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悯行想推开门,收回手,又松了松领带。
他下午带着满心的愤怒不计一切后果的去做这件事,甚至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丁凘。陆悯行推开了门,客厅没有亮灯,餐桌上摆满了已经凉掉的菜。陆悯行走到沙发前,丁凘果然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手机,怔神。
“你怎么还没睡?”
丁凘没抬头仍是低垂着眼,看着地毯。
陆悯行轻叹了口气,半蹲到丁凘面前,握着他冰凉的手,道,“对不起,你骂我,打我也好,怎么能出气就怎么来,怪我事先没问你。”
丁凘终于抬眸看了眼陆悯行,然后扑进了他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陆悯行抚着他的背,仍由丁凘放声大哭。
不知到底哭了多久,丁凘终于停了下来,抽泣着问道,“你都知道了?”
“嗯,都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
“果然,我还是表现的太明显了。”丁抿着嘴,满脸泪痕看着陆悯行。
“没有,你一直不说,我担心你,自然事事都留心。”陆悯行小心翼翼地哄着丁凘,丁凘这个状态让他更不知所措,难道是没看到权鼎被查的新闻?
“我不想让你知道。”
“为什么?”
“我觉得自己是不干净,我怕,怕你知道我被他们…...那个过,就不喜欢我了。”
陆悯行捧起丁凘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一字一顿地说,“丁凘,你是我见过最干净的人,世界上最干净的人!你记住,我是喜欢的你这个人,无论发生过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喜欢。”
丁凘又抱紧了陆悯行,陆悯行给他抹了抹眼泪,道,“哭得跟个花猫似的,我带你去洗脸。”
丁凘眼睛哭得通红,头也哭得缺氧发晕,鞠了两把水感觉终于缓过来了。陆悯行拿着毛巾给自己擦着脸。
“这都怎么弄的?”
客厅光线太暗,这会儿开了灯,丁凘才发现陆悯行左脸有些红肿,额角还贴了一块巨大的创可贴。
“没什么,不小心磕的。”
丁凘连忙跑出去翻医药箱,拿出药膏给陆悯行轻轻地涂着。
“我知道是怎么弄的,你以后别骗我。”
陆悯行看着丁凘的眼眶越来越红,安慰道,“好,其实,陆承祖他没怎么打过我。”
丁凘没说话,只是眼里的水汽越来越多。
“丁凘,”陆悯行握住丁凘的手,屏住气道,“你,不怪我吗?你不生气吗?丁权民可能会坐几年牢。”
丁凘点了点头。
陆悯行感觉心脏又被勒紧了几分。
“怪你,生气,什么都不和我说,什么都自己担着。”
陆悯行松了一口气,抱住了丁凘,“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不知道这件事。”
“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这世界上在意我的人只有一个你。而且,你不是说过,做错事的人应该受到惩罚吗?”
陆悯行把丁凘紧紧搂在怀里,蹭着他的发丝,道,“对,没错。” ----
第31章 落雪 第三十一章 落雪
秦城三面临海,分为新老两区。
江南是新区,而洪兴会的四合院在秦城最老的一个区。
四合院正中的岩石山上种了一棵矮松,四面环水,用鹅卵石铺成人行道,从中间延伸到四个屋子。院中正堂屋里放着一个六角的青铜暖炉,东西各放了两张梨花木的太师椅,精雕细刻、龙纹呼啸。椅子背后是一个几米高的青铜关公像,左右各放了两个唐三彩的花瓶,中间摆了一个金制的香炉,烟气袅袅。
每个椅子边都放着一个小火炉,上面煨着一盏小紫砂茶壶。
周聿站在关公像前,擦着钢刀。
门口陆续停了三辆豪车,迈巴赫、宾利和劳斯莱斯。
陆悯行、顾渊、徐祈泰一起走了进来。
徐祈泰看着周聿手里的那把刀,心下已经明了,“原来,周聿今天的身份是周总。”
周聿仔细地将刀放回祭台上,道,“会里的事一直是二叔出面,我是以前不想别人知道我的身份。”
恒江顾总道,“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看来周总和陆总果然是好兄弟,为了帮忙连身份都豁出去了。”
“顾总和黄总也没有很吃惊,昨天我去的时候,你们应该就察觉到了。”
“我们可不是故意看到你司机左手臂上的金线刺绣的。”
陆悯行挑了挑眉看了眼周聿,道,“老马失蹄了你。”
“还有心情开玩笑,咱们要不要开始了。”
“好好好,赶快开始,我还要回家陪儿子。”顾渊道。
周聿昨天晚上已经和沈舒把想要谈的条件和顾渊与徐祈泰都说清楚了,今天两人能来,其实已经说明了是同意的。加上洪兴会的出力,事情进展得更加简单顺利。
日上三竿,沈舒是被晒醒的,他看着窗外的天色感觉不像是早上,按亮手机,上面赫然写着12:03。
什么?怎么都12:03了?
沈舒急忙坐起来,拨通了周聿的电话。昨天晚上回来很晚,沾到床就睡着,连闹钟都没设。
周聿接起电话。
-周聿,你不是说来接我的吗?
-对啊,我的人一直在你家门口等着,你随时可以过来。
-你早上为什么不等我?陆悯行、顾渊他们呢?都走了吗?你们都谈完了?
-嗯,我们8点多就都到了。
-周聿,你——
沈舒气得想骂人,尤其是周聿的语气不紧不慢。
-刚醒?吃饭了吗?
-他奶奶的,这事重要吗?
-那你现在过来?我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我他吗才不会——
-正好把我们敲定的事情和你说一下,其中有涉及到沈家的部分。
-…...那也行。
周聿挂了电话,和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道,“刘叔,一会儿叫人把菜都摆上吧。”
“东家,你等的人来了。”
周聿嘴角挂着按耐不住的笑意,道,“嗯,来了。”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一个看上去不过30多少的中年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二叔,你回来了。”周聿站起来道。
“你可是难得脸上有笑啊,什么好事?是因为和恒江还有徐氏的合作谈妥了?不对啊,之前签过更大合同的也没见你多开心。”
周聿不露声色地岔开话题,“二叔,普尔岛那边怎么说,玛丽莲同意我们的提议了吗?”
“唉,”周津倒了杯茶,“没达到预想,玛丽莲态度很强硬,不想撤资只想和我们五五分成,普尔岛是世界顶级的度假海岛,前几年咱们人手不够,没办法让她参了一脚,现在养虎为患。”
“我知道了二叔,这趟辛苦您了。正好中午了,一起吃饭吧,我要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谁啊?”周聿今天的一反常态让周津十分好奇,难道是女朋友?周家终于有后了,虽然他一直瞧不上他的哥哥,但是周鸿的的确确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男朋友。”
“啊,真好 ,男朋友…...?男朋友?”周津不敢置信地看向周聿,“你可别学我学?!我当年差点被你爷爷打死,你都忘了?”
“就算爷爷好在,我也是要把他带回来的。”
“害,咱俩的脾气是真像,我先去换个衣服,别给小朋友吓到了。”周津刚要走,又问,“到底是谁啊?”
“一会你就见到了,二叔。”
没过多一会儿,刘管家就带着沈舒走了过来。
沈舒从没来过洪兴会的四合院,但是想着□□的祖堂能好看到哪里去,结果进了四合院才发现自己是低估了周家的审美。石雕壁画,院里引着一条活水绕着正堂,四方聚财的风水。
正堂站着两个男人,周聿和一个中年男人,两人眉眼很像。
沈舒走到跟前,开口道,“二叔好。”
“好,好,这不是,”周津看向周聿,“沈家的老小?”
周聿点了点头,周津又看向沈舒,“叫,沈…...”
“我叫沈舒,叔叔。”沈舒心里暗骂周聿这狗东西,怎么不告诉他二叔也在这里?他做事风流肆意,老一辈的长辈都不太喜欢他,但是为了帮陆悯行和丁凘,这次怎么都得讨好周津。
周津缓缓地点了点头,心道原来这是新媳妇见姑婆的场面。瞬间,作为长辈的责任感充满了周津的内心,道,“坐吧,我们坐下来聊。”
周聿替周津拉开主位的椅子,周津刚想推辞,周聿道,“二叔,您请坐。”
周津心中感叹,也是,这辈子自己没有儿女福分了,就今天过过长辈瘾吧。
沈舒和周聿坐在周津对面,菜陆续都上齐了。
沈舒见周津光看着不动筷子,便主动盛了一碗汤双手捧着,放到周津面前。
周津没有当长辈的经验,只有当□□大哥的经验,思虑了半天,琢磨出了一句话,“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啊?”
“我现在主要负责圣伯恩艺术馆这部分产业,”沈舒如实回答,既然想帮忙,就得让周津看到自己的实力,“我在艺术界还算有点话语权,我们艺术馆和意大利、梵蒂冈的国家美术馆都有合作。”
周聿见沈舒只是一个劲地说,也给沈舒盛了碗汤。
沈舒很自然地接过喝了一口,不是因为渴而是冷,他发现周家的面无表情简直是遗传病,桌子上坐俩冰块,哪个好人能受得了。
“沈家之前那个美术天才就是你啊?”
“嗯,”沈舒眸子黯了几分,低头吃了两口米饭。
周聿给沈舒夹了些菜,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你还说?”沈舒压低了几分嗓音道,“不是说好了早上带我一起走?”
“昨晚回去太晚了,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周津听着两人的对话,大脑疯狂运转。
原来两人都开始同居了?也是,都开始见家长了是想把这事尽快定下来吧,说到这点,周聿和他还真是像,其实家里人即使不同意也没用,不过作为一个艰难的过来人,周津想给出自己作为长辈的祝福。
周津突然站起来,清了清嗓子,道,“你俩的事,我很支持,不用担心,你父亲那边我会先和他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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