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女人分毫没有被寒意侵袭的狼狈状,走姿摇曳生风,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十分稳当。 她身处拥挤的人群中,却与周围人都有些距离,两个疑似保镖的男人守在身旁。 尽管只有一个背影,但秦一舟万分确认,那就是苏典。 算起来,这还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到对方。 之前受邵揽余的吩咐,秦一舟调查过苏典几次,只不过看见的都是照片,比起真人来还是有些差别。 眼前的苏典与自己印象中的苏琅,可以说是毫不沾边,长相不同气质不同,年龄也相差了好几岁,甚至给人观感是完全相反的两类人。 一个是表面清新淡雅、实际暗藏毒性的水仙,一个却是明媚瑰丽,浑身都透着攻击性的缠枝牡丹。 因此在调查完苏典之后,便立即排除了她是苏琅假死逃脱化名伪装的可能。 怎么说当年也是秦一舟自己亲手处理的尸体,几乎不可能出现什么纰漏。 而苏典被调查出来的履历,也非常简单。 今年二十六岁,十三岁前随父母定居在大西洋洲际,后父母意外双亡,孤身回到太平洋这边,遭到了亲戚们设计陷害,落入叛乱组织血刃手中。 谁知血刃头领,也就是忏摩的上一任头领,恰巧是苏典父母的朋友。 苏典便这样阴差阳错,成为了头领收养的义女,在组织里一待就是十几年。 光看时间线,苏典和苏琅两人,没有任何重合或者相交的部分。 但直觉告诉秦一舟,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履历可以伪造,人做过的事却不能撒谎。 苏典在尤州的化名、苏琅制作而成的冷啡出现在三瑞里,以及苏典偶尔流露出对邵揽余的敌意等等…… 这些言行举止很难让人相信,仅仅只是巧合。 失神的几分钟,苏琅已经通过门口安保的检查,带着两个保镖进入了赌场之内。 她施施然脱下大衣外套,丢给身侧保镖,身上单穿了一件无袖红裙。 大红衣裙风情万种,明艳得触目惊心,顿时将赌场内奢靡绚烂的装潢比了下去。 一头蓬松的长波浪卷发,披散在婀娜丰满的身材上,白皙露骨的美人背隐在发丝间,依稀能看见右肩处有个“卍”字的纹身。 性感妩媚,勾起众人无限遐想,所有人仿佛都成了背景板,只有她是广泛视野里捕捉的焦点,独自成画。 秦一舟眼神无波无澜,掏出对讲机,准备让两个人跟进赌场看看。 耳边忽地一声关门重响,程悬毫无预兆下了车,形色匆匆,大步流星走向赌场门口。 他挤开排着长队的众人,无视安保阻拦,一把拽住了往前走的苏典,另一只手伸向她的右肩。 见状,秦一舟怔然片刻,赶紧下车追过去。 程悬的手没能碰到女人右肩,苏典回过神,毫不迟疑一耳光扇向对方的脸。 一道脆生生的巴掌音响起,程悬左脸微偏了几分,赌场内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而来。 紧接着,程悬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推开了半米远。 苏典的眼神极冷,视线缓慢划过程悬的脸,像是在考虑怎么把他手脚砍断。 程悬脸色同样没好到哪去,浑身修罗般的煞气,仿佛能隔空把人碎尸万段。 两边看起来都不太好招惹,大家自觉后退了几步,免得待会儿打起来误伤自己。 赌场的安保人员权衡一番,决定将这个莫名其妙冲进来、企图骚扰陌生女性的男人扔出去。 所幸秦一舟及时赶到,递出几张邵氏集团名片,先稳住赌场安保,随后走去苏典跟前,圆滑道:“抱歉苏小姐,误会一场,我这位朋友认错了人,不是故意冒犯您,我替他向您道歉,对不起,苏小姐若是受到了惊吓,我们可以商量赔偿事宜。” 苏典自然认得秦一舟,眼神依旧冷得能冻三里地,朱唇轻启:“滚。” 秦一舟神色如故,再次不失礼数地道歉。 身后程悬没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脸色阴沉得可怕,又一声不吭地走了。 秦一舟立刻告辞,也跟着离开。 上车前,秦一舟终于追上程悬,抓住人沉声询问:“你好端端的发哪门子疯?忘了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程悬掀起眼皮,凉凉地扫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秦一舟心头一跳,只听对方说:“在郁南镇外带走遥迦的那帮人,身上就有那个符号,同样的标记,‘卍’。” 倏然,秦一舟心头更重地一跳,强烈不详的预感无声袭来。 费慎用巧克粉擦了擦台球杆,俯身一杆推出去,嘭地一声,角度刁钻地打进了一个3分球。 “哟——” 台球桌对面的男人吹了声口哨,本就不太正经的长相,因着身上那不好好穿的深蓝制服,敞开的外套里,衬衫扣子特意解开几颗,露出大片锁骨与颈脖,显得更像个败类了。 尽管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小子这台球技术,都快赶上玩枪的手法了吧?” 男人兴味十足地调侃,光从他的表情判断,就知道“玩枪”两个字指的不是单纯的枪。 费慎置若罔闻,说:“我今天下午走。” 男人顿时一脸扫兴,丢了球杆,一屁股坐上球桌,侧身对着费慎,暴露出耳后那道狰狞的疤痕。 “真没劲儿,你急什么,多陪我玩两天怎么了,我他妈无聊得快长毛了。” 费慎继续玩自己的,换了个姿势,球杆瞄准下一颗球。 “霍之洋,你要是闲着没事做,给你个建议,叫上你那些跟班去把席未渊干了,以后边境就是伏罗党一家独大。” 又是嘭地一声,打出去的球却没落进网袋,被桌上毫无坐相的男人单手截住。 “那不叫闲着没事做,那是嫌自己命太长。”霍之洋哂笑,反唇相讥,“你自己爱作死,别打伏罗党的主意。” 费慎直起身,球杆握柄支在地上,另一只手搭住台球桌边缘,冲着眼前的男人,做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以为席未渊那种人,会真心把你们当盟友?” 霍之洋没了笑容,脸上面具一般玩世不恭的表情消失不见,暗含几分警告—— “当初你要去支援柏苏,我替你单独开道,不是为了让你现在不知天高地厚去找死的。费慎,我劝你一句,有些事能不掺和就别瞎掺和,那不是你该管的,否则到那时候,我也保不了你。” 费慎拎起台球杆,圆头戳住对方肩膀,用力顶了下。 “那一车军火还停在你家仓库门口,别把自己形容得这么伟大,给席未渊当狗腿才多久,他那副装腔作势的样子你倒是学得快。” 霍之洋是费慎在大西洋留学期间认识的,两人不打不相识,当年有几分交情,也都清楚彼此的底细。 之前带兵支援金润口,横跨边境城市义津时,伏罗党确实帮忙行了方便,否则支援速度也不会那么快。 只不过对方并非免费帮忙,费慎答应了一车军火作为谢礼。 因此这会儿霍之洋装模作样地来教训他,费慎自然也不会有多客气。 失去了打台球的兴致,费慎丢开长杆转身就走,头也不回道:“原本想吃个饭再走,但很可惜,你这张脸特别让人倒胃口。” 霍之洋:“……” 费慎说走就走,当真直接开车回了科谟,中途没停下来休息过。 如今维冈与柏苏两方,暂时处于一个休战状态,席未渊也不会贸然动作,临定城有何潭和谢掩风坐镇,有什么情况基本都能盯着。 倒是科谟那边,费慎不在的这些日子,又有人坐不住了,接连上演了几场好戏。 自打安向和费惕那一派的人倒台后,与之敌对的另一派势力,如同野草般迅速壮大起来。 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穆 穆老爷子大难不死,因祸得福,借着探病之机,名正言顺结交了一批当时同在寿宴上中毒的权贵们。 而穆老爷子有个小儿子穆竟,原本不过是中央政府里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职员。 后面也因着安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在工作中立了功劳,再加之自己家族和各路人脉的支持,近日平步青云,一路升迁至了城防部长的职位,接替了当初费惕的位置。 要知道,城防部长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首领的要职,相当于一个关键踏板,不然早先费惕也不会被众人默认为首领的接班人了。 穆竟一时间风光无两,成为热都里炙手可热的新贵。 新官上任三把火,刚升上去没两天,他便借着副部长的手,大肆整顿了部门一番。 但凡曾经与费惕有点关系的,要么被打压降职,要么直接被调去了偏远地区。 这一番动作自然引来了不少关注,可不知为何,费兆兴并没有出手干涉,看如今愈演愈烈的趋势,反倒有点放任自流的打算。 回费家住宅前,费慎开车经过中央政府,恰好围观了穆竟被人簇拥着下车的场景。 男人年纪不大,至多二十四五岁,一脸的春风得意,看谁的眼神里都有种淡淡的倨傲。 如此排场架势,怕是比费兆兴那个首领都大了不少。 费慎透过车窗远远望了一眼,饶有兴致收回目光,继续驱车往前。 右脚刚迈入玄关,鞋柜都还没打开,一个人影闯进了费慎的视野。 费柯澜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小慎哥,你终于回来了!” 终于? 费慎停下换鞋的动作,掀眸扫量对方几眼。 费柯澜已做完全部手术,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病情恢复得差不多,脸上基本看不出烧伤的痕迹。气色更是比起之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白里透红,连带着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 只是右小腿落下了一点残疾,走路稍微有点跛行,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费慎换好拖鞋,车钥匙扔在鞋柜上:“等很久了?进去说。” 他回热都一般没有固定时间,此次回来也是临时起意,仅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估计费柯澜也是等了不短时间。 然而对方摇了摇头,说:“我就不进去了,小慎哥,其实我来了好几次,本来以为见不到你了,今天最后一次过来,也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我运气还挺好。” 费柯澜笑道:“我来是想跟你说,我准备去大西洋留学了,和之前考虑的一样,决定读医科大学,已经申请到了offer,明天就会过去。” 费慎也站在原地,颔首道:“嗯,注意安全,在外面保护好自己,有什么困难和问题可以和我说。” 费柯澜应好,眼珠子左右瞟了瞟,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又因为有所顾虑没开口。 费慎看出了对方的欲言又止,却没拆穿,顺水推舟道:“你要收拾东西就先回去,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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