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李少男双耳爆红,一副被说中的样子,“我就去看看,看看,呵呵……” 路行舟到底还是放了李少男离开,他有心记得来看他,就应该感到高兴了。 来莞安太久,春江的人和事渐渐离他远去,他不是不想回去,只是这里确实有让他留恋的东西。 如果,两个月后,他们真的结束了,他会回归自己真正的生活的。 是的,距离一年之期只剩下两个多月了。 路行舟回到冷冷清清的公寓,江归还没有回来,王姨也在几天前回家过年了。 原本食材都空了,今天去超市要准备来着,到最后还是两手空空回来。 路行舟瘫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给江归,想问他何时回来。 没有人接听。 他有些生气地想,明明是江归巴巴地不让他走,除夕还把他一个人晾在家里。 这样一想,就有几分寂寞春闺冷的味道了,路行舟摇摇头,不能一个人陷入自怜自艾的情绪,尤其是在节日里。 所以,他决定出门找点乐子。
第五十一章 即使公司公务再忙,江归也打算实打实地放一周假。 包括北固大楼里的每一位员工。 他就不信了,休息一周而已,公司还能运转不下去? 这一决定当然让员工兴奋不已,不用调休,不用加班,好好过一个春节,多么让人向往啊。 临近下班,大家的心越来越躁动,一个个按捺不住地兴奋。 这时候,一个穿着旗袍加披风,绾着侧发髻的五十多岁女人走近前台,声音嘶哑,“我找你们老板,江衍升的儿子,江归。” 前台看着面前年过半百的女子,披风下的身体微微佝偻,却依然显得高挑瘦削,脸上画着淡妆,却掩饰不住凹陷的脸颊和眼窝。 而且,她的眼神很犀利,带着瘆人的压迫,让人不得不竖起防备。 “请问您是谁,有预约吗?找江董什么事情?”前台小姑娘标准的三连问话。 “我叫方成佳,你告诉他,他就知道我是谁了。” “这……” 早前,行政部门流传一个事迹,一直被她们当笑话来着。 据说之前江归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来北固大楼,嚷嚷着他是江衍升的儿子,只是那时候不管是前台还是保安,竟没一个人认识他,他在大厅又闹又叫,好在后来许助理把他带走了。 当时还有人录下了视频,那时的江归少年气十足,不像现在,又完全是一副成熟的男性魅力。 小姑娘摇摇头,想的有些远了,笑话归笑话,江归真正接手北固的这半年来,前台的管理确实比以前松泛了些,王泉之前也开会对她们说过,来人没有预约,报名字也可以打内线电话进来。 只是,她又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人,这样的人,会是江归江大少爷认识的吗。 “能麻烦你快些吗?” “啊,你稍等。”她有些委屈地撇嘴,偏偏这时候身边没有人。 最后到底还是打了电话上报,然后,等了很久,上面传来简短命令,“让她上来!” 方成佳走进办公室,江归正背对着她抽烟,待脚步声渐近,他才转过身,冷淡道,“你来有什么事?” “父债子偿,这没错吧?” 江归皱眉,方成佳的声音很嘶哑,和第一次见面时听到的声音差别很大,好像不只是声音,她整个人的状态与之前完全不一样。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江归没有耐心,一想到她做过的那些事,内心就无法遏制的憎恶与排斥。 路行舟他可以选择无视,但是,路行舟的妈妈,他做不到无视。 “你爸在进去之前,会给我打钱,我想,他进去后可能忘了交代,所以,我只能来找你要了。”方成佳说着轻咳几声,腰身更显佝偻。 “不是已经给了你们五百万吗?”江归突然提高声音,狠狠掐灭手里的烟,扔在地上,“五百万还不够你花?还要纠缠不休?嗯?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会给你?” “呵呵,凭什么?呵呵……”方成佳努力站直身子,嘶哑着嗓子喊,“凭我的丈夫,是你爸害死的,他就该给我钱,这都是他欠我的!” “你说什么?”江归忍不住上前,几乎就要动手,“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是江衍升亲口说的!”方成佳笑得癫狂,“或者,你可以去问他啊。” “所以,你拿这个一直在威胁我爸?你还虚荣地让我爸配合你,让下司的人都以为你嫁给了我爸?” “是又怎么样?我说了,是你爸欠我的!” “那你去找他吧,反正他已经进去了,呵。” “呵呵,江归,你别以为我不敢,而且,我不是什么都没有,我有证据。”方成佳哆哆嗦嗦地指着江归,“我有录音,你信不信,我会把录音公开,让所有人都知道,让他彻底身败名裂,再也别想出来!” 江归渐渐往后退,不可思议地看着狂笑的方成佳,觉得她好似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逮到谁都要咬上一口。 路行舟的妈妈,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明明,他还记得,路行舟曾经那样骄傲地说过,他的衣服都是他妈妈给他做的,会做衣服的妈妈,江归曾经多么羡慕啊。 他是不是也说过,将来要让阿姨也给他做一件衣服? 可是,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呵,她不配。 “你要多少?” “先给我五十万,不多吧?” “好,好!”江归咬牙,开出现金支票,“拿了钱,滚!” 方成佳拿到支票,哈哈笑着离开,笑声嘶哑而恐怖。 她走后,王泉都鲜少露出惊慌的神色进来,“她是谁啊,疯疯癫癫的。”然后上下看着江归,“你没事吧?” 江归双手抚着额头,“没事,我先走了,剩下的事你来处理吧。” 在方成佳进来之前,江归才给路行舟去了电话,难道他不知道方成佳也来莞安了吗。 还是说,他知道,和他见面的李少男,也是和他们一伙的。 否则,李少男为什么这个时候来了,是不是和方成佳一起来的。 他和路行舟之间,到底还有多少过往纠缠,他们又是谁利用着谁,谁威胁着谁? 这近一年的点滴相处,全部都是假象吗? 江归没有回公寓,而是直接去看望江衍升。 他的父亲,同样隐瞒了太多的秘密,这次一定要全部问清楚。 除夕的监狱,几乎没有人。 江归看着江衍升缓慢走出来,又苍老了很多。 “爸,还好吗?” 就算曾经对江衍升有过那么多的怨念,此刻的江归,心还是会丝丝地泛疼。 “挺好。”江衍升微微含笑,“新年快乐,江归。” “嗯。”江归哽咽,勉强正了神色,问道,“爸,今天方成佳来找我了。” 江衍升震惊抬眸,脸上的喜悦消失,双手紧紧交握着,叹息,“她找你,都说了什么……” “她说,是你害死了她的丈夫。”江归也下意识握紧手掌,轻声问,“是真的吗?” “江归。”江衍升眸子闪烁,仔细分辨可以看出几分湿意,“你和行舟,还在一起吗?” “是。”江归点头承认。 “你的执念是不是该放下了?” “我……”江归想告诉江衍升不是,不是执念,不是报复,他就是想和路行舟在一起,就是他,只要他。 可是话到嘴边,想到方成佳的那些话,他害怕路行舟再一次的欺骗,再一次让自己成为笑话,只能闭紧了嘴,不说话。 江衍升深深叹了口气,道,“行舟父亲的死,跟我确实脱不了干系。” 江归皱眉,望着玻璃后的江衍升,看着他痛苦的面庞,还有面庞上一滴泪。 心里莫名跟着他悲伤。 那之后,江归听江衍升给他讲了一个故事,那是被岁月掩埋的、无人知晓的,他和路远的故事。
第五十二章 北斛山景区开发的时候,开发商的工资不低,吸引了很多待业年轻人上山。 凿山,开路,大把大把的往山上搬物资,日复一日。 年轻人们白日工作虽然劳累,晚上住在工地上喝酒看看星星,倒很充实。 江衍升和路远就是在这里认识的,那个时候,他们才刚过20岁,正是年轻力壮精力满满的年纪。 一群年轻小伙里面,只有路远是本地春江人,其他人都是外地来的,路远也充当了这群人里大哥的角色,会尽力照顾他们,帮助他们。 而在这里面,江衍升是想法最多,最爱惹事的那一个,路远没少帮他在工头那里擦屁股,说好话。 江衍升从小是孤儿,路远的照顾让他觉得好似被家人照顾一般,渐渐和他越来越亲近。 工地里其他人都说,江衍升是路远的跟屁虫。 江衍升也觉得路远对他格外不一般,他甚至还教他唱家乡的歌《北斛山下》,只教他一个人唱。 江衍升说方言很难,路远就一个字一个字教他,纠正他的发音。 在很多个夜晚,他们两个人在远离工地的山上,一次次对月唱着这首歌。 在那些个日日夜夜里,江衍升终于发现,他对路远有了不一样的情感,是那种超越了亲人、兄弟、朋友之间的情感。 等他明白那是什么的时候,路远已经结婚了。 结婚不到两个月,他的妻子就怀孕了。 “等到这边工期结束,刚好孩子就出生了,到时候我就不出来了,守着老婆孩子,待在下司就挺好。” 这是路远的妻子怀孕后,他经常说的话。 路远只想过平凡的、简单的生活。 依山傍水,有座小房,妻子相伴,一亩良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江衍升给不了他这样的生活。 可是他偏偏又矛盾地想参与他的生活。 即使在知道他有妻子的情况下。 于是,在一个晚上,江衍升说出了自己的情感。 那时候的他,有着豁出一切的架势,不管路远怎么想,他只想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他怕再不说就要憋死了。 路远却压根没有把江衍升的话放进心里,还是像对自己的弟弟说话那般道,“不要胡说了,衍升,我看你是该谈对象了,要不,让我那口子给你介绍一个?” 江衍升生气了,他一把抓过路远,亲了他。 路远那一刻的表情,江衍升永远不会忘,那是一种夹杂了震惊、愤怒、失望与鄙视的表情,就是这样的表情,让江衍升的一腔热血刹那熄灭。 他开始感到害怕,他害怕以后路远都是这样的表情看他。 路远以前总是微笑着看他的,他嘴角的梨涡总是浅浅的,好看极了。
81 首页 上一页 45 46 47 48 49 5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