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词任她发挥,把想说的都说完。 “……”他最后说,“是有个喜欢的。” 大姨在背地里支持他:“喜欢就要把握住机会,大学谈恋爱,毕业之后等双方工作都稳定下来之后结婚,多好。” 以后。 云词顺着想了下,他和虞寻同专业,以后应该也可以一起工作生活。 正想着,手机震动了几下。 像是有某种感应,他不用看都知道是虞寻。 忙了半天,他和虞寻只有早上的时候联系了下,互发了一句“新年快乐”,这会儿他空下来,肯定会打视频。 云词起身去房间接视频电话。 电话接通后,云词看着画面里的背景,长廊走道,有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推着推车走来走去。 他问:“你在医院?” 虞寻“嗯”了声:“刚从病房出来,情况比前阵子稳定了点,过一阵就能出院。” 云词又问:“吃饭了么。” 虞寻说:“在医院附近对付了几口。” 他在画面里,明明谈着一件较为现实的话题,但语调还是和往常没有不同,张口就来:“怎么,要请我吃饭?” 他就随口一说。 云词却说:“请啊。” “晚上年夜饭,我提前溜出来。” 网络另一边,虞寻坐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内心隐隐有点沉闷的情绪被这简短的两句话驱散了。 虞寻一直盯着视频镜头看,看了会儿,他忽然问:“两年前,发朋友圈的时候,也是这件衣服吗。” “……” 他又把话说得更明确些:“我存过的那张照片。” 云词想起来那天在KTV外面,他翻开虞寻手机,不小心看到的那个相册。 存的都是他为数不多,发过朋友圈的照片。 “……” 云词红色衣服不多,也只有过年才穿,所以没有替换的衣服:“同一件,怎么。” “没怎么,”虞寻看着他说,“比照片好看。” 也没什么。 就是觉得之前只能偷偷存照片看的人。 现在穿着照片里的同一件衣服,在跟他打视频。 - 除夕夜当晚。 和虞寻约好了要溜出去找他吃饭,云词找了个借口,随便吃了几口,然后匆匆出了门。 见面地点约在西高附近。 去的路上,他和虞寻在聊天框里互发消息。 yc:[这你做家教的地方么。] yx:[不是] yx:[是流子卖烟花的地方。] yc:[……] 过了会儿,黑色头像又发来一句:[你不想去也行,我过去见他一面,再挑别的地儿。] 云词解释自己的无语不是介意,也不是不想去:[他上次不是卖不出去] yc:[还卖。] yc:[能赚钱吗。] yx:[哦,他说他这次能行。] 聊天间,车快到站了,云词收起手机。 西高附近他太熟了。 虽然放假后学校已经没什么学生,但西高这片校区生活气息依旧很浓厚,马路上到处都是行人。 沿街的摊位不止流子一家。 云词还没问虞寻到了没,远远地就看到扎着卷毛小辫的流子坐在三轮车驾驶位上,他一只脚蹬在地上,嘴里叼着根牙签,慢悠悠吆喝:“卖烟花了,过年家里没点烟火,不够红火,买一点吧。” 有同行在对面瞅他,流子看过去,先发制人:“看什么看,没见过像我这么帅的人出来卖烟花啊。” “……” 而他男朋友,正以一种很洒脱的姿势坐在三轮车后座上——与其说是后座,其实就是堆满烟花杂货的地方,挤在里面,勉强还有一点空间坐着。 这种情况下,虞寻的姿势甚至还凹得有点帅。 腿长,脚踩在一箱杂货上。 明明他们两个人之间还隔了一点距离,但是虞寻抬起眼,几乎瞬间就从人海里找到了他。 流子吆喝半天,摊位前终于来了第一位客人:“欢迎光——”临字被他憋回去了。 来的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你来这干什么,”流子说,“这都能碰见你。” 这毕竟是虞寻的兄弟,以前再怎么闹,现在谈恋爱了也得给点面子。 于是他难得没有用嘲讽的语气和流子说话。 云词平静地说:“来买烟花。” 流子反而起了警惕心:“这么多卖烟花的,你非要买我的,有什么阴谋。” …… 神经病。 云词的平静持续的时间很短暂:“打算拿钱羞辱你,你卖不卖吧。” 流子:“卖。” 金钱面前能屈能伸的流子说:“要多少。” 云词随便挑了几样,刚要付钱,在后座上凹姿势的某人忽然出声:“他买三样,一共五十,微信转你了。” 虞寻有他好友,所以不用再去扫贴出来的微信收款码。 付钱速度比云词快了一步。 流子:“?” 他心说云词买的东西,他兄弟却积极付款。 搞什么。 但很快,他的震惊全都化为了感动,他懂了:“我操,我刚才差点一时间没转过弯来,你在他羞辱我之前提前用金钱率先羞辱了他!!!” 云词:“……” 虞寻:“……” 流子重新横了起来:“这波优势又回到我们这边了。” 流子洋洋得意:“不愧是我兄弟,第一时间力挺我。” 要怎么说,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几秒后,云词放弃解释,他拎着流子递过来的烟花袋子,在他“买完就赶紧走”的眼神里,不仅没走,还直接跨上了他那辆三轮车后座,勉强找了个能下脚的位置,坐他兄弟旁边去了。 流子差点跳起来:“你几个意思。” 云词淡淡地说:“我被羞辱了,找他算会儿账不行?” 流子正要暴怒。 虞寻扫了他一眼:“用不着你插手。” 于是流子又坐回去了。 反正这两个人从西高一路打到南大,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流子甚至不得不承认,刚才云词来买烟花的时候,他心底涌出的居然是一丝熟悉感——熟悉的敌人也是熟悉。和熟悉的朋友,有时候是同一种熟悉。 况且今晚除夕夜,大好的日子。算了。 “今晚先放你一马。”流子坐回去时说。 有流子在,云词和虞寻并肩坐着,也没法做什么亲密的举动。 流子在前面车头坐着问他兄弟:“你女朋友呢?大过年的,不该和女朋友一起过吗。” 虞寻说:“见到了。” 流子显然不懂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你白天不是在医院?哦,她去医院找你了?”摊位前没人,他又无聊,喋喋不休说,“到底谁啊,什么时候能让我见见大嫂。” 虞寻漫不经心说:“等开学有时间,他会见你的。” …… 大嫂。 云词在后座,担心起了流子的未来。 流子只当虞寻是刚谈恋爱,感情不稳定,不想太大张旗鼓介绍,这也很能理解,很快转移话题:“怎么没人上我这买啊。” “我今天唯一一单还是姓云的买的,”他带着强烈的羞耻感,说,“实在很没面子。” 虞寻视线始终落在云词身上,嘴里敷衍地回应了一下:“不如先吸引一下客户。” 流子:“怎么吸引?” 虞寻懒洋洋地说:“比如说布置成表白现场,在地上摆个爱心这种,等人都围过来了——” 他说到这顿了下,接着说,“再告诉大家,你是卖烟花的。” “……” 云词的内心受到了一些震撼。 流子也很震撼,他震撼之余,被说服了:“爱心是吧,我现在就开始摆。” 云词坐在他边上,忍不住说:“你学法有点屈才了。” 继而他在流子听不见的地方补了句,“男朋友。” 虞寻手揣在兜里,有点想去牵他的手:“也不看是谁男朋友。” 另一边,流子豁出去了,他摆完爱心之后,直接当街大喊:“刘小美,我喜欢你很久了!” “……” “刘小美是谁?”云词问。 虞寻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打开某视频软件,点进流子的最新分享,是一部电影解说视频:“我们的主角叫小美,再给她一个姓氏吧,就叫刘小美。这天,刘小美独自在家……” “……” 云词也沉默了。 虞寻这个不太要脸的战术果然吸引来了一大波人。 最开始有三两个人围过来,后来人越聚越多,很快成了一个包围圈。 时机成熟,就是现在。 流子清清嗓子:“你们谁要买——” 话没说话,远处,有另一波穿着制服的人也往他们这里走:“让让!前面是不是卖烟花的?都让让,我们赶着抓人。” 人是都来了。 也包括城管。 “操,”流子扭头喊,“你提建议的时候没说到这茬啊。” 虞寻:“……忘了。” 流子:“那现在怎么办。” 虞寻倒是很淡定:“上次教过你。” 云词刚想问教过他什么,下一秒,流子火速上车,然后虞寻拽着他的手,让他坐稳。 “……” 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云词出门前,根本想不到他会坐在流子的三轮车后座上,在西高附近“逃窜”。 流子在前面蹬车,这辆三轮车有些破旧了,开起来不是很方便。 但求生欲让他蹬出了奇迹般的速度。 他边蹬车边崩溃大喊:“城管不过年吗!” “而且那么多摊贩,为什么就抓我,我都还没来得及卖。” “……” “还有姓云的,你小子为什么不下车???” 云词在后座,也有点凌乱,没有遮蔽,风胡乱地从四面八方吹过来:“我下车,抓的不就是我了。” 流子:“你怕什么,你又没卖。” 云词很少遇到这种事,他努力稳住情绪:“我说我不认识你们,城管信吗。” “……” 刚才事发突然,一下陷入慌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流子嚎完这一嗓子后,不知道是谁先笑了,似乎是虞寻,然后十分有传染力地传开了,被点燃的情绪全都化为忍俊不禁。 流子也没忍住笑了:“操,就他妈离谱。” 云词也很轻微地勾起嘴角。 笑声传了一路。 城管在后面追了一会儿后,没再追了。 但为了安全起见,车还在继续往前开,穿过一条小路,之后到了另一片区域。 这里是指定烟花燃放区,在他们穿进去之后,身后一片“噼里啪啦”声,区域里的人不停地在放烟花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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