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得申请去仓库再拿一把二胡,元旦我们报的合奏,但是这里只有一把。” 仓库? 驰远看向卢光宇,就见对方肩背僵直:“你自己去吧,我再练会儿。” 齐越森失笑:“你是我联号。” 卢光宇:“……” “我们三个去不就行了?”驰远理所当然地提议,“不然组长不在,我还得去找别人临时插组。” “……” “驰远。”韩山声音不合时宜的从门口传来,“跟我过来一下。” 驰远额角一抽,转头,就见他组长顶着那张公式化表情的脸,立在那里等他。 妈的,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干嘛?”他问。 “有事。” “好吧。”驰远和卢光宇对视一眼,琢磨着一时半会儿的,齐越森应该不能对卢光宇做什么,况且如果不是管仓库活计的事物犯,一般进去都有狱警跟着…… 他朝两人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齐越森笑:“好。” 直到进了教室,驰远的心都是吊着的。 “组长,仓库有监控死角吗?”他问。 韩山把材料拿出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这个干嘛?” “随便一问,好奇。” “原则上没有。” “什么叫原则上没有?” “就是想有的话可以创造一个,但是很容易识破。” “这样啊……”驰远若有所思。 “怎么?” “没怎么。”他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材料:“这又是什么?” “调研资料,管教让你写一份报告,要求写出新意。”韩山说。 “我写?”驰远噎了一下:“这……有好处吗?” 韩山唇角动了动:“有鸡腿。” “真的?”驰远眼睛一亮,立刻去拿桌上的笔,“那行!” 韩山却忽然伸手将笔按住:“这么馋吗?” “……” “调研报告是大材料,要求很高。”韩山提醒,“以前管教写完都要修改十多次,你行吗?” 驰远无语:“行不行你不知道吗?材料都给我拿来了,现在说这话?” 韩山弯起唇角,眼神却别有深意 :“监区楼里阴冷,写字手抖,而且你不是最近上工太累,头昏脑胀写不出东西吗?” “?”驰远有点懵。 “年前文字工作很多,监狱小报也在征文。”韩山松开手,脸上满是对驰远智商的失望,又特意提了一句,“狱政楼有暖气。” 驰远闻言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韩山的意思—— 趁机和管教提条件! “操……”他目光灼灼,生要将人看化了,“组长,我他妈爱死你了!” 【📢作者有话说】 入v了,感谢追更的宝宝们~爱死你们了mua! (*╯3╰)
第28章 你胸肌会动 调研内容繁琐冗杂,驰远边看边做笔记,认真梳理着整个报告的基本框架。 好处要争取,暂时该受的罪还是要受。 教室偶尔进来几个给家里写信的犯人,韩山靠在窗边心不在焉的浏览着一本科幻小说。午后日头施舍进来的一方光帕渐渐缩小,最后消失,属于冬夜的寒峭提前渗透进来…… 他将视线投向桌前埋头写字的男人。 驰远神情专注,和绕线圈时那种敷衍的专注不同,这一刻他整个人硬朗中带着从容稳健,鼻尖手指冻得发红,状态却未受影响。 韩山莫名想起以前伏案工作的谭耀笙。 有才识的人身上有一种沉静无声的能量,温和却自成一方天地,能够压制周遭的一切浮躁。 谭耀笙就是这样的人,在他面前韩山自惭形秽地收起自己的冲动和暴戾,隐忍克制,按照对方的期望去学那些对他来说深奥晦涩的东西。 韩山对谭耀笙带着点崇拜,也许还幻想过成为那样的人。 可终究画虎不成反类犬,他压制了真实的自己,也没有成为别人。 然而他在驰远身上,看到沉静与桀骜两种相反气质奇妙的融合。 他是一脸嚣张和吴良贵硬刚的刺头,却能和各种脾性的狱友都合得来,他会推开别人将自己置身险地,又在半夜把暖不过来的腿脚伸进别人被窝里。 他能写深刻的报告和漂亮的字,还能一脚将余国忠踹成瘫子。 可他身在高墙内,外面铺天盖地的脏水已经将他的名字淹没,这一刻驰远端坐桌前,更显得那些掩埋真相的人姿势难看…… 韩山脑子里正无边无际的想着,驰远却似是感受到他的视线,忽然抬起头。 “……” 双目对视,韩山眼底锋芒未及收起,其中摄人的冷厉看的人脊背一寒。 驰远下意识的想说点什么,却又被这样的目光激起点别的想法,于是眉梢一挑,炽热而直白的回视对方。 韩山微怔,在某种异样的感受漫上心头之前收回视线,合上书走过去:“好了吗?差不多可以了。” 驰远放下笔,搓着冻木了的双手站起来:“好。” 他收拾好桌上的材料交给韩山,正式的报告内容只有一段精简的开头,其余都是稿纸上杂乱的看不懂的纲要和导图。 “组长,一般什么情况,管教会批准犯人换联号?”驰远蹦蹦跶跶跟着韩山上楼,感觉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韩山瞥了他一眼:“你想换?” “我哪舍得换?”驰远乐了,揽住韩山肩膀得意道,“联到全监舍最有权有势的男人,日子不知道多好过!” 韩山嗤笑一声,季长青可是跟他说过,驰远曾经嫌和他联号压力大,提过想换组。 楼上有人下来,驰远收回手,斟酌着说:“我是觉得卢光宇和齐越森不太合适。” “他们组这周工分挺高的。”韩山说。 驰远“啧”了一声,未置可否。 卢光宇的沉默让驰远费解,他不知道齐越森是不是还有卢光宇其他把柄,所以暂时不敢轻易将这件事告诉韩山。 他想先跟卢光宇聊聊。 然而很快,驰远就发现了异样。 联号包夹就算有组员间不可离开超过一定距离的规矩,可犯人们偶尔拉着别组的人说个小话的机会还是有的。 但是这晚齐越森几乎时刻都和卢光宇待在一起,直到洗完澡。 卢光宇在靠门位置,和往常一样第一个出淋浴间去外面的洗手台边换衣服。 驰远见状快速冲掉身上的泡沫,围上浴巾跟韩山打了声招呼:“我先出去了,外面等你。” 韩山抹了把脸上的水,还没说什么就见驰远拎着盆子从两排赤条条的人墙中挤了出去。 再看门口的淋浴位,空的。 他收起驰远仓促间落在台子上的毛巾,关上了水龙头。 卢光宇穿上短裤,伸手去拿衣服的时候,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他浑身一僵,接着听到驰远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是什么?” 卢光宇转头 ,看到面带疑惑的驰远,脸上闪过一丝无措…… “你私藏刀具?”驰远声音压的很低,追问道。 “没有!”卢光宇眼神慌乱,“不是。” 他使劲抽回手,仓皇地穿上衣服。 身后浴室水声渐息,驰远就那么盯着他,小声问:“齐越森知道什么?” 卢光宇一怔,快速瞟了眼驰远身后,嘴唇微动:“都知道。” “……” “年轻就是好!”齐越森和其他犯人们端着盆子走过来,“身上还湿着,不冷吗?” 驰远闭了闭眼,换上轻松的笑转过头:“不冷……” 话音未落,卢光宇忽然伸手在他胸脯上拍了一下:“行了,知道你胸肌会动,跟我比什么?” 他朝一旁扬扬下巴:“有本事跟组长比。” 驰远:“……” 韩山身子已经擦干,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淡淡地扫了眼驰远的胸,转过身去穿衣服,扯下浴巾时抬手带起一阵凉风…… 驰远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窜起一片:“嘶……冷。” 回到监舍,韩山拿着驰远写好的报告开篇和材料送去季长青办公室。 驰远给热水袋灌好水,塞到被子下。 龚小宝溜达过来:“远哥,要不要按摩?” 驰远警惕的盯着他:“你想干嘛?” “我能干嘛?”龚小宝挨着驰远坐下,“远哥,这一星期我看你每天累的够呛,想跟你抽个烟说会儿话都没机会,我这不是想关心关心你吗……” 驰远听乐了:“你他妈跟谁学的?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有人见状跟着调侃 :“龚小宝,你这回进来怎么忽然转性了?” “可不是,今天还把我床底下的鞋给刷了,咋地,还有按摩业务呢?” 龚小宝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我只给远哥一个人按,这叫……VIP服务!” 驰远半推半就的接受龚小宝的“服务”,别说,还真舒服…… 这次回来,龚小宝确实变了,干活卖劲,乐于助人,也不再盯着别人违规打小报告了。 勤杂组不进车间,他便主动帮其他犯人收拾内务倒垃圾。 吴颖给了零花钱,他不用捡别人烟屁股了,他念人个好,就想帮驰远做点什么。 季长青进来点名,就看到一屋子人围观龚小宝给驰远捏肩捶腿,活像狱霸欺压弱小的架势。 他额角抽抽:“干嘛呢!起立,报数!” 驰远急忙爬起来,看到季长青身后的韩山,不禁有些尴尬。 季长青瞪了他一眼,点完名监督犯人就寝后便离开了。 驰远躺到被窝里,脑子里全是卢光宇手腕上深深浅浅的疤痕。 卢光宇自残。 而且时间不短了…… 驰远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工具,但是那些痕迹足以让有心人给他扣个私藏刀具的帽子,这比同性恋更严重—— 他会直接被打成抗拒改造犯人,关禁闭,挂牌批斗是免不了的,监区,管教都会因此受罚,若影响到减刑名额,犯人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可想而知,他漫长的服刑生涯会多难熬…… 但是话说回来,齐越森毕竟不是那些不能减刑,破罐子破摔巴不得监狱出点事热闹一下的犯人,他对减刑的渴望有目共睹,按理说不会以此要挟卢光宇。 可除此之外,光是同性恋,空口无凭的指认卢光宇又在怕什么? 驰远有些头疼。 他觉得事情不简单,还是要找机会跟卢光宇问清楚。 下午在目睹齐越森神经质的变脸之后,他忽然确定之前对齐越森那种古怪的感觉不是空穴来风。 甚至,那天篮球架倒下之后,他心底的一丝怀疑也变得有迹可循。 只是现在,要怎么才能有机会单独和卢光宇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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