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颜色深一点的盘子。”林又青得寸进尺。 “可以。” “那我就等秦总的大作了。”林又青看着手机那边一层层走下的楼梯,“那就再见了。” 秦伯峪忙将镜头转回来,一下就看见挤在前面硕大的严肃狗头,和挤在后面笑的开心的林又青。 举起白色大狗的前爪,林又青对着镜头挥了挥,“秦总再见,晚安。” 不得不停下了脚步的秦伯峪对着那边的林又青点点头,“再见,晚安。” 视频挂断,秦伯峪捏着手心里的大葱石头下了楼。 “宋姨,帮我拿几个盘子来。” “盘子?” “要颜色深一点的盘子。”秦伯峪重复着林又青的要求,“厨房有吗?” “有有!”宋阿姨放弃思考,忙转身去拿盘子。 看着摆在面前一长溜的深色盘子,秦伯峪最终挑中了一个带着碎金颜色的黑色磨砂盘子。 看着秦伯峪将手里奇怪的石头放在盘子里,甚至还不停转换角度的拍,宋阿姨努力思考。 遂放弃。
第23章 往事 距离上次的宴会已经过去三四天了,林又青没接到什么新的工作,附近的片场和剧组也没什么需要人临时去救急的。 于是林又青向金匠提出了休假一星期的诉求,通过了。 林又青用这段时间回了一趟家,林又青的家是在北方一个三四线城市之下的小村庄。 市里的车不送到村口,林又青又站在镇上打了辆停在路口的车,可惜村子里的道路有些颠簸,司机不愿意再往里开,林又青只能背着书包下了车。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晚了,林又青又穿了一身深色的衣服,躲过了村里长辈们的盘问。 路过一家门口,林又青听见声音回头看了眼,一小队的小狗慢悠悠的在村里狗王的带领下到处溜达。 林又青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可是随后又瞪大了眼睛看了回去。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汪汪队里好像有他家的皮皮在。 林皮皮,是林又青父亲外出逛集市的时候从路边摊上用五六块钱买回来的田园犬,由林母广忍香女士赐名为林皮皮。 自此,林皮皮男士接替了前辈林大黄的叮嘱,承担起了看家护院的责任,见人就叫,喜获小安村里‘最护家的狗’的职业美称。 护家三年来,不论是鸡鸭还是黄鼠狼,无一败绩。 林又青还特意给它在网上买了一个小勋章挂着。 林又青不确定的往那边走了几步,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皮皮?” 跟在汪汪队里的小狗走的一颠一颠的,快乐的不行,听见林又青声音的时候停下脚步往回看了眼,甚至没忍住喜悦往林又青身前跑了几步。 只是几步过后,皮皮停下了脚步,最终还是响应了那头已经停下脚步的狗王的号召,跟上了狗王的步伐。 徒留林又青茫然的眨眨眼,“天都黑了,你干嘛去?” 林皮皮没有回应,一队汪汪队就这么亦步亦趋的跟着狗王没入了不远处的土坡。 “我还给你买了吃的呢。”林又青看着最后一只小狗抖着尾巴也消失在不远处的土坡后面,嘟囔了一声,迈步走回了家。 林又青回家的时候,家里父母都不在,只有家里上了年纪的大黄窝在院子里看着一只橘黄的小猫蹿来蹿去。 才打开大门,小橘猫就‘嗖’的一声钻进了屋里,大黄立刻警惕的站起了身。 “大黄!”林又青关上门转身跑向大黄,“你没出去啊。” 见到进来的是自己的小主人,大黄摇着尾巴就迎了上去。 先看着大黄在他腿边又蹦又跳,等大黄消耗了一点热情,林又青才蹲下身抱了抱大黄的脖子。 没办法,也不是他想推拉的,只是狗狗兴奋起来都喜欢伸舌头舔人的。 “我爸我妈怎么不在家啊?”林又青卸下书包,大黄蹭在他腿边跟着进了屋,林又青一边看一边低头问大黄,“这个时候地里没什么事情了吧?” 按亮了屋里的灯,林又青洗了个手,钻进小厨房翻吃的。 还好,还剩下一点饭菜。 林又青热了热剩饭剩菜,拿着筷子就着菜吃了半个馒头。 看了眼时间,林又青又看了看窝在脚边的大黄,干脆的把剩下的半块馒头沾了点菜汤给了大黄吃。 解决了饭菜,林又青又撸着袖子先整理起了自己房间里的东西,他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床上都堆满了爸妈塞进来的东西。 好不容易整理完,又铺上了床褥,林又青才坐在椅子上歇一会,院子里大黄又叫起来了。 透过窗户往外看,爸妈开着小三轮回来了。 “妈!爸!”林又青推开门就往院子里走,“你们干嘛去了?我一回来都没人。” “我一回家看大门没锁,我就知道你回来了!”广女士笑呵呵的下了车,“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啊?吃饭了吗?这次在家呆几天啊?” “我也才回来没多久。”林又青把袖子放下,下了月台走到院子里跟着爸妈一起卸车,“刚吃了外屋留下的菜,这次能在家待一星期。” “吃什么剩菜啊!”广女士不赞同的瞪了眼林又青,“等会用大锅给你炖点东西吃。” “不用了妈。”林又青抱着碎柴火放到一边,“我得减肥,回头吃胖了又不上镜了。” “你都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广女士不高兴的将怀里的柴火堆在一边,“现在那些看电视和拍电视的都怎么回事?!非得把人瘦的像张皮了才觉着好看啊!” 林又青哭笑不得,他想说他真的没有只剩下一把骨头,他身上有肌肉的! 可是父母不听这个,他们觉得你受了委屈,那你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行了,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弄呗。”林父面无表情的将车上最后一点卸下,“你说什么他又不听,等他自己撞了南墙他就知道难受知道疼了。” 林父林庆海是个传统意义上的严父,是林又青一直畏惧的人,但是大学快要毕业的时候,林又青却见到了林父这个一生几乎都没怎么认过错的人对他低了头。 他是个刀子嘴的人,他夸人像讽刺,心疼的话说起来又像是迫不及待的等着看好戏。 怎么说也不改,他也熟悉了这套交流方式足有六十多年了,改也改不过来了。 当初高三毕业之后,广忍香女士从他的房间里翻出了一些不用的书要去称斤卖掉,林父也跟着搭了把手。 夹在作文素材书里的信封掉了出来,林父看了,一看就吓了一大跳,他看见一页信纸被写的满满当当,通篇都是大胆的求爱词。而更让他震惊的是结尾那两行分明写着‘我是胆小的老鼠,但你是我憧憬了三年的勇士,我想在毕业的时候勇敢一次。’ ‘我想用我男孩子的身份光明磊落的向你告白。’ ‘林又青,我喜欢你。’ ‘如果你愿意接受我,请你务必打通信纸背后的号码,如果你不喜欢我,那就不要联系我了。’ ‘祝你前程似锦。’ 那天林又青见到了林父最激烈的一次情感宣泄,全部都是避之不及的厌恶。 “你认识这个人吗?以后不要再和他联系了!”林父将手里的告白信扔在茶几上,用力指了指,很严肃的和林又青说道:“怎么能搞同性恋呢?!别回头也把你带坏了!” “怎么会呢?”一直没和家里人公开过自己性向的林又青捏了捏手指,尝试和家人解释同性恋并不是病,也不会遭什么天谴。 可是得到的回复只是林父义正言辞,言之凿凿的嫌弃。 “同性恋不是病?!谁们家的男的不和女人结婚,去和男人搞到一起啊!” “正常人都是男女一对!你什么时候见村里有人男的和男的,女的和女的吗?!” “同性恋就是病!还什么同性恋是没错的!同性恋要是没错的!你们课本里为什么不教你们怎么搞同性恋啊!!” “课本上还不教你怎么造核弹呢。”林又青坐在沙发上轻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呢!?”林父瞪了一眼,“打量着我听不见呢?!我跟你说了!你给我重视起来!” 父亲口里对同性恋的排斥让林又青更慌乱,一直压制着的害怕驱使着他赶紧结束这场对话,可是他也知道今天没有机会,以后他只会越来越胆小的。 但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揪了揪沙发布,林又青声音都有些颤抖的接着反驳,“同性恋要是病的话,老祖宗们就不那样了啊!” “你说什么?!” “爸你最近看的那个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你不是很喜欢他吗?人家在历史上就喜欢过好几个男的呢!”林又青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也不见你骂老祖宗有病啊。” 林父被林又青奇特角度的发言噎了一下,随后又反应过来,“那人家又不是普通人!人家有病人家当然不在乎了!” “你要是也被传染上了,咱们家也就是个农民家庭,怎么给你治病啊?!” 林又青抿了抿嘴,被自己最亲近的人几次反驳,林又青已经有点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我都说了!同性恋不是病!” “你老替他们说什么话?!你也是同性恋啊!”林父用力瞪了眼林又青,拿着遥控器换了个频道。 “……”林又青握了握拳,在林父正找频道的时候,他猛地站起了身,“我是!” 林父的动作都顿住了,他张着嘴看向低头的林又青,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你是什么?” “我……”林又青滚滚喉咙,抬起头逼着自己直视林父的眼睛,咬着牙忍着眼泪,“我说我是,我是同性恋。” “你给我滚!!”林父当即就将手上的遥控器扔向了林又青,“我养你这么大!你说你是同性恋?!” “你早就被那个变态传染了!?” 林又青没躲,林父扔过来的遥控器直接就砸到了他的额角,但是父亲的一句变态比那个遥控器砸出来的伤口还要让他难受。 “我再说最后一遍,同性恋不是病,我是同性恋。”林又青直视着林父的眼睛,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已经不害怕了,“是你思想落后,是你不肯接受,所以才把同性恋当成病,当成变态。” 话才说完,林又青就跑了出去。 他在村子里的亲戚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又回去收拾了东西,说要出去打工。 林父没有出现。 于是直到大学开学的时候,林又青和林父都没有见过一面。 大一的时候,林又青每次回家总要面对林父的冷嘲热讽,林又青也有自己的脾气,他不要林父的钱,他努力打工兼职,一边赚学费,一边攒钱想把林父这些年给他花的钱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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