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迟神色淡然:“你吉他不是摔了么?” 时笺不以为意:“回头我自己在店内买过一把就好, 内部价, 一千多就能买到很好的吉他。” 陆延迟道:“那不一样, 那是你自己买的,这是我送的。” 顿了顿, 又补充说明道:“放心, 这是我的个人收藏品,不是乐队的公共财产, 我可以随意处置的。” “当时琴行开业,想着摆一把好点的吉他镇场子,就选了这把。” “你第一次来槐序琴行,我就觉得这把吉他理应归你,只是之前没有理由送给你,送了你也不会收,就一直摆在这里。” “现在不一样了,你是我男朋友。” 时笺依旧没接,他推拒道:“太贵重了。” 陆延迟笑意盈盈地道:“吉他制作出来就是给人用的,这吉他放在这里一年多,没人买,也没人用,一直吃灰,再放下去就要生锈了,不如给你,我家小时就该用最好的吉他。再者,马上你生日了,就当是随手送你的生日礼。”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时笺也不矫情了,接过这把“镇店之宝”。只是,他动作颇有些小心翼翼,实在是这吉他太贵了,二十多万,他怕不是要当祖宗供着。 陆延迟见他动作轻柔,一阵好笑:“随便用吧,看不顺眼接着摔,我还有很多收藏品吉他,摔了正好给你换其他的。” 时笺给某位少爷的土豪做派惊到了一下,禁不住贫了一句:“二十多万的吉他随便摔,霸道少爷独宠我吗?” 陆延迟哈哈大笑,美人有些时候言辞特别犀利特别好玩。 时笺见着他笑,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所以,这男的,还是知道他摔了吉他的。 陆延迟乐呵了半天,又把店关了,拉着时笺去到地下音乐间,他把室内灯按开,催促道:“试试吧!” 时笺拿到新吉他,也忍不住一通摆弄,那是一种纯天然的收到新宝贝的新鲜感和兴奋感,要不是陆延迟在这里,他都忍不住抱着吉他亲亲抱抱贴贴然后各种“啧啧啧这沼泽梣木的不规则纹理太美貌了”“红黑配色实在是太经典了我真的顶不住”“不愧是二十多万的吉他这无与伦比的颜值”“呜呜呜呜连音色都好绝啊”“不愧是我的梦中情吉他”…… 这会儿,他给吉他插上电,调好音,顺手弹唱那首他烂熟于心的《盛年不复重来》。 属于时笺的颜色,本就是红与黑,如今,美人抱着红黑配色的吉他浅唱低吟,给人的感觉,宁定、沉静、漂亮,又隐隐透出一股子神秘、危险,很勾人。 陆延迟靠坐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听美人弹曲,莫名有一种古代阔少爷的风流倜傥。 他想,美人就该用最好的吉他,如此才不至于辜负了美人,又或者辜负了“镇店之宝”。 曲毕,陆延迟又把时笺写的那首《想》递了过去,道:“试试这首!” 时笺看到他自己写的歌,有些愣神。 那一晚,他几乎是在一种挫败和绝望里写出了这首《想》,他对陆延迟有过无数的畅想,这些畅想被深深隐藏在心底,他无法将他隐晦的爱意宣之于口,只能尽数写到歌里。 那是他最深沉又最疯狂的暗恋。 如今,他爱而得之,再看这首歌是截然不同的心境,他变得阔达从容、坦荡随意,那天晚上的经历也变成了他过往无足轻重的一笔,对于给陆延迟演唱这首《想》时笺更是毫无异议,这本来就是给他写的歌。 只不过,陆延迟爱的是他的光鲜美好,他那晦涩幽深的爱意依旧只能在歌里诉说。 时笺抱着吉他再度唱这首《想》:“想和你站在艳阳下…… 想化成清风轻吻你脸颊…… 或许,最深的暗恋最疯狂。” 这是他写的歌,写的又是自身经历,没有人比他更懂整首歌想要传达的心境。 在感情呈现上,时笺是完美的,再兼之他近乎天赋的音色和嗓子,以及加乐队之后靠着大量练习慢慢训练出来的演唱技巧以及一场场演出积累出来的台风。 这首《想》,时笺不仅唱得好听,又格外的打动人心。 陆延迟听着听着,灵魂都被触动到了,他也暗恋过时笺,或许很短暂,但那种深沉又疯狂的暗恋他也有过,他深信很多人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也会被这样一首歌戳中。 而任何文艺作品,立足点从来都是全人类的感情共鸣。 《想》就是这样一首能直抵心灵的好歌,时笺本身的天赋、技巧、感情呈现又能把整首歌演唱得无人能超越。 很多作品,翻唱甚至会比原唱好听,但这首《想》,没有人能唱的比时笺还要好。 时笺真的,太棒了。 四分钟的歌很快就唱完了,陆延迟从曲子里的意境抽出,心口却莫名开始泛酸。 怎么说呢,这首歌,显然是时笺给他那位暗恋的白富美写的。 至于他和时笺,一直在明恋,就没暗恋过。 这样一想,陆延迟很快也不在意了,拥有美人的是他,陪伴美人的也是他,至于那个白富美,不过是美人年少时期情窦初开荷尔蒙作祟的产物。 陆延迟觉得和美人的暗恋对象battle怪无聊的,以后真遇到了那位白富美,他倒是不介意拉着时笺暗搓搓炫耀一通。 所以,陆延迟直接说起了正事:“这首歌真的很不错,你唱得也很好,等给你过完生日,我们把这首歌做出来,发张单曲。” 时笺讶异:“可是我已经退了乐队。” 陆延迟浅笑着回:“可是我、魏衡、刘铮都没有通过啊!” 时笺呆住。 陆延迟又道:“我去波斯顿找你,不只是出于我个人的爱意,也是出于槐序乐队的整体意愿。” “乐队本身就不太稳定,收入也一般,我、魏衡、刘铮其实都是出于热爱兼职在做,真正全职在做的其实是……琴行。” “时笺,你是学生,而且是Z大的学神,在你加乐队之前,我们都知道你学业也很优秀,未来也大概率走的是学术的路,你出国交换一学期,我们都能接受的。” “当初我们的合同签了半年,但这些日子的相处,不论我、魏衡、刘铮都很喜欢你,你的能力放在地下音乐圈都是top级别的,你不论是训练还是演出也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你的到来也给乐队带来了辉煌,槐序乐队所到之处无不好评一片。时笺,我们不可能放弃你的,我们绝对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主唱了。” “而且,小时,你很爱这支乐队不是嘛?那就不要轻易放弃啊。” 时笺眼眶酸胀起来,连同着胸腔都一片酸涩。 他出国之前,放弃了他所热爱的一切,陆延迟,槐序乐队。 哪怕回国,因着之前他的退队申明,他也默认自己离开了槐序乐队。 槐序乐队却从没有放弃过他。 陆延迟又轻笑开来:“而且,都到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没确定和我一生绑死吗?” 时笺怔住。 他陡然回想起,他当初加乐队最犹豫的点,要不要和陆延迟一生绑死。 或许是天生的悲观,或许是习惯了命运对他的苛责,时笺当时并不看好他和陆延迟,哪怕现在,他依旧不太确定,但内心深处,时笺就是想和陆延迟一生绑死,他决定勇敢一点,和陆延迟好好在一起,如此才不至于辜负这漫漫一生。 时笺眼底染了浅浅笑意,他嗓音很轻,却极坚定:“那就续约吧!” 陆延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爽快大笑:“续一辈子?!” 时笺歪着头笑:“成。” 乐队的事情搞定之后,陆延迟目光深深地看了时笺一眼,颇有些欲言又止。 时笺何等的敏锐,自然知道陆延迟想问的是《想》这首歌,陆延迟当初因为在他心底比不过学业都哀怨了许久,现在,他十九年来头一次写歌,写的还是自己的暗恋,陆延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柠檬味。 时笺坏笑着看他,等他主动提及,陆延迟问,他定然坦然告知这首歌是“给你写的”。 陆延迟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没问,他抱住时笺,啄了一口他的腮帮,说:“算了,搞暗恋哪里比得过搞明恋。” 时笺:“……” 陆延迟主要是觉得,他和时笺现在是热恋上头的时候,就不提过去的事情给两人找不痛快了,而且两人都快二十岁了,有点过去很正常,时笺情史一片空白,只有暗恋史,他情史也一片空白,但也有不少绯闻,还挺公平的。 两人现阶段最重要的还是,把感情稳定下来,扛过异国这件事。 时笺见陆延迟没问,便也没说,他在钓陆延迟,但显然钓得很失败,至今没人发现他的小秘密。 好在“在一起”从来比“怎样在一起”更重要,陆延迟现在爱他,这就够了。 两人在排练室泡了半个多小时,刘铮和魏衡便也过来了。 刘铮和魏衡都知道陆延迟和时笺一大早的飞机抵达杭州,他俩特意早点过来也是为了陆延迟、时笺谈一下。 时笺看着乐队另两名成员,莫名的心虚。 刘铮叹息一声,道:“不就是出国交换吗?多大点事儿,也值得你退乐队。” 魏衡附和道:“对啊,有些事情摊开来说,好好沟通不好嘛,乐队本身就很不稳定,你有自己的事情说一下我们也能理解的,而且,你只是出国交换一学期,又不是不回来了。” 时笺诚挚地道歉:“抱歉抱歉,之前真的是太冲动了,当时想着出国会给乐队带来不便,所以就想着退掉乐队。” 刘铮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们乐队一年多没主唱不也活得挺好的,现在最起码是有主唱,只是在国外交换。” 魏衡则语重心长地道:“怎么说呢,我觉得,乐队成员之间,理应有着应有的道义。我们四个,不论是谁,除了乐队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大家互相包容理解,乐队才能走得更长远。虽说我确实有登台表演的欲望,但是,不要忘了,我还在听风乐队打工呢!” 刘铮手肘捅了捅时笺,笑眯眯道:“大神,就算你不相信乐队另外三人对这种事儿的态度,也请相信你自己的业务能力,你真的是我现在见到的最棒的主唱,你的到来,让槐序乐队进到livehouse演出,又让乐队在B站、抖音这些平台积攒出无数的粉丝,而且你还写出了《想》这样任何人听到都会觉得很牛掰的曲子。” “牛人在哪里都是被捧着的。” “更何况你真的,不论性格还是人品都没得挑。 魏衡也是一阵笑:“是啊,以后不要轻易说退乐队这种话了,你真的很优秀,我们也都很喜欢你。” 时笺清浅一笑。 他真的拥有,最好的队友。 他道:“中午请你们吃饭,给各位谢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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