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焰:“……” 有了时宥一提醒,时竟也被掰回了重心。 他敛了脸上的笑意,疑惑地问沈焰:“沈焰,你到底是怎么出的校门啊?” 沈焰冷着张脸。 怎么出的校门。 当然是躲过学校的检查,翻了学校的墙,绕过学校的湖,最后走了几里路出的校门。 却在时竟面前,这样的事实就得一辈子咽在肚子里。 在好学生眼里,翻墙就是大忌,违背校规翻墙,那就是忌上加忌。 上午好不容易应付过了时竟的问题,只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又到了要应付的时候。 喘息的机会是一刻都不给他。 不仅如此,一个眼明心透的时竟就够难骗过去了。 这时候还多了两个喜欢拆他台的人。 他都没能想到合理,且足以不失形象的对策。 拆他台的人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而且一击毙命,正中要害。 于流:“以前虽然有不能出校门的规定,其实后来我们也没少出。” “就那个什么,我们学校后门那个湖畔,那边的保安大爷不管事,经常睡大觉。” “我们找到个能翻墙的角落,就是危险了点,但谁年轻时候没干过点危险事呢,你们说是吧。” 看着沈焰的脸色,时宥琢磨出了点味道,嘴角一扯:“于流哥口中的沈学弟,总不能也是从那里翻出来的?” 沈焰:“……” 小狼狗16
第16章 这是时竟醒来为止,沈焰第一次面临谎言被戳穿的境地。 而且是被戳穿到哑口无言,无法扭转的地步。 于是,一顿不尴不尬的晚饭结束后,沈焰被时竟亲自送出了家门。 于流和时宥在厨房里收拾残局。 时竟推着轮椅默默地跟在沈焰身后,一直到家门口的玄关处慢慢地停住。 他怀里抱着沈焰的外套,无声地看着蹲下身去换鞋的少年。 玄关处的白炽灯把他浅棕色瞳仁下的歉意,照得一览无余。 “沈焰,对不起。”时竟良久开口道,“要不是我借走了你的外套,又让你傍晚过来……” “你就不用想出翻墙这样……违反校规的办法。” 沈焰系鞋带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往两边狠狠一拉,一个活结被用力系成。 他声音很沉地唤了一声:“学长。” 时竟抱着外套的手一紧,他抿住唇,轻声“嗯”道。 对方每次用这么沉的声线喊他的名字,都有种风雨欲来得架势,让他的神经不自觉紧绷。 沈焰慢吞吞地起身。 转过身的同时,他漫不经心地抬起黑眸,继而开口道:“从你醒来,到现在,‘对不起’三个字。” “你还准备对我说多少次?” 时竟眼巴巴得和沈焰对视,根本接不上话。 脑海里一细数,仅仅三天时间,他对沈焰道歉的次数不下十次。 而对于脾气上来的人,不管道理对错是什么。 “对不起”三个字是他觉得平息对方情绪,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他之所以被沈焰问住了,是因为反应不下“对不起”三个字,怎么触到了对方的霉头。 四目相对,沈焰最先承受不住时竟的眼神,主动避开了视线。 那样的眼神,就像做错了事,却拿湿漉漉的眼睛卖乖的某种猫科动物。 看得人心痒痒,再气闷都拿对方没办法,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沈焰自我消化得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时竟,我不想听。” 少年难得的心平静气,语气也打着商量似的:“在我沈焰这里,没有任何事情需要你来道歉。” “如果有错、有冲突,那一定是我做的不够好,而不是你。” 谎是他撒的。 是他死皮赖脸要留在对方的身边,用尽一切卑劣的办法。 哪怕最初是时竟提出的要求,导致的错误结果,那也一定是他引起的后果。 时竟满眼的困惑,眉峰都下意识得微微皱起,一时间不能认同沈焰所说的话。 怎么能把错都算到沈焰身上,这和无理取闹有什么差别。 凡事都讲道理,无厘头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沈焰一眼就捕捉到了他眼睛里的不理解。 趁着时竟反驳自己之前,声音低而缓地开口道:“就拿今天这件事,没有外套和你的话为前提。” 少年薄唇微动时,耀眼的脸庞张扬而肆意:“只要我想,照样能以这种方式出校门。” 说话间,他已经俯身倾向前,顺势抽走了时竟怀里的外套。 然后再次直起身,垂眸睨着轮椅上的人。 对方突然的凑近总是能把时竟吓一跳,心脏微微抽停的期间,又不注意得被拉开了距离。 情绪在紧张和放松间来回波动,心跳恢复正常那一刻,就会不自觉地开始加快。 往往让他大脑转不过弯,听不太清沈焰说了什么,只能勉强抓到最后几个词汇。 时竟迟疑地道:“沈焰,作为一个外人,这种话可能不该我开口,也……没资格开口。” “但是……”他顿了顿,踌躇地看了沈焰一眼,“于流说过翻墙的地方太危险了。” “被学校抓到不能说是小事,可要是人出事了,那才是真的大事。” “你以后……还是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 沈焰:“……” 他有时候真的很想研究一下,时竟的大脑到底是什么构造。 不然为什么总是抓不到重点,而是去注意一些其他无关紧要的地方。 通常还是那些他最不想被提及的事情。 当然,提及的前提是出于时竟对他的关心,就算是训斥难听的话,他也乐意听进去。 更何况以时竟这样的好学生,竟然会把他的安危,放在学校规章制度前头。 但是没等他把愉悦的心情放到明面上,时竟口中的一个词,让他瞬间拉下了死人脸。 “外人?”少年上一秒的心平气和说没就没,一贯的脾气说来就来。 时竟被瞪了一眼,心猛然一颤,头皮立刻绷紧,白天沈焰的话还明明白白刻在他的脑子里。 这一会儿又差点被他忘记了:“不、不是外人,对……。” 沈焰:“不许道歉。” 时竟把“对不起”三个字咽了回去:“……” 突然被覆上的关系,就算时竟答应过会记住,沈焰也知道真的要让他记在心里有多难。 所以才会时不时得强调一嘴。 至少脑子和身体记忆是记住了,那么让对方记进心里,也就多了一层希望。 “既然,不是外人。”少年嗓音的停顿,没什么波动的声线,往人心上平添重量,“学长说说,我是你的,什么人?” 虽然是反问的语气,但是心知肚明的人,早就猜到他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那么三个字。 时竟明知道沈焰抱着什么心思明知故问,答案也很简单。 可偏偏答案犹如万吨重的砖头,塑在他的嗓子眼,怎么都说不出口。 再看眼前的人,目光触及到对方黑眸的一瞬间,里面摆明了就是故意为难他。 甚至开始坏心思得变相威胁他。 沈焰:“学长今天不肯说么,那我明天,不如再来问一问?” 太坏了。 明天再来。 岂不是在告诉他,这墙他明天继续翻,生命安全继续不顾,校规继续违反? 最气的是,时竟就吃这一套。 少年语气不似开玩笑,而且有因为他“翻过墙”的前提。 时竟不可能明知道对方会做危险的事,还放任对方不管。 “你明天不能再来了。”时竟率先严肃得抛出目的,紧接着眼底的严肃一垮,“我……我说。” 沈焰:“……” 时竟的前一句话和要了沈焰半条命没什么区别。 别说明天,他巴不得天天都来。 可眼前的人已经下达命令,他不得不服从。 好在,时竟的后一句话,填补了他一些血条。 能听到一次从时竟嘴里说出的——他们的关系。 毫不夸张的说,死也足了。 沈焰耳朵竖起,面上淡淡:“行,你说,我听着。” 时竟读书期间,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里见过同学认错,下次不再犯。 转头又继续犯错的场景,觉得“明天”过于轻巧了些。 时竟道:“说之前,你能保证……军训结束前,都不翻墙……不违反校规出校门吗?” 沈焰:“……” 他不翻墙,有的是其他办法出来。 可惜人将他的对策全都堵了个干净,不留一点活路。 军训一个月,整整一个月都不能看到面前的人。 不可能,他也做不到。 沈焰:“你先说。” 只要他不答应,就不算违背时竟的意思,大不了到时候耍赖,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时竟闪烁着眸光,他没开口之前,就提了这么大个要求,不先开口,确实说不过去。 时竟抓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已经快要把上面的皮质给抓出破口。 每个字都认识,组在一起就成了陌生的词汇,张不开口,发不出声音。 那么陌生,却能将其中饱含的意思描绘在他的脑海里,刺激得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腔。 急促蔓延进血管,一路攀岩到耳根,红了个遍。 时竟被沈焰的眼神盯得脸烧,最后心一横,脑袋混沌,磕磕绊绊地道:“男…男……是……” “是男朋友。” - A大,男生宿舍一号楼。 萧白扬正端着碗洗好的草莓,站在江辞的床铺边,语气无奈的安慰:“你这不是闹么,竟然敢去翻墙。” “来,吃口草莓,心里苦的时候,吃点甜的心情就好了。” “这可是花了我六十大洋,特地为你去买的,真不打算吃一口?” 见床上的人不理睬他,他把碗往桌上一搁,双手抓着床上的栏杆,就准备爬上去。 就在这时,宿舍的门猛然被打开。 一道身影径直冲进阳台,快到几乎有了残影。 伴随着宿舍门被狠狠用力一关,巨大的关门声吓得萧白扬直接从栏杆上掉了下来。 他满脸惊恐:“卧槽,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江辞从床上坐起来,随意地瞥了眼阳台上的身影:“宿舍就那么三个人,你觉得有谁能进宿舍?” 萧白扬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焰哥?怎么冲这么快,是被鬼追了么?” 阳台上的沈焰隐约听见萧白扬的声音,几次用冷水洗了脸,才慢慢得冷静下来。 能是鬼就好了。 沈焰双手撑在水池上,低着头,任由着脸上的水一点一点地滴落下来,然后短促得自嘲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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