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加看着吊儿郎当,此刻却心系着独孤朗,难得跟罗里说:“是我判断错了,对不起。先救老大要紧。” 罗里愣了一瞬,聂加何时跟他道过歉? 随即意识到独孤朗伤势的严重性,立刻闭嘴,专注地把飞机往医院开去。 …… 从机舱到医院,郝运来一直牵着独孤朗的手,寸步不离。 哪怕独孤朗的手,已经越来越冰冷,他始终不肯放。 到了医院,独孤朗被护士一路推进急救室,郝运来紧跟其后,不停跟医护人员说:“请你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请救救我的爱人……” 虽然,郝运来模样憔悴,但护士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她愣了一会,再联想网络的谣言,心也软了,说了句:“放心,医生都会尽力的!”匆匆结束了对话。 郝运来呆呆留在原地,看着独孤朗消失在急救室的尽头,恍然才发现,是他一直死死抓着独孤朗的手。 而独孤朗,早无知觉。 他突然双脚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身后的聂加和罗里立刻上前扶住,聂加彻底收起了往日的吊儿郎当,低声道:“Lucky老师,老大在里面搏斗,你也要撑住。” 罗里拍了拍郝运来的肩膀,突然发现手上粘粘的,一看都是血,他直接伸到聂加面前。 聂加瞳孔修然变大,慌张地往下看。郝运来的肩膀,因为之前射击炸弹的接驳处,被子弹擦伤,留了不少血,但他衣服颜色深没看出来。 “罗里,喊护士过来,给Lucky老师处理伤口。” 罗里半点没犹豫,迈开腿迅速往医疗室跑。 郝运来颓然坐在椅子上,眼睛始终盯着抢救室的方向。连护士跟他说,让他去诊疗室做全身检查,他也完全没反应。 医生和护士担心伤口感染,只好拉来一个医用屏风,在走廊里,帮他把伤口简单处理好。 聂加给他买了一杯热可可,他接过喝了一小口,就放下了。 聂加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自顾自地说:“想知道,老大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郝运来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有清晰勒痕,他轻轻搓了搓:“怎么找到的?” 原来,从一开始,独孤朗就不打算孤军作战。 他先是秘密去了警局报案。让警察密切留意独孤广父子的行踪。很快,陈队就发现,独孤北失踪了。 继而他们还挖到,独孤北财政状况非常糟糕,濒临破产,跟老婆也在闹离婚。老大想起,当年,他被绑架之前,他大伯也是生意失败,欠了不少钱。把独孤朗爷爷气得几乎要断绝父子关系。 所以,他确信,这次绑架里,独孤北是主谋。 接着,我们在排练室监控里,发现事发前Jeff到废弃公园的身影。 于是,对他的身份进行调查。调查过程中发现,Jeff黄杰胜是独孤朗的小学同学,当年跟独孤朗一起被绑架,后来被绑匪释放。 所以,独孤朗有道理相信,他们在复刻当年的绑架模式。 但问题是,黄杰胜当年还小,光凭独孤北父子,完成不了绑架。于是,顺藤摸瓜,发现了黄杰胜的叔叔:黄克磊。 当年,黄克磊有案底,一直做偷鸡摸狗的事,跟大伯认识后,达成合作一起绑架。还他用自己侄子黄杰胜作为诱饵,把独孤朗引离保镖视线,成功实施绑架。 独孤朗了解了几个绑匪的关系后,他打算先从内部瓦解几个绑匪。 他先是以独孤北的父亲,也就是他大伯,作为人质,用赎金作为诱饵,粗暴切断独孤北和黄杰胜的联系。 接着,独孤朗根据独孤北提供的电话,找到藏匿点。途中,遇到了黄杰胜预埋的三辆货车,想制造意外杀死独孤朗。 听到这里,郝运来喃喃:“Jeff怎么能确定,独孤朗一定按照他说的路线走?” 聂加摇了摇手机:“独孤北留下的电话,有信号定位。我们只能按照导航走,稍微偏离,黄杰胜就能收到信号。” 难怪转移过程中,Jeff的手机里一直没有异常。 郝运来又问:“那你们怎么躲过的三次意外?替身?” 聂加耸耸肩:“当时讨论的时候,也想用替身。我、巨石,都愿意当老大的替身。” “但是老大拒绝了,选择硬碰硬。他说,说了要救你,就亲自走到你身边,才够诚意。” 说到这里,聂加忍不住笑:“于是,我跟巨石,一前一后给老大压车。老大还开着吉姆尼,那阵仗,哪是去救人,更像去接新娘。” 聂加坦然:“所以,大嫂,你就别生气老大跑去美丽国了吧。” 郝运来不合时宜地笑笑,带着一丝惨然。 故事仍在继续,那三辆货车司机都是亡命之徒,并不知道何时会冲出来。 于是,他们只好把路线告诉陈队,用天眼沿途找可疑货车。没天眼的地方,重点排查。 因为是凌晨作案,路上车辆较少,查得相对轻松,三辆里截获了两辆。最后一辆,冲出来的时候,他们没拦住,但幸好只是把吉姆尼撞废了,独孤朗提前跳了车。 最后,他们才顺利到达海边,找到了藏匿郝运来那艘船。 后面的事情,郝运来都知道了。 他松了口气,看向聂加。 “加爷,能帮我找警察吗?我有事情要跟警察说。” …… 独孤朗送到医院之前,陈队打好招呼,让独孤朗直接送到医院的VIP病房,还专门找医院里最权威的医生主刀。 但医院并非不透风的墙,从独孤朗重伤入院开始,网上就有路透照片流出,而郝运来满身是血,狼狈入院的模样,也被放上网。 巨石跟陈队把现场手尾都处理完后,驱车前往医院。 到医院门口时,发现聚集了不少人。陈队一看就知道是狗仔。 他们看见是警车,一拥而上,让整辆车无法前进。 陈队降下车窗,他话都没说,狗仔的喊声已经七嘴八舌传进来。 “请问你们是郝运来绑架案的负责人吗?” “有消息说,营救郝运来过程中,一名保镖生命垂危,属实吗?” “能透露一下,保镖姓名吗?是独孤朗吗?” 陈队一脸烦躁,但回答还是保持官方:“案件还在侦查中,细节不方便披露,麻烦让一让。” 狗仔们依然不依不饶,麦克风差点怼他脸上,他立刻把车窗关上,才堪堪把嘈杂的声音屏蔽在车外。 他熬了一夜,眼底乌青:“这案子,局里非常重视啊。你老大现在情况怎么样?” 巨石坐在后排双手抱胸,他撇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小野。 知道独孤朗受伤进医院,平日的酷姐,瞬间就红了眼圈,嚎啕大哭,要不是巨石答应带她来医院,都得哭脱水。 他跟陈队打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别问了,我哄得嗓子都哑了,这丫头才不哭。” 陈队朝倒后镜看了眼,发现这小野脸上没表情,但眼睛都肿了。 他无奈地说:“没想到啊,独孤朗还有粉丝。”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独孤朗的手术已经进行了五个小时。 郝运来始终在走廊的位置上,纹丝不动,远看向一尊雕塑。 聂加看见巨石他们,低声提醒郝运来:“陈队和巨石来了。” 陈队跟郝运来打了招呼,郝运来虚弱地点点头回应。斜眼跟巨石打了个招呼,他身后的小野猩红着眼睛,冷漠地走到郝运来面前。 眼睛死死盯着郝运来,那气势,仿佛在质问郝运来,为什么把独孤朗弄受伤。 聂加看小姑娘眼神不对,立刻跟罗里说:“我刚刚给你买的糖呢?拿几颗哄哄小野。” 罗里皱眉,一脸不愿意,低声拒绝:“我的。” 聂加捏捏他的手指,哄道:“乖,回去再给你买!” 罗里不情不愿地从兜里掏出糖,递给小野,嘴气得嘟起,全是不乐意。 “啪!”一声,小野拿下糖,并没有大家预期的消气,依然死死盯着郝运来。 陈队看不懂双方的对峙,低声问巨石:“你女儿,该不会想揍郝运来吧?” 小野的心,海底的针。大块头摸了摸光头,实在拿不准,只能帮着劝:“小野,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讲出来,哥哥受伤了,难受着呢,你别……那么凶。” 毫无预警地,小野突然扬起手,往下划过一个圆润的弧度,看眼要掌掴郝运来的脸。 郝运来没有躲,只是碧绿色眼眸轻轻眨了一下。 突然,他感觉一双手环住自己的脖颈,一股儿童沐浴露的味道,柔软地扫过鼻尖。 小野双手抱着郝运来,人小鬼大地轻拍他的后背说:“放心,他舍不得死。” 是吗? 郝运来不知道,人太脆弱了。他想起那句老话: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谁管你舍不舍得呢?他双手回抱小野,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医生走出来,在郝运来眼里宛如白衣阎王。 “谁是独孤朗家属?” 郝运来像上了弹簧一般站起身,有点着急又有点害怕,走到医生面前。 他全身紧绷,忍不住颤抖说:“我是!” 医生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现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病人胸口中枪,导致失血过多,幸好子弹没有伤及心脏,病人已经抢救回来了。” 郝运来这才整个人脱离似的松了口气。 “他舍不得死,对不对?!”身后的小野朗声问,声音在走廊里响亮地回荡着。 医生微微弯腰,笑着对小野说:“对,舍不得!”
第77章 独孤朗被医护人员从手术室转入ICU病房。 为了方便手术,独孤朗身上血迹斑斑的作战服,被护士脱掉,换成了医院病号服。 病号服尺寸太小,独孤朗穿在身上手脚都露出一截。除了病号服,他躺着的病床也很狭小。被他这头沉睡的狼压着往下陷,一推就发出“吱吱呀呀”声音。 医生叮嘱:“病人先后经历撞车、枪伤和大小外伤,人非常虚弱和疲惫。麻药过后,醒来的时间还不定。今晚要留在ICU病房密切观察。” 转头嘱咐郝运来:“家属也需要好好休息,明天再来探视。” 郝运来哪肯离开独孤朗一步,他让聂加跟院方沟通,给他安排了一个挨着独孤朗的病房。 说是留在那里休息,实际上,他整晚没沾过床,逮到空子偷跑出来,趴在ICU的窗边往里看。 “郝先生!” 又在偷偷当“望夫石”的郝运来后背僵直,缓缓回头,视线跟值班护士对上。 他乖巧地笑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小陈护士!好巧又见面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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