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白轩摇摇头,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对的说道:“大白它不用吃东西。” 不用吃东西? 一旁的小家伙歪歪头。以小朋友式的思维来换位理解,立刻想到了其他可能:“那大白是一只大玩偶对不对?” 之前他在幼儿园里时,也有许多小伙伴会把玩偶当做自己的好朋友。 佳佳就有一只蓝色的海豚玩偶,佳佳还给玩偶起名叫做小蓝。说她每天晚上都会抱着小蓝睡觉的。不然会睡不好。 白轩矜持:“也差不多吧。” 说完,男孩又有些烦恼,此时看着一点都没觉得他的宠物不是活的而有哪里不对,或者皱眉反对的楸楸,白轩罕见的升起一股倾诉欲:“楸楸,我觉得我爸妈都不太喜欢大白。” 看着小家伙和他一样,同样露出不解的表情。白轩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继续倾诉道:“我为了养好大白,还特意去图书馆买了书。” “书上说人的一辈子很长,许多宠物都是没有人类这么长的寿命的。所以,你人生中短短的几年,可能就是宠物的一生。所以既然决定了要养,就要好好的对它负起责任。” 这番话对于一旁的小家伙来说有些深奥,但也同样发人深省。让一直安静听着对方说话的唐楸不由得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样的反应鼓励了白轩:“楸楸你也觉得这段话说的对,是吗?” “嗯!”小家伙不假思索的点头。 “所以啊。”白轩烦恼的用手托着下巴:“书上说宠物都是很害怕孤独的,在主人的空闲时间里,要尽量的给予宠物陪伴。我因为每天要上课,没有时间陪大白,所以晚上的时候我就会带着大白一起睡。” “因为我有时候睡相可能不太好,我还给大白做了防护。” “大白明明就很好养,也不用吃东西,也不用帮它清理排泄物。” “我跟我爸妈说的时候,他们表面上很赞同的样子,但是我看出来了,他们对大白有意见。我害怕他们趁我不在家,就把大白给丢了,所以我现在都是每天带着大白来上课的。” 听到这里,小家伙下意识的看了看小轩哥哥的书包。觉得里面的空隙还是挺大的,居然能装下一直大玩偶。 不过对于小轩哥哥爸爸妈妈好像对大白有意见这件事,唐楸还是有些不太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不喜欢大白呢?” 小朋友有那么一些玩偶当好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因为是第一次养宠物,白轩有些经验也不是很足,最后只能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他们不喜欢狗吧。” 这句话说完,下课铃声也响了。 白轩准备去上一趟厕所,唐楸则跑到班级门口等着栗子哥哥他们。 等到白轩上厕所回来后,见到楸楸和其他几个孩子正在交流着各自的上课经历,也没有去打扰。拿出口袋里的纸巾一边擦干净手一边想:他也要去看看大白了,大白在书包里闷了这么久,肯定不舒服了。 这边,周廪和唐楸说起:“楸楸,等咱们正式上小学之后,我就和我爸说,让他一定想办法把我和你分在一个班级里。” 至于他爸可能想不出办法,这点周廪一点都没有考虑到。 “还有我。”白辉举手。 一旁的傅洵不语,但显然也在盘算着什么。 唯独比楸楸高了一届的庞嘉齐有些不太乐意了,说了一句他早就重复过很多遍的话:“早知道我就晚一年再上幼儿园了。” 说完小胖墩又想道:都怪他爸,不让他留级。还说什么他这边留级,那边就要上头版头条,题目就是:C国当红童星惨遭留级,疑似智障! 缺不缺德啊。 听到庞嘉齐这么说,一旁的元韬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哈,疑,疑似智障?说不定庞叔叔猜的还真准。” 几个孩子正说的热闹,忽然就听到教室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好奇的走进教室一看,只见一个拿着水壶的男孩正手足无措的站在白轩面前,连忙道着歉:“对不起,我刚才摔了一下。水撒到你的桌子上了。” 白轩在班级里人缘还是挺好的,因为他脾气好,还乐于助人。 但是这次男孩不知是怎么了,听到同班同学的道歉,不仅表情没有丝毫松动,更是死死地握紧了自己的手掌。 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目眦欲裂,眼角猩红的样子,硬是吓得对面那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不敢动弹。 眼看着白轩的手已经朝对方伸了过去,不知道想要做什么,那边唐楸已经上前:“小轩哥哥,你怎么了?” 身后,眼看着白轩情绪已经十分激动,傅洵有些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等看到眼前过来的人是谁后,白轩这才表情一松,但眼尾却红的更厉害了。 “大白死了。”男孩的表情是十足的难过,指着对面的人说道:“大白被他杀死了!” 说完,白轩让开身,只见在他的桌子上,一张画纸正平整的摆放在那里。 因为画被水浇透了,只能隐隐看出上面画笔描绘出的轮廓,是一只毛发显得十分漂亮的大白狗。 显然在被浇湿了的第一时间白轩就做了紧急处理,拿纸巾擦拭干净了上面的水迹。 但因为画纸是比较吸水的材质,还是有一部分渗透到了画中。 白轩试着拿起画纸,却因为吸了水的画纸太脆弱,一不小心就烂了一个小角。 男孩一怔神。 一旁的唐楸眼睁睁看着小轩哥哥流了一滴眼泪,滴在了画上面。 然后又被小轩哥哥手忙脚乱的擦干净。
第70章 周围的其他孩子猛地一听说谁死了,再看白轩表现的那么伤心,表情都是不解又害怕的样子。 对面那个拿着水杯的孩子同样是如此,只见他忙不迭的摇头摆手:“没有,不是的,我没有杀那个大白。我就是一不小心把水洒到白轩的画上面了!” 其他孩子见状把视线投注过去,见白轩依旧对着画很伤心的样子,这才大着胆子猜测:“白轩,你说的大白不会是一幅画吧?” 白轩默不作声。 大家渐渐明白,原来大白真的只是一幅画。 不小心把水洒在了画上的男孩开口道:“白轩,你那幅画上面画的是一条狗吗?这幅画你很喜欢啊?不然我去找美术老师再给你画一幅?” 见白轩还是不做声,只是低头试图抢救着那幅画,有同学看不下去,好心道:“白轩,那幅画已经湿透了要烂了,吹干了也不好看了。” 站在普通孩子的立场上,他们也许会因为一只小动物的离去而伤心,也可能会格外喜欢过哪一幅画,就像是喜欢最好玩的玩具一样。 但他们的潜意识是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能和一幅画建立深厚的感情呢? 哪怕是一个大玩偶都比画要靠谱些。 同学们的话句句是安慰,却第一次让白轩如此明白,原来他们……真的是不一样的。 白轩想要离开这里,但是又因为湿透了粘在桌面上的画,而无法挪动脚步。 在其他孩子看来,白轩是在心疼他喜欢的画,但可能只有白轩自己知道,他是在守着大白的尸体。 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能让他感受到真切的大白狗。 有那么一瞬间,听着耳边同学们各种各样的安慰,男孩却觉得眼前闪动的身影又模糊了许多,逐渐变成一个个张着嘴说些什么的小人儿。 具体说什么,他听不太清楚,也看不太清楚。 明明他视觉听觉其实都没有问题。 很快,上课铃声打响。 白轩的异样自然瞒不过老师的眼睛,察觉到白轩的状态可能不太好的班主任立刻给白轩的父母打去了电话。 那边白轩母亲接到电话,刚一听到老师说事情的起因是白轩的一幅画被同学不小心弄坏了,女人的心里就是猛地咯噔一下。 放下电话后,更是喊上白轩的父亲,夫妻俩就马不停蹄的开车往学校赶。 白轩的父亲在开车,白轩的母亲就赶紧往咨询中心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孙医生接的。 对于白轩的情况,因为是她接手的,所以她很了解。 这个孩子是天生的有一种情感感知缺陷。普通平常人会有的负疚感、罪恶感、是非观念……他都很淡薄,甚至趋近于无。 而且有时候甚至会混淆现实世界和平面世界的概念。 也就是说,对于一个这样的孩子来说,可能在他的心里,杀死一只宠物、乃至于一个人,就和撕碎一页漫画没有什么两样。 这是绝对的,反社会人格的预备役。 但之所以白轩被咨询中心接手,他周围的许多人甚至还放任他融入到集体生活中,就是因为白轩与其他反社会人格预备役不同的是,他虽然感知有缺陷,但边界感却分明。 他会在一开始就给自己画好线,哪些东西是可以做的,哪些东西是不可以做的。 他自己不了解,就去问身边的所有人。把这些东西一个个的誊抄在笔记本上,再一条条记住。 如果让孙医生总结的话,这个孩子就像是一个努力融入彩色世界的黑白色小人儿,他用蜡笔在身上画上绚烂的颜色,努力变成所有人都喜爱的样子,最后融入到人群中。 但这样的边界感对于白轩来说是带有强制甚至压迫性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两种情况统一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这样的心理情况其实同样需要尽早进行干预。 白轩平时喜欢在自己的窗口放一些小米之类的粮食,然后给越冬的小鸟来吃。 在他又一次因为不解为什么不可以伤害窗边的小鸟,而进行无意识的自残时,白轩的父母终于从自家一位同姓的远亲那里打听到了一家口碑十分不错的咨询中心所在。 然后便忙不迭的带着白轩前去进行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咨询干预。 接收白轩的正是孙医生。 坐在咨询室里,男孩表现的很配合。表情没有丝毫厌烦的再次和一位新的医生说出自己的疑问:为什么呢?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事情都不可以做呢? 因为白轩的资料刚刚建档,孙医生也只能先和其他医生一样先从最基本的开始入手。 她给白轩看了许多画册,也看了两部较为感人的纪录片。 男孩不为所动,甚至指出了那部纪录片的一些拍摄手法有问题。 意料之内的情况,对男孩有了初步的了解后,孙医生便准备让白轩的父母先带他回去,然后自己再仔细研究一下对方的情况。 谁知刚刚还在嫌弃纪录片的男孩却看上了她夹在病例里的一张画。 那张画是她在玩具房里捡来的,一直在病例里夹了好几天也没有人来找,应该是谁随手画的。见男孩实在喜欢,孙医生便把画给了白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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