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最近确实有件事压着我,想起来就不太舒服。” “唔。”路行舟不习惯追问,想安静地当个倾听者,就看胡津继续不继续说下去了。 胡津没有说下去,或许那件事太过复杂,太过曲折,太过……不能对外人道,一向口齿利索的胡津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说,如果有个人,他对你很好,很好很好,可他是个直男,该怎么办?” “他对你好,不一定代表喜欢你,你也没说喜欢他,不是吗,有什么可问的?” “是这样说没错。”胡津挠挠头,好像这个问题非常困扰他。 “那我问你。”路行舟来了兴致,“你要是喜欢上安仔了,可他是直男,你该怎么办?” “我去!不带这么玩的吧?”胡津皱鼻子,“我不可能喜欢上直男。” “那不就得了,你纠结什么。” “唔,也是。”胡津砸嘴,还是惆怅,“可要是他喜欢我了怎么办?” “咳咳。”路行舟有种和小孩子聊天的感觉,“他喜欢你就是另一码事了,你自己慢慢想吧,我回答不了你。” 他想,以前胡津在江衍升身边的时候,该不会是这副样子吧。 单看那次新闻发布会上的他,冷静自持,不卑不亢,沉稳发声,跟现在的气质完全不像。 胡津突然不说话了,定定看着路行舟身后,路行舟不及回头看是谁,只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胡津。” “许逸……你来了?” 路行舟回头,“许逸?” “路行舟?” “你们认识?” “你们认识?” “你们认识?” 三个人皆是不可思议,惊讶他们互相认识的事实。 “你还是快离开吧,等会儿他会来,如果看见你,怕是不会放过你。”路行舟对许逸说。 他口中的“他”是谁,许逸当然知道。 “你先等一下。”许逸没有理会路行舟,惊讶的表情松动,看着胡津道,“对不起,我那天说话有些重。” “没事,不要紧。”胡津慌忙摆手,“毕竟好几年了,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和以前差别太大,接受不了也是正常。” “我没有看不起同性恋,我只是以为自己被骗了,其实想想,不管你是与不是,都被他们利用了,我把他送进去不冤。” 胡津暗暗叹气,哪里算是利用,他们出钱,他发声,互惠互利,很公平。 “许逸,我还是要谢谢你,我离开后,没有人记得我,也没有人为我做这些,更没有人一直找我,真的,你要是个弯的,我都要以身相许了。” “咳咳。”许逸不自然地咳嗽。 “啊,不好意思,又让你看到我这一面了,反差太大是吧,我尽量收敛一些。”胡津说完,眼神在许逸和路行舟之间逡巡,满眼好奇,“说说你们俩怎么认识的呗。” “你知道他是谁吗?”许逸先反问胡津。 “路行舟。” “你知道他男朋友是谁吗?” “谁?”胡津好奇地支起耳朵。 “许逸!”路行舟打断许逸,“我自己说。” 胡津更好奇了。 “是江归。” 胡津的表情霎时变得精彩,“江归?江归不是才公开出柜吗,他对象是你?不会吧?不会是你唱歌那次,他看上你的吧?你甩了男朋友和他在一起了?” “啧啧。”许逸叹气,“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胡津,你应该知道我,我是江叔叔每年除夕去看望的那户人家的孩子,下司,你陪江叔叔去过的。” “哦。”胡津点点头,脸上恢复没有表情的样子,又点点头,哦了一声。 “我和江归六年前就认识了,你们被拍的那一晚,是我约的江叔叔去吃饭,你接的电话,记得吧?后来,你们出事了,对不起,有我的责任,是我的原因让江叔叔喝多了酒。” “呵呵,原来是你啊。”胡津笑了,摆了摆双手,“无所谓,那件事真的过去了,你们不用再提了。” 三个人陷入短暂沉默。 “所以,你和江归那时候就在一起了?”胡津突然问。 “嗯,算是吧,中间分开了,后来又在一起了。”路行舟说得含糊,想起见证他们重新在一起的人就在旁边,脸上有分不自然。 胡津哈哈大笑,“既然这样,我就不跟江归争你了,哈哈。” 许逸还是见不惯这样的胡津,他退后一些,道,“胡津,我准备去涯余市发展了,以后或许很难再见,以前的事,我不后悔,以后的路,你要走得顺利,再见。” 胡津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再见。” 许逸刚迈出一步,又转身回来看着路行舟。 路行舟也看着他,开口,“我不对他说见过你。” “无所谓。”许逸耸耸肩,“我很好奇,你母亲知道你和江归在一起了吗?” “你什么意思?”路行舟冷了脸,眼神如刀,他不喜欢别人提起自己母亲。 “我真的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许逸看出路行舟的敌意,试着轻松说起来,“下司的时候,江归安排我送你母亲回春江,记得吧,那个时候,我谎称是江衍升见她,才把她骗上车跟我走的,当然,在车上她就发现了不对,然后好像很怕我,我安全把她送回春江后,还有个人专程在那里接她,她下车后,对我说了一句话。” “她说,让我转告江衍升,不要打扰她的儿子,包括他的儿子,也一样。”许逸歪了歪脑袋,“江归可以不说,可是江衍升……她为什么会说出不让江衍升打扰你的话呢?” 许逸在下司待了那么久,了解他们的事不奇怪,他会好奇也不奇怪。 但是,路行舟皱眉,思考许逸说话的真实性。 “我没必要胡说,说实话,江归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他喜欢你,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也高兴他能如愿和你在一起,我盼你们两个长长久久才好。” 路行舟听出几分他不希望自己辜负江归的意思。 “一个背叛过他的人,说这样的话,能信吗?” “行,当我没说过吧。”许逸不再多说什么,转身挥手,潇洒离去。 胡津看着许逸的背影,开口,“他是因为我背叛北固的。” “听出来了。” “只是因为,他进北固的时候,我给了他很多关照,他还说过我是他的榜样。” 胡津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现在来看,他才是我的榜样。他很优秀,很上进,充满正义,知世故而不世故,比我强多了。”
第七十九章 “行了,别喝了。”路行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从见许逸第一眼开始,他就不喜欢他。 那是嫉妒吧,他承认。 可是,后来,这个在江归心底慢慢占据重要位置的人,却轻而易举背叛了他。 而且是为了胡津。 当年的事情,胡津已经不愿多谈,过去了这么久,也根本说不清谁对谁错。 可是,还有人一直记得,并且不惜放弃自己的前途事业,只为了帮他讨一个公道。 只是因为看不惯资本的游戏? 他最后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是什么意思? “他是真的靖节先生,我可什么都不是,我会为了五斗米折腰,呵呵。”胡津自嘲地笑。 他和许逸一样,出身贫寒,靠着突出的成绩,半工半读的大学生活,进入社会的摸爬滚打,才一步一步走到如今。 不一样的是,许逸孑然一身,可他的身后,还有上学的弟弟妹妹,等待接济的父母,吃药续命的爷爷,一大家子的经济来源全靠他。 只要能来钱,有什么做不了的呢。 酒吧开始换了激昂的音乐,灯光也变幻着各种颜色,已经进入午夜场了。 舞台那边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呼喊,两人同时张望过去,即使隔得远,还是不难看出,中央跳舞的人是安仔。 他今天穿着紫色衬衫和黑色及膝短裤,随着音乐律动身体,偶尔露出腰腹部,若隐若现的腹肌在闪耀的灯光下,格外吸引人眼球。 他跳舞不娘,甚至有种野性的叛逆的感觉。 不过,路行舟还是看出来安仔并没有纯粹享受舞蹈,而是在享受别人注视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仿佛带着刀子,底下的人都是他的猎物,他在一一搜寻着哪个猎物最为可口。 不知道因为跳舞的人是安仔,还是因为他的舞蹈独具魅力,酒吧里的氛围达到了空前的顶峰。 “你确定他是个直的吗?”路行舟问。 “操!”胡津却像是没有听到路行舟的问题,他狠狠捶桌子,“他妈的什么意思?他已经有我了,还在这勾引别人,是什么意思?” “你别激动。”路行舟见他似有上去把人捞下来的趋势,赶紧拉住,“你是不想要这份工作了吗?” “这酒吧老子有股份,怕什么。” “这样……那你请便。” 胡津撸了袖子,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去,“算了,他那么多粉丝看着呢。” “呵呵。”路行舟好笑,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他是个直的?” “不知道,他反正没承认也没否认。”胡津又喝酒,“而且性向这东西,也没有那么绝对。” 路行舟抬眼,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胡津继续说道,“比如我吧,我就是自己把自己掰弯的。” 路行舟觉得今夜的胡津真是有些好笑,他努力憋笑,“怎么掰弯的啊?” “就……”胡津叹气,讲吧,又要提起江衍升。 江衍升实在是他不太愿意提及的过去。 江衍升对他,就像当初他对许逸一样吧,而且他对江衍升也有崇拜和感激的心理。 他从公司的小职员,一路往上提拔,提拔到可以每天跟在他左右。 相处了太久,胡津就慢慢发现江衍升的不同。 他自律得有些可怕,女色,烟酒,都不沉迷,或者说,几乎不碰。 而且有时候,他会盯着他一直看,像是透过他看别人。 这让胡津不得不怀疑,江衍升是同性恋。 于是,由于好奇,他在网络上搜索关于同性恋的内容。 自此,他彻底打开了这扇大门,将自己锁了进去。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安仔这个小子,管他是不是,不如尝试着把他掰弯了,让他离不开自己,岂不是快哉? 想着想着,胡津突然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江归?真的来找路行舟了? 江归径直走到路行舟跟前,大声叫他,“行舟!” 然后上手揽着他的腰,亲昵地亲他的脸,宣示着赤裸裸的主权。 路行舟皱眉,知道是江归的一瞬间,他脑海里又想起许逸的话,浑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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