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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防护服进去，蓝曦就听见一声声嘶哑的哀嚎声，凄厉的都不像人的声音，是韩奈。 901门口，蓝曦眼中都是被绑在病床上不住嘶号的男人，他的韩奈。 蓝曦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每走一步，眼中便多蓄一分泪水，几日不见，韩奈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眼窝深陷，整张脸发青，此时五官紧紧皱在一起，声嘶力竭地尖叫着，蓝曦的心被一声声震碎。 “韩奈……”蓝曦强忍着泪，细声安慰着韩奈，伸手将韩奈与绳子接触的皮肤用被子遮住，不至于韩奈挣扎时被弄伤。 蓝曦用手轻抚着韩奈，“知道我是谁吗？” 蓝曦正视着韩奈，尖叫已弱下去很多，韩奈木讷地摇摇头，嘴里一直喃喃着：“别过来……别过来……” “我是蓝曦啊韩奈，让谁别过来？”蓝曦手紧紧捏住自己的衣角，强迫自己镇定。 “爸妈……蓝……蓝医生……别过来……别.……”韩奈气若游丝。 “为什么不让？”蓝曦听见韩奈说出蓝医生这几个字，忍了许久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别看见我……会担心……会难过……不想……他们难过……”韩奈此时组织语言已经十分费力。 “别怕韩奈，别怕，”蓝曦眼泪流的不像样子，“答应我，撑下来，好吗？”蓝曦握着韩奈的手。 “我好疼……太疼了……我不想……继续了……”韩奈的眼泪一下涌出来，满脸都是对疼痛的俱色，蓝曦跪倒在病床边，被这种无力感折磨的生不如死，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替韩奈承受这份痛苦，他的心里防线已经被彻底摧毁。 “求求你了，求你……别走……韩奈……你别走……”蓝曦简直都语无伦次，肩头一下下抽搐着，一直站在门口的沈柳初不忍看下去，走过来扶起蓝曦，尽量温和地开口。 “值班医生说韩奈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走吧，让他休息休息。” 蓝曦倒是没反抗，顺着沈柳初出了病房，身后韩奈的哀叫再一次响起，护士过来小声询问用不用镇静剂。 “别给他用，他承受不了，给他打止疼吧，不然……太疼了。”蓝曦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眼眶红着，声音还明显带着哭腔，让人格外心疼。他清楚，韩奈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镇静剂。 沈柳初半揽着蓝曦的肩往外面走，身后韩奈一声比一声嘶哑的吼叫，蓝曦仿佛心被一下下剜开，脑仁都被捣碎了，通着肉，连着筋，以他的血液为营养，啃食着他的心脏。 现在还不是难受的时候，蓝曦对自己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蓝曦看了眼手表，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他准备去洗手间洗把脸，镜子里的人眼眶通红着，下颌已经有了青碴，满脸的水，刺骨的凉。 蓝曦回了实验室，把门锁好，按照前几天的配比，重新合成了一次，他检测了一下自己的血样，没有问题，之后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针管，扎进了自己的静脉，针管里是——SC7病毒，里面又把催化剂加到最大，在人体内直接会发生反应。 他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是他等不了了，如果今天晚上不成功，那就是命了。 一小时之后，蓝曦感到眼前阵阵发晕，拿体温计测了一下——38.1℃ 前期发热的症状来了，蓝曦靠在椅子上，将温度计随手放在桌子上。 还要再过一个小时，等到它稳定下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蓝曦感到头痛欲裂，手脚也越发冰凉。 原来前期就这么难受啊，怪不得韩奈会受不了...... 熬到了凌晨两点，蓝曦又测了体温——38.6℃，终于他拿起合成的药剂注射进自己的静脉。 不到几分钟，刚刚被头疼折磨的脸色苍白的蓝曦突然感到体内突然传来刺骨的痛，从心肺蔓延至全身，他一下从椅子上跌倒地上。 蓝曦不禁叫出声，他趴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往下流，可脑子里却还想着药剂的事情。 不对！这不应该！不应该有这么强烈的副作用！肯定是配比不对！ 蓝曦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全身的骨头像碎了一般，他抽出一管自己的血滴进化验台，然后靠在椅子上等待化验结果，阵阵疼痛让他想捅死自己，头发像被水淋过一样，湿答答贴着额头，还在不断往外冒汗。 过了十五分钟左右，他勉强站起来去查验结果。看到化验数据的那一刻，他脑袋嗡的一下，凉意遍布全身。 他的血液里——检测出了T9病毒！ T9到现在都没有治愈的办法，就是人们口中的绝症。T9患者需要每日注射药剂来维持生命，否则疼痛感便会要了性命。 而这种药剂，不仅仅价格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得起，而且副作用极高，注射后疼痛感将持续30分钟以上，刚接触的患者能生生疼晕过去，况且日日都要注射，因此T9患者自杀率极高。 ----
第46章 “怎么会？！配比……一定是配比！”蓝曦全身发软，但还是不敢就此退怯，为了韩奈，他也要再拼一次！ 他跌跌撞撞走出实验室，下楼去到注射科，值班的小护士正追剧呢，着实让脸色煞白，满头是汗的蓝曦吓了一跳。 “帮我开一针T9，挂我账上就行。”蓝曦艰难吐出一句话，小护士连忙站起来，不由分照做。 “好……好的，蓝医生。您……怎么脸色这么差？是哪个病房……要T9啊，家属在身边吗？”小护士结结巴巴地说。 “没事儿，不用操心。”蓝曦答道，他这个时候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 小护士见状乖乖闭嘴，将开好的T9递到蓝曦手上。 回到实验室，蓝曦索性直接靠着墙边坐在地上，没有丝毫犹豫注射了T9。 他还要再次实验，不能让T9病毒影响实验结果。 “不能晕过去，不能晕过去，不能……”蓝曦没忍住叫出声，瞬间感到眼前发黑，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好像体内所有器官都碎了一样，血管也全部炸开，真像来到地狱一一样。 蓝曦死死咬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在手臂上抓出了好几道血痕，眼泪也是控制不住往下流。他还是抵抗不住生理反应，眼前陷入彻底的黑暗。 等他再醒过来，手表已经快四点半了。蓝曦感到嘴里一阵腥甜，肯定是刚刚把嘴唇咬破了，再看自己的手臂，已经被自己抓得不成样子。 这次是真的站不起来了，蓝曦艰难地爬到实验台旁，勉强才撑起来，脚底却是软的厉害。一测体温——39.2℃，手抖地厉害，嘴里还念叨着， “配比……是16比3……”不知是哪里来的毅力，竟又重新配得了一份药剂。 还是想都没想就扎了下去，蓝曦整个人都瘫在实验室的地板上。 剩下的只能交给命运了，蓝曦闭上了眼睛。 六点多天已经有些微亮，窗外都是雏鸟的鸣叫声。光透进来，正好照在蓝曦眼睛上，微弱的光刺激着他，竟醒了过来。蓝曦头还是有点发晕，他从地上站起来，先测了体温——37.2℃，接着便抽血化验，过了一个小时之后看到化验结果——SC7病毒明显不再活跃，甚至一部分已经失去活性。 蓝曦已经不敢再有什么起伏的心情，连忙配制了一份一样的药，他知道，他成功了。 早上没有什么人，隔离区的值班护士看见蓝曦也没有拦着，他径直走进了901。 蓝曦再一次看见了韩奈奄奄一息的脸，他把药注入韩奈的点滴中之后，俯下身用自己冰凉的手握住韩奈冰凉的手。 好了，没事了，好起来了。 蓝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刻也不敢停歇，立刻起草了关于缓解SC7的报告。 直到快九点，沈柳初进了蓝曦的办公室。 “蓝曦！蓝曦！刚刚值班医生给我打电话，说韩奈的体温降下去了一些！你说怎么会……”沈柳初语气十分激动，但看见坐在电脑前的蓝曦却怔住了。 蓝曦自己也是没有照镜子，不清楚自己此时这个狼狈样子，毫无形象可言。 “蓝曦，你怎么了……”沈柳初看着蓝曦皱了皱眉， “我没事，师兄，我可能要请一段时间假，去趟英国，去找查尔斯先生，我把分子式发到你邮箱了，病情紧急的患者联系家属，签了同意书可以注射，但不成熟，不知道是不是个例现象，但这种时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蓝曦眼睛都没有离开电脑屏幕，语气也已经十分平静。 沈柳初却是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你说……说什么！我就知道！蓝曦！我真为你骄傲！”沈柳初的声音比往日简直高处十倍，脸上喜色难掩，蓝曦见状也不禁扯出了一抹笑。 “你什么时候成功的？韩奈……你是不是已经给他注射了？”沈柳初十分兴奋。 “昨天晚上……算是今早吧，韩奈的事，我知道这样不合规矩，要是医院或者家属追责的话，我会承担的。”蓝曦说。 “追什么责！你不就是他家属，再说他病情已经好转，你肯定是成功了！”沈柳初非常肯定。 “对了师兄，你去帮我开一针T9吧，我这儿走不开。”蓝曦看了看表，的确快到时间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沈柳初也是兴奋过了头，正要往外走，突然反应过来。 “蓝医生，我怎么记得你现在没有负责T9病人啊？”不怪沈柳初多问一句，T9这种药真不是随便开的。 “是我自己不小心染上了。”蓝曦声音如常，丝毫没有波澜，哪怕是讲述别人的事也不该如此。 “啊？你说什么！你怎么会……”沈柳初又两步跨回蓝曦身旁，心情可真是大起大落，他双手按住蓝曦的肩膀，蓝曦不得不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到沈柳初脸上。 “师兄，我这不是没事吗，估计是试药的时候出了差错，况且T9又不会死人，没事的。” “你说什么呢！试药？！你还试药？！你用你自己试药？！那是绝症啊蓝曦！”沈柳初眼眶都红了几分。 “真的没事儿，T9的药费我还是付得起的，再说我要真付不起，不是还有韩奈吗，他不会让我死了的。你赶紧去吧师兄，第一次九小时之内要打两针的。”蓝曦拍了拍沈柳初的手，不料却露出了手臂上的伤口。 “你胳膊怎么了？”沈柳初连忙一抓，红色的血痕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 “我这……没事儿师兄，是刚刚注射的时候指甲不小心刮的。好了你赶紧去吧，非要到我疼得受不了，你才肯去啊。”蓝曦索性站起来，第一次将沈柳初推出了办公室。沈柳初看着紧闭的门，重重叹气，转身去了注射科。 蓝曦一边写着报告，脑子里还在想刚刚的事儿。 沈柳初的反应让他很过意不去，不过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呢，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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