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常上班、下班、吃饭、亲吻、做爱,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一个巨大的鸿沟存在于我们两人之间。 分手已经是注定的结局了。 但我们谁都没有提,我是因为舍不得,哪怕多一天和他在一起也好;而秦时温,我到现在也没看懂他。 忽然有一天,秦时温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里。 同事们都打趣我:“老板娘又上班时间谈恋爱了?” 我心想这个老板娘估计也当不了几天了,只能呵呵两声。 进去之后,秦时温正在抽烟,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往后靠着看我。烟雾朦胧了他温雅的面容,然后他把几张照片放到桌上。 他慢慢地、用还算温和的语气问我:“点点,你喜欢的是庄墨,还是林蔚然呢?” 这话问得我心里一悸,我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问?”我说:“你是我男朋友,我喜欢的当然是你啊。” 秦时温推了一下照片,像哄小孩一样和我说:“你先看一下照片,好吗?” 我往前走近了两步,看见照片上是我和庄墨在路灯下亲吻的场景,连我脸上虔诚的神情都拍得一清二楚。 那时我情难自禁,亲吻了我一直仰望的月亮。 我把照片倒扣在桌面上,声音颤抖:“这件事是我错了,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就是不敢。” 秦时温没有理会我的话,他把烟掐了,垂眸道:“这是一个传媒公司今天要发的通稿,说来也巧,正好传媒公司的主编是我的朋友,他见过你,知道你是我的人,所以就没发这个通稿。”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不是秦时温,现在我应该已经被网暴了。 半晌,我才说:“谢谢。” 秦时温抬起眼睛:“不用谢。点点,我们分手吧。” 我眼前一黑,过了很久才缓过来,怔怔地看着他。 明明他昨晚还抱着我,说点点真可爱,好喜欢点点。 但现在他神色冷漠,要和我分手。 我的人生果然充满了戏剧性,而且是八点档最狗血的那种戏剧。 我暗恋我最好的朋友,但我的朋友不喜欢我。 有一个人对我很好,我也喜欢上了他,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他想追我的朋友。 不知怎么,后来他又跟我表白了,我顺理成章地和他在一起,这应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说不定我会跟他过一辈子,这部狗血剧也不用再往下拍了。 偏偏我又出轨了。 明明幸福触手可及,我至今也想不通,当初我为什么要脑子一抽,犯下那样的错。 我知道我活该,但我还是难过,难过得快要死了。 在秦时温说出分手后,过了很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艰涩地问:“难道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你指哪件事呢?”他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看着我:“钟琛,还是庄墨?” “钟琛那次是他强迫我的。” 秦时温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我知道他不会再相信我的话了,但还是徒劳地解释:“他误喝了下了药的酒,然后他又喂我喝……”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 所以他还是不能原谅。 我的声音越来越轻,已经轻得有些发飘了:“至于庄墨的事,我只是一时糊涂。” 秦时温没有理我,只是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两天之内我会把我的东西带走,现在住的那套房子过给你,还有之前你住过的那套,也会过给你。很快就会有律师找你签字的。” 我像是被人打了一耳光,脸上立刻烧起来,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跟着你是图你的房子,图你的钱?” “你知道我不是那样想的。”他看着我:“我只是想给你一点补偿。” 我刚腾起的怒气,在他沉静的目光里偃旗息鼓,彻底没了踪迹。 “不用补偿,什么都不用补偿,是我对不起你,房子我不要,我会尽快把我的行李从你家搬出去。” 想了想,我又说:“辞呈我也会尽快递交。” 秦时温顿了顿,手指在桌面上轻叩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没必要这样。”他说。 “这种情况,已经没办法在一起工作了。” 我无措地在办公室里站了一会儿,脑子里全是和秦时温在一起的时候,刚谈恋爱都是没羞没臊,不知在这里温存过多少次。 以后不会再来这个办公室了,也不会再见到秦时温了。 我走到门口,要推门出去,一种莫名的冲动又促使我转身。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居然一直看着我的背影。 见我回头,便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然后快步走过去按住秦时温的肩膀,用力吻住了他。 这是我鼓起了所有勇气、最后的挽回,但没有任何回应。 我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退开之后,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秦时温,你真的对我很好,除了我爸妈,世上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他说:“点点,你也很好。只是有些事,我真的不能接受,你明白吗?” 我胡乱地点了点头,转身推开了门。 这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秦时温的,我甚至开始恨自己当初和他在一起。 他实在是一个让人很难忘怀的人。 从公司离开的时候,我只带了一盆仙人球,同事们都明白了什么,想上来安慰我,又怕嘴笨不会说话,躲在后面推推搡搡的。 我和他们拥抱告别,走出公司的时候,我想这时候应该下雨。 果然,还没走到地铁站,雨就下了起来。 我急着赶路,不小心脚下一滑,仙人球盆栽咕噜噜滚下了台阶,滚到了一个人的脚下。 他弯腰去捡,不小心扎到了自己的手,忙把手缩了回去,含住自己的手指。 我忙赶过去:“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流血了?” 他摇摇头:“没事。” 他捡起仙人球盆栽,递给我,被扎破的手指还在嘴里含着。 看得出来他年纪不大,一双琉璃色的眼睛乖乖看着我。 和他同行的人看了我一眼,目光忽然变得古怪起来,互相耳语了几句。 有人上前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小贺弟弟,快点走吧。” 小贺弟弟? 我顿住脚步,想起之前秦时温的朋友提过的那个小贺弟弟。 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应该只是重名吧。 我这么想着,正要离开,就听到那个少年说:“急什么,让秦时温等我一会儿怎么了,我之前还天天等他呢。”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那几个人走远,也没回过神,只是呆呆地在那里淋雨。 手机响了,我木然地接起电话:“你好。” 那边响起钟琛幸灾乐祸的声音,还藏着一丝按捺不住的欣喜:“听说你跟我表哥分手了?我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他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你和我乱搞他怎么可能不介意……” 我应该挂掉他的电话,但这时候,任何与秦时温有关的人都可以给我一点安慰。 见我没回应,钟琛又问:“怎么不说话?你不会在哭吧?不就是失恋吗,不至于。” “你失恋过吗?” “没有啊,我这个条件,哪个瞎了眼的敢让我失恋。” 我又沉默了。 钟琛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这样吧,我表哥不要你,你就跟我一段时间吧。” 我一时走神,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钟琛催我:“考虑一下啊,答不答应给个准话。” 我怔怔地问:“答应什么?” “跟我一段时间啊。” 我正要说话,一只手就从后面夺过我的手机,对着电话那端的钟琛骂道:“少做梦了,点点才不会跟你。” 我转过头,看到了林蔚然白皙的脸,漆黑的睫羽被淋得湿透。 他看起来很可怜,需要人保护。 但我像找到了支柱一样,浑身都松懈了下来。 我勉强笑了一下,只来得及叫一句“然然”,就被他紧紧抱进了怀里。 “没关系,秦时温不要你,还有我呢。” 他的体温透过紧贴的、湿透的衣物传过来,让我感受到了莫大的慰藉。 然后他一遍一遍重复:“我在呢,点点。” 我被林蔚然带回了家,他给我找了干净的毛巾和衣服,催我先去泡澡,然后又跑进厨房,要给我做点东西吃。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拉住他的手:“开什么玩笑,长这么大你进过厨房吗?你别把厨房给炸了。” 林蔚然解释道:“我最近在学做菜,真的学了。” “学了什么?” 林蔚然想了想:“给你下一碗面?这个比较简单。” 见他身上被雨淋得湿透,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行了,你身体不好,赶紧去把湿衣服换下来,别感冒了。我来做饭。” 冰箱上面用便利贴贴满了菜谱,都是林蔚然的字迹,看来他是真的在学做菜。 打开冰箱,发现冰箱里也塞得满满的。 那一刻,我忽然有些心酸,那个不懂事的、一直依赖自己的小孩子长大了,欣慰之余,又有些怅然若失。 我拿了食材出来,一边做菜,一边拿了个小奶锅,为他煮牛奶。 林蔚然洗澡洗得很快,洗完之后连头发也不吹,就直奔厨房,帮我切菜。 他把我挤到一边,催我:“快去洗澡,你身上还在往下滴水。” 我站在后面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切菜的时候有模有样,就稍微放心了一些,转身去浴室。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林蔚然叫了一声,似乎是切到了手。 也不知道他这几天学做菜都学了什么,切那么一点菜都能出事,我赶紧跑过去捉住他的手,看见血止不住地往外渗,心脏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切这么深,疼不疼啊?”我慌乱地问。 林蔚然怔怔看着我:“不疼。点点,你……” 我带着他出去找医药箱,坐在沙发上替他清洗伤口的时候,看见林蔚然眼圈有些红,我一看他,他就立刻侧过了脸,似乎不想让我看到。 “疼就哭出来吧,我又不笑话你。” 林蔚然还在嘴硬:“谁哭了?” “好,你没哭,你最勇敢了。” 如果有人听到我和林蔚然私下的对话,一定会很吃惊。因为我和林蔚然的相处模式,一直复刻的是幼儿园老师和小朋友,偏偏林蔚然就吃这一套。 我给林蔚然手上贴了个卡通创可贴:“好了。” 林蔚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半天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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