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河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抬眼朝上方显示屏掉落的位置看去。瞬间就锁定了一个身影,那人二十来岁,穿着连帽卫衣,一头黄毛。他正低头朝下看,直接和庄清河对上视线,心里一惊。 同一时间,邓昆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上楼梯朝黄毛追击过去。他经过时,庄清河低声说了句:“留活的。” 这句话直接被邓昆擦肩而过时带出的风卷走,没有被第三个人听到。 然后庄清河才转身去拉起地上的女孩儿,看着她惊魂未定地被旁边的朋友搀扶走。 商珉弦走过来,问:“邓昆怎么在这?” 庄清河没说话。 商珉弦也反应过来了,邓昆在这,显然是为了暗中保护庄清河。看来昨天那份死亡威胁,庄清河也不是像他表现得那么不在意。 庄清河站在一片废墟旁边看向他,神情依旧凝重,脸上难得没有笑意,十分冰冷沉静:“商珉弦,你刚才是想冲过来吗? ” 商珉弦没有否认。 庄清河脸色很难看:“以后再有这种事,请你走远一点。” 商珉弦抿唇,片刻后问:“我做错了?我该眼睁睁看着你死?” 庄清河还是没有表情,看着他平静道:“我死不了。” 商珉弦甚至感觉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含着巨大的狂傲,那是掌握了面对这个世界的真正方法的人才会有的笃定。 庄清河顿了顿,又说:“你刚才差点给我添麻烦。” “如果你真冲过来了,那种情况下,两个人让我怎么救?” 商珉弦觉得更奇怪了,在那种情况下,庄清河居然下意识地是把自己放在施救者的位置。 那个展示牌全部是金属框架,大约上百斤重,更不用说两面还有玻璃,一个弄不好,不死也得被开瓢。庄清河居然这么轻松,他说我死不了。 他哪里来的自信? 这时庄清河接了个电话,应该是邓昆打来的,他在电话里让邓昆把车开到门口等他。 挂完电话,庄清河看了商珉弦几秒,语气放柔了些:“今天这事儿挺意外的,我们改天再约好吗?” 商珉弦依旧沉默。 庄清河迟疑了一会儿,上捏了捏他的手:“商珉弦,别跟我生气,我刚才是真的怕你出事。” 商珉弦被他一哄,气顺了大半,问:“是谁要害你?” 庄清河没说话。 告别了商珉弦,庄清河从商场出来,上了车,黄毛已经被邓昆捆好扔在了后排。 车开出去一段,庄清河终于忍不住了,怒火轰然而起。他拎起脚边的方向盘锁,转身朝后排黄毛身上狠狠抽去,一边抽,嘴里一边怒骂:“都他妈不消停!老子想约个会比取经还难!” 本来就迟到,又遇见堵车,最后还是没看成电影。 那人被抽打得连声惨叫,邓昆开着车置若未闻。眼看快到路口了,才开口:“快坐好,系上安全带。” 庄清河让邓昆把车开回了庄家老宅,把黄毛仍锁在车里,嘴巴堵上,只在车窗给他留了条缝。 秋天屋后的密林已是一片金黄,随风翻滚,天边堆积起厚重的乌云,看起来是要下雨了。 庄清河和邓昆一进门,就发现金玉枝也在,她在客厅坐着,身边还有几个她本家的人。庄清河脚步顿了顿,站着喊了一声:“母亲。” 金玉枝冷冷撇了他一眼,强忍怒气的模样。其他几人看着他,也是一脸愤恨。 庄清河想,他们甚至都懒得装。 庄杉不在。 庄海洋坐在小厅外阳台的屋檐下,怀里抱着一个透明的小生态缸,里面是庄清河送给他的小树蛙。 那只小树蛙很小,大概只比成年人的大拇指甲盖大一点点,鲜艳明快的翠绿色,看着像一小坨橡皮泥。 庄海洋低头专注地看小树蛙,连庄清河和邓昆来到阳台都没发现。 邓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庄清河则走到他身边坐下,问:“在干什么?” 庄海洋抬起头眨了眨眼,指着小树蛙说:“它在脱衣服。” 庄清河凑过去看,这个生态缸也是他找人给庄海洋弄的,生态小雨林缸,里面有天胡荽和福禄桐等植物。另外还有一个大的放在房间,小的这个是为了方便庄海洋抱着近距离看小树蛙。 这只小树蛙今天正好蜕皮,就是庄海洋说的脱衣服。庄清河没说话,跟他一起看。 树蛙很聪明,蜕皮的时候会自己用爪子扒拉,然后还会把自己褪下的皮吃掉。 “它聪明,我笨。”庄海洋突然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庄清河转移话题:“一只蛙,那么聪明干什么,它又不上学又不上班。”他故意避开了另一半关于笨的话题。一般来说,庄海洋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走。 可是这次没有,庄海洋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我也想聪明。” 庄清河看着他没说话。庄海洋是一直都知道自己笨的,但是笨的人都想不到要计较自己笨。 是听到了什么话吧? 这时开始下雨了,庄清河抬眼看向雨雾笼罩的密林,那画面看起来像渲染过的旧电影,耳边是客厅里金玉枝几人的交谈。 金玉枝对庄海洋的嫌弃和厌恶由来已久,说什么话从来不知道避着他。 以为他不懂。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不公平,其实就是智力上的不公平,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秋雨伤感绵长,庄清河沉默了片刻,开口哄他:“海洋啊,你是小动物第一次投胎,做人没经验。下次有经验了,就不笨了。” ---- 求评论,求海星。
第51章 庄清河是例外 金玉枝几人离开后,庄杉才从外面回来。庄清河跟他进了书房,让邓昆在门口等。 邓昆百无聊赖地靠着墙发呆,不多时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他蹙眉像野生动物一样微微歪着头,捕捉门后的声音。 听不清庄杉的声音,倒是庄清河声音比较大,在很生气地说什么,就是她,人现在就在我车上,就这么算了吗之类的话。 突然,啪得一声,清脆的声音隔着门板都清晰可闻。 是打耳光的声音。 邓昆把厚重实木门一脚踹开时,庄清河被打偏的脸甚至都还没转过来。看到他脸上明显的红印,邓昆眼中顿时迸出瘆人的寒光,朝着庄衫冲去。 那种不假思索想要撕人的眼神让庄衫都忍不住一愣。 “小昆!”庄清河及时开口,声音像链子一样把他扯了回来。 邓昆脚步骤然停下,眼睛却仍然阴测测地看着庄衫。 庄衫看了看邓昆,嗤笑一声:“你倒是也养了一条好狗。” 庄清河眼睛微眯,没有说话。 庄杉冷冷地看着庄清河,问:“这条狗是用来对付我的?”他的目光没有温度,不像看自己的儿子,像看一件死物。 庄清河避开他的视线,看向邓昆:“道歉。” 邓昆面无表情,走到庄衫面前鞠躬说:“对不起。” 庄衫轻蔑地着邓昆,说:“站着道歉的,我倒是第一次见。” 邓昆毫不犹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庄清河的手骤然抓紧,身子前倾了一点,接着很快定住。奋起和定住的速度都太快,让他看起来像是打了个摆子。 从书房出来,庄清河一言不发地下楼,出门,穿过草坪,又来到林荫道。 树木的叶子已落尽,空气更加凉爽起来,散发着独特的雨水气味。 邓昆闷不吭声地跟在他身后。 走着走着,庄清河突然站住,他转身在邓昆脚边蹲下。伸手在他的膝盖上拍了几下,像是要拂去灰尘。 邓昆低头:“屋里铺的地毯比我的裤子都干净,哪来的灰。” 庄清河执拗地又拍了几下,非要拂掉什么东西似的。 “小昆,你回圳海吧。” “为什么?” “你回圳海,干什么都好,起码不用跟人下跪。” 邓昆想都不想拒绝道:“可是那里没有你啊。” “我有什么好的?看着你向他下跪,我却连句话都不能说。” 邓昆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他的苦恼,也蹲了下来和他面对面,笑了:“你因为我下跪心里难过啊?” “这有什么大不了?膝盖弯曲而已。我不在意,它就没有意义。” 庄清河没说话,他自己可以心无芥蒂的下跪,可是看到邓昆跪到庄衫面前,他心里还是难过。 邓昆站起来,把庄清河也拉起来,说:“不过你今天为什么要过来跟他发脾气?你知道他不可能因为你把金玉枝怎么样的。而且把他激怒了,你以后更不好过了。” “不会。”庄清河和他往车边走去,脸上红肿未消,神色却很平静:“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有人想要我的命,我如果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岂不是很可疑。” 庄杉很懂制衡之道,这些年他一直在维持某种平衡。两方势力越是水火不容,就越能互相制衡,对庄杉自己也越有利。 可是庄清河不喜欢目前的局面,太被动了。 他要破局。 带着黄毛回了绿风岛,庄清河先进浴室洗了个澡,让邓昆在客厅看着他。 结果他一出来就看到特别诡异的画面,黄毛坐在地毯上,对着邓昆diy。 庄清河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一脸震惊地站在原地。 “你们在干什么?”过了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邓昆脸上居然也会有惊恐的表情,实在难得,他转头望向庄清河:“我什么都没干……” 庄清河张了张嘴,没说话。 邓昆看起来都快哭了:“清河,我觉得他有点变态。” 闹了半天庄清河才知道,这家伙有sexaddiction,这会儿是发病了。庄清河和邓昆只好一边逼问他,一边看着他……… 庄清河的客厅中间铺的是一块白色的长毛地毯,质地很软。黄毛坐在地毯上,笑得瘆人,看起来放纵又病态。 到最后,庄清河实在看不下去了,崩溃道:“大哥,你歇歇吧,我害怕。” 他这会儿是真的怕这哥们儿再这么继续弄下去,会死他这,这么死得太窝囊,庄清河想想都替他臊得慌。 “她给了我五十万,让我弄死你。”黄毛说。 庄清河手撑着额头,尽量不看他,又问:“你和她怎么交易的?” 黄毛哼了一声:“都是她的姘头……”他猛地顿住。 然而庄清河已经听到了,眼眸一暗看向他,问:“你说金玉枝在外面有姘头?” “我没说。”黄毛眼睛猩红,亢奋得瘆人。 庄清河提醒他:“……你刚才说了。” “我没说!”黄毛想也不想地否认,然后喷泉突起。 庄清河和邓昆很默契,一左一右面无表情地撇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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