然这几天已经帮他足够多，而且买衣服这种事也太亲密了，他婉拒道：“修然，我现在衣服够穿，还是给你自己买几件吧。” 沈修然察觉到方亦初面露难色，心想怎么样，针扎到自己身上才感觉到疼了？ 但他是不会心软的！ 沈修然冷酷道：“我穿什么不用你管，快去换衣服。” “好吧。”方亦初抱着衣服乖乖走进更衣室。 沈修然随意丢过来的几件衣服恰好是方亦初喜欢的款式，本来他就是因为喜欢这个品牌的设计风格才会无限复购。 方亦初被赶出方家祖宅时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除了随身物品根本装不下什么。 他手头又拮据得可怜，只好开始学着网购，廉价的衣服难免劣质，他经历了一段皮肤发红的过敏期才逐渐适应。 现在身上穿着熟悉牌子的衣服，身上皮肤爽利得很，方亦初甚至有种恍若隔世的快意。 他换好衣服走出更衣室，小心翼翼问坐在休息区的男人，“怎么样，合适吗？” 男人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还透露着疑惑。
第8章 方亦初：？ 小少爷看了看自己，色调搭配得很完美，哪里出错了吗？ 这时小少爷听到咔嚓一声，沈修然给他拍了张全身照。 “好了，换下一件。”沈修然道。 方亦初闻言带着不解乖乖回了更衣室。 [华国未来商业巨鳄交流群]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照片.jpg 跪求富婆垂怜：谁啊，这么好看，几天不见沈哥给我们找了个男嫂子？ 跪求富婆垂怜：你不说你是直男吗！ 跪求富婆垂怜：指指点点.jpg 是林不是零：…… 是林不是零：你们误会了，这是小少爷，我以前见过照片 跪求富婆垂怜：大惊失色.jpg 跪求富婆垂怜：啊不是，传说中的小少爷长这样啊，就这么个人把咱沈哥欺负了！？ 跪求富婆垂怜：我怀疑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是林不是零：其实我没明白沈哥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这衣服是我让他换的，我在羞辱他，你们看不出来吗？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这就是我报复他的第二步 努力坐吃山空：？ 跪求富婆垂怜：？ 是林不是零：？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 跪求富婆垂怜：请大人明示.jpg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他以前就是这么对我的，让我一件一件换衣服给他看，拿我取乐，所以我现在也这么对他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但他只一开始皱了下眉，后面就变得很顺从，甚至故意向我展示，他这么没骨气吗？ 跪求富婆垂怜：emmm这很难评 努力坐吃山空：打断一下，小少爷身材长相不错，我毕设正好缺个展示模特，能不能请他来，价钱好商量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我这正复仇呢 努力坐吃山空：好的，那等你复仇的间隙帮我跟小少爷说一声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请你尊重一下我的复仇！ 跪求富婆垂怜：也请你尊重一下自己的复仇！换衣服算什么羞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玩什么play！ 跪求富婆垂怜：我现在合理怀疑是你以前追求小少爷不成，小少爷家人怕你纠缠才把你送出国的！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我是直男谢谢，他也是 跪求富婆垂怜：你最好是.jpg 努力坐吃山空：你最好是.jpg “修然，这套怎么样，和刚才那套比有好点吗？”方亦初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家店方亦初以前常来，他换好衣服轻车熟路地向导购员借来发胶，凭经验简单抓了下头发。 小少爷以前也是个爱打扮的精致小少爷，刚才沈修然表情不对时他就认真反思了下，现在一看，果然是发型的问题。 穿搭就是要细致到每一根头发丝才算完美嘛，小少爷自满地想。 沈修然闻声抬头。 此时小少爷穿了件雾蓝色外衫，内搭米色短款T桖，浅灰色长裤将腿型修饰得又长又直。 小少爷墨色的发尾微微卷翘，每一抹弧度都恰到好处。 沈修然愣神间觉得如果方家没出意外，那他和小少爷的重逢就是应该是现在这样的。 小少爷骄矜、傲气、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眼里。 但此刻沈修然能感觉到方亦初在紧紧盯着他，眼中满满都是他。 小少爷在寻求他的意见，小少爷在意他的想法。 这个认知让沈修然心底滋生出说不出缘由的喜悦，情感来得猝不及防，莫名其妙，但并不令人生厌。 沈修然唇角悄悄勾起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可他的声音依然是冷酷的，“这套也不行，再去换。” 哼，他可记得当年方亦初给他换了整整十二套衣服！ 方亦初泄气地走回更衣室。 这都不满意，修然到底想要什么风格的搭配？ 说起来，他对穿搭要求这么高，怎么自己穿成那样就出门了…… 小少爷表示很不理解。 再好看的穿搭看多了也有些审美疲劳，方亦初已经从起初的神采奕奕逐渐显露疲态。 而沈修然则是没有感情的复仇机器，他坚持让方亦初试满十二套衣服才叫停。 原本他是想挑点毛病嘲讽小少爷几句，奈何这些衣服实在太适合小少爷了，每一套都是该死的好看，他只好通通买下让店员包装好直接送到家里。 其中一套暖色系的搭配方亦初直接穿在了身上，小少爷穿着熟悉的布料整个人都靓丽了几分。 他正想走上前问沈修然接下来去哪，就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他过去认识的人，他下意识停住步伐。 来人穿着件深色中长袖，半长的发丝自然下垂，他远远看到沈修然便眼前一亮，朝两人简直走来。 “修然，回国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来人熟络道。 “别直接叫我名字，跟你不是很熟。”沈修然冷漠道。 修然怎么是这个态度？ 方亦初讶异沈修然反常的冷淡，同时从记忆深处把这人的名字翻了出来。 这人叫楚弘源，是沈修然高中时期的好友。 在方亦初印象中，他是沈修然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方亦初还偷偷嫉妒过两人的关系。 方亦初以为沈修然出国后也会和楚弘源保持联系，想不到竟生疏至此。 察觉到沈修然抗拒的态度，楚弘源面上笑容僵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他正想再说点什么，不经意间看到了沈修然身后不远处的方亦初。 他当即变了脸色，声音也尖锐起来，“他怎么在这？修然，咱们换个地方叙旧。” 说着，楚弘源伸手去拉沈修然的胳膊，不成想被后者侧身躲开。 “请叫我全名谢谢。”沈修然道。 他说罢几步走到方亦初身边，强硬地拉住方亦初的胳膊快步离开品牌店。 此举无疑是告诉楚弘源，方亦初是和他沈修然一起来的。 楚弘源呆愣在原地，眨眨眼睛不敢相信看到了什么，他反应过来后快步追上两人，对沈修然质问道：“你怎么还和他混在一起？要不是他，叔叔也不会……” “够了！”沈修然厉声打断，“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为防楚弘源继续纠缠，沈修然直接拉着方亦初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准备离开。 直到两人坐进车里，方亦初都能感觉到沈修然身上那股尚未消退的怒气，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关于当年的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沈修然忽然问。 怎么说起这个…… 车内静默半晌，方亦初握住拳头紧了又松，最后摇摇头，轻声道：“没有。” 沈修然没再说话，只是一路压着限速猛开，也不知是要到哪去。 若不是方亦初知道沈修然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几乎以为对方要飙车泄愤。 两人出门时是大晴天，逛了个商场出来外面已是乌云密布，隐隐有要下雨的趋势。 方亦初拿出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还好只是小雨，问题不大。 沈修然没说要去哪，碍于氛围方亦初也不敢问，眼睁睁看着窗外景色飞驰，恍惚间他似乎看到条熟悉的小巷。 一段险些被遗忘的回忆骤然浮现。 方亦初转学后的生活过得并不好，他自认为没做过炫富、仗势欺人之类的事，但和同学之间的隔阂却一直存在，导致他一直没能真正融入班集体。 别的班倒是有几个吊车尾的混子天天跟在他身后，说要给他当小弟，但哥哥说那些人不怀好意，让方亦初少和他们接触。 再加上沈修然态度一直很冷淡，方亦初几番试探下来实在找不到破冰的好方法，不由得又进入倦怠期。 临近放学，方亦初坐在靠墙最后一排，对着几张低分卷子唉声叹气。 恋爱也不行，成绩也不行，人际也不行。 小少爷心想自己真是太失败了。 “听七班老师说最近有三十九中的学生在后门那条小道堵人，放学有经过那的注意点，能避开最好避开。”班主任布置完作业最后提醒道。 三十九中和十一中就隔了一条街，十一中是市重点，三十九中是普高，两所学校说不上有太大差距，但教育方式上的确有所区分。 三十九中对学生整个就是放任，甚至说是放纵教育，这就导致三十九中的学生很是嚣张，屡次挑衅十一中的几个刺头。 两所学校之间纷争不断，不过波及到普通学生还是第一次。 学校后门的那条小道，不正是自己每天放学路过的地方吗，方亦初懊恼地抓抓头发。 他家最低调的车停在校门口也略显张扬，他为了避免被围观，都是让家里司机把车停在学校后门不起眼的地方。 哎也没有说一定会遇上，走快点没事的吧。 小少爷这样想着，背起书包直接从后门走了出去。 这样乐天的想法，终止于他在小路里看到几个身材高大穿着改造过的三十九中校服的学生。 “哟，这不是十一中的小少爷吗，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为首的男学生不怀好意道。 高三一班教室里，楚弘源见沈修然拎起垃圾袋一副要去丢垃圾的架势，连忙提醒道：“垃圾也不多，要不今天别丢了，老班不是说了后门那不安全。” 学校指定丢垃圾点就在老师说的那条小路旁边。 “没事，我很快回来。”沈修然说着拎着轻飘飘的垃圾袋出了班级门。
第9章 “听说小少爷家里挺富裕的，给哥几个发点零钱花花.呗？”为首的男生调笑道。 “钱是有的，但不想给你们这种人。”方亦初语气满是不耐烦。 “还挺傲气！”一个稍矮点的男生走近方亦初，仔细打量过后道：“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长得真贵气啊。” 男生作势要摸方亦初的脸，被后者厌恶地躲开。 此举无疑激怒了男生，他语气一转，恶狠狠道：“长得这么好看就该多让人看看，陪我们拍几张好玩的照片怎么样？” 方亦初不明白好玩的照片是指什么，但他看出几个男生脸上露出淫邪的笑意，让人看了就恶心。 小少爷还没受过这种欺辱，他抬腿就是一脚，将面前的男生踹倒在地。 倒地的男生出口即是国骂，其余几人见状一拥而上，势必要给没见过世面的小少爷点颜色瞧瞧。 方亦初从小就跟着哥哥练防身术，他刚才敢出脚也是倚仗于此，他计划着先和几人假装周旋几个回合，随后伺机穿过小路，拐角处道对面就是来接他的司机。 到时候直接报警，非把他们一网打尽不可。 小少爷计划得挺好，但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交手不过两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方亦初寻思着要不直接跑。 就在这时他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痛呼，离他最近的那名坏学生应声倒地。 诶？ 方亦初应付对手的同时余光扫了过去，发现竟然是沈修然！ 沈修然来帮他了！ 为什么？他怎么知道自己被围堵了？ 方亦初没时间仔细思考，和他一板一眼的防身招式不同，沈修然的打法极为狠厉，招招打在对方防御最薄弱的部位。 两人以少敌多，几番下来，竟逐渐占了上风。 “那边的几个学生！干什么呢！”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方亦初下意识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很像教导主任的男人小跑着赶过来。 不等方亦初反应，沈修然抓住他的手腕，快速往小路另一个出口跑去。 方亦初被迫跟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待跑出路口，听到马路上汽车驶过的轰鸣声才喘息着问：“咱们跑、跑什么，我们直接把情况告诉刚才那个老师不就好了？” “你遇到事情就只知道告家长告老师吗？”沈修然冷声道。 不然呢，学生间的事情不就是要让学校解决？ 方亦初莫名受了通教训，心底起了火气。 但这人又是他喜欢的沈修然，他又不好发作，气恼之下眼眶都憋红了。 “就这么疼？”沈修然突然问。 “什么？”方亦初没明白沈修然在问什么，但随着这句疑问出口，他感到右臂小臂部分传来阵刺痛。 他低头一看，校服竟是不知何时划破一个口子，裂口处被血洇成了更深一度的蓝紫色。 可能是方才打斗时不小心被刮伤的。 这么一想，小少爷更委屈了。 我都受伤了，他还要说我…… 沈修然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小少爷看了眼手臂上的伤口，随即小嘴一瘪眼眶一红，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沈修然：…… 真够娇气的，他以前受更重的伤时也没这样。 “你家不是有司机接送，让司机送你去医院包扎下。”沈修然说。 方亦初想也不想，语气委屈着扯谎道：“他今天家里有事，请假了。” 方家司机在道对面挥了半天手也不见小少爷过来，只好下车来找人，哪想刚走近就听到这么一句。 司机脚下步伐未停，一个大转弯，直接过道回了车上。 他在方家开了这么多年车，从未经历过辞退危机，靠的就是这一手察言观色！ “那……”沈修然刚起个话头，方亦初快速打断道：“你陪我去吧。” 沈修然没说话。 方亦初想到再过一会儿就是沈修然平时打工的时间，他补充道：“误工费我加倍补偿给你。” 沈修然眉宇闪过一丝厌恶，他没回答方亦初，扭头就走。 “诶！”方亦初连忙快步追上，他不知道又哪句话惹沈修然不高兴了，语气中透着乞求，他斟酌道：“你就陪陪我吧，我没自己去过医院。” 沈修然没理他。 恰巧小臂上的伤口又是一阵刺痛，方亦初软声道：“真的很痛。” 沈修然听到近似撒娇的痛呼，总算停下脚步。 “前面一公里就有一家医院，走快点，我应该赶得上回去打工。” “好！”方亦初欣然跟上。 说是走快点，但沈修然的步速一直维持在方亦初可接受的区间，倒也不算太累。 路上方亦初想起来问：“你刚才为什么走小路呀？” 他记得沈修然打工的地点不在那个方向。 沈修然言简意赅，“丢垃圾路过。” 方亦初这才想起，方才见到沈修然时，他手里的确拎了个大垃圾袋，在打斗过程中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不过，“我看那个垃圾袋挺轻的，好像没装多少垃圾？” 沈修然：“嗯。” 嗯是什么意思，垃圾袋没满为什么要丢？ 方亦初没想明白缘由，他乖乖跟着沈修然到医院排队、挂号、清理伤口。 校服掩盖下的伤口不算太长，四厘米左右，仅伤到了皮肉，不需要做缝合处理，清洁完创口绑个绷带，回家按时换药就好。 取药时排队的人有点多，小少爷端正地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等沈修然回来。 两人已经动作不慢，可惜还是没赶上打工。 沈修然排队功夫拿出手机跟店长请假，待他取完药回来，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坐得端端正正的小少爷。 小少爷在学校中也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格外注重自己的仪容仪态，这是刻进骨子里的修养。 沈修然握着药单的手紧了紧。 “就算告老师也没有用。” 方亦初眼巴巴望着沈修然走进，随后就听到这么一句。 “为什么？”方亦初问。 沈修然：“三十九中的学校领导层和学生家长间有利益关系，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行为，他们都不会管。就算咱们刚才告诉了那个老师，最后也只会教育咱们以后不要走那条路。” 实际上十一中的校领导找三十九中反应过很多次，对方每次都是嘴上好好好，问题毫无改善。 小少爷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不知道有的学校早已被资本腐蚀得面目全非。 “怎么能这样？”方亦初燃起正义之心，一怒之下掏出了手机。 “又要联系你爸？”沈修然问。 方亦初尴尬地眨眨眼，他发觉沈修然总结得很精准，他平时解决问题，的确只有告家长、告老师这两条路线。 方亦初羞恼道：“咱们现在还是学生，哪有能力解决，大人的事情就要让大人去办嘛。” 小少爷说这话的时候忽略了他虽然是学生，但同时也是个很快就要满十八岁的准‘大人’。 “你能找大人解决问题，是因为你家里有能解决问题的大人。”沈修然低声呢喃道。 “什么？”方亦初忙着在手机上打字，没听清楚。 沈修然垂眸：“没什么，我该去打工了。”他把药盒往方亦初怀里一丢，转身快步离开了。 这又是生哪门子气…… 方亦初迷茫地眨眨眼。 方亦初回到家把药盒和带着莫名褶皱的药单规规矩矩放到屋子的透明展示柜里，这可是沈修然第一次送他东西，根本舍不得用好吗。 方博收到方亦初消息急急忙忙赶了回来，方亦初听到声响小跑着到楼下迎接爸爸。 方博一眼看到方亦初小臂上的绷带，皱眉问：“在哪家医院看的，几甲？要不叫吴医生来家里再看一下。” 吴医生是位深得方家信任的中年医生，方亦初自幼头疼脑热、磕磕碰碰的小毛病都是吴医生来看的。 “不用啦。”方亦初拒绝道：“是修然陪我去医院包扎的，三甲医院，挺正规的，大晚上的就别麻烦吴伯伯过来啦。” 方博又仔细看了看方亦初手上的绑带，估算着伤口面积，“你平时腿上磕一小块都闹着管我和小晨要补偿，今天伤这么严重看你还挺乐呵。” 方亦初面上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他羞涩道：“今天是和修然在一起嘛，他要是觉得我太娇气怎么办。” 说到这件事，方博严肃起来，“那几个学生还有三十九中的事我会找人处理，你最近放学先别走那条路了。” 方亦初点头应下。 方博处事向来讲求效率，方亦初小臂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三十九中被上头勒令全面整改的消息就已经在班上传开了。 “听说是方氏动的手，是为了给小少爷出气吧。”楚弘源感慨道：“啧啧啧，有钱就是好！” “至少其它学生也受益了。”沈修然忽然开口道。 楚弘源愣了下，片刻后反应过来沈修然是在替小少爷说话，他不禁调侃道：“怎么，冷心冷情的沈学霸终于被小少爷的资本轰炸打动了？” 沈修然没回话，默默转正身子继续刷题。 他不是被打动，只是更深刻地认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 无论小少爷处于何种目的接近他，他们都不可能成为朋友。 或许是他以前的拒绝不够明确，是时候和小少爷保持些距离。 抱着这样想法的沈修然，第二天早晨就在上学路上和小少爷‘偶遇’了。 小少爷演技拙劣地跟他打招呼，“好巧啊，你也去上学？” 沈修然：……
第10章 要是能在下雨前到达目的地就好了，方亦初正想着，车窗上一道水痕就自上至下滑了下来。 “你看下储物箱里有没有伞？”沈修然忽然开口。 方亦初打开副驾驶前方的储物箱一看，里面刚好有一把折叠伞，他答：“有的。” 沈修然应了声，没再回话。 又过了约二十分钟，车窗外终于又出现些高矮不一的建筑，车子最终在一家犬舍附近停下。 方亦初没想到沈修然来这么远的地方，竟是为了买小狗。 他还以为沈修然餐桌上的话只是随口一说。 像是察觉到方亦初的困惑，沈修然冷声道：“这家犬舍的老板是我以前的邻居，她人品很好，不会卖星期犬。” 方亦初点点头，这个的确很重要，现在不良商家太多了，要是真不慎买到星期犬，助长商家不良气焰不说，还很伤感情。 下车前方亦初把雨伞递给沈修然，“你打吧，我身体好，淋点小雨没事的。” 沈修然冷哼一声，“身体好？是谁在地下车库吹了点冷气就连打好几个喷嚏？” 他说的是方亦初刚搬到他家那天的事，都过了一周多了竟然还要翻出来说，方亦初扁扁嘴，闷声道：“那次是偶然。” “你身体好不怕雨淋，难道我身体就不好了？”沈修然又语气不善道。 方亦初知道这是沈修然气不顺，故意在挑刺，但他又弄不清沈修然生气的点在哪，只好试探着妥协道：“那我们一人打一半？” 两人都是正常体型，方亦初稍稍偏瘦，雨伞是常规款，罩住两个人问题不大。 “下车。”沈修然说。 方亦初以为沈修然采纳了他的建议，于是拿着雨伞乖乖下车。 怎料沈修然下了车就大步流星往前走，待方亦初反应过来，想追上也来不及了，只好先自己将雨伞打上。 这人真是的，性格还是那么古怪。 方亦初在心里抱怨。 好在犬舍离着停车位置不远，过个人行横道就是，待方亦初追上沈修然，后者已经推开了名为欣欣犬舍的门。 “哟这是谁呀，快让我好好瞧瞧！”方亦初没等进门就听见一道大嗓门的女声，“这不是小然吗，多少年没见，一晃儿都长这么高啦！” 噗，小然…… 方亦初听到这个称呼没忍住笑出了声，总觉得把小然这个称呼按在一个身高近一米九的男人身上，莫名的喜感。 女人听到笑声连忙拉开门帘把方亦初迎了进来，“这位是……小然的朋友？” 沈修然额头青筋一跳，无奈道：“刘婶我已经长大了，不要再叫我小然，这个人也不是我的朋友。” 他刻意加重不是和朋友四个字，不知道在跟谁置气。 方亦初几年前就习惯了沈修然这样忽冷忽热的态度，此时坦然道：“婶婶我是暂住在修然家的，我叫方亦初。” “噢噢方亦初，小方是吧。”刘婶自来熟道，说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这个名字怎么……” “刘婶，我们想带只小狗回去，有没有推荐的。”沈修然说完补充道：“最好是聪明点的，乖一点的成犬。” 让沈修然一打断刘婶直接忘了原本要说的话，她凭多年养狗经验劝道：“成犬我这倒是有两只，但成犬记事儿，认主人，你带回去可不好养，碰到性子烈的饭都不吃一口的哦。” 沈修然没养过狗，对这些的确不了解，他听劝道：“那八九个月的可以吗，想买只体型大的，能吃的。” 刘婶听了忍不住笑，“那就买只大型犬呗，养几个月保准能吃！” 那边两人聊着，方亦初已经被粽色狗窝里一只萨摩耶幼崽吸引去注意力。 小狗正窝成一小团睡得香甜，毛茸茸的小肚子随着呼吸一鼓一鼓。 方亦初忍不住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一下，满是肉肉的小肚子手感比想象中还要软。 小狗感受到陌生人的气息，缓缓从睡梦中清醒，展露出和方亦初同款的墨色双眸，眼底还浮着层朦胧的水汽。 诶呀，好可爱！ 方亦初的心被狠狠戳中了。 “小方看中这只了？”刘婶余光留意到这边一人一狗的互动，走过来介绍道：“这孩子快两个月大了，挺乖的，特别黏人，你喜欢的话可以轻点抱抱他。” 方亦初就等这句话呢，刘婶话音未落他就伸手把成人小臂长的狗端起来小心放进怀里。 “婶婶，他好轻哦！”方亦初道。 刘婶笑笑，“刚俩月可不轻，再过个半年你们抱着可费劲啦！” 方亦初抱着小狗走近沈修然，给他展示着怀中小狗的小爪爪，“修然，你觉得这只怎么样？” “太小了。”沈修然一脸嫌弃，“而且好丑。” 他话音刚落，只见萨摩耶幼崽的小脑袋往方亦初怀里缩了缩。 “他听懂了！”方亦初惊喜道。 “他现在还没长开呢，等长大了肯定也是一只漂亮的耶耶，对不对呀？” 方亦初说着看向怀中的小狗，小狗人性化地扭过脑袋和方亦初对视，口中发出小声的呜咽。 “真的听懂了，修然，他好聪明！”方亦初满脸欣喜。 沈修然无语，凉薄道：“聪明什么，傻人养傻狗。” 怎么能这么说，方亦初举起小狗对视，两双墨色的眸子对着眨啊眨。 分明就聪明又可爱，方亦初想。 沈修然不想理这一人一狗，继续问刘婶，“还有别的推荐吗？” 刘婶点头，“有的，不过在后面院子里，你们跟我过来。” 沈修然正欲迈步跟上刘婶，突然感到脸上一热，紧接着是湿润滑腻的触感。 他不可置信地侧过头，发现竟是方亦初举着的小狗舔了他一口。 “脏死了。”沈修然嫌弃道。 “不脏呀，香香的。”方亦初鼻尖凑近小狗闻了闻，随即又道：“你看他刚才舔你说明他喜欢你，真的不考虑把一只喜欢你的小狗带回家吗？” 方亦初举着小狗的爪爪，托着小狗的后腿将它半抱入怀中，他问完，小狗也跟着呜了一声，似是应和。 沈修然看着眼前两双相似的墨色眸子，拒绝的话忽然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张了张嘴，最后道：“是你自己选的，那以后你要负责照顾它。” 方亦初：“好哦。” 小少爷喜滋滋，他就说没人拒绝得了一只可爱的耶耶幼崽。 方亦初选的这只萨摩耶月份太小，刘婶念叨了许多条注意事项。 方亦初听着听着就打开了手机录音功能，他以前上学时都没这么认真过。 “对了，我这有幼犬喝的奶粉还有狗粮，你们直接拿几袋走，省得回去再买了。”刘婶说着招呼店里员工带沈修然去仓库。 方亦初正要跟上被刘婶拦了下来。 刘婶仔细打量着方亦初眉眼，忽然道：“你一进门我就瞧你眼熟，小然上高中那阵儿，你是不是经常在道对面的街口等着？” “您怎么知道？”方亦初震惊。 他白瓷般的脸涨出抹绯红，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几年前干的傻事竟然还有观众。 “还问怎么知道的，”刘婶看了眼方亦初，心想这孩子真是傻得实诚，“你站的那个位置只要人不瞎都能看见。” 方亦初恍恍惚惚，“可是我没发现阳台上有人往下看啊？” 刘婶一拍方亦初肩膀，她手劲儿略大，拍的方亦初一激灵，她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气势，“你这孩子怎么一点生活常识没有，我和小然那个楼层站床边就能看到街对面，哪用得着贴窗户看！” 方亦初眨眨眼，语气艰涩，“您的意思是，修然也看到我站在街口等他了？” 刘婶肯定道：“那可不，要不然街上那么多人，我哪能注意到你。” 方亦初面颊温度持续飙升，有种年少时的黑历史突然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羞耻感。 难怪他每次装作若无其事和沈修然偶遇，沈修然都对他态度冷淡。 该不会把自己当成变态了吧…… 方亦初捂脸。 “哎其实小然这孩子命挺苦的，小时候家庭情况复杂导致长大了性格也别扭。”刘婶惋惜道：“要是他能再坦诚点就好了。” 刘婶完全是处于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方亦初可以理解她的想法，不过他又觉得，“其实修然现在这样就挺好的，虽然他有时候说话是难听点，但是人很善良、体贴，性格别扭也不一定是坏事，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 而且他觉得沈修然要是真做出改变就不像沈修然了，性格率真爽朗的沈修然，真是想想都恐怖，像被谁给夺舍了一样。 方亦初正想着听见道推门声，是店员带着沈修然从仓库回来了，两人手里拎着四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大袋子。 方亦初讶异，“这么小一只狗要吃这么多东西吗？” “不光是狗粮，还有些日常用品，狗狗玩具之类的，像萨摩耶这种大型犬幼崽时期长得很快的。”年轻的男店员解释道，“不过数目上看的确有点多了，是这位先生说……” “咳。”沈修然适时出声打断，“刘婶我们先走了，有空闲再来看你。” “诶呦都什么年头了，哪还非得人过来，我跟小方加个微信就行了。”刘婶说着热情地拿出个人码，方亦初连忙点开手机加上。 在犬舍待的这会儿功夫外面的蒙蒙细雨已经停了，空气中飘散着雨后特有的潮湿泥土气息。 小狗没离开过犬舍，此时闻到陌生的气味，没有安全感地直往方亦初怀里钻。 方亦初索性拉开外套拉锁，把小狗兜进衣服里，又拉上拉锁，小狗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窝着，总算安静下来。 待两人上了车，方亦初想起来道：“咱们该给它起个名字了。” 总不能一直小狗小狗的叫。 “叫旺财。”沈修然扣好安全带，想也不想道。 方亦初震惊，“你怎么能给自己儿子起这样的名字？” 沈修然瞥了他一眼，“人是生不出狗儿子的，你生的出那你生。” 方亦初无视他语气中的调侃，感受着衣服里小狗的呼吸起伏，想了想道：“要不就叫椰椰吧，椰奶的椰。” 他已经想象出椰椰长大后一身细软白毛的模样，肯定很像一大团椰奶棉花糖。 “你这人癖好真怪，让个狗的辈分在你前面。”沈修然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直接启动了车子。 开出去一段距离后，方亦初才反应过来沈修然是在说椰椰的谐音，他轻哼一声，反驳道：“我的普通话很标准，才没有自降辈分。” “反正是你儿子，你想叫什么就叫。”沈修然自如道。 方亦初从这句话听出点别的滋味，他眨眨眼，小心问，“你不生气了？” “本来也没生气。”沈修然转动方向盘转过一个弯，他拖长语音道：“我忙得很，哪有时间生没用的气。” 方亦初心想他方才的样子分明就是在生气，不知道在犬舍发生了什么事改善了沈修然的心情。 欣欣犬舍。 刘婶整理完柜台招呼店员过来，“刚才小然和他朋友在的时候，你想说什么来着？” 店员挠挠头，回忆道：“也没什么，就是我们本来都挑好东西装袋了，走到门口他又让我再随便拿点过来，但挺多东西也不适合小萨摩耶这个月份……” 刘婶听完心中有了数，多半是她和方亦初的聊天被沈修然听见了。 哎还说不是朋友，她还没见沈修然和谁这么亲密过。 真不知道这俩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 刚下完雨的天还没放晴，怀里又揣了个小暖炉，方亦初坐着坐着就生出丝困意，没一会儿就合上了眼睛。 沈修然从后视镜注意到副驾驶上的人小脑袋一点一点，无奈地趁等红灯间隙伸手抓出对方外套上的帽子给小脑袋扣上，只余几缕墨色的发丝随着车窗缝隙透出的微风飘动。 沈修然放缓了车速，车中一片静谧。 方亦初最后是被街边的吆喝声吵醒的，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街边烤肠摊散发出的香气异常的吸引人。 烤肠摊的喇叭还在卖力地吆喝着：烤肠，不含一丝肉的烤肠，六元一根，十元两根—— 有点小贵，但闻起来真的好香。 方亦初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了，难怪他感觉肚子这么饿，路途太远导致他们错过了午饭时间。 “修然……”方亦初出声道，他本想喊沈修然找个车位停下，他去买几根烤肠来，两个人填填肚子。 他刚起了个话头，就感觉怀里的椰椰突然抖了一下，随后小腹一抹暖意，紧接着是势不可挡的湿意。 “修然……”方亦初说出口的话变了调，两个字抖出好几个音。 沈修然在街边停下车，正想让方亦初好好说话别发出奇怪动静，就闻到股诡异又难闻的味道。 他扭头一看，只见方亦初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满脸无措。 沈修然：…… 沈修然：“这下好了，他真成你祖宗了。”
第11章 小少爷是个爱干净的小少爷。 他被椰椰尿在怀里这事打击得精神恍惚，半晌没说出来一个字。 “都说了这个月份的小狗不好养。”沈修然轻叹口气，启动车子上路，“坚持会儿，马上到家。” 方亦初乖乖坐在副驾，脊背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他觉得自己脏了，恨不得跳进消毒水里泡一泡才成。 又过了约十分钟，车子终于开进地下车库。 沈修然从后座袋子里扯出一条宠物毛巾摊开，“拿出来，先放这上。” 方亦初颤抖着手一点点拉开衣服拉链，难闻的气味愈发浓郁。 啊啊啊，方亦初手抖得像筛糠。 沈修然实在看不下去，推开方亦初突犯帕金森的小手，一把将拉链拉到底，掏出窝在里面的椰椰。 白色的小狗整个下半身都是湿漉漉的，毛发一块块黏在一起，看上去更丑了。 沈修然面露嫌弃，快速用毛巾将椰椰裹个严严实实，只漏出个小脑袋。 “走吧。”沈修然拎起袋子下车，准备转身锁门时才发现方亦初还呆坐在副驾驶上。 沈修然晃晃臂弯处的椰椰，揶揄道：“怎么，你也要我抱着？” 方亦初如梦初醒，捏着鼻子忍受身上挥之不去的味道，慢吞吞挪下车。 好在这个时间段用电梯人不多，两人快速回到家中，方亦初一开门直奔浴室，再无声讯。 沈修然只好拿水桶在厨房接了点水，给椰椰简单洗了个热水澡。 好在椰椰现在体型还小，大号水桶足够装下。 这个月份的小狗洗澡容易着凉，沈修然确保把椰椰毛发中的水分擦干后，又将吹风机开到最小档热风，隔着段距离小心吹着。 椰椰自来熟得很，这么一会儿就适应了沈修然的气息，吹着暖风舒服地伸着懒腰。 刘婶叮嘱小狗刚到家需要笼养，沈修然打开折叠铁笼铺上一层软垫一层尿垫，把椰椰轻轻放了进去。 椰椰在笼子里转了两圈，熟悉好环境就贴着笼子边缘抬头看向沈修然，短小的尾巴摇得飞起。 沈修然清冷的琥珀眸中透出笑意，他伸出手指蹭蹭椰椰毛茸茸的小脑袋，椰椰也扭着头回应。 还真是傻人养傻狗，沈修然想，你倒是恢复得快，你那傻主人还在浴室里泡着呢。 沈修然归纳完带回来的狗狗物品，看了眼时间，距离方亦初进浴室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他走到浴室门外敲了敲，“你还好吗？” 浴室里没有声响。 沈修然又用力敲了几声，这下里面终于有了回应。 隔着一道门，方亦初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还透着丝可怜。 他说：“我也不知道我好不好……”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哪有什么不知道的。 直男沈修然理解不了方亦初的纠结，他直接拉开门走了进去。 啊！？ 方亦初惊慌失措着扯下一旁的浴巾遮住重点部位，他指责道：“你怎么能不说一声就进来呢！” 沈修然无语，“都是男的还怕看吗，再说之前帮你擦药的时候不是都看过了。” “那能一样吗！”方亦初捂着浴巾往后退。 真受不了没有边界感的直男！ “哪里不一样？”沈修然说着视线下移，看向被浴巾挡得严严实实的部位，似是在问难道我有的你没有？ “不是说这个！”小少爷许久未情绪波动得如此厉害，他扭过头小口平复着呼吸，片刻后转移话题问：“我身上还有味道吗？我在这里待得时间太长，闻不出来。” 沈修然进来时就闻到浴室内浓郁的沐浴露味，熏得他鼻子发痒。 “没有味道了，你快擦干出来吧。” “真的？”方亦初半信半疑，他总感觉身上还有奇怪的气味。 “真的。”沈修然说着上半身凑近方亦初脖颈，轻轻嗅了一下，又很快站直身子，继续道：“香香的，快更衣吧小少爷。” 唔。 方亦初面色迅速飙红，还好在雾气的遮掩下并不明显，他用力将沈修然推出浴室，狠狠关上门。 他已经很久没听沈修然叫他小少爷了…… 他向来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总觉得这三个字带点轻蔑的意味，但他就觉得沈修然叫出来的和别人叫的不一样。 自重逢以来沈修然一直‘你、你’的叫，他还以为沈修然不会再叫他这个称呼了。 时隔五年，他又一次被沈修然随口一个称谓狠狠击中心扉。 我怎么这么恋爱脑啊…… 小少爷捂住脸狠狠唾弃自己。 方亦初进去的时候没拿换洗衣物，只好裹着浴巾速战速决，一离开浴室就直直冲进自己房间。 沈修然只见一道水墨连成线从眼前晃了过去。 沈修然：…… 小少爷那里装了金子不成，天天防贼似的防他，真让人难以理解。 方亦初换好衣服，待脸上的潮红褪去后才走出房间。 他正想抱着椰椰好好腻歪下，视线扫了一圈却发现椰椰正乖乖趴在沙发侧面角落的笼子里。 “你怎么把他关进笼子了？”方亦初半蹲在笼子旁，手指伸进笼子逗弄着，椰椰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他霎时间心都化了，软声感叹道：“真是个小可怜。” “就是这个小可怜尿了你一裤子，让你洗了一个小时的澡。”沈修然靠坐在沙发上凉薄道：“小狗刚接回家都需要笼养几天，看来刘婶说的话你是一句没记住。” 呃，方亦初眨眨眼，他不是想反正都录了音，等到回家再整理出个笔记也不迟吗。 折腾这一通已是下午两点多，时间不早不晚，过了饭点肚子也没那么饿了。 方亦初索性冲了两碗芝麻糊和沈修然充饥。 两人喝完，方亦初刚洗好碗就见沈修然又招呼他穿外衣。 “去哪？”他问。 “去附近的蔬果超市买点菜。”沈修然说。 方亦初点点头，拿出件防晒衫边穿边问，“你知道附近的蔬果超市在哪吗？” 沈修然登时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没去过蔬果超市，那你这几天的菜都是在哪买的？” “外卖软件呀。”方亦初语气轻快道：“我刚自己租房那会儿，去商超买菜总是买到质量不好的，后来我发现外卖软件上也可以买菜，而且很便宜呢。” 沈修然幽幽道：“你以为外卖软件里的菜，质量就都是好的吗。” “应该是好的吧。”方亦初拿出手机，指着买菜板块的名字道：“你看，他叫优选呢。” 沈修然沉默了。 他的确不该指望一个刚独立生活半年的原富家小少爷有多少生活常识。 沈修然拿出手机，开始搜附近的蔬果超市位置。 他租的这个小区周围设施齐全，下楼步行五分钟就有一家蔬果超市。 两人跟着导航顺利找了过去。 方亦初一走进超市就闻到扑面而来的蔬果气息，不时有几句卖菜阿姨的推销声传进耳朵。 其实他总感觉这种地方有让人降智的魔力，每次挑来挑去挑了一堆好菜，回到家切开才发现多半是坏的。 “过来。”沈修然朝方亦初招招手，“菜要这么挑知道吗，以后你自己来的时候……” 沈修然讲起一条条挑菜法则，方亦初听着听着晕晕乎乎又要拿出手机。 沈修然伸手弹了个脑瓜崩，严厉禁止道：“好好听着，不许录音。” “好吧。”方亦初委委屈屈摸摸头。 一次说那么多，他又记不住，他可是验证码都要看好几遍的人。 方亦初跟着沈修然转了好几个摊位，大多是沈修然借着实物给方亦初讲技巧，真正买的只有几样。 “咦，五百克有这么多吗？”方亦初看着满满当当的袋子震惊道。 他在外卖软件上买的五百克好像只有这些的三分之二。 沈修然教育道：“外卖软件坑的就是你们这些拿到东西不称重检查的人。” 对优选十分信任的小少爷虚心受教。 买好菜后沈修然又去肉类窗口买了一斤肉馅，方亦初这才明白过来，“晚上你要包饺子？” 沈修然扫了他一眼，“是教你包。” 天天吃手擀面都要吃吐了。 方亦初不好意思摸摸鼻子，他也不想的嘛，他分明都是跟着教程做的，但成果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包饺子需要点时间，两人一到家就开始洗手准备。 这种两个人一起忙活包饺子的场景对方亦初来说有点陌生，以往过年他吃的手工饺子都是吴姨提前包好的，他也没在意过过程。 “原来面要这么揉。”方亦初看着沈修然手中乖巧的面团顿悟道，“给我试试。” 方亦初接过面团，在沈修然的指导下揉了几下，终于没再出现面团抓人事件。 他欣喜道：“一点也不粘手了，好解压。” “这可不是玩具。”沈修然提醒道。 “诶呀我当然知道。”方亦初终于体会到揉面团的快乐，爱不释手。 沈修然确认面没问题后开始教方亦初调肉馅，肉馅和面皮一样讲究，哪一样出了差错饺子都不好吃。 和面，搅馅，擀面皮，包饺子。 沈修然觉得自己像带小孩儿似的，一步一步教，好在小少爷笨了点但认真好学，给的都是正面反馈。 两人忙活到七点多，终于吃上了自己亲手包的饺子。 成品装在盘子里，能清晰地分辨出哪个饺子是谁包的，沈修然包的端正标致，比外面卖的都好看，而方亦初包的也很像个饺子。 毕竟对于初学者来说，煮完不露馅就是胜利。 窗外夜幕低垂，餐桌上方的淡橙色灯光打在身上，沈修然恍惚间感到一丝暖意。 他看着桌上的饺子脱口而出道：“已经很多年没人给我包过饺子了。” 时间久远到他都快忘了他曾经也有一个家。 方亦初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就emo了，他直言道：“我可以给你包呀，我已经学会了，以后每年都包给你吃。” 每年…… 沈修然想这人又随口许下不负责任的誓言。 他已经不会和五年前上同样的当了。 他和这个爱说谎的小骗子根本就没以后可言。
第12章 方亦初休息一夜，第二天一忙完家务就打开录音软件，把刘婶说的注意事项认真整理到备忘录里。 他注意到有一条是小狗刚到家，主人最好多花时间陪陪小狗，让小狗熟悉主人的气味，这样长大会更亲人。 方亦初深以为然，当即找了个坐垫摆在笼子旁坐下，继续听录音。 沈修然走出书房想倒杯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人一犬窝在沙发旁的小角落，活像被虐待了。 沈修然无语道：“要不干脆买个大点的笼子，你跟他住一起。” 方亦初瞟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懂，我这是在交流感情，以后他长大了，遇到危险的时候他肯定先保护我，不保护你。” 沈修然点点头，“没关系，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他穿过客厅走进厨房倒了杯水，路过方亦初时又随口道：“你养条狗都这样，以后有了孩子不知道得惯成什么样。” 方亦初怔住，片刻后认真道：“我以后不会有小孩的。” 沈修然本是顺口调侃，没想到方亦初是这个反应，他下意识追问：“你不喜欢小孩？也不好说这么绝对，说不定你以后的妻子喜欢小孩。” 方亦初垂眸摇摇头，“他也不会要小孩的。” 他天生喜欢同性，以后只会和男人在一起，两个男人哪来的小孩子。 方亦初说不出自已出于什么心情问道：“你呢，你喜欢小孩吗？” “谈不上喜欢。”沈修然想了想道：“就是觉得家里有个小孩也挺好，挺热闹的。” 哼，标标准准的直男思维。 方亦初别扭道：“又不是你生，你当然觉得挺好。” 沈修然被噎了下，反驳道：“我不能生难道你就能生？两个不能生的人争论这个有什么意义。” 方亦初不自觉生起闷气，他又不能说是因为想到沈修然以后会和哪个女人在一起结婚生子，心里就难受得要命。 但他又早就知道沈修然是个掰不动的直男，他们是没有可能的。 沈修然不知道小少爷又闹哪门子脾气，就这喜怒无常的娇贵性子，以后有哪个女人愿意和他在一起？ 沈修然端着水杯回到书房，点开群聊就是一通输出。 [华国未来商业巨鳄交流群]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那谁又开始莫名其妙生气，这一周他都没闹过脾气我以为他改了，结果原形毕露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无语.jpg 跪求富婆垂怜：沈哥你终于更新了，多说点，我爱看 跪求富婆垂怜：吃薯片.gif 是林不是零：他因为什么生气？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就因为他说他以后不想要孩子，我说我觉得家里有个小孩也挺好的 是林不是零：啊？ 跪求富婆垂怜：啊？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你们也觉得离谱对不对 跪求富婆垂怜：我是失去了一段记忆吗，你们什么时候发展到可以讨论这么亲密的话题了！？ 跪求富婆垂怜：小浣熊目瞪口呆.jpg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就聊天的时候随口聊到了 跪求富婆垂怜：你们平时还……聊天呀……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这个人真的很莫名其妙，昨天还说以后每年都给我包饺子，今天就乱发脾气 是林不是零：风中凌乱.jpg 是林不是零：你们过上了？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 跪求富婆垂怜：如果你们都是弯的，我可以就此事给你们分析出几百字小作文，但你说你们都是直男，那我只能说，这很难评 沈修然正想问这有什么难评的，提示框跳出来一条个人信息。 乔卓：帮我问小少爷了吗，毕设模特的事 刚才群里没见他发消息，沈修然还以为他没起，想不到是在窥屏。 沈：你认真的？他没接触过这方面，可能会拒绝你 乔卓：放心，相信我的眼光，他的气质真的很适合 沈：我明天问问他，他要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你做好心里准备 乔卓：好 沈修然切回群聊，发现群里已经歪楼歪到了什么馅儿的饺子好吃，他顿时没了兴致。 其实现在时间还早，他可以直接出去跟小少爷说毕设模特的事。乔卓就读的学校在全球时尚界享有声誉，这对小少爷来说或许也是个机会。 但鉴于小少爷还在闹莫名其妙的脾气，所以明天再说吧。 － 其实方亦初觉得自己这不算生气，他只是有点难过，但又没办法，谁让他喜欢的人是个直男呢。 方亦初垂眸对笼子里的椰椰道：“你以后对谁有好感，可要先打听清楚再喜欢，明知没有结果的暗恋太苦了。” 椰椰听不懂主人在说什么，但他翻过身露出了软乎乎的小肚子。 方亦初忍不住把手指伸进去蹭了蹭，结果椰椰当即发出不满的呜咽声，又转过身把小肚子藏得严严实实。 “把肚子露出来不就是勾引我摸吗，哼，坏狗……” 短暂的双休转瞬即逝，又到了打工人不愿面对的周一。 沈修然洗漱好，换上衣服走进厨房正想跟方亦初说毕设模特的事，就见方亦初正在往锅里下鸡蛋，看样子是要做荷包蛋。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 沈修然脑子嗡的一下，怎么又这么多。 自沈修然提出买狗以来，方亦初已经逐渐把饭菜分量控制在两人可以恰好吃完的区间。 那今天是怎么回事，这就是小少爷发泄不满的方式？ 拿鸡蛋撒气？ 方亦初把五个蛋壳收拾好丢进厨余垃圾桶，一转身才发现站在身后的沈修然。 “吓我一跳。”方亦初拍拍胸口，“早餐大概还需要十几分钟，你去客厅坐着等会儿，好了我叫你。” 沈修然没回话，眼睛直直盯着锅里那一堆鸡蛋。 “哦这是我上次买的鸡蛋太多了，再不吃就要坏了。”方亦初解释道：“你三个我两个，不要浪费。” 原来如此，不是因为生气在泄愤就行，沈修然想。 他说：“有件事，我有个朋友在国外学服装设计，他毕设需要一个亚裔模特，他想邀请你去。” “我？”方亦初一脸茫然，边把红糖馒头放进蒸锅，边问：“他又没见过我，干嘛让我去？” 沈修然摸摸鼻子，含糊道：“他偶然间看过你的照片，觉得你非常适合。” 方亦初没细究这个偶然有多偶然，他摇摇头，拒绝道：“抱歉，我觉得我不太适合。” 他以前从未给人做过模特，也没有参加过专业训练，要是把人家的毕设搞砸了怎么办。 沈修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不过他还是象征性为朋友争取道：“他的学校在业界挺有名气，你去了或许能碰到些机会，难道你想一辈子在便利店打工？” 的确，沈修然说的问题很现实，方亦初自己也考虑过，但他大学是金融系的，跑去做模特似乎跨度太大。 而且他听说模特为了保持身材，对每日饮食有严格要求，他这个人还是有点小馋的…… “我再考虑考虑吧。”方亦初委婉道。 沈修然点点头，“行，考虑好随时告诉我结果。” 小少爷不愿意他自然不会勉强，他的复仇计划制定得很有原则，至少不会在这方面逼迫小少爷。 沈修然正要转身回客厅，余光无意间扫到时间，他不禁提醒道：“鸡蛋该捞出来了。” 方亦初闻言也看了眼表，认真道：“还没熟呢，得再过两分钟，你饿了？要不我先给你找点别的吃的。” 沈修然终于知道方亦初做的荷包蛋为何总是口感奇怪，原来是煮过头了，他挤过去半个身子直接按了关火。 “诶还没熟呢！”方亦初出声阻止，他动作做到一半来不及收，匆忙间直接抱住了沈修然的胳膊。 他甚至下意识捏了捏手中上臂的触感，手感好得不像话。 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又猛地松开手，把沈修然推到厨房门口。 天啊，自己怎么这么色。 “你、你先出去等着，饭马上就好。”方亦初慌乱着转身。 沈修然心底那股无名的火气又冒出点苗头。 这小少爷真有够莫名其妙，总像他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避着他。 沈修然吃完早餐穿上外套出门，全程没和方亦初说一句话，直到进了公司办公室都还冷着一张脸。 来商量业务的林研推开门见着他板着个脸一愣，脱口而出问：“你跟小少爷还没和好？” “什么和不和好，我跟他关系本来也不好。”沈修然别扭道，他又问，“你怎么知道跟他有关？” 林研夹着文件袋耸了下肩，边走到沙发椅上坐下边道：“你哪次闹情绪不是因为小少爷？” “我没有闹情绪，是他太莫名其妙。”沈修然坐直说。 林研：“好好好，是因为昨天要孩子那件事还是别的什么事？” 沈修然潜意识觉得林研的问法有些奇怪，但他没深究，压着气把重逢后方亦初几次避他如蛇蝎的事讲了。 林研听完沉默了。 久久的沉默。 半响后他说：“要不你问问江牧笙，他平时不是鬼点子挺多的。” 江牧笙就是群里的跪求富婆垂怜，他是四个人里最不像富二代的富二代，5G高速冲浪选手，正事指望不上，闲事事事有回应。 沈修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林研便把刚才听到的简单总结了下发到群里，让沈修然自己看回复。 跪求富婆垂怜：…… 跪求富婆垂怜：抚摸下巴.gif 跪求富婆垂怜：我的确想到了一个办法，沈哥把小少爷带回家不就是为了复仇吗，不就是为了让小少爷不痛快吗，那现在小少爷这么排斥和沈哥接触 跪求富婆垂怜：既然如此，沈哥你去多和小少爷接触不就好了！ 跪求富婆垂怜：你去每天和他贴贴，恶心他！让他难受！ 是林不是零：？ 沈修然看着江牧笙的建议，若有所思。
第13章 方亦初不知道沈修然那个四人小群里又有人撺掇着搞事，他看今天天气不错，正准备去医院探望下哥哥。 隔了些时日再次踏入医院大门，心境已彻底不同。 方亦晨换病房后方亦初还没来过，吴姨事先等在电梯门口，为他引路。 末夏的天气一天一个温度，方亦初上次来穿的时候穿的还是短袖，今天穿的则是沈修然给他买的薄外衫。 淡雅的杏色，很衬他的肤色。 电梯门一打开，吴姨见到方亦初便是一愣，她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半年前，方家还没出事的时候。 她已经许久未见到打扮得如此矜贵的方小少爷。 吴姨总算放下心来，看来方亦初没同她说谎，他的确遇到了贵人。 吴姨领着方亦初一路沿着走廊往里走，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便是方亦晨的病房。 新换的病房比之前明亮许多，这是间小面积的单人房，没有和别的病人家属打交道的烦恼，吴姨也清净不少。 病床上躺着的男人容貌和方亦初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方亦初长相偏中性化的柔美，男人的面容则十分硬朗，颇具男子气概。 车祸发生时方亦晨头部受到的撞击最为严重，其它部位都是轻伤。经过这半年修养，身上的外伤早已恢复如初。 此刻他在床上安静地躺着，似乎只是在睡午觉。 “大少爷的情况比前几周好了不少，呼吸平稳了，面色也没那么苍白，各项指标都在缓慢恢复中。”吴姨看着病床上的人欣慰道。 吴姨：“医生说按照这个治疗方案执行下去，最快两个月大少爷身体指标就能恢复正常。” 方亦初闻言眸光微闪，“也就是说哥哥能醒过来了？” 吴姨露出个惨淡的笑，“不好说，只是醒来的几率比之前大了点，至少不是零了。” 方亦初默默叹了口气。 那就是说依然处于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也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的状态。 方亦初走到床边，看着方亦晨安静的睡颜，他多希望这是个他之前经历过无数次的普通清晨，只要他闹着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到对方身上，对方就会无奈地醒来，笑着说他没规矩。 曾经的习以为常，现在的触不可及。 有几次他甚至想，哥哥要是就这么一直睡下去也挺好的，不然等哥哥醒来，要怎么跟他说爸爸去世了，方氏也不属于他们了，他们的未来一片迷茫…… “你也别太难过。”吴姨安慰道：“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现在不就比刚出事那时候好，说不定大少爷哪天就醒过来了，他可最见不得你哭丧着脸。” 的确，他得打起精神来。 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对了，你说的贵人是怎么认识的？咱们可得好好谢谢他。”吴姨问道。 说到这个，方亦初不好意思挠挠头。 他高中时期声势浩大的追爱行为闹得全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最后惨淡收场时方父特意告诫大家，以后谁也不许提这件事。 当时家里人都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包括方亦初自己也这么以为。 谁能想到五年之后，对自己伸出援手的人会是他。 方亦初老实道：“吴姨，这个人你或许有点印象，我高中时不是喜欢过一个男生吗，叫沈……” “沈修然？是他帮的你？”吴姨忽然语气激动道。 方亦初被吴姨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是呀就是他，怎么了？” “他不是被先生送去……”吴姨小声念叨着，感受到方亦初担忧的视线，她才隐藏住情绪道：“没什么，就是我记得他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方亦初自然道：“都五年了，他读完书想要回国发展也很正常。” 吴姨视线飘了飘，最后还是忍不住暗示道：“小少爷，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当年他走的时候你们就不太愉快，现在一回来就帮咱们这么多，我怕他是别有所图。” “吴姨你就放心吧，修然他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现在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图的？”方亦初天真道。 吴姨心想小少爷是不知道当年沈修然出国的真相才会这么说，可如果真让小少爷远离那个姓沈的，大少爷的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哎呀，两难全。 吴姨权衡之下只好叮嘱道：“那小少爷和他相处的时候一定要留个心眼，千万保护好自己，实在不行，医药费的事咱们再想办法。” “吴姨你就放心吧。”方亦初抓起吴姨的手握了握，似乎在劝她安心，“我有分寸的，我又不傻。” 吴姨看了看面前眼神清澈，一脸天真相的小少爷。 她心想：只有傻的人才会强调自己不傻。 方亦初在医院待到天黑才走，沈修然说今天要加班，所以他也不急着回家做晚饭。 方亦初按开指纹锁时，突然出现阵莫名的心悸，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预警着有糟糕的事发生了。 他正想着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糟糕的事影响到他，结果他一打开门，就看到被折腾得一团糟的客厅，以及一只窝在衣服里撒欢的椰椰。 方亦初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关上门。 这一定是他的错觉，两个月的小狗怎么会拆家呢，而且还是长得这么可爱的萨摩耶！ 方亦初看了眼手机，距离沈修然说的加班结束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应该……来得及吧…… 在林氏的打压下，沈修然的公司起步并不顺利，不过好在他在国外的几年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林研也说他有对付林氏的方案。 所以这一波算是有惊无险，公司依旧未来可期。 沈修然带着满身疲惫回到家，刚踏入玄关，就见到小少爷面上挂着标准迎宾微笑，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在迎接他。 椰椰也吐着小舌头，乖乖蹲坐在一旁的笼子里。 乍一看一人一犬十分和谐，但沈修然就是直觉不对劲。 “白天发生什么事了吗？”他问。 方亦初摇摇头，“没有呀，椰椰也很乖。” 好的，沈修然心下了然，看来问题就出在椰椰上。 方亦初主动帮沈修然换下西装外套，语气尽可能自然道：“你饿不饿，我今天没算好时间，饭煮晚了，还得再焖一会儿才能吃。” “我不急。”沈修然道。 他要先看看椰椰作了什么妖。 沈修然换好鞋直接回了房间。 方亦初默默松了一口气。 怎料不到两分钟沈修然就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嘶，怎么这么快。 方亦初这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家里藏东西了？”沈修然见方亦初视线乱飘，直接问。 小少爷很是嘴硬，“没有呀，我能藏什么？” “藏这了？”沈修然指着客厅一个柜子问。 小少爷连忙摇头，“没有没有，那个柜子本来就是满的。” 沈修然心中有数，他走到印象中没放东西的空柜子前，当即一把拉开，伴随着方亦初‘啊’的一声，柜子里一堆乱七八糟带着牙印的东西喷涌而出。 作为收尾，一个缺口的苹果从柜门里滚出，咚的一下砸到沈修然拖鞋上。 方亦初不忍直视地扭过头。 他也没办法呀，时间太短了，只能先把东西都藏起来，至少要保证明面上干净整洁。 “解释下。”沈修然指着柜子问。 他问的方亦初，视线却看向椰椰，显然早就知道罪魁祸首。 “呜~”椰椰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小脑袋一低，整个身子趴在笼子里，缩成毛茸茸一团，看着可怜极了。 方亦初顿时心软道：“也不能怪他。” 沈修然视线转回方亦初身上，“怎么，你要说你是共犯？” 方亦初想摇头否认，余光扫到椰椰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模样，心一横开口道：“我、我是主犯！” 沈修然简直被气笑了，他弯腰捡起一卷手纸，指着上面的牙印问：“你的意思是这是你咬的？” 事已至此，方亦初硬着头皮认下，“是我咬的，我这段时间压力有点大……” “所以咬纸发泄？”沈修然替他补全下半句，这下不用沈修然戳破，方亦初自己都觉得离谱。 正僵持着，厨房电饭煲发出嘀嘀的声响，提示两人饭煮好了。 方亦初耳朵动了动，想着怎么借这个时机把这件事翻过去。 沈修然一眼看出他心里的小算盘，冷着脸道：“先吃饭，等吃完饭再收拾你们。” “嗷呜~”椰椰小声叫了一下，随后转了转身子两只小爪子蹭到耳朵旁边，似是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好可爱。 方亦初又被萌到了。 沈修然冷睨他一眼，“看什么看，都是你惯的。” 方亦初低头老实回厨房盛饭。 饭后洗碗时方亦初给刘婶打了个电话，刘婶说椰椰现在正是长牙的时候，牙根痒痒才会咬东西，拆支磨牙棒给他就好了。 方亦初听话地从狗狗用品专属柜中翻了只磨牙棒丢给椰椰，椰椰果然一口咬了上去，抖着耳朵又咬又舔好不喜欢。 “奇怪，他白天是怎么从笼子里出来的呢？”方亦初对着笼子犯起嘀咕。 沈修然走过来打量了一圈，发现是笼口位置有根弹簧失去弹性，刚关上笼子门的时候还好，时间久了椰椰只要扒拉几下，就能把门推开。 方亦初见沈修然操作了一遍，只觉神奇，“椰椰好聪明，这都能想到。” 沈修然冷冷看了他一眼。 小少爷瞬间噤声。 处理完笼子问题，沈修然拉着方亦初清理那个被胡乱塞满的柜子。 方亦初全程提心吊胆，沈修然饭前说要‘收拾’他们，但到现在也没什么动作。 或许沈修然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他也是一个成年人了，沈修然总不会用教育小孩的方式教训他。 而且五年前闹成那样沈修然都没对他动过手，现在更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对他动手。 方亦初思绪乱飘，直到把椰椰咬坏的东西全都清理干净，他伸了个懒腰，疲惫地窝在沙发上解乏。 沈修然见状也坐了下来，并且紧紧挨着他。 方亦初看了看另一段还有许多空位的沙发，心想沈修然可能是不小心坐偏了，于是往旁边挪了挪。 不成想沈修然又跟着贴了过来。 方亦初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沈修然冷酷道：“躲什么躲，这是给你的惩罚。” 方亦初：？ 啊？
第14章 方亦初突然就不理解惩罚这个词的意思了。 他眨眨眼睛，语气茫然道：“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谁让你做错事了。”沈修然铁面无私道。 “噢。”方亦初小声应下。 没一会儿他双颊就爬满了绯色，呼吸也稍显急促。 这算什么惩罚啊，贴得太近了吧。 跟小情侣似的…… [华国未来商业巨鳄交流群]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跪求富婆垂怜 你的提议很有效，他生气了 跪求富婆垂怜：沈哥也太有效率了，这么快就执行了？ 跪求富婆垂怜：小少爷什么反应？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他气得直发抖 是林不是零：好狠啊沈哥 是林不是零：名侦探灵光一闪觉得哪里不对.gif 跪求富婆垂怜：沈哥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讲 跪求富婆垂怜：你又想报复小少爷让他难受，又因为跟他闹别扭来跟我们吐槽，你到底是想让他开心还是不开心啊 跪求富婆垂怜：而且说实话，你目前为止的报复行为和我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跪求富婆垂怜：这是可以说的吗.jpg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他当年带给我的伤害是精神上的，我报复他自然也是从精神层面，而且他原本也不是我的主要报复对象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我吐槽他是因为他真的很莫名其妙，这又不代表我在意他的感受 跪求富婆垂怜：好好好好好.jpg 跪求富婆垂怜：还好我没有脑子一热放弃论文直接回国，你这点小打小闹的复仇都不值当我回去一趟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灰狼死亡凝视.jpg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这才哪到哪，我还没发狠呢 跪求富婆垂怜：我已经不对你口中的狠抱期待了 跪求富婆垂怜：抠鼻子.jpg 江牧笙这话什么意思，是觉得他太心慈手软了吗！ 沈修然咬牙。 “怎么了修然，你和别人吵起来了？”方亦初听着沈修然手机提示音一直响，又感受到他微妙的情绪波动，不由得问。 “没有。”沈修然别扭道。 还好意思问，都是因为你。 紧接着又一道提示音响起，这次是个人聊天。 乔卓：毕设模特的事小少爷有回复吗？ 沈：他说考虑考虑，你做好心理准备，我觉得没戏 乔卓：你就不能帮我说说话 沈：他自己不想去我还能强迫他不成 乔卓：WX截图.jpg 沈修然点开截图一看，是他在群里说的那句：这又不代表我在意他的感受。 乔卓：不是说不在意吗？ 乔卓：摸不着头脑.jpg 沈：……一码归一码，反正这事你另请高明吧 乔卓：我有预感我找不到比小少爷更合适的人了，要不你把他个人名片推我，我自己去说 沈修然摩挲着手机侧边，直到屏幕快灭掉才开口问方亦初，“我那个想请你当毕设模特的朋友，想加你微信。” 方亦初愣了下，他没想到对方对这事这么上心，左右自己现在也没工作，对方又是沈修然的朋友，要不还是答应下来吧。 “好呀，你推给我。”他道。 过了几秒，方亦初手机弹出一个好友申请，他直接点了通过。 Q。：你好，我叫乔卓 方亦初顺手改好备注。 方：你好，我叫方亦初 方：黑兔乖巧蹲坐.jpg 乔卓：你和沈哥的起名方氏真是简洁得如出一辙 方亦初面颊微热，不好说他是看到沈修然的id，才把自己的也改成了相似的。 方：这样比较方便 方：黑兔荡秋千.gif 方亦初回完顺手点进乔卓的朋友圈，他想既然乔卓是沈修然的朋友，那说不定他的朋友圈会有沈修然的相关消息。 令他失望的是，乔卓朋友圈里除了风景图，就只有几首歌曲分享，还有转发的大师设计理念重点笔记。 “你翻他朋友圈干什么？”沈修然余光瞄到方亦初的动作，忽然问。 方亦初不好说出真实目的，遂敷衍道：“就随便看看，不都说可以通过朋友圈了解一个人吗。” 沈修然闻言点开自己的朋友圈，空空如也。 是了，他没有分享自己生活的习惯，也无意在私人社交账号打造一个虚假人设。 “那你看出什么来了？”沈修然问。 方亦初舔舔嘴唇，为了圆谎思索着道：“感觉他是个很认真的人，挺热爱生活的。” 沈修然不置可否，只叮嘱道：“他很精明，要是他让你做什么事情，你最好先来问我，不能全权信任他。” 他这几个朋友表面温和，实际上没一个省油的灯。 方亦初点点头，“嗯我知道，只有你值得信任。” 沈修然身子一僵，一瞬间失去言语能力，大脑一片空白，呆愣片刻后突然道：“我也没那么值得信任。” 说完快速起身回了房间。 他这一走像是带走了沙发这一片区域的热气，方亦初感觉方才相贴的部位一阵发凉。 他不禁伸手搓搓胳膊，内心犯起嘀咕：不说是惩罚吗，这么一会儿就走了？ 方亦初退出乔卓的朋友圈，回到正常朋友圈界面时正好看到一条婚讯，下面有多条高中同学点赞。 他点进个人页翻了翻，回想起这人是高中隔壁班的体委，叫韩坚滨。 要不是刷到这条朋友圈，方亦初都快彻底忘记这个人了。 说起来，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很复杂…… “都醒一醒！最新消息，今年的校篮球赛马上开始，想报名的抓紧找我！”临近午休结束，刚开完会的班长走进教室拍了几下讲台，提醒大家注意。 第一排的男生揉了揉睡得发干的眼睛，半不满半调侃道：“你在这喊有什么用，去找沈哥啊，除了他谁还愿意参加。” 班长语塞，文科班的确是这个情况，男生本来就不多，有的个头还比较委婉，打篮球实在不占优势。 也只有沈修然这种为了能在申请奖学金时多在表格上添几笔的人，才愿意参加。 方亦初趴在桌子上睡得迷迷糊糊，隐约间就听到个‘篮球赛，沈哥’，他猛地抬起头坐直身子，问正好走到附近的班长，“沈修然确定参加吗？你都还没问他。” 班长点点头，“确定啊，他每年都参加。” “那我也要参加！”方亦初兴奋道。 班长看了眼身穿特殊材料的定制款校服，皮肤细腻到看不到毛孔，整个人漂亮得像个瓷娃娃，细致到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我很金贵的小少爷，他舔了下嘴唇，语气委婉道： “这个篮球赛流程挺长的，运动量也大，参加下来很辛苦，也没有像样的奖品。” 言外之意就是劝退小少爷，毕竟小少爷看上去实在不像是能吃苦的。 而这话落在小少爷耳里就是：他可以和沈修然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小少爷连忙点头，“没关系，我确定参加！” 班长：…… 方亦初见班长面露难色，以为他怀疑自己的水平，于是拍着小胸脯保证，“相信我，我篮球水平还可以的！” 他从小就被家里带出去接受各种技能训练，所以他大多数项目都会一些，只是他性子怠惰，所以很少展现。 “好吧……”班长半信半疑地在表格上写下方亦初的名字，他拿着表格转身正好撞上接水回来的楚弘源。 对方瞄了眼表格，语气讶异，“小少爷也要参加篮球赛？” 方亦初扭过头没理他。 小少爷这个称呼是班上同学心底里、私底下偷偷叫的，平时对话叫的都是方亦初全名。 只有楚弘源时不时就来一句怪声怪调的‘小少爷’，也不知是什么用意。 见方亦初不理他，楚弘源继续道：“又是为了沈哥吧，你追沈哥追得还真紧。” 方亦初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冷漠道：“关你什么事。” “的确不关我的事，但关沈哥的事。他可是要拿名次的，前两年咱班篮球队实力说不上多强，但也没有拖后腿的，今年嘛……” 楚弘源拉长尾音，似乎认定方亦初就是那个拖后腿的人。 方亦初本来就不喜欢楚弘源，这会儿见他针对自己，便毫不客气回道：“你见我打过吗就说不行，班上不是让你随口造谣的地方。” 午休时间已经结束，再过几分钟即将打响上课铃，教室后排这场没有硝烟的纷争引得周围学生纷纷注目。 班长连忙充当和事佬对楚弘源道：“刚才方同学都说了他篮球打得不错，咱也不能以貌取人不是。” 他又转过身对方亦初说：“不过篮球赛真挺累人，赛前还要每天训练到挺晚，一旦报上名了就不能中途退出，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毕竟小少爷看上去就金贵，要是在比赛里受伤了怎么办，他可担不起责任。 结果绕了一圈还是要劝退。 那种没有真正融入班级的委屈感又涌了上来，班上没有人出言赞同班长和楚弘源，可同样也没人愿意帮他说一句话。 方亦初咬咬唇，还没到正式上课时间，班级氛围却彻底冷了下来。 吱呀—— 借着午休时间去打了会儿零工的沈修然推门而入，他走了几步发现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禁问：“怎么了？” 班长把情况简单讲了下，最后问：“沈哥，你同不同意方同学参加校篮球赛？” 大家屏息凝视，紧张地等着沈修然的回答。 怎料他张口就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方亦初默默趴回到桌子上，肉眼可见的失落。 不等楚弘源发出得意的声响，众人又听沈修然继续道：“篮球赛不是没有条件限制，谁都能报吗，今年名额已经满了？” 班长接收到视线，下意识回：“还没呢，差四个。” 沈修然没再说话，直接回了座位。 方才班长的话已经算是回答，方亦初参加篮球赛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想不到最后竟然是修然帮我说话。 嘿嘿…… 方亦初面朝墙壁趴在桌子上，手无意识摸了摸墙皮脱落后漏出的带着粉末的边缘。 楚弘源见状冷哼一声，“到篮球赛决赛结束为止，每天都要训练到晚上八点半点以后，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小少爷可得好好坚持着！” 方亦初：！
第15章 高三一班校篮球赛参赛人员最终确定为：沈修然、方亦初、楚弘源、班长、体委还有一个被班长威逼利诱来的替补。 正是第一天参加训练，方亦初有些怨念地看着站在沈修然身边的楚弘源，他原本想站那个位置的，结果一不留神就被挤到了一边去。 现在是九月下旬，太阳落山后空气也异常闷热，方亦初被热气包裹着感觉身上黏糊糊的，燥热之下心中对楚弘源的不爽也随之攀升。 班长见方亦初一直往楚弘源方向看 ，不禁开口解释：“我们那天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要是让你不舒服了你别介意啊，我给你道歉。” 方亦初摇摇头，“没有，我就是有点好奇，楚弘源和沈修然好像关系不错？” 见小少爷没记仇，班长总算放下心来，心底对方亦初也多了一分好感。 他趁着众人分散开做热身运动的间隙解释道：“他俩是初中同学，家也离得近。说实话沈哥性子挺冷的，班上同学基本和他说不上话，我们有事儿找沈哥都是让楚哥帮忙去说。” 嘶，听着怎么那么像小说里的竹马竹马，楚弘源不会也喜欢修然吧，不然怎么总针对自己？ 方亦初顿时警铃大作。 “不过楚哥交了女朋友之后，我们就不怎么麻烦他了，课间时间人家小情侣还得交流感情呢！”班长递给方亦初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方亦初听完简直压不住面上的喜气，美滋滋道：“他有女朋友呀，真好。” 这么说不是情敌啦。 班长：……他有女朋友，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班长挠挠头发，不确定问，“你羡慕他有女朋友？” 方亦初模棱两可点点头，“算是吧。” 有钱人家的小少爷竟然也有这么朴实无华的愿望，班长突然觉得方亦初接地气了起来。 “说起来，沈修然这两年谈过恋爱吗？”方亦初趁机问。 “沈哥啊……”班长脸色变得奇怪，“高一的时候有几个小姑娘跟他表白过，但沈哥真的太直男了，他每收到一封情书就当着人家的面撕了，还说他不会谈恋爱，高中不会以后也不会。” 班长说到这凑近方亦初，小声说：“你不知道沈哥当时那表情冷的哦，吓死个人，活阎王在世不过如此。” 噗，活阎王。 方亦初被班长的形容逗得笑出了声。 随即一道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是话题中的活阎王本人。 方亦初连忙收起笑容，绷着严肃脸继续做热身。 平心而论，沈修然这副表情的确是挺凶的。 不过凶凶的他也很喜欢呀。 和喜欢的人一起做训练，方亦初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还带了点炫技的小心思，一场训练赛打下来，令除楚弘源以外的人对他刮目相看，赞叹不已。 班长喘着粗气竖起大拇指，“可以呀初哥，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打的！” “初、哥？”方亦初面对陌生的称呼眨眨眼。 班长解释道：“咱班几个男生都是按姓氏叫的，不过班上已经有一个方哥了，”班长指了指体委，“所以就只能叫你初哥啦！” 这还是他第一次收获小少爷以外的称号，方亦初忍不住流露出笑意，“行啊以后就这么叫吧，挺好听的。” 刚打过一场训练赛，正是休息时间，班长拽着体委出去买水，嘴上还念叨着：没想到小少爷这么好相处…… 方亦初目送着两人远去，紧接着余光一个大转弯扫到一旁独自做练习的沈修然身上。 见没人注意他，他一小步一小步悄咪咪磨蹭到沈修然身边。 没等他想出个话题，沈修然率先转过身问：“有事？” 恰巧一阵晚风吹过，篮球场旁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方亦初只觉得这风也吹进了他心里，吹得他那颗小心脏跟着怦怦狂跳。 既有窥视别人被当场抓包的羞恼，也有面对沈修然的问题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无措。 练习赛刚结束不久，方亦初面上还带着剧烈运动过后的红潮，衬得他肤色白得晃眼。 沈修然看了眼方亦初发红的脸，还有被风吹乱的头发，突然觉得手有点痒。 他抑制住这股莫名其妙的生理冲动，声音不带感情道：“你要是觉得训练太辛苦，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不是的！”方亦初忙不迭解释道，“我、我就是想问……”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沈修然忽然指了指自己头发。 方亦初没反应过来：“你头发怎么了？” 沈修然顿了下，“我是说你。” “我？”方亦初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头发不知何时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他刚才就是顶着这头鸡窝在跟沈修然聊天！ 小少爷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方亦初伸手把翘起来的头发顺了顺，他拿起手机屏幕照了照，终于勉强正常了些。 怎料紧接着又是一阵狂风吹过，顺手给他换了个新造型。 方亦初：…… “算了，就这样吧。”沈修然开口道：“男生发型乱不乱不是很重要。” 班上的男生大都是学校统一要求的碎短发造型，也就只有方亦初这种小少爷才有特权留长几厘米。 方亦初闻言幽幽望了沈修然一眼，心想乱不乱还不都是想给你看的。 闹这么一出方亦初也放松不少，他终于想出来个话题，“每天训练这么晚，你晚上的打工怎么办？” “换时段了。”沈修然言简意赅。 “哦。”方亦初应了声后，就又没了话题。 气氛一下子尬住了，可即便再尴尬他也不想离开沈修然身边。 两个人就这样静悄悄地近距离站着，谁也没再说话，谁也没走开。 一阵阵晚风吹了又走，树叶摩挲的沙沙声和周围篮球撞击篮板的声音混在一起，方亦初有种这是独属于他和沈修然的一小方天地的错乱感。 “沈哥！初哥！”班长拎了一袋子柠檬水过来，扰乱了短暂的平静。 “哈哈哈你俩在这干什么呢，这氛围弄的，老远一看还以为你俩谈上了！”班长调侃道。 方亦初猛地被戳破心事，连忙头一低小脸一红，也正是这个举动，让他错过了沈修然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 “别乱说。”沈修然沉声道。 “好好好，”班长不敢再开沈修然的玩笑，他让体委去把楚弘源和替补叫来，又扭头问方亦初要几分甜的柠檬水。 方亦初看了眼杯子上的标签，有五分有七分的，他没喝过这种连锁奶茶店的柠檬水，于是说：“我都行，剩下那杯给我吧。” 楚弘源是带女朋友过来的，他女朋友又带了个小姐妹，两人本是随便过来看看，一来见到这边在分柠檬水都有些尴尬，这时候直接避开又略显刻意。 楚弘源把他那杯递给了他女朋友，女生接过柠檬水看了眼自己姐妹，笑着说：“咱俩喝一杯吧。” 方亦初一见这情况，寻思他本来也不想喝，这下不是正好，他把自己那杯递给女生，“你喝这个吧，七分糖的，可以吗？” 被解围的女生连忙接过柠檬水，“可以的，谢谢你！” 方亦初：“不客气。” 几人围着聊了会儿天，班长接到通知说等会儿可能有暴风雨，今天的训练暂时到这，让大家早点回去。 临分别时女生过来要了方亦初的微信，方亦初也没推拒，扫个码直接加上了。 女生一走，班长换着语调调笑道：“怎么着初哥，看上人家了，别怪兄弟不提醒你，她可有男朋友了！” “没有。”方亦初余光瞄着一旁的沈修然，慌张道：“学校来找我要微信的我都加了，班上同学我也基本都加了，我平时喜欢看大家发的朋友圈，挺有意思的。” 班长面露惊奇，“看不出来，你还挺八卦。” 方亦初咽了咽口水，经过前面这一番铺垫，他尽可能自然道：“对了，你们几个的微信我还没有呢，大家扫码加一下吧！” 方亦初压抑着呼吸颤抖着手，生怕暴露出自己那点小心思，但当把手机拿到沈修然面前时，对方却身子一转，冷声道：“我就不用了，还有事，先走了。” 方亦初心一沉。 班长拍了拍他的肩，“别介意，沈哥他就那样，他谁也没加。” “而且你已经加到全校最帅的人的微信了，你不亏！”班长又道。 方亦初慢半拍问：“哪呢？” 他也没加到沈修然啊。 班长：“嗐，这不在你眼前吗！” 方亦初视线转过来，看到班长呲个大牙直乐。 方亦初：…… 就不爱跟你们这些直男玩。 这场暴风雨直接下了一天一夜，好在正赶上双休日，免去了顶着风雨去上早自习的苦恼。 周日中午方亦初收到群通知，说学校安排下午去篮球场训练。 “怎么现在才通知？”方亦初小声抱怨着，赶忙挑衣服、打理头发，风风火火跑下楼。 方亦晨正好也要出门谈业务，见方亦初打扮得这么精致，开口问：“要去约会？” 方亦初小脸一红，“早着呢，是去参加篮球赛训练。” “我送去你过去吧。”方亦晨揽着方亦初肩膀出门，“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天仙，咱们小初努力这么久还没拿下。” “哥你就别打趣我了！”方亦初熟练地抱住方亦晨的腰撒娇，“有这功夫不如帮我支支招。” 他说完才想起方亦晨的恋爱履历也是一片空白，当即变了口风，“算了，你说了我也不敢听。” “你小子！”方亦晨说着要揉方亦初的头发。 方亦初急得吱哇乱叫，“不许动我发型！” 司机听着后座兄弟俩的打闹声，一路平稳开到了十一中附近。 方亦晨陪着方亦初下车，没走几步他突然问：“小初，你认识那个男生吗？” 方亦初顺着视线看过去，是个留寸头的高个男生，单看面相有些凶狠。 他点点头，“算是认识吧，他是隔壁班体委，怎么了？” 方亦晨：“他刚才往这看了好几眼，好像对你有敌意。”
第16章 方亦初不记得自己招惹过隔壁班体委，不过哥哥的话总没错。 他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方亦晨本想等见到弟弟口中的修然再走，奈何业务那边催得急，只好先行离开。 方亦晨离开没几分钟，方亦初就见沈修然骑着共享单车从路转角过来。 他快步走到停车点，眼巴巴等沈修然下车。 “你来得好早。”方亦初没话找话道。 沈修然回答得也很实在，“不早了，训练还有五分钟开始。” “听说你和楚弘源家挺近的，你们平时怎么不一起走？” 沈修然听到这话只觉莫名其妙，“离家近就要一起走吗？你家离得不近，倒是经常和我偶遇。” 方亦初听不出沈修然话中的喜怒，也就无从揣测他是在嘲讽还是在陈述事实，只好小声应和道：“也是哦。” 不过说来也怪，“原来从你家过来有共享单车呀，之前怎么没见你骑？” 沈修然默默看了他一眼，没回话。 正好这时班长站在校门口扯着嗓子冲这边打招呼，“聊什么呢？老师说训练马上开始啦！” 方亦初来不及细想沈修然那个眼神的深意，赶忙小跑过去和班长会合。 每次赛前训练都是同样流程，先由体育老师带领同学做热身运动，随后各自分组进行友谊赛练习。 说是赛前训练，其实就是带参赛学生练练体能开开筋骨，防止正式比赛的时候一下子太拼伤到身体，学校可担不起责任。 而且这次比赛禁止校篮球队成员参加，可以说是纯友谊交流，走个形式……拍几张能放在年度总结上的照片。 “说真的就冠军那点奖励，真不值当大家伙这么折腾。”班长做着热身运动吐槽道。 “冠军奖品是什么啊？”方亦初问。 班长比了个耶，阴阳怪气道：“尊贵的奖状一张，以及两百元现金大奖！” 那的确是不多。 在小少爷眼里两百块和几毛钱没什么区别。 “不少了。”体委找补道：“两百够买辆便宜点的自行车了，而且荣誉比奖金重要。” 班长：“嗐，两百那也是冠军才能拿的，咱们能像前两年一样拿个季军就不错了，听说隔壁班转来个打篮球挺厉害的男生。” 这时体育老师的目光扫了过来，几人顿时收回视线，没再闲聊。 热身运动很快结束，进入各自组队打练习赛环节。 一道嚣张的声音在方亦初附近响起，“就是你吧，新转来的那个有钱的小少爷！” 方亦初听到小少爷三个字本能地皱起眉，他朝声音来源看过去，发现正是哥哥提醒他要注意的隔壁班体委韩坚滨。 “有事吗？”方亦初语气平和问。 韩坚滨挑眉，语气带着挑衅，“就是你对田甜有意思？” 这通指责简直莫名其妙，方亦初没好气说：“我都不认识什么田甜。” 班长在一旁小声提醒道：“田甜就是那天你送了柠檬水的女生，她是韩坚滨女朋友。” 班长不提方亦初都忘了这个小插曲，他秉持着良好教养，没当众给韩坚滨一个白眼，而是耐心解释道：“我不想喝那杯柠檬水才给她的，我对她没那个意思。” “没那个意思？”韩坚滨拔高音量，“那就是没看上呗，没看上我女朋友那就是瞧不起我！” 方亦初被这无理的逻辑震惊到了，他从小被家里保护得好好的，没遇到过这种恶意滋事的人，一时没明白韩坚滨这通操作的意图。 这时围观人群中突然传来慢悠悠的一句，“我就说学校入学得做智力筛查，省得有这种浑水摸鱼的人进来。” “你敢说我是智障！”韩坚滨带着怒气看向刚才说话的沈修然。 沈修然看也没看他，对着班长意有所指道：“看，对号入座了。” “你！”韩坚滨气得把怀中的篮球狠狠往地上一摔。 充气饱满的篮球在地上弹了两下，直接弹入他对面的方亦初手中。 头回被当众找茬的小少爷也终于慢半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想和我们打一场？” “哼！”韩坚滨扭过头，中气十足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比就一对一的比！” 班长听罢险些笑出声，他跟身边体委小声吐槽：“说得那么好听，不就是怕对上咱沈哥。” 韩坚滨当即又一个眼刀飞过去。 “可以。”方亦初一口应下，他又道：“不过我赢了你得跟我道歉。” 韩坚滨张口就想说我凭什么给你道歉，他转过头看到方亦初瘦削的，看上去纤细到风一吹就能被刮跑的身材，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先赢我再说吧！” 听说高三一班的小少爷要和二班有名的刺头打一对一，两人所在的篮球框下迅速聚集了大批围观观众。 “咱初哥能不能赢啊？”班长担忧道。 虽说这几次训练方亦初表现得不错，但那都是在队伍中，方亦初几次出手也都是和沈修然打配合，导致班长摸不清他的个人实力。 单从体型上看，韩坚滨比方亦初高出一头，长得也壮实，四肢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方亦初则是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我很矜贵的气息，看上去不像是来打比赛，倒像是视察。 围观众人一致认为方亦初不占优势。 “我跟韩坚滨私下打过几场，他挺强的。”楚弘源不知何时带着女朋友挤进了观战圈。 班长问：“那他是力量型还是技巧型？” “都不是。”楚弘源突然笑了下，“他玩得挺脏的，可以说是不要脸型。” “嘶——”班长倒吸一口凉气，“那咱们初哥有危险啊，要不还是别比了。” 几人正聊着，只见沈修然默默走到第一排，拿出手机点开了录制模式。 韩坚滨听到录制开始时滴的一声，警惕道：“你干什么？” 沈修然语气淡漠，像是在做一件无比平常的事，“录像啊，比赛总得有个记录，不然比完有人赖账怎么办。” 沈修然说着扫了韩坚滨一眼，像是认定他会赖账。 韩坚滨胸中燃起一股火，面对镜头又不好发作，只得对方亦初恶狠狠道：“咱们快点开始！” 开始就开始，凶什么。 方亦初腹诽。 他问：“三局两胜还是五局三胜？” 韩坚滨哼笑一声，“三局两胜就行，速战速决。” 他要让这小少爷输个痛快，他就看不惯这帮有钱人仗着有个破钱成天显摆！ “行。”方亦初点头应下。 备受瞩目的比赛正式开始，几番互相试探后变成了方亦初进攻韩坚滨防守的局面。 虽说双方都是零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韩坚滨已经落了下风。 班长感叹：“想不到初哥一对一也挺有实力的，果然人不可貌相。” 这话落到韩坚滨耳中，心中焦躁更盛。 要不干脆用身体挡住镜头，然后…… 他刚做出动作起势就听沈修然不轻不重咳了一声，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 “啧！”韩坚滨不得不放弃这次违规机会，愣神间被方亦初突破了防守，直接在篮板下投进一球。 “一分了哦。”方亦初提醒道，再进一球他就赢了。 “我不瞎，刚进一球有什么好得意的！”韩坚滨语气不善。 方亦初不解地眨眨眼。 他刚才得意了吗？这人是不是敏感过头了。 第二局韩坚滨显然比方才狂躁许多，动作也十分粗暴，几乎在违规线边缘游走，这种情况下方亦初很难再突破防线接近篮板。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初哥体型上还是吃亏。”班长抱着手臂担忧道。 韩坚滨挡在方亦初面前跟座小山似的纹丝不动，别说突破了，连一缕风都吹不过来。 “快把球给我吧，僵在这多没意思！”韩坚滨劝诱道。 方亦初却是不大乐意，“谁说僵在这了？” 韩坚滨闻言又挑了下眉，“怎么，你以为你能过来？” 方亦初露出抹浅浅的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着他弯下腰，一副要找突破口的架势，但同时自身也露出一个破绽，韩坚滨当即大笑：“哈哈你输定了！” 与此同时，班长注意到正在拍摄的沈修然唇角也牵起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正寻思着初哥都要输了沈哥竟然还笑？ 只听围观人群不约而同发出哇的一声惊呼，班长视线转回球场，正好目睹方亦初刚结束一个跳投，篮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稳稳落入框中，连球网都没碰到。 方亦初拍拍手，又整理了下凌乱的衣摆，他走到韩坚滨面前，语气同应战时一般自然。 “我赢啦。” 韩坚滨听着周围唏嘘的人声，顶着方亦初的视线，憋了半晌爆发出一句国骂。 方亦初皱眉，他以前就读的学校氛围谈不上多好，但就算谁对谁不满也不会用这么粗俗的方式展露出来，顶多见面不打招呼就是了，所以他很不擅长应对这种明晃晃的恶意。 他出声提醒道：“我赢了，你该给我道歉。” “啧！”韩坚滨咋了下舌，“我说等你赢了再说，我可没答应给你道歉！” “你这人怎么这样？” 方亦初气得睁大了眼睛。 小少爷温柔的指责在耍无赖的人面前显得有点呆。 “我怎么样？就个小对局而已，你这么较真儿干嘛？”韩坚滨弯腰，准备捞起球直接走，他手还没碰到篮球，只见另一只手指修长指节凸出的手先把球拿了起来。 “的确，一个小对局而已，不如我们也来一局。”沈修然的声音居高临下地打进韩坚滨的耳朵里。 韩坚滨心里暗骂一声难缠，他当然不敢和沈修然打，前两年的比赛他对上沈修然就没赢过。 他直起身下意识后退半步，稳了稳气势说：“行啊，但一对一多没意思，两个班打个练习赛得了呗。” 他们班今年转过来一个篮球省队退下来的选手，他就不信这都打不赢沈修然。 不等沈修然回应，负责指导训练的体育老师赶了过来，他语气严厉：“干什么呢，我听说你们这要干架？” 韩坚滨见老师来了连忙露出副笑嘻嘻的模样，“哪能呀，老师我们这都是正常做训练！” “正常训练围这么多人干什么，赶紧散开！” 老师对学生有天然的血脉压制，一些来看热闹的学生再不愿意也只能快步离开。 韩坚滨也趁机拿回篮球，装模作样道：“看来今天是没机会了，咱们下次再决个胜负。” 沈修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转身直接往休息区走。 方亦初见状赶忙快步追上，待到沈修然身边又缓下脚步，他小声道：“谢谢你刚才帮我。” 沈修然却冷漠开口：“我帮你什么了？” 方亦初愣住，他伸手指了指远去的韩坚滨的背影，“就是刚才我和他的比赛，你帮我录像留证，比完他不认输你还……” “我不是在帮你。”沈修然打断道：“你来参加训练代表的一班的颜面，他挑衅你就是在挑衅一班，我是在帮一班，跟你没关系，明白吗？” “哦……”方亦初僵硬着应下，缓缓低下头。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好尴尬。 “那也谢谢你，你是保卫班级颜面，但也顺便帮到我了。”方亦初勉强道。 沈修然不冷不热应了一声，接着往休息区走。 方亦初这下没跟上，他需要时间整理下心情。 后面的训练一切如常，结束后班长一把揽住方亦初的肩，“怎么这么没精神，是不是韩坚滨刚才伤到你了？” 方亦初摇摇头扯谎道：“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说起来我还没吃午饭呢，一晃儿都这个点了，咱们一起去吃点啊！”班长说着招呼一班的几个人都过来。 方亦初这会儿实在没心情聚餐，他措辞委婉道：“我有点不舒服，下次有机会再……” 他话没说完，楚弘源又拉着他的女朋友黎雨走了过来，他开口就是方亦初熟悉的嘲讽语调，“小少爷那么金贵哪能和咱们一起吃平民饭啊，班长也太考虑不周了！” 班长一听也是嘶的一声，的确，人家平时去的都是高档餐厅，万一给人家吃坏肚子怎么办，他贸然邀请的确是不妥，“不好意思啊初哥！” 方亦初一口气堵在胸口，他深呼吸下改口道：“没事，我去，我正好也有点饿了。” 说归说，班长忍不住建议道：“要不咱今天找个高档点的干净点的地方？” “你们平时去哪直接带我去就行，我没那么讲究。”方亦初好脾气道。 “那成！”班长笑道：“这回带咱初哥尝尝平民的美食！” 几人说笑着踏上去饭店的路，楚弘源带上了黎雨，黎雨又带上了好朋友田甜。 方亦初下午才刚和韩坚滨发生冲突，这会儿见到田甜难免有些尴尬。 田甜倒是一脸笑嘻嘻，刘海一甩豪迈道：“我已经和他分手了，现在我和你们在同一阵营！” 这么快？ 方亦初震惊，不禁问：“什么时候分的？” 田甜：“就刚才！” 见方亦初讶异地微张开嘴，田甜解释道：“放心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受不了他的性子了。” 黎雨八卦着替田甜数落着韩坚滨的不是，一路上伴着两个女孩子的倾诉声和班长的附和声，倒也算热闹。 几人带方亦初来了一家烧烤店，据说是十一中圣地，许多班级聚餐、朋友聚会、小情侣约会都是来这。 替补今天没来参加训练，所以加上两个女生，一行一共七人。 人数不多不少，老板给他们开了个小单间，恰巧令小少爷免于在喧闹的大厅吃饭的局促。 “有喜欢的吃的直接点，别客气，吃完A！”班长一拍菜单放话道。 方体委难得开口吐槽，“听你语气还以为你要请客。” 班长：“嗐，咱哪有那个条件，对了难得时间这么早，要不来几瓶？” 方体委表示没意见。 沈修然说晚上还要打工，只能喝一点。 黎雨说来月经了，拉着田甜一起点了壶热椰奶。 几人商量完没几分钟，店员就提着几瓶啤酒走了进来，喝酒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方亦初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提醒道：“你们……都成年了吗？”
第17章 “哈哈哈小少爷这么乖呀！”楚弘源调笑道：“小少爷喝不了酒，等会儿和小雨她们一起喝椰奶吧。” 被点名的黎雨倒是很热情，“它家椰奶超好喝，信我！” 方亦初不至于怀疑黎雨的安利，但他也咽不下被小瞧这口气。 他咬住牙根硬气道：“没关系，我也可以喝酒。” 班长小心辨认着方亦初的脸色，确认他不是逞强后，直接开了瓶啤酒，给几个男生一人倒了一杯。 方亦初观察着杯子中黄澄澄的液体，没直接喝。 他从没在外面喝过酒，在家里也只喝过度数约等于零的特调果酒。 啤酒的味道他是又好奇又抗拒。 很快女生的椰奶也送到了，白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椰香。 班长站起身提了一杯，说是祝愿这次篮球赛一举夺冠。 这下到了不得不喝的时候，方亦初闭着眼睛猛灌了一口，味蕾瞬间被苦涩的味道侵袭了。 好苦！ 似乎比他小时候因好奇偷喝过的爸爸的咖啡都要苦，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这种东西。 方亦初努力控制着表情，不让自己的嫌弃表现得太明显。 “小少爷你养鱼呢？”楚弘源突然开口道。 方亦初一愣，视线迷茫地在桌子上扫了一圈，哪有鱼，什么鱼？ “楚哥，别老开初哥玩笑了！”班长语气难得的有些认真，他又扭头对方亦初说：“别在意，楚哥是想说你酒没喝干净。” 方亦初这才发现，除却他剩下大半杯酒，别人的杯子都是见底的。 羞恼导致的绯红瞬间爬上他的面颊，“不好意思，我这就喝完。” “没事儿，咱不讲究这个。”班长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都是自己人，怎么舒服怎么来！” 话虽如此，方亦初能感受到桌子斜对面的楚弘源，仍用玩味的视线盯着自己。 方亦初咬咬唇，憋住气把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口腔中满是清苦的酒味，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胃也有点难受。 几人点的烤串陆续上桌，各种调料混合在一起的香气扑面而来，大家热热闹闹吃了起来。 方亦初却是如坐针毡，他总闻着调料的味道有些怪，班长好心拿给他的串他也挑挑拣拣只吃了几口。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矫情，是他自己同意来参加聚餐的，是他主动想要来看看他们平时聚餐玩乐的地方。 但喝不下酒的是他，一串完整的烧烤都吃不下的也是他。 方亦初发觉自己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他努力想要融入却又不知该从何做起。 其他人好像有聊不尽的共同语言，时不时就说出句他听不懂的‘暗语’。 而每当这时方亦初就只能尴尬地笑笑，然后局促地搓搓手指。 沈修然全程也没说几句话，但方亦初却不觉得沈修然的存在突兀。 自己和他到底差在哪呢？ 方亦初有点想离开了，但菜刚上齐不久，现在就走未免太不礼貌。 他突然觉得小包厢的空气有些稀薄，他站起身小声道：“我去下洗手间，等下回来。” 方亦初本想借机去店面外呼吸几口新鲜空气，顺便给家里司机打个电话，告诉店的位置。 怎料路过后厨时无意间瞄了一眼，他震惊地发现帮厨居然把没洗过的菜带着泥土就串上了签子，随后交给厨师直接放在炉子上烤了。 刷油、撒调料、上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想到自己刚才勉强吃了几口的烤娃娃菜，方亦初一阵反胃，连忙冲到洗手间干呕。 呕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倒是再也没了吃下去的心情。 方亦初接着水龙头的水漱了漱口，他想用洗手液洗下手，却发现洗手台旁的洗手液瓶子里一片浑浊，他纠结了下最后只用清水冲了冲。 他冲完转过身想用干手机烘下手，又发现这个店没有安装干手机，他视线转了一圈发现连面巾纸都没有。 小少爷举着湿漉漉的双手，一时陷入无措。 正想着，一张手帕纸落入他的掌心。 方亦初顺势接过纸巾擦抹正要滑落的水珠，“谢谢。” 他抬头一看，是沈修然。 方亦初愣了下，问：“你也来上厕所？” 沈修然看着他，没说话。 方亦初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来这里还能是干什么？ 他擦干手想起刚才看到的事，激动地提醒道：“对了！我刚才看到后厨把没洗的菜直接烤了，这里的卫生根本就不达标，我们不能再吃了！” “我知道。” “啊？”手舞足蹈的方亦初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他眨眨眼，直觉告诉他沈修然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是他不想听到的。 “我们都知道。”沈修然沉声说。 方亦初：“你们？” “我、楚弘源、班长体委还有那两个女生，我们都知道这里的卫生状况。” “那、为什么还？”方亦初不解。 沈修然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看，这一度是方亦初的期望，但真到了此刻，方亦初却觉得沈修然的目光好冰冷，冷得他连指尖都一片冰凉。 沈修然沉声道：“因为这便宜、量大、老板热情，卫生不好但我们的肠胃扛得住，这环境差但是我们付得起的价格，不单是这一家，这附近的街道都是这样。” “那为什么不去好一点……”方亦初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答案很明显，大多数的普通学生生活费都很拮据，如果不是因为缺钱，沈修然也不必没日没夜地打工。 方亦初咬咬唇，他嗫嚅道：“或许我可以请你们，我零用钱很多。” 沈修然侧过头，他轻笑一声，似是在笑方亦初的天真，“这次你请，下次你请，以后都你请吗？你交朋友是为了给人家做提款机吗？” 方亦初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因为他在原先学校交的朋友，的确每次出去玩都是他花钱，他以为包揽朋友花销是件很正常的事。 沈修然又问：“而且，你的零用钱是你自己挣的吗？” 方亦初摇摇头，他试图辩驳，“我们现在还没成年，学习是主要任务，还没到挣钱的时候呢……” 沈修然：“那你的成绩好吗？” 一记绝杀，小少爷彻底熄火。 “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能对你们有钱人家来说，只要孩子乖乖听话不闹事就是最大的助力，但我们不一样，楚弘源每天放学回家都要照顾年幼的弟弟，班长休息日要在家里的早餐店帮忙，体委的零用钱也都是自己打零工赚的。” 沈修然轻呼出一口气，“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接近我，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想和我交朋友这种可笑的话了，我们根本就合不来。” 沈修然说的这些方亦初的确从未思考过，他从小生活在象牙塔里，哪知道塔外面人的苦难。 他只知道有了喜欢的人就要努力去争取。 “那要是我能接受这些呢？”方亦初忍住翻涌而上的情绪，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我也可以去找份零工，凭自己的努力赚生活费，你也不会一直这么穷的，你这么优秀，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你不能、不能这么直接拒绝我。”方亦初哽咽道。 沈修然被方亦初突如其来的可怜样逗笑了，他明知不合时宜却还是又抽出一张手帕纸给方亦初擦泪，轻声道：“拒绝都不让说，这么霸道。” 小少爷被刺激狠了，直接把在家里对付爸爸哥哥的手段拿了出来，他一把抱住沈修然的胳膊撒泼道：“不行，就是不行！” 两人站在洗手间门口拉拉扯扯，很快惹来店内其他顾客注目。 沈修然败下阵来，他轻叹口气，“我就是把我不能接受你做朋友的理由告诉你，仅此而已，时间不早了，我跟班长他们说一声，你直接回去吧。” 沈修然前十七年的日子过得太苦，他从没把谁当过朋友，他也觉得自己不需要朋友。 尤其是不需要像小少爷这样家境悬殊的朋友。 但不知为何，看到小少爷站在面前眼眶发红的模样，他突然就心软了。 反正他把话说得很清楚，就算小少爷日后吃了苦头也不能怪他。 第二天一早，沈修然按照以往的时间出门，走到熟悉的街口，没见着方亦初。 平时这个时间点方亦初都会从拐角走过来和他‘偶遇’。 是回家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吗。 也好，反正他们本来就不合适。 沈修然压下心底莫名的躁意，迈步往前走。 走出约十米远，身后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 “等等我！”小少爷的声音夹杂着急促的喘息，“不好意思哦，降温了，今天起得晚了点。” 都怪被子太暖和了！ 沈修然嗯了一声，不自觉放缓脚步，他瞄了眼穿着单薄的小少爷，实在不理解一个男生那么注重外在做什么。 “等到了秋天会更冷的，要不我们以后骑车上学吧。”路上方亦初建议道。 沈修然悠悠吐出句，“以你骑自行车的速度，怕不是我们双双都要迟到。” 方亦初小脸一红，“诶呀这个都是能练的，再说我骑得慢是为了安全……” 他话说到一半猛然想起件事，“你什么时侯见过我骑自行车，你不说你忘了吗？” 沈修然身形一顿，没回话，默默加快脚步。 “你分明记得！”方亦初提高音量。 沈修然别过头默不作声。 总算让方亦初抓着一件沈修然理亏的事，他哪能放过这个机会。 方亦初追上去半抱着沈修然的胳膊，不依不饶，“你就是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对不对，干嘛说忘了？” 非要说的话，连沈修然自己都说不出个理由，他一把按住像个多动症儿童一样在他身侧晃来晃去的小少爷。 “是我错了，我道歉，一会儿该迟到了，快走吧小少爷。” 低沉悦耳的声线中藏着本人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方亦初一下就顿住了。 他平时最讨厌别人当面叫他小少爷，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个没有原则的人。 但是。 但是沈修然叫的小少爷怎么就那么好听！
第18章 接下来的一个月，校篮球赛如火如荼进行着，高三一班在沈修然和方亦初的配合下势如破竹，一路冲进了总决赛。 而总决赛的第一场就是对战高三二班——韩坚滨所在的班级。 “真不想和他打。”方亦初坐在座位上半靠着墙，真情实感道。 “我也不想和他们打，我都打听清楚了，你知道他们班那个转学生是因为什么从省队退下来的吗？”班长神秘兮兮问。 方亦初配合地摇摇头。 “因为他在赛场上多次违规攻击对手，说得好听是退出省队，其实是被省队开除了！”班长半蹲着身子在方亦初桌旁激动道。 啊？ 方亦初想到韩坚滨也算不上干净的进攻手段，心想这两人还真是绝配。 他提醒道：“那咱们下午比赛的时候得注意点。” 班长点点头，“我们倒是没什么事，主要是你和沈哥，上次你们就闹得不愉快，这回他肯定要针对你们。” 方亦初颔首表示了解。 他自认为足够小心。 不成想正式比赛时还是出了问题。 韩坚滨和转校生几次对方亦初下手不成，转为偷袭沈修然，方亦初心里相信沈修然能躲过这一击，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冲了过去。 他瘦削的身板压根禁不住韩坚滨全力一撞，整个身体狠狠摔倒在地，甚至滑出去了半米，粗粝的地面上当即出现一道血痕。 班长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兜兜转转到最后，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体育老师见有人受伤连忙叫停比赛，有人嚷嚷着叫救护车，有人吵着要韩坚滨两人道歉，篮球场一时闹作一团。 方亦初只觉得周围的声响吵得他头疼，最初的刺痛感过后，创口已从疼痛转为一片火辣，全身像散架似的疼，让他没能第一时间爬起来。 倏地他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落入一个火热的怀抱。 “意识还清醒吗，有没有哪里特别痛？”沈修然焦急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方亦初刚清醒片刻就又开始晕乎乎的，不过这次不是因为疼痛。 见方亦初不答话，沈修然声音又沉下一度，“很痛吗，坚持下，咱们现在去医院。” 方亦初这才如梦初醒，“我还好，不是很痛，就是感觉腿上有点烫，像是在烤篝火。” 小少爷浪漫主义的描述很是不合时宜，沈修然瞄了眼小少爷的腿，左边小腿处有大片擦伤，连他看了都有些不忍。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他记得小少爷很注重自己的外在。 沈修然立刻打车送方亦初去医院。 刚受伤时只觉得腿上一片火辣，路上方亦初逐渐感受到了疼痛，窝在沈修然怀里小声哼哼，听上去委屈极了。 沈修然想以小少爷的娇贵程度，怕是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他平时最讨厌娇贵的人，这会儿却是难得耐下性子低声安抚。 从挂号到清理伤口到排队领药，方亦初全程苦着一张脸。 沈修然头一回见他这副模样，不禁问：“有那么疼吗，要不再开个止痛喷雾。” 方亦初小幅度摇摇头，疼的确是疼的，但他难过不是因为这个。 他看了沈修然一眼又交错开视线，沮丧道：“我是觉得好可惜，我还想和你一起拿冠军呢。” 他们今年已经高三了，明年就没有机会了。 沈修然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他开口正想说什么，一道焦急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小初！” 方亦初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望过去，他欣喜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方亦晨五官与方亦初有些微相似，气质却十分冷冽，他几步走到两人面前，一把将坐在椅子上的方亦初揽入怀中。 “你就是沈修然？”方亦晨问。 沈修然尚处于发育期，身高比方亦晨矮了小半头，气势却分毫不输，“是我。” “我家小初和你在一起怎么总是受伤？” 方亦晨的问题有些尖锐，沈修然也无法回答。 “这家医院不行，走咱们换个地方好好检查下。”方亦晨抱起方亦初不由分说地往门口走。 方亦初连忙抱住方亦晨脖子，越过他的肩膀对沈修然说：“帮我跟班长他们说下我没事，让他们不要担心，顺便帮我跟老师请个假。” 沈修然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神色不明。 方亦初这一请假直接请了一周，他的爸爸哥哥非要确认他腿上的结痂不再有裂开的风险，才肯放他来上学。 而且还是磨磨蹭蹭过了早自习时间才让司机送他过来，导致他直接错过了和沈修然一起上学的机会。 方亦初到学校的时候上午第一节课刚刚结束，班级里闹哄哄的，他从教室后门直接回了座位，一时没人注意到他。 他看了眼沈修然的座位，是空的。 一周没来上学，方亦初一见到书桌嗜睡因子又蠢蠢欲动，趁下节课还没开始他趴到桌子上准备小憩片刻。 沈修然拿着篮球赛的奖状回到班级，一眼就看到了教室后排那一抹墨色。 真不知道他头发是怎么养的，发色怎么会浓成这样。 沈修然走到方亦初身旁，突然就没控制自己的手，上去摸了一把。 说不定是喷染的，一摸就会掉色，他恶劣地想。 “嗯？”方亦初睡意朦胧间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头发，于是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 “你头发上有脏东西。”沈修然抢先一步欲盖弥彰道。 方亦初还有点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顺势问：“你刚才去哪了？” 沈修然想起此行的目的，他将一张奖状放到方亦初的桌子上。 是校篮球赛冠军队伍奖状，上面还写了方亦初的名字。 “哇你们拿了冠军，好厉害！”方亦初惊喜道：“我都没参加决赛，居然也加了我的名字诶。” 班长不知从哪个方向窜了出来，笑嘻嘻道：“这个是沈哥特意要求加上的，还有你决赛没来不知道，决赛上隔壁班那俩货被咱沈哥虐得那个猛哦，韩坚滨都住院了，这下算是解气了！” 话音未落上课铃声响了起来，乱窜的同学瞬间急着回归座位。 卡着这股乱潮，方亦初忽然提高音量问沈修然：“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沈修然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就在方亦初以为他这次终于要答应的时候，他转身直接往座位方向走，空气中飘来一句，“不算。” “怎么这样啊，这都不算？” 小少爷不开心了，于是在接下来的课上痛痛快快睡了一觉。 翌日。 方亦初照往常提前出门准备和沈修然偶遇，他到了地方却发现沈修然已经提前等在那里。 在沈修然身旁还停了一辆白色喷漆的自行车。 方亦初瞬间被吸引去注意力，“你买自行车啦？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我都没准备。” 方亦初脑海中浮现出沈修然在前面骑，他在后面小跑着追的凄惨画面。 沈修然说：“我不是很信任你的骑车技术。” 方亦初眨眨眼，不明白沈修然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他侧跨上车，随后拍了拍车的后座，“所以，上来吗？” 方亦初不敢相信地慢慢睁大了眼，“这是为我准备的？” 沈修然的声音依旧淡漠的听不出情绪，“不然呢，我一个人骑共享单车就可以了。” …… 时隔多年，方亦初仍能回想起自己那一刻的心情。 他那时坚信在沈修然心里有独属于他的一席之地。 方亦初突然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喜欢回忆过去，因为有些回忆的确足够美好，美好到他试图把那些回忆作为养分，来滋补现实的枯木。 “嗷呜嗷呜……”方亦初听到一旁椰椰的叫声，才意识到自己在客厅坐了太久。 正想着，手机叮咚一声。 他低头一看，是卫诀的邀约。 一天后，方亦初来到约定好的快餐店。 “可算是约到你了，现在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卫诀语气夸张道。 方亦初想了下，他自从搬到沈修然家，除了买菜和置办生活用品，好像真的很少出门。 要不是卫诀主动提起，他都想不起两人一晃儿这么多天没见面了。 “不好意思哦，家里狗勾太小了，人一不在就闹腾，等狗勾月份大点我应该就有更多的时间出来了。”方亦初温声道。 卫诀摇摇头，“陷入爱河的人啊真是没救了，你知道你刚才说这话时候像什么吗，特像家里刚有宝宝的年轻妈妈！” 方亦初当即小脸一红，别说他和沈修然不是那种关系，就算日后真有机会走到一起，他们也是生不出宝宝的。 “别乱讲了。”他摆摆手，又指了指桌子上的二维码，“快点餐吧，出来时间久了椰椰在家又要闹了。” 卫诀闻言掏出手机却是没有扫码，他点进了方亦初的个人页，语气认真道：“我决定了，我要把你的备注改成新婚少妇。” “别闹了……”方亦初语气无奈，他伸出手想要把卫诀手机屏幕按灭，却在余光中瞧见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他的视线不自觉跟随过去，目送着那人进了卫生间。 “哎哎看什么呢？”卫诀伸手在方亦初眼前晃了晃，“你老攻长那么帅，你可别移情别恋啊！” 什么老攻，八字还没一撇呢…… “他长得好像我高中隔壁班的同学。”方亦初说着翻出朋友圈里韩坚滨自己晒出来的订婚照，“你看是不是很像？” 桌子长度有点长，方亦初怕卫诀看不清特意微微站起身，不成想碰倒了身前的柠檬水。 带着柠檬香气的液体瞬间顺着桌子边缘滑落，连成珠串滴到方亦初衣服上。 卫诀连忙扯了几张纸巾覆在桌子上，对方亦初道：“你快去卫生间擦擦，柠檬水没有颜色，问题应该不大。” 方亦初也是这么想的，正好顺便看看刚才那人到底是不是韩坚滨。
第19章 他快步走进卫生间，扯了几张卫生纸压在衣服被柠檬水浸湿的部位，同时放轻脚步往更里面走。 这是一家连锁快餐店，价位不低不高，主打中低端市场，店内卫生间面积不大，方亦初站在隔间外的过道中，不需太刻意就能听见里面人打电话的声音。 “放心吧我和她只是逢场作戏，我真正喜欢的只有你。” “怕什么？他爸现在很信任我，到时候他爸把公司业务交给我一部分，等赚了钱我带你上国外玩儿去！” “那肯定不行啊，不能让她知道咱俩的事。” 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方亦初又换了几张纸巾，待纸巾不再出现湿痕又用干手机小心吹了吹。 他做完这些，隔间里的男人依然没出来。 方亦初回到座位上，卫诀点的几样小食已经摆了上来，金色的炸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怎么样，确认是你以前同学吗？”卫诀问。 正说着，一个男人从两人桌旁走过，方亦初借机又看了两眼，待男人走远，他点点头，“现在可以确认了。” 韩坚滨的座位在另一个区域，方亦初只能看到韩坚滨对面坐的也是个男的，至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无从确认了。 卫诀见方亦初心不在焉的，视线一直望着某个方向，他干脆找个空托盘把小食全摆了上去，冲着方亦初一扭头，“走，那边还有个空位。” 方亦初看了看韩坚滨背后的空位，不禁感叹卫诀的大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方亦初没犹豫太久，借着卫诀的掩护顺利在韩坚滨身后的餐位就坐。 正值饭点，店内顾客较多，周围几桌客人聊天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方亦初适应了会儿才从中找出属于韩坚滨的声线。 听上去像是韩坚滨在和大学时期的哥们闲聊，聊天内容满是对方教韩坚滨怎么拿捏妻子，怎么脚踏两条船不被发现。 方亦初听得直犯恶心。 一边想侵占女方家里公司资产，一边又出轨，就这竟然还想拿捏人家。 这不是妥妥的凤凰男！ 方亦初彻底没了吃饭的心情，等韩坚滨那桌走了后，他直接让卫诀把剩下的食物打包带回去了。 从目前信息来看，韩坚滨未婚妻完全是个被渣男欺骗的受害者。 方亦初有心想帮帮这个女孩，奈何他和韩坚滨都不熟，又要如何联系上他的未婚妻。 方亦初心里惦记着这个事，直到沈修然回来都还精神恍惚。 “你刚才不是已经放过盐了？”沈修然忽然出声道。 方亦初一愣，这才如梦初醒把勺子里多的盐粒用清水冲掉，他道：“菜还要稍等几分钟，你先去喂下椰椰吧。” 沈修然视线在方亦初身上扫了一圈，直接问，“白天发生什么事了？” 方亦初直接把在快餐店听到的事讲了出来。 沈修然听完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方亦初摸不清他的想法。 趁锅里的菜还没熟，方亦初点出韩坚滨朋友圈里的订婚照，“你看，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就遇到韩坚滨这种渣男呢？” 方亦初心里正惋惜着，过了片刻才发现沈修然视线紧紧盯着照片，准确的说，是在盯着照片中的女孩瞧。 想到沈修然是个直男，方亦初有些不合时宜的吃味，他忍不住语气别扭着问：“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什么？”沈修然精力过于集中，一时没反应过来方亦初的问题。 “我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方亦初加重语气道。 这下沈修然察觉出方亦初情绪不对。 厨房面积不大，沈修然本是站在方亦初右手边侧后方查看屏幕上的照片，他方才想要看仔细些于是就微弯下腰凑近过来。 待小少爷温热的气息打在他耳边，他才意识到两人距离过近了。 怎么又不高兴了？ 沈修然余光瞄着方亦初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脑子迟钝地像是快锈死的齿轮，脑子转了好几个圈才想起来他们刚才是在讨论照片里的女生。 小少爷是个有教养的小少爷，不开心的时候也是慢条斯理的，像受了欺负似的。 沈修然不明白自己喜欢这个女生与否，怎么就刺激到小少爷了。 思来想去，可能是因为小少爷也喜欢这个类型，怕自己抢他风头。 面对小少爷时，沈修然时常意识到原来自己也可以很恶劣。 他故作认真道：“是啊，我就喜欢这个类型的。” 他竟然承认了！ 方亦初气鼓鼓把手机收进衣服外套，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表现得这么明显，更何况沈修然是直的这件事他早就清楚。 方亦初视线转了一圈，瞄到锅里没熟的菜，默默又加了一勺盐进去。 沈修然：“……你已经加过两次盐了。” “我知道。”方亦初低着头，视线紧盯着锅里的土豆块，闷声道：“多放点盐下饭，我看你最近吃得少，今天多吃些。” 吃撑了就没心思想美女了！ 沈修然哑然失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小少爷闹别扭的小模样就心情愉悦。 他盯着方亦初慢吞吞把炖好的菜放进瓷碗里，才出声解释道：“我是看她长得很像林家主要合作商的女儿。” 方亦初听沈修然提过，他知道林研是公司另一个负责人。 “会这么巧吗？”方亦初不太敢信。 他把照片发给沈修然，沈修然又发给林研确认了下，照片里的女生的确是林家现主要合作商的女儿盛榕。 方亦初不太懂生意上的事，但他也察觉到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他抬眸看向沈修然，“我们什么时候去揭露韩坚滨的真面目？” 韩坚滨能把一个企业老总和他的女儿哄得团团转，肯定也有点本事，这事太早太晚揭露都不好，而且机会只有一次，必须带着十足的证据。 沈修然思索片刻后道：“最好的时机就是他婚礼那天。” 尴尬的是两人都没有婚礼邀请柬。 方亦初托起下巴，“硬闯肯定是不行，他们这种级别的的婚礼安保肯定很严格。” 沈修然想了想，“没事，我去想办法弄一个。” [华国未来商业巨鳄交流群] 跪求富婆垂怜：沈哥计划进行得怎么样，我已经等不及听后续了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暂缓，我们需要参加场婚礼，等这事结束后再接着执行计划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对了我们缺几张请柬，你能不能帮忙弄到，是盛氏小姐的婚礼 跪求富婆垂怜：请柬啊，这事好说 跪求富婆垂怜：不过婚礼这种场合难道不是你的大好机会吗，狠狠地羞辱他呀！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不好吧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他以前也没在外人面前欺负过我，而且还有别的事要办 跪求富婆垂怜：？？？ 跪求富婆垂怜：你这种徒有其表的复仇真的很适合出现在某花市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什么花市？ 跪求富婆垂怜：派大星流口水.jpg 江牧笙时不时就会在群里发一些沈修然看不懂的言论，次数多了他索性选择性忽略。 不过江家人脉很广，请柬的事交给江牧笙基本可以放心。 距离韩坚滨婚礼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沈修然把不重要的工作交给手下去做，他和林研挖空心思去找韩坚滨出轨的证据。 忙碌之下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婚礼当天。 方亦初特意起了大早，给自己做了个精致的造型，托沈修然的福，他衣柜里满满都是撑得住场面的衣服，不至于丢了脸面。 沈修然吃完早餐、喂完椰椰换好衣服过来，发现方亦初竟然还在倒腾他那几根头发丝，他实在看不出刘海偏左还是偏右在视觉效果上有何区别。 又过了几分钟，他忍不住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你结婚。” 方亦初噗噗喷了几下发胶，手上动作不停，“这么多年没见，肯定要讲究下形象。” 尤其是去见当年关系不好的人！ 方亦初想到这猛地回头看向沈修然。 原本要走向书房的沈修然冷不防被吓得一愣，“怎么了？” “你也得打理下才行。”小少爷认真脸。 “我就不用了吧……”沈修然目光闪躲，他一想到小少爷捯饬造型那套漫长繁琐的流程就发怵。 他不说方亦初还不觉得，这会儿定睛一看才发现沈修然穿的衣服也很随意。 “你穿的这是什么啊？”小少爷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 “西装……”沈修然突然就不自信了。 “不行不行，你跟我来！”方亦初说着直接推着沈修然往房间里走。 椰椰本来迈着欢快的小步伐来找两人玩，跑到一半察觉到气氛不对，奈何为时已晚。 “嗷呜~” 一个小时后。 方亦初满意地看着两人一犬的完美造型，并拍下合照留念。 [华国未来商业巨鳄交流群]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合照.jpg 姓沈也可以是直男：搞不懂他怎么这么在意外表，大早上非要把我们倒腾成这样 跪求富婆垂怜：啊不是？ 跪求富婆垂怜：你们到底是去参加谁的婚礼啊，你俩的？ 是林不是零：……
第20章 盛氏是H市几大产业之一，盛董为人低调，导致盛氏在社会上的名气不如其它几大家，只有圈内人士才知晓盛氏的底蕴。 这次盛董女儿结婚也是选在离市中心有段距离的一座会馆，会馆外观一如既往的低调，内里却是别有洞天，每个小细节都能感受到盛董对女儿婚礼的用心。 方亦初和沈修然今天穿的是相同色调的礼服，这是方亦初的一点小巧思，远远看上去两人就像是穿了情侣装，走近一看又不会觉得太过暧昧。 他和沈修然本就相貌不俗、气质卓越，再一经精心打扮，走在会馆里有人还以为他们是盛氏请来的小众明星。 方亦初看向挂在婚礼会场外的几张巨幅婚纱照，平心而论韩坚滨长得还算可以，经过修图师的巧手雕琢，真有点翩翩公子那个意思。 ……可惜这个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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