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阮林愣在原地,他瞥了眼林育敏的神色,见她低着头织毛衣,就冲齐奶奶笑笑说:“让他多休息休息吧。” 季怀邈在家时,阮林偶尔会去过一夜。季怀邈只跟阮林说,他想换换心情时,随时可以过来。 今天林育敏睡得早,吃完晚饭,阮林去找季怀邈。 现在家里的重心在林育敏身上,阮争先心情不好,没心思管阮林和季怀邈的事。加上这前前后后季怀邈帮了多少忙,阮争先就是想挑什么理,也得掂量下能不能过了自己良心这关。 到家时,季怀邈刚吃上饭。问阮林吃不吃,阮林摇头说没胃口。 阮林换了睡衣,支着下巴坐在季怀邈对面,看着他吃饭。也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他。 季怀邈泰然自若地让他看,然后把饭吃完。季怀邈知道,阮林要处理太多的情绪。他不想逼阮林抽离,只想阮林到他这里来时,能稍微缓一缓。 阮林抱住季怀邈的腰,季怀邈甩了甩手上的水,按住他的手。 凉意激地阮林一抖,季怀邈听见阮林笑了笑。阮林不让季怀邈转身,只把头抵在季怀邈的背上。 季怀邈这些天来,总是说得少,做得多,阮林心里都知道,但是总来不及说声“谢谢”。 可同时,阮林又明白,季怀邈不想听他一遍遍说感谢。因为季怀邈从没觉得这是帮助,而是他自然而然就该做的。 “哥。”阮林闷着声喊了季怀邈。 季怀邈转过身,抱住阮林。他抬手用手背蹭蹭阮林的脸颊,阮林抬起头,看着季怀邈。 “到今天,到现在,我爱你。”阮林说完,箍住季怀邈的腰,紧紧贴着他,把头压在他颈窝。 季怀邈揉着他的背问:“明天呢?明天就不爱了吗?” “明天。”阮林轻叹口气,“明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过到明天晚上这个时候,我会再跟你说我爱你。”阮林说。 季怀邈抱着他晃了晃,没去深究阮林的话,笑了笑说:“行,都依你,都依我的扣子。” 阮林伸手,揪了揪季怀邈上衣中间的扣子。他琢磨了会儿,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事,于是抬起头问季怀邈:“你最近好像都不穿没扣子的衣服了?” “可算发现了。”季怀邈亲他眉心,想吻平他的郁结,“再没发现,我都打算给你揭秘了。” “对不起。”阮林重新抱紧他,亲了亲他的耳垂,“哥,最近都没顾上你,没来陪你,也没给你做饭吃。” 季怀邈笑起来,揽着他往客厅走:“扣子,你不用琢磨这些。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没事儿。” 电视里正播着电视剧,主角在吵架,阮林转头看了眼,瘪瘪嘴,说:“我们不吵架。” “对。”季怀邈把他的腿搭在自己大腿上,轻轻给他捏着,“吵啥架呢,这么累。” 阮林笑了笑,盯着电视屏幕,像是被剧情吸引了注意力。 “这啥?两个受伤的男人在一起喝酒?”他往季怀邈这边凑过来,压着季怀邈半边身子,吐槽道,“我看你俩在一起得了,这费劲的。” 阮林伸手拿了颗草莓,揪了叶子,没回头,把草莓放在季怀邈嘴边。季怀邈笑着用嘴噙住,揉了揉阮林的脖子。 看着阮林的注意力被转移开,季怀邈松了口气,他拿过手机,回了几条消息。 师父董进鹏跟季怀邈说他今天去公司,听说季怀邈的升机长申请已经通过,估计这两天就会下正式通知。 这事是季怀邈近期工作上的大事,能收到这个结果,他自然高兴,自顾自说了声“好”。 声音不大,不过阮林左耳对着季怀邈,又一直分神留意季怀邈,阮林立刻转过头,问他怎么了。 季怀邈说完之后,阮林眼睛亮了,扑过来抱着季怀邈亲了好几下,勾着他的脖子,然后笑着说:“啊,我哥真厉害,要放机长了。” “还没呢。”季怀邈刮了下他的鼻子,又亲亲,才说,“还得训练、考试、带飞,再答辩,还要挺久呢。” 阮林可不管这么多,就是夸:“我哥这么优秀,这不是事儿。” 季怀邈笑着抱他,阮林轻轻叹了口气说:“这真是我最近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阮林明显感觉到箍在身上的手收紧了,过了会儿,那力道又轻了些。 “好好的。”季怀邈拍拍阮林的背。 林育敏跟阮林说想去看一场最喜欢的舞团的演出时,阮林连演出地点在哪儿都没问,立刻就答应了。 天涯海角他都会陪妈妈去,阮林想。 找回思路的阮林很快查到最近一场演出是在南方的一个城市。那地方离津连港挺远,就是飞过去,也要近四个小时。 林育敏说没事,她受得了。阮林想了会儿,心里明白,林育敏提出了愿望,这是绝对不能拖的。 于是阮林答应下来,等季怀邈下班回来,跟他商量。 两人先买好了演出票,季怀邈负责后面的行程安排。 机票买好之后,季怀邈给飞行队队长打了个电话。他说想调个班,到时候能从津连港和阮林一起飞到南方,然后安排他的休息期,这样可以一路陪着他们。 队长听明白后,豪爽地答应了:“行啊,这事我理解。我来跟调度说一下,你等我信儿。” 季怀邈赶忙道谢,挂了电话,又给胡诚野发了条信息。 出发那天,阮争先把他们送出白云巷,看着他们上了出租车,才转身回去。 阮林坐在副驾位子上,他侧头看向阮争先的背影,发现不知不觉间,阮争先的脊背,弯曲了。 老人的一生经过了很多风浪,却不代表他们在面对晚辈即将走到生命尽头时,可以有更多的豁达和坦然。 阮林和阮浩,都只穿着一件衬衫和一件外套。林育敏却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上戴着绒线帽。 她感受不到春天了,可能也感受不到更热的温度了。 阮浩虚虚地搂着林育敏,时不时会靠近她一点,好像是在确认她轻微的呼吸,是否还存在。 季怀邈和乘务、地勤沟通过,阮林一家走了优先通道,最先登机。 林育敏看到等在廊桥这头的季怀邈时,很是惊讶。季怀邈上身板正的白色衬衫上,别着三道杠肩章,胸前的工作牌随着他的动作晃悠着。 这样的季怀邈,老街人不常见。阮林时常能见着季怀邈穿飞行员服装的样子,但工作时的季怀邈,他也只见过一次。 “真帅啊小邈。”林育敏感叹了句,季怀邈迎上去,扶住她。 季怀邈微笑了下,说:“阿姨,慢点儿。” “哎,好。”林育敏没经过这么大阵仗,还有些紧张。 坐下之后,季怀邈站在过道边,看着乘务拿了毯子和靠枕给林育敏。后面乘客陆续过来,季怀邈指指驾驶舱门,轻声说:“阿姨,我回去了。” “好,你快去忙吧。”林育敏忙说。 回到驾驶舱坐下,季怀邈拿过耳机戴上,继续准备工作。 机长和观察员调笑道:“这么上心呐怀邈,看长相你和那姐姐也不像,是你啥人啊,这么上心?” “我丈母娘。”季怀邈回答。 “啊?”机长愣了下,“这么年轻呢,看着跟我差不多大。” 季怀邈想了想,林育敏确实比机长大不了几岁,他点了点头。机长好奇,又问:“那你老婆岁数挺小啊?” “嗯,是。我俩发小,认识的早,定下来的也早。”季怀邈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这把后座的观察员好一通羡慕:“怀邈真是啥都挺顺利啊,机长也快放了,老婆也娶了。” 季怀邈笑了笑,心里却没什么快乐的感觉。他调好频率,开始与管制员联系,带着阮林一家飞往南方。 坐在后舱的阮林一家,因为知道这架航班是季怀邈执飞,心里踏实多了。 尤其是林育敏,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她坐在窗边,即使高空的阳光刺眼,她也没有把遮光板拉下,一直看着这广袤的蓝天和成片成片的白云。 “小邈天天上班能看着这样的风景,挺不错的啊。”林育敏转头跟阮林说话。 阮林笑了下,想起季怀邈以前说的,他看到云脑子里就是前方会有天气,看到大太阳就担心自己要秃。季怀邈喜欢飞行的感觉,不过这些风景看多了,确实也就只是风景本身了。 但是林育敏这样说,阮林就顺着她的意:“啊,是,可能天天看美景,人也跟着好看了。” 林育敏观察着阮林的小表情,见他抿嘴偷笑,也跟着笑了下,说:“这么喜欢你小邈哥哥呢。” 阮林转过头看向林育敏,林育敏没再说什么,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连乘务拿给林育敏的餐食,也是季怀邈提前交代过的。给她的那份,轻油轻盐,量也减了,刚好够林育敏吃完。 阮浩坐在靠过道的位子,母子俩说话不带他,他也不争着要加入,只是默默地听着,帮他们收拾吃完的餐盒。 到达目的地,热浪拂面而来。季怀邈在驾驶舱忙碌,没能送他们。但是阮林在到达口见着胡诚野时,就明白季怀邈早把这些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季怀邈没明说来接他们的人是胡诚野,只说是个朋友。 胡诚野拍着阮林的肩膀,说:“老季不让我跟你说呢,怕你又觉得太麻烦我了。” “我现在见到你,也觉得很麻烦你啊。”阮林歪了下脑袋说。 胡诚野跟林育敏和阮浩打了招呼,带着他们去停车场,边走他边说:“扣儿,我真是拿你当朋友,别跟我客气了。” 打开后备箱,把行李装进去,胡诚野说:“我正好过来谈生意,老季一开始说帮着借辆车,我一听,还借什么,我亲自来。” 胡诚野说话的节奏跟相声似的,把林育敏都逗笑了。 路上,胡诚野一个人就能讲全场:“叔叔阿姨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一会儿你们住的酒店是我开的,你们想咋糟就咋糟,我兜着。” 阮林笑起来:“我真觉得你做生意比开飞机强多了。” “是吧。”胡诚野接上话,“我一开始觉得回自家公司干活挺丢人,现在觉得干明白了,也挺不容易的。” 阮林点点头说:“你是个靠谱人,我知道。” “哟呵。”胡诚野笑着,“难得啊,从小到大我就没听谁说我靠谱。” 这是自嘲的话。看胡诚野游刃有余的模样,阮林知道他比刚认识的时候从容多了。 到了酒店,林育敏有些累,睡下了。阮浩留在房间里陪林育敏,阮林和胡诚野出去找了个饭店等季怀邈。 两人聊着胡诚野的生意经,阮林不是全都能听懂。只是在胡诚野需要附和的时候,阮林就会用力点头,交流下来倒也挺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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