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传达。】 周传达,徐颂年的三叔,和周传影沆瀣一气。 周镜海已经抢救过来,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呼吸机孜孜不倦的工作,隔着氧气罩,能看见他苍老如树皮长满斑纹的脸,不见丁点年轻时的风采。 徐颂年站在床尾,听着仪器滴答的声响,面色如常。在他来之前,周家的小辈已经全部到齐,律师也在场,个个神色悲戚,压抑着声音哭泣,更加衬托出徐颂年的冷情。 周传达一进病房就对着徐颂年发难,“颂年,你好歹是爸爸的孙子,他平日待你不薄,你怎么一点眼泪都不掉,还是周家人吗?!” “三叔有闲工夫管我,不如和其他人一样多掉几滴眼泪,等爷爷醒来看见多分点财产。” “你怎么说话的?真当其他人和你一样绝情,张嘴闭嘴都是钱?” “三叔要是真关心爷爷,平常也不见多来老宅照顾,等人动不了才哭都来不及。” “你!” 其他人见周传达和徐颂年呛声都不敢插话,毕竟现在掌周家大权的是徐颂年,要是得罪了他,往后的日子吃不了兜着走。 “老爷子醒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徐颂年看去,只见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睁开满是褶皱的眼皮,浑浊的目光慢悠悠扫过众人。 周镜海手上带着血氧传感器,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守在旁边的周锦菡注意到,马上低头问:“爷爷,你想干什么?” “徐……” “爷爷想和大哥说话。” 除了周锦菡这些小辈,其他人不情不愿的出了病房,只剩下徐颂年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对方。 “颂年……”周镜海说话困难,想握住徐颂年的手。 徐颂年主动搭在了周镜海的手臂上,说:“我在这,你可以说了。” “我已经找……律师立好遗嘱,名下的股、股份全部给你,你二叔、三叔对你不好,但……”周传影歇了一会继续道:“终究是周家的子孙,不要赶尽杀绝。” “我知道。” “你二叔犯了事,把他放了。” “他在牢里是最好的选择 ,况且我不是警察说了不算。” “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以后……就让他当个闲人,不插手公司事务。” 徐颂年在老人急切的目光,终是点了头。 “把其他人喊进来吧。” 徐颂年走出病房,通过门缝听见里面一声高过一声的哭泣,内心泛起涟漪的同时也在想,人活着的时候不尽孝,快死了做给活人看有什么用。 出了医院大门,天空阴沉,闷闷的雷声在云层滚动,铅灰色的天幕下,林知一身白色羽绒服裹着红围巾,靠在车门上看着徐颂年。 “回家吧。” “嗯。” 回程的时候是林知开车,等红绿灯的空隙说:“想不想吃甜的?” “嗯?” “听人说伤心的时候吃甜的会高兴点。” 徐颂年:“你从哪里听来的谬论,况且我也不是很伤心,只是感慨人死如灯灭,生前再怎么风光结局都一样。” 林知本来就不擅长安慰人,被徐颂年笑话了,有些气恼:“你这人怎么老是这样,不知好歹。” “云姨的孙子来上京了,今天请假,想吃什么?” 绿灯亮起,林知踩下油门,往别墅开去,用余光扫向徐颂年的脸,“你做饭吗?” “不做。” 林知哼了一声,“那有什么好问的,去餐厅随便点。” “让厨子来家里做,省得来回跑了。” “你出钱你说了算。” 徐颂年生活讲究,就是两个人吃饭,都邀请五星级大厨来别墅做晚餐,中西结合,每样菜式的份量都少,琳琅满目摆满了餐桌。 厨子走了,林知从酒柜翻了一瓶红酒,光吃菜不吃饭,花费一个小时填饱肚子。 晚上躺在主卧的床上,林知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忽然一束烟花炸响,璀璨的火星散向四周,片刻的美丽之后是无尽黑暗。咻咻地烟花声持续了十多分钟,徐颂年从浴室出来,见林知呆呆的看着窗外,把头发上的毛巾一扔,靠近对方。 “在医院的时候,他要我放过周传影,我答应了。” 周传影这个名字是林知一生的阴影,他没骨头似的歪倒在徐颂年腿上,盯着人的下巴,半晌才说:“你们有血缘关系,我要是说不行你会听我的吗?” “会参考你的意见,但是现在已经晚了。” “那你说个屁。” “只是告诉你,”徐颂年笑了一声,抓住林知要锤他的手腕,“三脚猫功夫,还总想打我,谁给你的勇气?” “梁静茹。” 林知哎嘿一声挣脱徐颂年的控制,把人摁在被褥里,用屁股压住对方的腰身,灵光一闪,道:“我好像知道我妈为什么不同意我俩在一起了。” 林知思维跳跃,眼睛炯炯有神,趁机偷袭徐颂年的胸肌,语气得意:“我妈用心脏病要挟之前问过我一个问题,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 “你猜一下。” “不猜。” 林知啪的一声甩在徐颂年胸口,没好气说:“我妈问‘你是在上面还是下面’,所以她不同意的源头是因为她亲手养大的儿子被另一个男人压了,如果你能让我在上面,说不定我妈就同意了。” “嗯……” “你这是什么表情,觉得我说不得对吗?” 徐颂年就要张嘴,被林知用手捂住。青年压在他身上,眉眼生动,凶道:“不准说,你一定吐不出好话。” 徐颂年保持被镇压的姿势不动,直到林知胆大包天的问:“为了讨好你未来丈母娘,今晚能让我睡你吗?” “你可以试试看。” 试试看就是默认,默认就是准许,准许就是喜欢,林知理清楚其中的关窍,如打鸡血去脱徐颂年的衣服。他惦记徐颂年的屁股很久了,觉得徐颂年这样的脸,这样的身材不被他睡一次,简直暴殄天物。 都是男人,凭什么徐颂年一直在上面! 林知正亲着,还没来得及干其他,就被徐颂年抬腰一掀,直接摔在了床上。他恼羞成怒,痛斥:“答应我让我在上面了,你怎么能反悔?!” “我没答应,都是你在臆想,知知居然有这种想法,看来平日教训的还不够,今晚继续。” 忙碌中,电话忽然响了,徐颂年撸起汗湿的头发,非常不悦。 陈念平稳的声音传来:“大少爷,老爷去世了。” 周镜海作为上京的名人,葬礼上各行业大佬齐聚,就算有不能来的,也都送了花圈。 林知一身黑色西装跟在徐颂年身后进入灵堂,上了三炷香。 白布高挂,黑白遗像正对着门口,周镜海精神矍铄的眼睛看过每一个进入灵堂的人。徐颂年胸口别了一朵白花,站在周家众人最前头,和每一个前来上香的打招呼。 “周老爷子是我见过最讲义气的人,当初要不是没有他,我公司早就倒闭了,没想到走在我前头,节哀。” “多谢关心。” “逝者已走,周家的重担就落在你头上,不要伤心过度。” “我会的。” “徐颂年!” 灵堂门口,一个人忽然闯了进来,直接扑向徐颂年,被保镖摁在地上。 前来悼念的人看清是谁,顿时退避三舍,看徐颂年怎么处理。 周传影成了丧家之犬,刚重获自由就来找徐颂年,在灵堂发难。他睁着满是血丝的眼,声音恶毒:“你也配给父亲祭拜?带着一个男人来他老人家的灵堂,就不怕父亲从棺材里面跳出来骂你不孝?!” “二叔疯了,把他带下去。” “是,大少爷。” 周传影还想闹,被保镖捂住嘴,拖出灵堂。 徐颂年环视一圈,彬彬有礼,“家丑外扬,让各位看笑话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都懂。” “你二叔他是悲伤过度,颂年你作为小辈可得好好给他治。” “会的。” 一场闹剧轻而易举化解,林知看着这一切,可算明白这帮人视而不见装傻充愣的功夫了。 周传达站在徐颂年身边,在一片祥和的声音中格格不入,“赵叔,我二哥可是您看着长大的,前段时间你们还谈合作,怎么……” “传达你也糊涂了,我和周家来往多年,做生意也是和周家做。” “徐颂年!”墙倒众人推,周传达怒了,指着徐颂年的鼻子大声道:“其他人怕你,我可不怕,你等着……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唔……” 保镖都不需要徐颂年的指挥,在陈念的眼色下,依葫芦画瓢直接把周传达抬走。 灵堂上,徐颂年的声音格外清晰,“十二月二十五,是老太爷下葬的日子,还请诸位赏脸参加。” 众人纷纷附和:“一定来。”
第82章 他是我的伴侣 十二月二十五,上京下起了小雨,雾蒙蒙的天空盖在陵园上方。 山脚下停了一排黑色汽车,每人拿着一束菊花放在刚立好的墓碑前。“先祖父周镜海之墓”几个大字刺入人眼,立碑人是徐颂年。 徐颂年站在最前头,右手边站着林知,两人共撑一把伞,身后则是周家一大家子,仪容肃穆、西装大衣整齐,宾客放下花一一下山,看着几步远处守着的几排保镖,不禁想等周家这个流落在外的长孙接管了家业,只怕会比周镜海更加狠辣难对付。 周传影、周传达两兄弟被保镖看着,老实参加完葬礼后送回老宅,等观礼的宾客一走,陵园顿时安静,只剩下周家本家人。 细雨随风刮来,将黑压压的伞盖吹得摇晃,徐颂年黑色大衣沾了透白细碎的雨珠,就连鬓角头顶也没有避免,声音冰冷:“你们都回去吧。” 听到徐颂年发话,其他人才松口气,周锦菡两兄妹关切徐颂年几句,就跟着车队离开了。 林知握住徐颂年的手,小声说:“你要是伤心可以哭出来,我不会笑话你。” “哭不出来。” 林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笨拙的用双手裹住徐颂年的手背,试图用掌心的温热将对方冰凉的肌肤焐热。 徐颂年从目光从墓碑上挪开,反握住林知的手。 林知抬头看他。 “我父母的骨灰也葬在这里,我带你去看看。” “好。” 徐颂年抬脚朝山上走,保镖要跟上被他制止了。徐绒本来埋在姚州市的陵园,后来徐颂年回了周家,想起他跟父亲的感情,还是把骨灰迁到了上京,夫妻合葬。 双人墓前,徐绒黑白的容颜很漂亮,紧挨着一个同样英俊的男子,夫妻两人眼含笑意,看着徐颂年和林知。 徐颂年放下白色雏菊,掏出手帕擦拭墓碑上的雨水,说:“爸、妈,我带我伴侣过来看你们了。”
81 首页 上一页 70 71 72 73 74 7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