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说你是他男朋友,你有什么证据吗?”腱子肉大哥悬着的手指到底没摁下去。 陈序默不作声地将手指贴近了指纹识别。 “验证成功,已开门。” 他无声地拉开门,看着对门的腱子肉大哥。 此处无声胜有声。 “早说啊。”腱子肉大哥把手机揣回了口袋里,“小顾不在家呢?” “……嗯。”陈序的余光往里瞥了一眼,心虚道,“不在家。” 腱子肉大哥没再说什么,摁了电梯下行键。 “等会,哥,大哥——”陈序看着打开的电梯门,喊住了他,“那个,你别跟他说啊,我毕竟是来,制造,惊喜的。” 陈序越说越心虚,但对门大哥并未发觉。 他了然地朝陈序比了个“ok”的手势:“行,小情侣的情趣,能理解。” 陈序松了一口气,目送着大哥走进电梯后,蹑手蹑脚地进了顾柏舟的房子里。 抬手打开玄关灯,换上拖鞋,并不那么正大光明地走进了书房里。 顾柏舟的书架很整齐,一览无余。 桌上除了电脑外设也只有一个透明的笔筒,也只放了几支笔和一把剪刀。 没有啊,咋没有啊。 是不是被顾柏舟捡到了然后误以为是自己的收起来了啊。 陈序抬手放在了抽屉的把手上,一边念着“果咩纳塞”一边拉开了他的抽屉。 抽屉里是摞着的文件夹、会议记录本和一个便携的ipad键盘。 合上抽屉,他又一遍念着“红豆泥果咩纳塞”一边打开手电拉开了顾柏舟的柜门。 顾柏舟抽屉下方的柜子里东西要比抽屉里多。 大到键盘、平板的空盒子,小到大学毕业的毕业留念礼物。 整整齐齐,错落有致。 怎么也没有啊,U盘呢,难道在他房间里? 陈序瘪着嘴,柜门刚关到一半时,最角落的位置有光亮了一下。 看上去像是什么金属物被手电的光反射的。 他怔了怔,重新打开柜门,伸手往里摸了摸,他拿出那一摞挡在外面的空盒子放在地上,被放在角落里的东西展现出来模样。 是一个开口小罐子,陶瓷的,看上去像烟灰缸。 要不是里面放了东西,他都要以为顾柏舟背着他偷偷抽烟了呢。 小罐子里面除了他眼熟的U盘外,还有好几板药。 果不其然,U盘是被顾柏舟捡到当成自己的给收起来了。 不过这些药都是什么? 陈序把U盘揣进了口袋里,拧了拧眉,拿起一板看着背面的铝箔片。 [铝碳酸镁咀嚼片] 这个他知道,他也吃过,胃药嘛。 胃药藏这么深,平常拿得着么? [盐酸曲唑酮片] ……这个是什么? 陈序疑惑地关闭了手电,拿着手机打开搜索引擎。 弯曲的胳膊肘碰到了摞在地上的那一堆空盒子,几乎无重量的东西被撞倒。 盒子与盒子之间压着的几张纸在空中飘扬了一下,滑落在了他的脚边。 陈序咬着唇,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几张纸。 [宁川市第三人民医院抑郁自测评表焦虑自测评表] [有(中度)抑郁症状] [有(中度)焦虑症状] [宁川市第三人民医院 90项症状清单] [强迫症状:中] [人际关系敏感:重] [焦虑:中] [宁川市第三人民医院门诊病历] [姓名:顾柏舟] [现病史:来访者自述由于对同性朋友产生情愫导致情绪压抑,无极端想法,饮食一般,睡眠不佳] [处方单:(1)盐酸曲唑酮片]* 陈序蹲在地上,手上拿着顾柏舟的病历单手抖得厉害。 顾柏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这些,也从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不对劲的情绪。 他永远是带着笑意的,是做事周到的,是无论何时都会陪在自己身边的。 他们年少无知时“你是三院里跑出来的吧”被当做时髦骂人的话,因为三院是宁川市唯一一家精神病院。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跟自己最亲密的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个人去到三院。 他踏入医院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陈序不敢去想。 陈序吸了吸鼻子,一滴泪滑落在了[人际关系敏感]的字眼上。 他抬手用袖子抹了把泪,将这几张单子重新放回那些空盒子中间,再将所有东西全都归于原位。 心乱如麻时,不知何时滑落在地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周源打来的,陈序深呼了一口气平息了情绪后,轻颤着手接通了周源的电话。 “喂?” “陈序我跟你说。”周源那边背景音嘈杂,“我今天去了前几天给你发的那个酒吧玩儿,你猜我看见了谁?” 陈序没有说话。 但周源并不在意:“我俩上次在咖啡店,你碰着的你那个朋友,你记得不?我从酒吧出来透气儿恰好就看见了他。” “我上次不是说他看我的眼神可凶了吗,这次他不仅看我的眼神凶了,他还过来了,我靠我差点以为他要揍我。” 陈序哑着嗓子“啊”了一声,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 “不过还好他没揍我,我感觉我可能打不过他,但他跟我说了句什么让我离你远一点之类的话,看上去对我很不满,但我俩只是纯洁的友谊好不好,我都没打算跟你发展什么超乎朋友界限的关系。”周源说,“但以我多年做gay的经验来看,序,他八成是喜欢你。” 陈序微张着唇,错愕地看着玻璃窗倒映着的自己。 “序?陈序?”周源叨叨大半天都没见陈序有回话,便喊了他两声,“你干嘛呢怎么不吱声?” “我听见了。”陈序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了。” 所有的所有串联在一起,指向了一个结论。 他是顾柏舟喜欢的那个同性朋友。 也是顾柏舟的病因。
第31章 顾柏舟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凌晨了。 聚餐时不可避免地喝了些酒, 以至于到家时脑子依旧有些昏沉。 也并没有发现家中有人来过的痕迹。 他走进厨房给自己泡了一杯蜂蜜水,捧着温热的杯子慢吞吞地走进了书房。 倒也不是还有什么工作要做,只是单纯的想坐在这里。 过了好一会儿, 他从口袋里翻出了那枚不知为何出现在窗帘下, 又被他鬼使神差带去出差了的U盘和剪下来的四颗药。 工作中并没有用上, 所以这枚U盘再一次被他放进了抽屉中。 打开电脑, 掰了剩下的唯一一颗药就着蜂蜜水咽了后, 随便翻了一部最近上映的电影,仰靠在椅子上,任由药物发作困意席卷。 · 陈序回家时两手空空, 周卉既没有看见他说的要回家拿的东西, 也没有看见自己想吃的东街夜市的牛杂。 “我牛杂呢?”周卉抱着臂, 颇有些委屈地望着他, “我满心满意地等了这么久,我的牛杂呢,序序。” 陈序沉默了两秒钟。 “我给忘了。” “……啊!!”周卉望着天, 委屈地不行,“不行, 不行不行, 我期待太久了,老陈,你换个衣服,我们去东街吃牛杂。” 已经洗完澡换上了睡衣的陈平:? “一定要今天吃吗,一定要现在吃吗?” “是的。”周卉坚定地点头, “一定要吃。” 陈平恨铁不成钢地望了一眼不记事儿的陈序:“知道了, 我去换衣服。” 周卉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了陈序:“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我打电话叫上小舟?我记得他喜欢吃东街那边的羊排。还是说你现在还是不太想见到他?” 陈序想了想,没说话。 “哦不对,小舟在外面出差,我给忘了。”周卉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他回来了。”陈序说。 虽然自己去他家的时候没有撞见他,但周源去酒吧的时候可是真真切切撞上了顾柏舟,还被顾柏舟威胁了一顿。 “啊?”周卉愣了愣,而后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手机,“那我给他打电话咯?” “先……不打吧。”陈序说,“我得捋捋我脑子里的东西,缠一块儿了。” “咋的,你脑子里是大肠?”陈平换完衣服出来时听见陈序说的话,嘴一快就接上了。 陈序无言地盯着他,直到陈平抬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走了走了,再不走我要饿死在家里了。”周卉走到两个人中间,一手揽着老公一手揽着儿子,“鱼丸看家!” 坐进车后座后,陈序将脑袋抵在玻璃窗上,打开搜索引擎。 从抑郁查到焦虑,从焦虑查到人际关系敏感。 传入耳中的是陈平同志开夜车专用的土嗨BGM,落入眼中的是一个又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字眼。 [人际关系高敏感的一些常见的负面核心信念有:我是不可被爱的/ 我是不够好的/ 我不值得被善待/ 我是不重要的/ 我没有什么价值……]* 陈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手机揣回了口袋里,心乱如麻。 “到了,序序你和你妈妈先去找位置,我去停车。”陈平关了他那又土又上头的BGM,摇头晃脑地开口道。 周卉应了声好,看着熙熙攘攘的夜市街,开心地哼起了小曲儿。 他挽着陈序的胳膊,轻车熟路地走到了那家开了很多很多年的牛杂店门口。 店内已经整个坐满了,就连店门口支起来的桌子都没空,周卉左瞧右瞧,眼尖地看见了一张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桌。 “序序,走!”她拽了拽陈序的胳膊,穿过人群停在了那张桌子前。 五位数的外套和六位数的包就这么大剌剌地放在了个位数的塑料椅子上。 周卉完全没有任何高收入人群就要吃高价位东西的理论,夜市上一百二十九的牛杂锅就足以让她洋溢出笑容。 陈序看着一个劲儿朝陈平招手的周卉,无奈地笑了笑。 陈平挤到他们的桌边,熟稔地将周卉放在身侧椅子上的外套和包递给了陈序,然后坐在了周卉的旁边。 陈序认命地接过外套放在自己身侧的椅子上。 这条夜市街他们以前还挺常来的,那个时候周卉旁边坐着陈平,他的身边坐着顾柏舟,要放东西都要找店老板再要一把椅子。 这会儿顾柏舟不在他的身边坐着,他身旁的这张椅子都变成了给周卉放东西的地儿了。 “序序,烫一下碗。”周卉给自己烫完碗后,将还剩一半热水的茶壶推到了陈序的面前。 陈序一直都有出门吃饭要烫碗筷的概念,但每一次吃饭之前,顾柏舟都会替他把碗筷烫好把水倒掉,以至于他虽然有概念,但并没有习惯性的动作。 他敛着眸抿了抿唇,拿过水壶给自己烫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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