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房间,时笺觉得很OK,陆延迟却觉得条件很艰苦,空间狭小就算了,也没空调没外窗,夏天热得半死,呆久了也容易抑郁。 时笺当年就是住在这种老破小里,一边拼命打工一边拼命提升自己。 陆延迟不由自主地来到书桌前,他探手,手指掠过空气,试图描摹少年单薄身影,他浅笑着说:“时笺,快快长大啊,我在Z大等你,我在未来等你。” 时笺怔住。 因着要兼职,此外还得把篮球、吉他这些技能练出来,高二那会儿又得搞数竞,高三则忙着高考,时笺放在学习上的时间远没有同龄人多,他只能拼命提升学习效率,在课堂上把全部知识点学会,唯有如此,他课余时间才能去忙其他的。 作息表排得满满当当,他每天都忙忙碌碌。 也会累,也会迷茫,也曾因为慢性阑尾炎这种病而变得脆弱…… 我会有未来吗? 我喜欢的人会喜欢我吗? 我是否会一生平庸? …… 这条路你不去趟,一切都只会悬而未决。 年少的时笺,每每工作到十二点多,累到快要散架的时候,曾无数次幻想,陆延迟过来哄哄自己。 这些宿愿,在此刻一一实现。 陆延迟隔着时空,鼓励着那个暗恋他的少年。 那些艰难和疲累突然变得无足轻重,你甚至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穿过迷茫岁月,是坦途。 时间的尽头,是陆延迟。
第110章 两人旧地重游, 追忆似水流年,又在清吧老板的盛情相邀之下,吃了顿员工晚餐。 说是员工晚餐, 却也异常丰盛, 老板自掏腰包给这顿晚餐加了菜, 开酒吧的,也不缺酒水,时笺又难得过来一趟,自然好酒好菜的招待。 国内饭桌文化摆在那里, 时笺没少被劝酒,他喝了不少,陆延迟是生人,酒吧老板不好给他灌酒,但他帮着时笺挡酒,也喝了一些,但到底心存理智,想着得把时笺平平安安地带回酒店, 他没敢多喝, 自然没醉, 连微醺都谈不上。 这顿员工晚餐, 六点开吃,因着喝酒扯天, 愣是吃到了将近八点。 时笺和陆延迟明天的飞机飞成都, 所以,用过晚饭, 两人便道别了清吧老板回酒店,酒店距离清吧不远, 两人想着醒醒酒消消食,便没打车,而是选择了走路。 七月的夜晚,没有一丝的风,空气黏腻又沉闷,两人沿着城墙散步回酒店。 时笺喝了点酒,有些微醺,但心情很好,话也比平时多了点,他絮絮叨叨地给陆延迟说他的西安往事。 他在西安呆了两年,哪怕学业和工作繁忙,回忆也积攒了一箩筐,时笺本身也不是那种沉闷无趣的性格,为了调剂他枯燥压抑的生活,他会在周末和寒暑假逛逛这座古城,又观观鸟,但是:“不过,我那会儿没什么钱,我都没出过市,啊,不对,我还是出过一回的。” 陆延迟听时笺说起他和西安这座城池的过往,只觉得质朴又有趣,颇有些汪曾祺“见山乐山,见水乐水”的意趣,时笺高中那会儿兜里确实没钱,但他很会给自己找乐子,比如观鸟、比如一座城市随意乱逛…… 如今,听说他出过一回市,估摸着也是出去旅游观鸟,陆延迟顺势问道:“去哪了?” 时笺转身,看向陆延迟,薄暗路灯给他脸上蒙了一层橘黄,他喝了酒,目光湿润又清亮,他静静地盯着陆延迟三秒钟,然后,昂着下巴,很是傲娇地回:“我不告诉你。” 陆延迟失笑,只觉得喝得有点醉的美人可爱死了,是他平时见识不到的稚拙和憨态,他笑着问:“啊?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时笺睨了陆延迟一眼,没回。 是去看你了,不过,结果不太好。 时笺很快又聊起了其他,陆延迟没在意,只以为美人酒意微醺,话题散漫。 两人沿着城墙走了一小段,突然下起了大暴雨。 陆延迟给豆大的雨点砸得有点懵,时笺心情却更好了,他手臂张开,脸仰起,很刻意地淋雨。 滂沱大雨顷刻间将城市淹没,行人匆匆找地方躲雨,陆延迟和时笺站在城墙下,无处可躲,陆延迟看向时笺,莫名被时笺的兴奋感染,他捧着时笺的脸,和他在暴雨里接吻。 大雨突如其来,又酣畅淋漓,两个男孩子躲在城市一隅接吻,吻完,陆延迟笑了开来,又拉起时笺,跑回了酒店。 淋了雨,又跑了一段,待到抵达酒店,两人呼吸带喘,心情却更好了,酒店大厅水晶灯打下璀璨晶莹的光,照着的两张脸,年轻干净、明亮好看。 陆延迟觉得自己也开始醉,他拉着时笺进到电梯,又回到酒店顶层套房。 插卡取电,再带上门,陆延迟把时笺按在门板上,粗野至极地亲吻了起来,吻完,撤开,拍拍时笺的小脸,很轻佻地道:“现在是陆老板和他包养的钢琴美人,嗯?” 时笺醉得厉害,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高二,他暗恋陆延迟至死,又因着两人身份背景、性取向天差地远,他看不到任何希望,他的暗恋注定暗无天日,他只能做着春秋大梦,幻想着以后能搞到陆延迟。 他大概入梦了,因为,面前是他暗恋的男神,他暗恋的男神吻了他,把他带到了酒店,还跟他说他是被包养的钢琴美人。 时笺像是过去无数次做过的梦那般,恣意沉沦,他乖乖地“嗯”了一声,嗓音罕见的有些轻和软:“陆延迟,我想被你包!” 陆延迟喉结滚动,呼吸粗重,给撩得浑身紧绷,脐下三寸更是有火在烧。 艹这他妈谁顶得住啊啊啊啊! 这可是他家大美人啊,气场很强的那种,连性癖都是脐橙的那种,对他满满都是掌控欲的那种。 陆延迟无疑深爱时笺,因为太爱,从来都是当祖宗在惯着,对着时笺多多少少有点怂吧,只能等着美人惯自己一次才敢搞点他偏爱的小情趣。 现下,美人喝醉了,气场中陡然透出一股乖巧和软糯,这种反差差点没把陆延迟勾死,陆老板半点也不客气,肆意玩弄起了他包的钢琴美人,他把时笺按在门板上随意胡闹,接着是镜子前,后边场景便是盥洗室、沙发、床…… 待到一切结束,已然凌晨三点,陆延迟给时笺做好清洗,又上完药,便搂着时笺沉沉睡去。 时笺的酒这会儿已经醒了,他回味起这一夜,只觉得无与伦比的荒唐,他醉得不清,又以为不过是少年时代的梦境,所以由着陆延迟胡闹,到现在,骤然清醒,哪怕很累很倦,又莫名睡不着。 在西安的最后一夜,时笺思绪飘散,他想了很多。 到最后,他干脆从陆延迟怀里钻出,小心翼翼地套上酒店浴袍,拿了酒店提供的烟和打火机,轻手轻脚去到阳台抽烟。 暴雨已然停歇,空气清新湿润。 时笺拆开烟盒包装,筛出一根,咬住,又把烟盒随意扔在阳台茶几上。 他左手娴熟地拢风,右手按打火机,“咔”的一声轻响,打火机蹿出一束火苗,时笺就着过滤器轻轻一吮,烟燃,他慢悠悠吮了一口,又吐出。 青白烟雾散在漆黑夜色里,很快又消散。 唯那点猩红圆点,随着时笺抽烟的动作,忽明忽灭。 时笺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手肘搭在阳台上,在凌晨四点的夜晚,俯瞰这座城市,思绪散漫。 这其实是他第三次来到西安。 第一次是他出生,彼时他不过是个婴儿,两个漂亮的年轻人一时冲动把他生了出来,大概也曾幻想过未来会很圆满,现实却是一地鸡毛,养孩子需要时间、精力、金钱,他血缘上的父亲除了脸一无是处,自是无法给母子俩提供应有的照料,血缘上的母亲很快就扔下他离开,血缘上的父亲得知有人想收养个小孩儿麻溜把他送人了。 第二次便是四年前,高一暑假,他背着双肩包、兜里揣着几百块就过来了,在火车上刚品味完逃离孟家的快乐洒脱,又被拖入冰冷的现实,那位血缘上的父亲对他的出现深恶欲绝,更不会承认自己生过这么一个儿子,他满城市晃荡找工作,学校也没定下来,前途昏暗又迷茫。 这是第三次,现在的他,名校就读,靠着演出和版权攒下了大笔的存款,本身玩乐队也小有名气,姑且算得上功成名就、富贵还乡,但他做出的那些成绩以及兜里的那些钱,在这个贫富差距巨大的社会,又……不值一提。 时笺能怎样呢,无非是倾尽全力地往上爬。 他还年轻,未来充满无限可能,时笺的心性绝不准许自己一生平庸落魄,他必然要在自己的领域做出点成绩。 如是想着,时笺深吸一口烟,又取下,长长地吐出一口灰色烟雾。 一偏头,就看到了陆延迟。 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时笺吓到了一下,又有点懵怔,他极少抽烟,只有有所思绪的时候才会抽上那么一根半根,但又每每被陆延迟抓到。 陆延迟刚睡下没多久,并未陷入深层次的睡眠,迷蒙间摸到怀里没人,立马就清醒了,他套上浴袍下床稍微找了一下,便发现时笺在阳台抽烟。 借着月光和灯光,陆延迟便也看到—— 白色浴袍松松垮垮穿在时笺身上,浴袍V领裸露出大片白皙肌肤,无数暧昧红痕,他弄的。 时笺偏头看了过来,因着纷杂思绪,他那双岑黑的双眼,犹带着野心和危险,然后,才是错愕和怔愣。 陆延迟从来都知道,他家大美人一点都不乖,相反野心勃勃,蔫儿坏,谈了恋爱之后,时笺身上那种神秘危险之感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恋爱过后的温柔和甜蜜,也就只有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美人才会肆无忌惮地展露他的另一面。 怎么说呢,既性感又带感。 他男朋友从来都可甜可盐,可清纯可性感。 至于时笺的野心,陆延迟从来都是持支持态度,这样的野心他也会有,人活这一生,总该留下点独属于自己的痕迹,一生潦草平庸又有什么意思。 陆延迟盯着时笺几秒钟,又大步走过去,他从时笺手里接过烟,抽了起来,他缓缓吐出一口蓝灰色的烟雾,又转身,和时笺一起俯瞰这座城池。 他当然知道时笺和西安这座城池的种种羁绊,旧地重游,有所感悟最正常不过,抽几口烟什么的,陆延迟也不会管。 当你越发熟悉时笺,便也越发了解他的清醒自律,时笺基本不抽烟,偶尔解压抽一两根什么的,影响也不大,要是能疏导情绪,陆延迟甚至会持支持态度,不论是作为乐队主唱还是Z大学生,时笺都背负着巨大的压力,不说别的,一场场跑演出又稳定发挥还挺难的。 陆延迟没做声,只沉默着抽完时笺剩下的半根烟,然后,他转头望着时笺,嗓音沙哑又坚定地道:“小时,不论你干什么,我都会给你兜底。”
122 首页 上一页 96 97 98 99 100 10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