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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渚清好像忽然能预感到周弑青接下来的话一般，他猛地站起身，红着眼摇头看周弑青。 “弑青，你别，我们好好谈谈……” “你不是说我什么都不说吗？我把我怎么想的都告诉你好不好？” 他冲上前去，死死抱住周弑青，像是窒息之人留恋最后的氧气。 周弑青低下头，埋在邹渚清的肩颈。他紧紧搂住邹渚清，像是要把他嵌入自己的身体。 然后他开始用力，一点一点，掰着邹渚清，将他远离。 “听我说，小清。” 他的声音颤抖，连呼吸都在舍不得。 “以后……你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因为嫌弃麻烦就不吃早晚餐，别熬夜看剧本。衣服不要随便丢在地上，叠好放柜子里，每隔一段时间晒晒被子。家里如果乱，请保洁阿姨来打扫，别累着自己。” “还有剧本……剧本你好好选，别浪费天赋。你是我见过的最有灵气的演员。” 邹渚清疯狂摇头，他看着周弑青，胡乱道：“我不会，周弑青我不会，你不能走，我一个人办不好……” 他的威胁那么无力：“你要是走了，我天天接烂剧，我不拍戏了，你得留下看着我……你看着我，我好好演，弑青……” 周弑青温柔地摸了他的眼角，邹渚清才知道自己已经流了满脸的泪。 他听见他心上的挚爱用那么心碎的声音，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就算接了，我也没资格管你了。” “我们分开吧，小清。” “今后一个人，要好好的。” 周弑青就那么走了。 邹渚清看着门彻彻底底的关在了他面前。 这一关，就是三年。第21章 男朋友 杂货间狭小、幽闭，浑浊难闻。 邹渚清扬起头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那是他用尽全部热情喜欢过的人。 他看起来那么倔强，眼里的泪却昭示着主人的不堪一击。 邹渚清任凭泪在脸上流淌，用自己得脆弱凌迟着另一个人的感官。 “周弑青，你喜欢看我哭吗？” 周弑青的手因情绪的强烈起伏微微颤抖。 他多疼邹渚清啊。 邹渚清在他手里连磕了碰了都没有过，他捧在了心上爱。 可邹渚清每一次哭，都是因为他。 他慌忙半跪在地上，捧着邹渚清的脸胡乱擦着，将邹渚清按在自己怀里。 “对不起……小清，对不起……” 邹渚清感受到他触碰的那一刻，所有情绪刹那决堤。 “看我哭你心疼是吗？周弑青，你走那天我哭了一个晚上。” 他歇斯底里，好像要把心中所有的不满倾诉给面前这个能包容他一切的人。 “我是自尊心多强的人啊，我见不得人说我一点不好。可那天晚上想来想去，我都觉得自己是个烂透了的人。” “我怎么那么差劲。我脾气不好，老惹你生气，我见识短，不接好剧本，我没什么文化，没什么亲人朋友，我甚至……” 他哽咽了一下，周弑青像从前无数次一样，摸着他的后颈。 “我甚至连你都留不住……” “明明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想守住的东西，我最后把你也弄丢了。我第一次那么恨自己。” “我开始觉得，是不是我不该那样演戏，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成为林欢，不该以林欢的身份和你见面。可是我又知道，如果不是他，我甚至连喜欢你的勇气都没有。” “你太好了周弑青。” 周弑青抱紧了怀里的人，轻吻他的发梢，想借此告诉他他的珍贵。邹渚清却于痛苦中越陷越深。 “我变得没办法入戏。每次快要沉浸到角色里，我都会惊醒。我想起你失望的眼神，我想起我已经失去你。我会觉得那是我的报应，成为别人、偷窃别人人生的报应。我害怕了。” “我害怕我像成为林欢那样成为别人后，你回过头时，找不到我了。” “你已经走了，我不能走。我得守着，我得等你回头。” 周弑青的人生准则中不允许自己后悔。他做出每一个选择时都是那么的坚定。可现在他无比懊悔。 他应该早一点，早一点捡回来自己的小猫。 小猫很凶很野，可小猫也很胆小。 主人把它丢在外面想让它磨掉锋利的爪子，可它却以为主人再也不要他了。呆呆地坐在家门口，等着主人回心转意。 什么时候，他都不应该丢掉他的小猫。 他那么爱它。 所以他此刻怀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他。 “对不起。” “我爱你。” “我再也不会离开。” 那天晚上他关上了门，邹渚清以为他潇洒无比，可实际他比谁都狼狈。 邹渚清在屋里哭了多久，他在门外站了多久。 从午夜，到清晨。 一个人的哭泣，两个人的心如刀割。 周弑青把邹渚清掉的每一滴眼泪记在了心上。 一笔一笔，是他欠下的，想用余生偿还的债。 邹渚清靠在周弑青胸前，感受着他说话时胸腔的震颤，感受着他话里的深情。 周弑青告诉他，和他分手时脑子里的想法，告诉他他哭泣时并非孤单一个人，告诉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放下。 邹渚清听到了一个并不狠心绝情的周弑青，一个就像他自己所说的，在恋爱里不知所措的人。 邹渚清第一次放下自尊，把自己的不安、敏感、脆弱都拿给周弑青看。周弑青一点一点听他说，偶尔和他做做交换。 邹渚清才知道，原来有些话，不说出来，永远不会被明白。原来有些他以为的不堪，在周弑青看来十分可爱。 周弑青捏着他的鼻子，不嫌弃他刚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这次真的想好了？” 邹渚清拍掉他的手，在他胸前蹭干净，然后趴在那儿闷声答是。 “我有强迫症。” “刚好不用我打扫卫生了。” “我控制欲强。” “在上面的那个总要强势点。” 周弑青被他噎了一下，抬手拍了下他的腰，邹渚清顺势直接把手绕到他腰间抱着。 “我清高我一根筋我不信任别人。” “我接受我接受我都接受。”邹渚清就差捂着周弑青的嘴叫他别再废话了。 周弑青低低笑出声：“知道了，男朋友。” 邹渚清对他这一句话满意的不行，抬起脸，眯着眼问：“那我的呢？” 周弑青不解：“你的什么？” “我那么多毛病，现在还入不了戏了。” “你不会嫌弃我演技不再，哪天再不要我了吧？” 周弑青瞥了眼邹渚清威胁的表情，淡淡道：“你那些毛病我要受不了，我五年前就不会跟你在一起。” 邹渚清那点脾气是装都不带装的，别人觉得刺儿，唯独周弑青接受良好。 “至于入不了戏，”他把邹渚清往上提了提，“周老师教你，包教包会。” “记得给学费。” 两个人正式和好这件事，第一个知道的人不是夏凯不是付景明，甚至方裘那边也没等来解释。 一切都源于剧组的另一位主演的抵达。 陆玖年一下保姆车，就看见赵小婉撅着嘴别别扭扭站在那儿，旁边跟着面无表情的邹渚清和笑容得体的周弑青。 陆玖年扫了眼别人，然后飞快的冲到邹渚清面前，邹渚清还没反应过来，他一把抱住了邹渚清。 “渚清，好久不见。”他在邹渚清耳边笑着道。 邹渚清也笑了，抬手拍了他的背两下：“什么毛病？几个月前才见过。” 周弑青脸上的笑当时就消失了。 陆玖年放开了邹渚清，不悦道：“那也好久了。” 陆玖年也是正儿八经的火，接到夏凯电话的时候，他正准备接林辉的新电影去演男二。一听说是《狂放》原班剧组，而且邹渚清做一番，他二话不说推掉了林导的试镜，接了夏凯的电影。 他手头正在拍一部电视剧，好在《不要说》里他的戏份都在后半截，刚好能等他把剧给拍完。 那边的剧一拍完，这人马不停蹄地就往夏凯的剧组里赶。 当初在《狂放》剧组，陆玖年就是团宠。他嘴甜，人也有意思，还会来事儿，给人一种阳光开朗男大学生的感觉，实际上他年龄没比周弑青小多少。 这不没到两天，他那股全年龄段全性别向杀手的特质又显现出来了。剧组工作人员都叫他陆哥，他一口一个雅琼姐把张雅琼哄的一见他就笑眯了眼，就连老摔剧本的夏凯都对他和颜悦色的。 要说片场谁最瞧不惯他，就是赵小婉了。 她冷冷看着和众人打成一片的陆玖年，嗤笑一声：“切，虚伪。” “我看也是。”一道男声附和道。 赵小婉一个激灵，瞪大眼扭头惊声道：“周哥？” 周弑青冲陆玖年在的地方扬了扬下巴：“你也不喜欢他？” 赵小婉捕捉到了一个“也”字，顿时像找到了盟友，愤愤道：“不喜欢！虚伪！太虚伪了！” 当初陆玖年没加进《狂放》剧组时，她才是剧组的团宠。她性格豪爽，人也幽默有梗，整个剧组都喜欢和她打交道。偏偏来了个和她属性相同的陆玖年，一到就把剧组的人都骗到他那儿去了，她顿时门前冷落。 她极度不平衡，就天天想方设法捉弄陆玖年，结果每回都被他制裁。别人一提起，他就像个男茶一样无辜，等人一走，又转过头对赵小婉做鬼脸，气的赵小婉天天爆痘。 她扭头不屑地冲周弑青道：“他现在可红了，网上说什么他是那种，阳光大狗勾？什么小狼狗人设？我不理解了，都看不出来这玩意是个白切黑吗？” 周弑青皮笑肉不笑道：“什么狼狗。就是一小屁孩。” 赵小婉惊了，是什么竟然能让周弑青对人做出这种评价？ 这可是，春风般温暖和煦优雅端庄的周弑青啊！ “何出此言啊周哥？” 周弑青冷冷开口：“一来就像犬类到新环境一样到处留自己的味儿，装的像个成年犬，其实还是个狗崽子。不过反正都是狗。” 赵小婉一个没憋住，笑喷了出来：“周哥你嘴挺毒啊？不至于哈哈哈，真不至于！” 一旁的周弑青看着不远处正和陆玖年聊得开心的邹渚清，眼角狂跳。 至于！太特么至于了！这狗崽子要是再不把他的爪子拿开，他就想让他瞧瞧什么是人类的智慧了。 赵小婉见周弑青没回答，扭头看了眼他，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正聊天的两个人。 她若有所思，琢磨了琢磨周弑青的话，一时间感觉自己皮都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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