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他刚才惹怒系统了,后面大概会被报复。 还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大概又是夺走他的气运,让他再次变回透明人。沈确无意识抓紧裤子,掌心出汗。 他还要回到,那噩梦般的年月吗? 明明他已经很努力的想要摆脱了,竭尽全力也想要留住现在的时光。可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除了储非殁一直出现以外,他以为人生不会再有什么意外。 他累了,真的,从身到心,再也提不起劲了。 沈确抬手,遮住眼睛。他很久没睡好觉,想休息了。 他抬手拍拍前座椅背,轻声问:“储非殁,我们认识多久了?”l 储非殁脱口而出,“十七年。” “哪有这么多……”沈确话音被拦下。储非殁解释说:“你三岁那年,我们见过。后面再见,是你十六岁。” 严格意义来说,他们认识快七年了。 沈确出神,“这么久了。” 久的他以为是上辈子,那些他曾经视为救赎的时光,全都变得模糊不清。今日再回想,都蒙着一层他不愿拨开的雾色。 曾经以为,所有难熬的日子里,只要他回忆着和储非殁安静共处的画面,他就能扛过去。 再艰涩失落的分秒,都只不过是会成为过去的时间罢了。人这一生有无数的时间,没什么好可怕的。 可现在,只要一想起那些时光,他就愈发的害怕。 他真的太恐惧了。害怕被回忆拖着往回走,怕他醒来不过是黄粱一梦。 如果他不曾拥有现在的自由,也不会那么害怕被过去拉住。如果是永远无人问津的日子,他也会永远咬牙和命运抵抗。 可他现在再也没有回归黑暗的勇气了。 “储非殁。”沈确深吸一口气,“我从没了解过你。你呢?你了解我吗?” 了解吗? 储非殁不知怎么回答。 过去很多年,他都不敢去了解沈确。又错过了那么多朝夕相处的时光,他怎么敢说自己了解沈确呢? 在等待着走到沈确身边的日子。 他曾买红眼航班,不停不歇,就为了在沈确租房外看一眼他漆黑的窗口。可以在车内坐一整夜,靠想象沈确的模样,度过寒冷的黑夜。 也会在宗祠结束家法后,思念充斥胸膛,驱车前往,在校门口远远窥望。 在沈确回家徒步的路上,远远跟着,看沈确因为累了找公交车站台坐下,垂眼看书。 见沈确兼职面试被拒后,默默选了家靠谱的店给对方钱,叫他打电话聘请沈确。 从前有那么多时间,他只能选择躲在暗处,不敢走到沈确面前。 他怕靠近了,就再次一无所有,连悄声想念的机会都没有。 储非殁从很多视角看过沈确,却从没有近在咫尺的相拥过。所以说了解吗?他没有底气,无法大言不惭。 他不说话,沈确大概得到了答案。轻笑着点点头,“是吧,你不了解我。所以不知道我有挺多难堪的。” “不。”储非殁回头,“不难勘。” “沈确,我…喜欢你,的斑驳胜过你的完美。”不,沈确不是斑驳的,他如太阳般夺目。 这是储非殁第一次说喜欢,沈确心口痛的像是快要死去,连呼吸都困难。 如果你早点说喜欢我就好了,那时候我还拥有和不公对抗的勇气。 想要自由,想要逃离。那些幻想中的美好未来,像饥肠辘辘的噩梦中,刚烤出来的面包一样诱人。 做人总要有取舍。 沈确敛眸想着,他不是幻想主义,是现实到不得了的吝啬鬼。 所以他放弃爱情。 调整好情绪,沈确用平静的声音说着:“储非殁,我认真的,你也别再说不要。离婚吧。” 储非殁浑身僵硬,身体还保持微微侧过的姿势,半分动弹不得。 让他窒息的平静。 储非殁宁肯沈确歇斯底里,哭泣痛斥,对他打也好骂也罢,都比现在的气氛要让他好过。 人一旦真的透彻,就开始变得沉默平静。他再也没有理由缠着沈确了。 喉咙中卡着一句‘不要’如何都说不出口。 “我真的,很害怕见到你。”沈确没有哽咽,只是语调很慢,“每一次见到你,我都好像重新回到了那些灰暗无光的日子。” “被人忽视、挣扎着却又被重新踩回泥土里,永远也等不到破土而出的那日。每当想起都会被噩梦惊醒,再悬着心坐到天亮。我不想再和过去有任何牵扯,你也是啊,储非殁。” 储非殁全身无力,此时真庆幸沈确没坐在他身边,没看见他空洞的表情。 感觉好像有什么从身体里流失,只剩下痛苦。 曾几何时他在至深的黑暗中死寂,直到见到沈确,温润春风带走他皮肤里的料峭。 他终于从寒冷中出来,小心翼翼走向他的暖阳。 可这是错觉,他仍旧在地狱中。 沉默有时候更代表同意,车厢内寂静流淌。沈确用了很长时间让心口的疼痛缓和下来,才准备说最后一句。 “还有一句话想说。” 储非殁垂着头,颓丧又狼狈,谁也不知他眼角已红得不像样,声音也嘶哑着:“能不说吗?”每多听一个字,心脏就多一个缺口。 尊重他的意见,沈确没再开口。 却在几秒后,储非殁自己否决,“你说吧。”饶是再深的尖刺戳破血管,也想靠近沈确。 沈确语气抱歉,“储非殁,生日…安康。”我想你现在快乐不起来,那就希望你平安健康吧。 储非殁心口溃提,那一刻呼吸阻塞,痛到直不起腰来。 时至今日,他终于懂得。 ——爱根本不是安慰物,而是头骨中的一枚钉子①。
第85章 储先生也要下跪的 命运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还要折磨人。 灵魂好像被撕开一个裂口,被恶魔抓走一片血肉,他与这个世界的烙印,终于淡到只剩下一片虚影。 后座沈确凝视指尖,明明现实朝着他想要的结果走了,可为什么一点都笑不出来。 就当他是懦弱的胆小鬼吧。从前是,现在也是。 我没有和你一起面对未来的勇气,更没有拉你共同赴险的果决。无论是沈言还是所谓的系统要报复他,那就来好了。他已经是真正赤条一人,再无羁绊。 “走吧,快天黑了。” 储非殁麻木地发动车子,语气呆然:“先回家。” 他说起先回家,沈确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有些尴尬的问:“我的户口本呢?”这事儿他想问很久了,当初什么东西都没带,头也不回就走。 因为在储非殁家只找到身份证,户口本跟蒸发了一样。 储非殁没回答,但等沈确跟着他回到别墅,走进书房,亲眼看着储非殁输入密码、指纹、瞳孔几重步骤解锁开保险柜后,他哑然不已。 里面躺着他们两人的结婚证和沈确的户口本。 甚至没有多余的其他东西,只有这三样。 沈确心情难言,背过身去看向屋外。 赶在民政局下班的节点,两人进了又出,沈确却觉得好像过完了一整个世纪。他从一个时空走进,又从另一个时空出来。 身侧的储非殁好像失去灵魂,全程只字不语。 看他这样,沈确更说不出话来。 心中是释然和轻松的,但也有深深的愧疚。可他总不能永远留在过去,人总要向前看吧。 成为一个物品一样被人觊觎已经很可怜了,沈确无法再厚着脸皮耽误储非殁的未来。 爱要热烈赤忱、要无畏信任。可无畏和信任这件事,在他们之间不会存在。 况且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拖累储非殁,也不能让储非殁跟着他陷入危险。 按照系统说的,储非殁独自一人时可以抵抗万人迷光环,可只要有他在就会被控制。他不能在得知这件事后,还心安理得的成为储非殁的累赘。 沈确心酸叹气,“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储非殁的世界摇摇欲坠。他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从高处坠落,摔得粉身碎骨。 对于这一天的到来,他是有过心理准备的,但在这一刻还是不可避免地痛苦。一直不愿面对,在无尽的自欺欺人下,擅自营造了一种他们还有未来的假象。 可终究只是假象。 他良久发不出声,也无力去看沈确的眼睛,只能隐下蜷缩的手,用无声的架势短暂将沈确留下。 沈确感觉到了储非殁还有话想和他说,但他实在不想再待下去,“我…我先走了。” 刚抬腿,手腕就被大到出奇的力气握住,储非殁嘶哑的声音缓顿,“我送你。” “不用了,我——”沈确话音卡住,几个彪形壮汉走到他俩面前。他惊讶以为是储非殁被他气狠了,要绑架他。 但来人开口却是:“少爷。王爷请您回去。” 王爷…?沈确心里惊吓咯噔,猛然想起储非殁的家世。他家是皇室后代,某代帝王的第十一子,留在京城封地,受尽宠爱的王爷。 而壮汉口中的王爷,是储非殁的祖父,那位一百多岁的老人。 “你快回去吧。”沈确抽回手,“你祖父找你肯定有急事。” 储非殁瞳孔未动。当然有急事,宗祠的大门,只怕为他打开许久了。 表情紧绷,储非殁强硬地重复,“我送你回去。” “少爷。”壮汉走到沈确身后,隐约呈现威胁的气势,“沈公子会有专人送返,王爷吩咐您必须尽快赶回。否则……”视线轻飘飘地看向沈确,沈确却觉得脖子一阵阴冷。 储非殁攥紧拳,向来让人猜不透的表情里,竟多了明显的怒意。 最后他还是妥协了,看向沈确,说:“让人送你回去,我…最近可能会很忙,就不来找你了。” 他的状态很不对,沈确有些担忧,但又觉得不能再给储非殁不现实的幻想,只能忍着心狠,“你快走吧。” 目送沈确上了车,储非殁才冷着嗓音,“走。” 两辆车以相反的方向行驶,沈确努力不去回头看。就到这里结束吧。可不知为何,心里总是很乱,眼皮也狂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储非殁只是回家,能有什么不好的事。 肯定是他想太多了。 沈确中途叫停了车,“就到这吧,我自己回去。” 司机迅速刹车,沈确毫无防备,猛地往前栽,额头磕得梆响。他恼怒抬头,想骂人,可从后视镜看清司机奇臭的脸,和冰冷的眼神后,他弱弱收回了声音。 好汉不吃眼前亏! 沈确抓着书包,带着一肚子气下车了。 刚关上门,车子就蹭地飞出去,像是迫不及待一样。 沈确:…… 他是什么瘟疫吗?有本事你去把车洗了。储非殁家里的打工人怎么也都是这个臭德行,都是社畜你高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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