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知的人生本就够苦了,好不容易靠着他个人的拼搏而有了一些起色,巫遥的事又给了他沉重的打击。 洛子书不清楚谢宁知和巫遥之间的感情,但是他知道,即使没有感情,谢宁知这种人也会把巫遥的死亡归咎到自己身上。 更何况,巫遥和谢宁知之间并非没有任何关系。 事发后,作为朋友,洛子书一直陪在谢宁知身边,他从闻讯赶来的助理身上了解到了许多巫遥和谢宁知的过往。 他不清楚两人之间是否有深刻的爱,可至少,谢宁知对巫遥是喜欢的。 虽然这种喜欢没有说出口,可行为骗不了人。 作为谢宁知的发小,他深切地知道这个人有多么难搞。谢宁知目的明确,很少为他人改变自己。 可这一切,都在巫遥的到来后,被狠狠打破。 沉迷工作的总裁学会了早下班,冷漠的养子学会了关心,狡诈的商人交出了宝贵的信任…… 巫遥怎么这个时候死去了呢? 如果再晚一些,等到物理距离拉远了他和谢宁知之间心的距离,这段朦胧的好感便可能在时间的洗礼下淡化,两人重新变成不相交的平行线。 如果生离死别没有来得如此具有冲击性,谢宁知会更妥善地处理好这段注定需要尘封的感情,也许后来他会和巫遥成为朋友,成为合作者,又或是成为互相知道姓名的陌生人……他有一千种方式去面对这复杂的关系,也有足够成熟的心态去面对可能出现的未来。 但是这个未来绝对不是以一方死去作为结果的未来,就像是两条交缠的洁白丝线,一条却忽然被火焚烧成了灰烬。 在这种情况下,另一条即使没有物伤其类,线身上也会出现对方焚烧后的残骸,带着仍相触在一起的体温,在每个深夜细嚼过去的点点滴滴。 朦胧的爱意会在一次又一次轮回一般的痛苦中化身成掌管情绪的死神,它在膨胀,它在放荡,最终在黑色的土壤里没有节制地成长,成长成参天大树,茂密的枝叶上无数流动的叶脉,上面全部书写着遗憾与揪心。 巫遥成了谢宁知永远忘不掉的人,永远感到愧疚的人。 他放任这种不健全的爱意啃食肉身,即使鲜血淋漓,也甘心情愿。 谢宁知的目光从墓碑上的照片落在洁白的花上,忽然道:“你知道吗,巫遥曾经最喜欢的花,就是白玫瑰。” “他很适合玫瑰,纯洁且拥有智慧……” “唉。”洛子书放下手上带的纸钱,看向荒凉的墓碑:“巫遥的家人对他真的很不上心,墓前竟然光秃秃的……” 他在伞下拿出打火机,缓缓点燃手里的冥币,嘴里念叨:“巫少爷,活着的时候是少爷,去了另一边,也不能降低生活品质。我给你带了很多金元宝银元宝,还带了苹果手机大别墅,哦对了,还有婴儿车婴儿房,虽然不知道你用不用的上,但都是我的一片心意。” “谢宁知给你带了漂亮的白玫瑰,如果你觉得好看,就托梦给他,以后银河公墓你的墓前绝对少不了鲜花。”洛子书神神叨叨,“飞机失事是谁也没想到的事,你要是心有不甘,直接夜晚来找我哥们,他肯定很乐意见到你……哎呀卧槽,那边是谁?” 边烧纸边碎碎念的洛子书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一个晃动的黑影,在阴冷的公墓环境里实在是有些惊悚,把他吓了一跳。 树后的人影动了动,谢宁知也从失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的视线落在黑影上,沉声道:“出来。” 那道身影晃了晃,就在谢宁知打算走过去的时候,她主动走了出来。 来者是一位年长的女性,她踌躇地看着两人,眼神犹豫,但在看到墓碑的时候,眼底的那抹犹豫又化作了坚定。 洛子书从惊恐中恢复,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阿姨,天都要黑了,你站在墓地的树底下看什么风景啊……” 谢宁知的视线凝固在对方的脸上,楞然片刻道:“张姨,你来看巫遥?” “不是的……我……我在等你。”女人紧张地捏了捏衣摆,抬起眼望向谢宁知:“小谢总,巫遥少爷是被谋杀的。” 她一鼓作气,将那天晚上起夜在走廊里听到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巫嘉年亲口说的,要除掉巫遥少爷。” 作为在巫家老宅工作了二十多年的长期工,张姨是看着巫遥长大的,向家大小姐对他们这些工人都很好,所以他们也愿意在向家大小姐离世后多照顾照顾可怜的孩子。 这些年来,往日里的工人们一个一个离开了巫家,到最后,留在巫家的只剩张姨一个人。 她本以为可以看着巫遥少爷走进婚约的殿堂,继续过可能有烦恼但衣食无忧的生活,但却迎来了巫遥的死讯。 在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后,张姨觉得自己不能愧对良心。 至少,大小姐的孩子,不能像大小姐一样死于非命还不能沉冤昭雪。 思来想去,张姨决定把一切都告诉谢宁知。 这两个月里,小陈偶尔会去巫宅拿巫遥的私人用品,有需要的时候张姨也会跟着一起来到谢宁知的公寓。 她是过来人,看得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在现在这个时间段里,能够帮助巫遥的,也就只有谢宁知了。 谢宁知的眼神渐渐冷了下去,他站起身:“谋杀?” “小少爷打电话不避讳我们,巫宅的工人都知道他前段时间和家里做飞机租赁生意的人玩到了一起。”阿姨低下头,“飞机失事一定是人为的,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我不希望巫遥少爷白白地死在豪门的恶斗之中,这样我会愧对大小姐……” 她的眼里缓缓浮现泪光:“小谢总,阿姨知道你对巫遥和其他人不一样,希望你能帮帮他。” 作者有话说: 下章春秋笔法了,我迫不及待拉着可爱龙凤胎出来溜溜了嗷嗷
第24章 『姐弟』 京市在谢宁知回来后风云巨变,一场又一场风波差点让京市豪门端不稳手中的瓜。 他们看过许多冲冠一怒为蓝颜的历史故事,但却没想到这一切竟能发生在现代社会。 随着谢家权力更迭,巫遥成了谢巫两家不愿提及的禁忌之词。 一晃眼,六年已过。 欧洲小国的机场外迎来了一位贵客,他从价值几百万的豪车里迈步而下,转身抱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接着,一个酷酷的女孩自己撑着车座跳下了车。 小女孩推了推架在小巧挺翘鼻梁上的儿童版墨镜,奶酷奶酷道:“爸爸,我们真的要去中国吗?” 小男孩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抱紧了巫遥的脖子:“不管去哪里,爸爸和我还有姐姐都在一起就行啦。” 六年的海外生活并没有给巫遥的外表带来什么变化,他还是美得与常人充满了距离,像一朵冬日里的寒霜之花。 但六年前的花只拥有即将枯萎在冰雪之中时绽放出最后光华的衰落之美,现在的这朵花却经历了多年的风霜打磨,以强大的气势和能力将冰雪平原变成了属于自己的王国。 逃离了京市的牢笼,巫遥总算迎来了彻头彻尾的自由。 在得知谢宁知安排的飞机在天空失事后,巫遥选择做一个胆小鬼,不去想太多的原因,单方面顺着这股推力割裂了过去。 他隐姓埋名,调动手上的隐藏资产,先是到医疗比较好的北欧短暂地学习工作了三年,不仅拿到了当地的金融学位,还成功运营了一家公司,甚至靠自己组建了一个虽小但足够温馨的家庭。 是的,家庭。 五年前,巫遥九死一生生下了两个孩子,他们是一对龙凤胎,女孩叫安欢,男孩名承星。 由于男性生子的特殊性,他们在33周的时候就住进了保温箱,直到两个月后医生确认孩子完全恢复健康了,龙凤胎才被接回家中。 亲自体会过生命的诞生,巫遥更加珍视上天赐予他的两个小天使。 巫遥牵起安欢的手,“对,是去中国。一会儿上飞机前记得把你的小靴子换下,穿棉拖鞋。” 安欢翘起下巴,白嫩的小脸上浮现一抹自信:“爸爸,我都懂的!昨天灵灵姨姨又和我还有弟弟科普坐长途飞机的注意事项,我全部都记住啦!” “星星也都记住了,鞋鞋在包包里。”巫遥怀里的承星性格比安欢内向,但行动力很强,他拍了拍小书包,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巫遥,用意不言而喻。 巫遥不吝啬于夸赞孩子:“嗯,你们真棒。” 在机场等巫遥的杨灵总算等到了这一家三口,她笑盈盈地迎上前:“巫总,分公司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欢欢和星星的私立幼儿园也找好了。” 巫遥看向杨灵,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做事,我放心。” 杨灵是巫遥的同班同学,也是他在这边的合伙人。她出身中国另一个大都市,家里的生意做得很大。 作为最小的女儿,杨灵一出生就没了家族的继承权,大她二十岁的哥哥已经进入了公司董事会的视线里,因此,杨灵想要在年轻的时候做出一番功绩,还得她自己另辟赛道。 满身能力而无用武之地的两人一拍即合,开始将手上的资本入驻北欧市场,在腥风血雨中杀出重围。 两人靠经营有机商场起家,通过薄利多销推动资本的原始积累,在公司稳定后,杨灵成功让国内的家人对她刮目相看,她也满足于目前的状态,安安心心做着公司副总。而巫遥则不满足于现状,在手头资本足够后,开启了海外投资生涯,对融资阶段的小公司进行批量化投资试水。 六年的时间,虽然名义上巫遥只是一家大名鼎鼎的有机食品公司的老板,实际上他成了不少公司的股东,手底的财富量极其可观。 来自中国的神秘投资者已经被海外的创业者密切关注,甚至有传闻说,被巫遥投资入股,这笔买卖就稳了——长期来看,公司只会赚不会赔。 有些人成了巫遥的狂热信徒,巫遥投资什么他就跟风什么。但是巫遥的行踪不定,并非所有的投资都是实名入股,投资的方向也让人摸不着头脑,因此,想要跟风捞一笔的人往往败兴而归。 正如巫遥说的那样,他对杨灵十分放心。在他刚辗转来到北欧之时,是杨灵最先对他伸出援手。 可以说,在巫遥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杨灵全程陪伴在他的身边。 他们是超越性别的好朋友,志同道合的投机者。 因此,杨灵也知道巫遥在国内的那些糟糕往事。 VIP候机厅里,两个孩子被保镖带着去拿牛奶,杨灵总算找到单独和巫遥谈话的时机。 “巫遥,你怎么这么突然要回京市?”杨灵皱眉,不赞同道,“你才刚养好身体,怎么就要往那边跑?难道……你还挂念着那边的那个男人?”
31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