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一扭头,发现李言已经照着百度抄上了:“……不是不能抄?” 李言抄得飞快:“这次这么多人,我不信他会查,我当一把赌狗。” 闻言,流子打开手机,默默加入赌狗行列。 浑然不知后排发生了什么的云词拽着人坐在前排角落,他进门的时候跟在虞寻身后,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手比脑子快一步,已经拽着人手腕,拉着他坐下了。 “……”虞寻垂下眼,去看两人藏在课桌椅下面的手,“?” 虞寻手腕温度很烫,也可能是他自己的掌心在升温。 他掌心圈住的腕骨硬得硌人。 云词松开手:“刚才人太多。” 虞寻“嗯”了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云词:“叫你你也听不见。” 虞寻却说:“不会,你的声音我不会听不见。” 虞寻话音落下,云词心跟着跳了一下。 “所以叫我干什么。”虞寻又问。 “……” 从昨晚开始,云词感觉自己的心跳一直在失衡。 在满目“星光”里,胸腔中的心跳声一度盖过阳台外面,所有人的喊叫声。 他捏着笔的手紧了一点,对于虞寻的这句问句,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闷声抬起手,从虞寻面前那叠白纸里抽出来一半。 “刚才在办公室里说了,”他在第一张纸上最上方写下‘虞寻’两个字,“我检讨字数太少。” 他又顿了下,“没面子。” 云词音色是惯有的冷淡,藏匿住了其他情绪。 虞寻:“所以你在帮我写么。” 云词:“是没面子。” 虞寻非要紧追着问:“没面子,你写我名字?” 云词:“……” 云词没再说话,实在说不出口“对我就是想帮你写检讨”,以前的话他会直接说一句“闭嘴”,但是现在却不想对着虞寻说这句。 虞寻也没再多说,他只是伸手又从云词那抽回来一张:“一人四张,也给我点面子。” 最后两人各写四千。 云词对着给虞寻写的两千字,迟迟没有落笔。 刚写下的“虞寻”两个字挂在纸上。 他盯着下面的空白部分,脑子不知怎么的,短路了一样。 他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心跳从昨晚开始会变得很快。 - 一月一号,南大载入史册的一天,几乎一半大一男生都在教学楼写检讨。有人写得慢,还把食堂的饭带过来吃,边吃别写。 云词最后和虞寻两个人写了一个上午,临近下午,虞寻匆匆交了稿,也没回寝室,和流子去了校外店里。 云词回到寝室,对着书莫名一个字读不进去。 他翻两页法典,然后就抬眼,看下铺的位置,又看阳台。 心烦意乱之际,他看见自己上铺的床位——简易收纳架上,红色的纸玫瑰和其他几样日用品摆在一起,看起来并不显眼。 其他人的蓝色玫瑰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罗四方他们五大三粗的,经常随手扔东西,只有刘声还留着,这个人比较文艺,所以他把蓝色玫瑰搁在自己的琴包上。 云词看了会儿。 居然开始想这玩意儿一直放在上面是不是会落灰。 然后他踩着梯子,上去把那朵纸玫瑰拿了下来。 拿下来之后,又他收进书柜里。 结果坐回书桌前没几分钟,他又蹭地站了起来。 书柜里,可能也会被书压着。 …… “词哥,”罗四方摘下耳机,见他爬上爬下,又在书柜里翻来翻去的,不解地问他,“你干什么呢,找东西吗?” “……” 云词没找到合适的存放位置,已经坐回书桌前了。 他面无表情,一只手垂下,把纸玫瑰藏在书桌底下:“嗯,找东西。” 罗四方:“找什么,要帮忙吗?” 云词冷声提醒:“你游戏开了。” 罗四方急忙戴上耳机,全身心投入战斗,没再多问一句。 云词这才松口气,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藏,又为什么要紧张。 他又翻了几页法典,最后干脆把书合上。 拿出手机,鬼使神差打开淘宝,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搜索关键字:“储物盒”。 “存放礼物的盒子”。 “盒子,精致。” 一连换了几个搜索词条。 页面几次刷新,甚至刷到了一个很眼熟的盒子——有点花哨,虞寻同款,他拿来放药的那个。 云词猛地惊醒,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纸玫瑰最后还是放回了床头,原来的位置。 动来动去的,显得太刻意了。 …… 傍晚,罗四方提议:“假期最后一天,要不晚上我们出去转转?毕竟大家都没回家过节,还剩几个小时,就当过节了。” 王壮懒癌犯了:“今天这节日过得还不够惊心动魄吗——我检讨写了大半天,上回写检讨还是在高中,谁能想到上大学了还能写上检讨。” 彭意远:“不过晚上整这么一出真的挺热闹的,好像还有人拍视频发网上了。” 云词没说什么,他对散步没兴趣。 他正随手刷着手机,隔几分钟就刷一次。 刷的是微信。 更准确地说,是微信里的某个聊天框。 但是黑色头像大半天都没有任何动静。 不是说报备么。 ……就这么忙? 云词抿着唇,没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介意某人今天出门大半天不报备。 罗四方提议完,征求大家意见,征求了一轮最后到云词这,问他:“你呢词哥。”他说完,发现云词一直在刷手机,这种刷手机的频率,他只能联想到一种可能,“你在打游戏?开心消消乐?” “……” 云词反手熄了屏:“嗯。” 罗四方:“第几关了?” 云词淡淡地:“二百五。” 罗四方对一切游戏都感兴趣,包括消消乐:“……那还挺高的,你经常玩?” 云词:“偶尔。” 罗四方:“喔,那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散步去——” 云词正要说“不去”。 罗四方后半句话说了出来:“去东门那边找虞哥。” …… 安静片刻。 云词视线落在熄了屏的手机上,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也不是不能去散会儿步。” 学校里挂的装饰灯在晚上亮了起来,整条街比往常亮堂许多。寒风依旧在刮,云词走在最后,走到半路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凉凉的。 刘声问:“是不是下雪了。” 罗四方仰起头:“好像是……是下雪了!” “但这雪花太小了,”王壮伸手去接,细微的雪花落在手上变成了很小的一滴水渍,“……估计过一会儿就没了吧。” 几人很快走到蛋糕店附近。 云词隔着条街就已经看见那块熟悉的牌子,透过蛋糕店那扇大玻璃窗,他看见流子在拖地,虞寻的身影站在货架旁。 “虞哥!元旦快乐!”罗四方第一个推开门进去。 他解释,“我们出来散步,串个门,顺便看看你。” 店里没什么人,他们进去之后一下把收银台前面的区域挤满了。 虞寻的视线穿过他们所有人,落在最后面。 云词最后一个进去,他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进门之后站在靠着门的地方。 流子正好去储物间整理东西了,608寝室几个人聊了会儿。 王壮:“你店里生意怎么样?” 虞寻说:“不怎么样。” 王壮正要安慰,虞寻又说,“如果生意好的话,就不在这做了,睡不了觉。” 王壮:“…………” 真是意想不到,但想到这个人是他虞哥又顿时觉得意料之中的答案。 罗四方转移话题:“对了,我们来的时候还下雪了。” 虞寻声音闲散:“是吗。” “……” 云词没有插话。 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 没来的时候突然想来,真进了店里,又忽然想走,情绪变得奇怪且多变。 过了会儿,他干脆推开门出去了,站在门外,试图让寒风把自己吹得更清醒一些。 几分钟后,身后的门传来“嘎吱”一声。 虞寻在他身侧站定:“怎么不进去。” 云词吐出两个字:“吹风。” 虞寻:“?” 云词又说:“穿多了,不行吗。” 虞寻说:“行,你说出来呼吸新鲜空气都行。” 云词插在衣服口袋里的手缩了下,指腹碰到手机边缘,想到下午刷了半天手机的事儿。 然后他又不动声色地,扫了虞寻的手一眼。 手里是空的,没拿东西,刚才在货架上也没看见他拿手机。 是今天都没有玩手机,还是玩了手机但是不记得给自己发消息了。 …… 操。他想这个干什么。 寒风似乎并没有把人吹得更清醒的作用。 他脑子里的念头更乱了。 虞寻跟着垂眼看了下自己的手,然后问他:“看什么。” 云词别过眼,说:“没什么,你……” 你今天没带手机吗。 这句话卡在喉咙里,最后变成一句,“想问现在几点。” “我没带手机。” 他说这句谎话的时候,由于心虚,把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攥得更紧了,他冷着脸,手指绷着继续说,“看了你好像也没带。” 虞寻“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没电关机了。” “昨晚断电,又被抓去写检讨,没电很久了。” “充电器也没拿,”虞寻说,“想着晚点回寝室再充,怎么?罗四方他们也没带吗。” 怎么。 他也说不清。 只是得到了不是不给他发消息这个答案后,某个地方居然松了下。 “……” 云词说:“不知道,等会儿问他。” 关于手机的话题暂且翻过,之后两个人又安静地站了会儿,从吹风变成了看雪。 在雪落下来的时候,虞寻突然说:“给你变个魔术,刚学的,要不要看看。” “?” 云词侧了下头,看见虞寻从口袋里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虞寻又说:“伸手。” 在虞寻松开手的同时,一颗糖落进了他手里。 很小的一颗,应该是从柜台上的那一篮子糖里拿的,糖纸五彩斑斓。 这场初雪下得大了一点,几片白色雪花落在虞寻伸出来的手上。 云词怔怔地接过。 这场魔术最大的效果并不是变出了一颗糖,而是改变了他的心跳。 心跳忽然变快了,像昨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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