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眼中闪过一丝疼痛,他转身远离了这里的热闹,回到不会被人发现的角落。他忍不住酸涩又恶意的想:沈言的名字真难听,在小说里烂大街了。 但人家是主角,他是炮灰。 沈确的转身悄无声息,除了一直在暗暗观察的储非殁以外,没人发觉。 储非殁眸光晦暗,笃定地想——这是沈确。 一模一样。每次宴会储非殁远远看着沈确时,只要他身边出现了沈言,就会有这样落寞空洞的眼神。 储非殁蹙眉想,沈确的眼神这么明显,可他以前为什么完全没发现不对?就好像眼前被蒙上了一层看不清的纱雾。储非殁又往众星捧月的沈言看了一眼,垂眸思索。 明明沈确就站在门口,沈言下车后应该第一眼就看到沈确,可他却奔向了在左侧的家佣。 是故意的,还是真没看见? 所有人都跑去看沈言了,沈确一个人独享后院,仰头晒太阳。 没关系,他告诉自己没关系。小草也会在春天生长,也会面向阳光,无论被踩踏被碾压,只要他的根还深深扎在这片土地,来年春天,他还是会挣扎着钻出土壤。 沈确嗅了口风的味道,至少他现在是自由的,没有什么比自由更珍贵。 身后细微传来脚步声,沈确睁眼回头,看到储非殁站在屋檐下。乍一下和储非殁清冷的眼神对上,沈确心口凝滞,短时间内一点念头都没了。 真的好烦。 沈确扭回去。有时候真的很讨厌储非殁,给他莫须有的希望,好像在无声嘲笑他的天真。 “中午沈政要来吃饭。”储非殁走到沈确身边站定,低眸端详他的表情。 沈确扬起眉角,只懒洋洋笑了笑,不置可否。 行呗,你们主角的世界,还非得要我这个炮灰见证。 晒了会太阳,沈确回到正厅,那群聊天的人已经从室外转移到室内,沈确如一抹空气飘过,去厨房接果汁喝。 “哎呀,和大家聊的太开心啦,我都口渴了~”沈言情绪似乎一直很高涨,兴高采烈地挽住大华叔的胳膊,“我想喝水啦!” 大华叔就带着他往厨房走,很快就来到厨房外。 沈言目不斜视,径直撞在沈确身上,然后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瞪大小鹿眼,捂着胸口惊呼:“谁…诶?沈确?”他不可思议地捂嘴,“你什么时候在这的,我都没看到你。” 沈确面无表情看他表演。 你是瞎子才看不到我。 大华叔都有些尴尬,说了句:“他一直在那啊。”正对着,怎么会看不到,又不是空气。 沈言不在意地笑着:“真的没看到诶,好奇怪,我好像总是看不到沈确哥哥呢,好多次都把沈确哥哥当成空气了,真的很抱歉啦。”他吐了吐舌头,俏皮撒娇。 作势要来搂沈确的胳膊,沈确往旁边一闪,好险没把他膈应死。 以前没觉得,现在全看出来了,沈言就差把‘我是故意的,但你要跟我生气你就是斤斤计较’写在脸上。 沈确安抚自己,要沉住气。
第25章 来吧!撕破脸吧! “沈确哥哥?”沈言忽闪着明眸大眼,“你为什么不说话呀?是生我的气了吗?” 他瑟缩半步,委屈地对着手指,“沈确哥哥,不会生我的气吧?” 气氛有点尴尬,沈言都这样委屈道歉了,沈确还是一句话不说。大华叔有点看不下去,说了句:“沈少爷也不是故意的,他还小,别跟他置气嘛。” 沈确倏地看向大华叔。 眼神清澈,他突然没头没脑的问:“谁是沈少爷?” 大华叔下意识说:“言言啊,不然还有谁……”话音刹那僵住,他尴尬地反应了过来。 沈确笑了笑,意义不明。 他又看了眼沈言,还有在不远处站着的储非殁。 真是够恶心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沈确要生气的时候,他却很是明媚的笑开了。一瞬间,宛如圣洁莲花的沈言在他面前都黯淡无光。 “沈茶弟弟。”沈确也无辜地眨了好几下眼睛,“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你其实可以不用管我的,你开心就好啦,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沈言僵住,“谁是沈茶?” “诶?”沈确疑惑,没端果汁的那只手挠挠头,“你不是叫沈茶吗?难道我记错了?”他懊恼地踩了下地板,“真是不好意思,我贵人多忘事,空气哪有什么记性嘛,你不会生气吧?” 沈言:…… “怎么会。”他马上回头去看储非殁,“哥哥老是把我想的这么小气,我好伤心的。” “嗯嗯。”沈确点头,微笑着骂人:“你还真是胖橘喝的龙井,老绿茶了~” 沈言眼睛一瞪,傻了几秒,还不等他再叽叽歪歪,沈确就撇开视线,“那沈茶弟弟你慢慢玩,我先走了。”沈确马不停蹄出了厨房,再跟沈言待在一起,他怕自己忍不住把果汁扣他头上。 浪费粮食可耻嘞。 沈确路过储非殁,本不想停留,但出于一些乱糟糟的心思,悄悄瞟了一眼储非殁。 就发现,储非殁也在看他,只是目光极其冷淡,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沈确心口一沉。 更加烦躁了,他加快步伐,小跑着上了楼。 储非殁眉心拧紧散不开。他自觉不是个脑子笨的人,可每次只要面对沈确的事情,他就总是有诸多的不确定。 看到用怪异语气和沈言争锋相对的沈确时,他下意识觉得这不是沈确,因为沈确从不会如此说话。见到沈言都是躲着走的,就像刚才进屋时那样。 可对上沈确的眼神时,储非殁又觉得自己想错了。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别墅里因为沈言的到来格外热闹,沈确在房间里看书都能听到下面阵阵爽朗的笑声。他忍不住的走神,但什么也没想,就是坐着发呆。 偶尔会想一下——作为一个奸商,储非殁的别墅大到能放牛放羊了,可他怎么舍不得把房子隔音做好一点? 时间一点一滴走到午餐,沈政如约而至。 这是他自己要求的。因为实在搞不懂储非殁要做什么,又担心沈言来了会被冒牌货欺负,放心不下,就主动说要来吃午饭。 今天的午饭非常丰盛,沈确刚下楼,就看到自己平时坐的位置被占了。 是沈政。 他都特意选了不对着储非殁的位置,怎么也能被占,真无语了。 沈确不得已又选了个空出来的地方,整个大圆桌,那边三个人,他这边一个,泾渭分明。 桌上的菜是很丰富,但遵医嘱的话,沈确能吃的就一道虾仁豆腐蒸蛋,和一道山药牛肉汤。沈确都要感动了,真好,他能吃的菜里有肉。 趁着还没开吃,他站起来,朝着那两道菜伸手,嘴上一边说着:“不好意思,这两道挪一下位置咯。” 沈政看过来,下意识皱眉,斥责道:“长辈没动筷,你动什么,真没礼貌。” 沈确手微僵,触到汤碗时一哆嗦,有点烫。 他微微笑起,把菜端到自己面前,不在意地回嘴:“没办法,我是孤儿嘛。” 你们有礼貌,拿饭碗碰个杯呗。 他的突然顶嘴谁也没想到,尤其是还用孤儿说事,储非殁和沈政的表情一时都很难看。沈言也很诧异,看向沈确的眼神里多了些打量。 沈确什么时候还会顶嘴了?他不是最在意哥哥了吗? 被三双眼睛盯着,沈确当然不自在,但总不能为了几个傻叉饿肚子吧,他才没这么蠢。至于顶嘴?一个炮灰管那么多做什么,他就算是跪着在一边伺候诸位,也改变不了他们讨厌自己的事实啊。 饭桌的气氛变得古怪,大华叔更是懊恼,他猛一拍大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忘了,太太他不能吃辣也不能吃油腻的。” 大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分明每天做饭的时候都记着沈确的身体问题。可今天手下不停的,硬是忘记要给沈确多做几道他能吃的。 “我再去给你做两道清炒。” 一个人两道菜已经很够了,沈确摇头,“不用啦——” “惯着他做什么?”沈政冷着脸,“爱吃不吃,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少爷了,还得特意为你加菜,恬不知耻。” 沈确:…… 他扭头看向沈政,气不过,但也还是没出息的鼻腔酸涩。他不知道沈政说话原来也会带刺,刺得他心脏生疼。每一个字都化作利刃,活生生将他刮成血人。 沈确做不到冷静,他现在就想把桌子掀了,大家一起发疯好了。 他呛声:“我招你惹你了?从下楼到现在我一句话都没跟你说,你上赶着找什么存在感。”沈确大脑麻木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只知道心烦意乱的,这些话不经大脑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蹦,好像是憋了很久很久。 想伤害沈政,但最后反噬的是他自己。沈确站起来,粗声粗气的,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无论是谁看他都带着几分陌生。 他丢下筷子,“我还不想跟你们吃,膈应死了。” 气的全身血液都要倒流,眼前雾蒙蒙的,沈确想快点离开这里。大华叔小声叫了他一句:“太太……” “让他走。”是储非殁的声音。 他分辨不出,这个双眼通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发疯扯头发的人是谁。可他的眼神那么悲伤,真的不是沈确吗?储非殁心乱如麻,下意识的想抗拒这个场面,话也脱口而出。 沈确脚下停顿。 他忽地转过身,大步走了回来,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起桌上的碗狠狠砸了出去。
第26章 是的,我在发疯。 “吃吃吃!” “这么爱吃怎么不吃死你!”汤汤水水将三人从头淋到脚,红烧狮子头落在了沈言洁白的卫衣上。 沈言马上就尖叫着跳了起来,“啊,我这衣服新买的呢!”他咬唇,敢怒不敢言地看着沈确,“沈确你怎么能这样,哥哥又没说错什么,他只是关心你。” “你闭嘴!”沈确最烦的就是沈言这副嘴脸,天天装装装,垃圾车都没他能装。一看到这张脸他就想起自己那些年被挤到角落,明明活在世界上,却硬生生变成一抹被人忽略遗忘的空气。 沈确被关在无人的空间里,看着穿书者用他的身体发疯,情绪失控的对沈言大喊大叫,他只觉得穿书者是不是脑子有病。 但现在他亲自站在这让人窒息的地方,独自一人面对着同仇敌忾的三人,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如果不是还有仅存的一丝理智拉着他,他或许会比穿书者更疯。 是他太迟钝,这么多年才被欺辱至此。倒是穿书者比他看的更通透。 从前那些针对,沈确一直无法确认沈言是不是故意。但沈言中午在厨房说的那句空气,故意往他心窝上戳的茶言茶语,沈确终于笃定沈言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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