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种冲动,说实话,即使知道不应该,谢宁知也难以抑制。 他拿到检验结果后心情就没由来地低落焦躁,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以至于在看到想要逃跑的巫遥之时,做出了咄咄逼人的事情。 这不符合谢宁知的处世之道,他自己也厌恶这种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巫遥摇摇头,心情却渐渐好转。 即使在怒火之中,谢宁知也没有对他动手,甚至很快便冷静下来,恢复了稳定的情绪。 这是巫遥做不到的。 因为巫遥本身是一个情绪化的人,他在温室里长大,虽性格并非菟似花,可日积月累的平和日子也养出了他一身娇骨和气性。 从某种角度来说,在谢宁知面前,巫遥更加放肆了。 他从小到大受了太多的委屈,压抑的情绪在面对温和的谢宁知时,缓缓释放。 巫遥不会对别的人发这种无意义的脾气,可是对着谢宁知,巫遥总是控制不住。他坚硬的外壳裂开了一些缝隙,内里的依赖从缝隙里透露出来。 嘴硬说不信任任何人,但却信任起了另一个阵营的谢宁知。 活跃的大脑一直分析着有用的信息,在明知道可能有陷阱的情况下,依旧呆在谢宁知开辟出来的地点,并一次又一次地相信那是真实存在的善意。 事实上,谢宁知没有让他失望。 只是,事情不到最后时刻,巫遥仍旧没有安全感。 可被限制了社交,无依无靠的巫遥,只能紧紧攀附着谢宁知这棵长成的大树,不然,只能落入洪水之中,徒劳挣扎。 在这个谁都能推他一把的时间段里,是谢宁知向他伸出了援手,将一条更简单的路放在了他的面前。 巫遥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盖住他眸底的情绪:“谢宁知,是我违背了信任的原则,我也有错。既然我已经和你回来了,那请你相信,这次我会克制住自己大脑的胡思乱想,全心全意信任你。” 他伸出手,扯了扯谢宁知的袖子,眼眸里的光芒渐渐回归:“谢宁知,你不要让我失望。” 谢宁知楞然,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巫遥生气的准备,可没想到对方可以这么成熟地处理好情绪。 “巫遥……” 他的喉结滚了滚,忽然站起身:“我去洗个澡,等我出来就和你沟通明天的出发事宜。” 巫遥点点头。他知道,自己与谢宁知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两个多月,但是两人因现状的无能为力造成了许多摩擦与矛盾。 大多都是因为巫遥的不信任导致的。 见谢宁知去洗澡,巫遥也回屋子洗漱沐浴。 直到挤出沐浴露,巫遥才发现,别墅里的配套洗漱产品出自巫家,和巫家旗下的酒店配置一致。 浴室的地板很快便变得湿漉漉的,巫遥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将白色T恤给脱下,又缓缓脱掉灰色的运动裤。 镜子前十八岁的少年皮肤偏白,关节处还带浅浅的粉。 水滑过他薄薄的肌肉,修长的双腿,缓缓落在地面。 这具身体非常完美,可惜,本应有腹肌轮廓的肚子微微鼓起,破坏了整具身体的美感。 巫遥摸摸自己的肚子叹了口气:“等到了英国安定下来,要找一家健身房了。” 他认真地洗澡,酒店那晚的记忆伴随着蜂蜜玫瑰的气息,在淅淅沥沥的水声里重新回到巫遥的脑海。 巫遥的眼尾微微红了,在水汽中,潋滟的光在眸底忽闪忽现。 他赶紧拍了拍脸颊,甩掉不该有的记忆,迅速洗完澡换上轻薄的家居服,重新回到谢宁知的房间。 可是,谢宁知洗澡的时间却莫名有些久,以至于巫遥困意上涌。 昨天晚上虽然沾床即睡,但睡眠时间比起平日还是太短了。再加上今天的活动量有些超标,以及近日里巫遥本就嗜睡。 别墅的床十分柔软,巫遥本是坐在床沿,但坐着坐着,他便沉迷于柔软的床榻,身体一歪,倒在了床上。 在寂静的卧房中,巫遥睡着了。 谢宁知在浴室里头痛欲裂,熟悉的气息似乎唤起了他一些尘封的记忆,但仔细去想,脑海中仍是一片空白。 他在浴室消耗了太多的时间,并发现,越是闻到沐浴露的味道,身体便不可自抑地出现难以明说的生理反应。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失去一段记忆的感觉很不好受,在这两个月里,谢宁知一直有服用医院提供的清淤药品。 在水声中,他的脑海中浮现一些片段。 比如他推开了浴室的门,又或是他被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搀扶着走进房间。 耳边渐渐出现幻听,是低柔沙哑的,像带着钩子一般的嗓音。 很熟悉,但是又很陌生。 过了许久,等大脑里的疼痛稍缓,谢宁知抽了一条浴巾围在腰腹间,推门回到卧室。 谢宁知头发微湿,水珠从他的肩背滑下,顺着腹肌的纹理没入腰间的洁白浴巾中。他顺手拿过挂在落地衣架上的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往衣柜走去。 结果刚回头,就见到了巫遥。 本以为早已离开的巫遥正躺在他的床上,午后的风从窗户吹进屋内,吹走了夏日的燥热,徒留一室清凉。 家居服在风的吹拂下贴在巫遥的肌肤之上,勾勒出身体的轮廓。 巫遥身上的香味和谢宁知一样,是蜂蜜玫瑰味的。 熟悉的味道和床上美人微微隆起的小腹,残缺片段里白皙的肩颈,耳边若有若无的低低喘息…… 所有的一切像光怪陆离的幻影,而层层幻影渐渐拼出完整的拼图。 刹那,遗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葬礼后荒唐,未亡人眼角欢愉的泪。 ——他都记起来了。
第20章 『私机』 巫遥醒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 他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层薄被,空调正在运行,房间里的温度非常合适休息,淡淡的香气从白天晒过太阳的被子上传来,空间里满是闲适的惬意。 巫遥坐起身,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五点。 他是下午四点睡的,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 ……而且,还是在谢宁知的床上。 “咕噜。” 巫遥的肚子咕噜咕噜发出声响,叫嚣着饥饿。 他推开房门往外走,却发现偌大的别墅里空无一人。管家应该是睡着了,谢宁知不见踪影。 巫遥心中微沉,在反复确认找不到谢宁知,并且发现车库里少了一台车,且谢宁知的电话打不通后,他彻底呆不住了。 信任,这个词是在对方给了足够安全感后才出现的。 谢宁知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消失了,巫遥心里滑过强烈的不安。 他重新检查了自己的背包,确认证件没有遗失后,巫遥紧紧抿唇,在思考了二十分钟后,巫遥再次决定跑路。 这一次,无论谢宁知对他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了。 这次异常顺利,顺利得巫遥甚至没有遇到任何的困难,一路畅通无阻到达机场。 早上六点,巫遥的邮箱收到一封“私人客机”的订购确认信息。 上午十点的飞机。 巫遥已经做好了不乘坐这班飞机的计划,他坐在机场,找了新的中介,联系了另一家保密级别十分高的私人客机租赁公司,用巨款砸开了他们的VIP通道,给自己定了一架九点起飞的飞机。 不管怎么说,只要落地了海外,巫谢两家能够找到他的概率十分的低。 为了减少曝光,巫遥戴着口罩墨镜,静静找了一个地方呆着,就连饥饿的肚子也没有得到他的理会。 巫遥不困,心里却乱糟糟的,对着还没开门的机场便利店发呆。 而另一边,巫家里闹开了。 巫和泽从发现巫遥消失且失联后就维持着复杂的心情。 他虽然嘴上说第二天才接巫遥回家,但刚挂电话不久后就改了主意。 因为谢家就派人来商量谢真和巫遥结婚的事情。 是的,没有听错,是谢真和巫遥。 办过葬礼的那个谢真。 礼貌地安置好谢家的员工后,巫和泽坐上车,亲自驱车去谢宁知的公寓接巫遥回家。可走到公寓后被公寓管家告知,这层公寓的主人出了远门,短期内不会回来。 在这时,巫和泽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了。 可是他不相信,不相信一向乖巧的巫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仅在电话里撒谎,还生出叛逆的心。 巫和泽转头拨打了谢植的内线电话,这件事情,他要找谢宁知问个明白,也要谢家给他一个交代。 无论如何,巫遥都是巫家的孩子,只要还没有结婚,所属权都归他所有。 放在谢宁知房子里的巫遥消失,不管怎么说,谢家都要给他的一个交代。 可是,电话那头的谢植也很生气,并表示要和巫和泽一起将这两个孩子抓回来。 可两人忙碌到天黑,竟然发现谢宁知在傍晚的时候就搭乘私人飞机去了美国。 谢植:“……” 巫和泽:“……” 他们想到了一个从未想过的猜测。 难道相处了一段时间后,谢宁知和巫遥真的相处出了真感情? 谢植暴跳如雷,巫和泽则有了新的想法。 谢家有两个儿子,对巫和泽来说,如果巫遥嫁的那个在谢家有实权,会更有利于巫家的发展。要不是巫遥一出生就被指定给了谢真,在谢宁知崭露头角的时候,他就想要给儿子换一个对象了。 在没有这种变动的情况下,巫和泽更愿意□□,毕竟巫遥是按照谢家大少的喜好专门培养出来的孩子。 在谢宁知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前提下,巫和泽从没有想过要去招惹他——那时候谢真还没有经历一场假死。 而现在,巫遥和谢宁知看起来似乎有了一些猫腻。 想到自己曾经给巫遥的任务,巫和泽心里缓缓踏实下来。 孩子还是好孩子,自己说什么都有听。 巫和泽似乎有了第二种选择,比起选择谢真更好的选择——选谢宁知。 可想到那通电话,他心里又不太舒服。 他都已经叫停了巫遥,怎么还是跟着谢宁知跑到美国去了?这样的事情都不通知亲爹,这孩子的思想果然还是有一些问题。 放出去太久,一会儿没看到,心思就野了。 巫和泽装模做样地安慰了谢植,并表示巫遥无论如何都会是谢家的,随即转身回了一趟自己家。 他把小儿子巫嘉年从被窝里挖出来:“嘉年,我现在遇到一个问题,需要你替我分析一下。” 巫和泽极其重视对巫嘉年的培养,因为在巫嘉年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了超高的经济头脑。 虽然成长的过程中这种天赋渐渐消失了,但是因为沉没成本过高,巫和泽仍旧想要把自己家这块朽木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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