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的滋味他体验过了,没必要再来一次。 喻斐在他的推力下向前走,蹙着的眉还是没有松开,神色无比凝重:“你千万不要紧张。” 展述哭笑不得:“我不紧张。” 喻斐始终不太放心,又怕说得太多会起反作用,进电梯后便强行分心讲到别的。 “对了,钟哥说请我们去吃二楼那家粤菜馆。你可有福了,我们只有在要接外务出远门的时候才能得到他这么高规格的待遇。噢对,这家甜品做得很有水平,你想吃的话可以点一份巧克力尝尝……” “幺儿。”展述冷不丁唤了他一声。 太久没听过从他嘴里说出这个称呼,喻斐当即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嗫嚅道:“……啊。” “我还没走的时候那家饭店就在了,我们还一起去吃过,说那儿的叉烧好吃白斩鸡一般。你忘了?” 喻斐哑然:“……一时没记起来。” 电梯门慢慢打开,展述轻叹一口气,抬手在他后腰拍了拍,动作很温柔。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他的手从腰上若即若离地顺着喻斐笔挺的脊背向上滑过,最后揽上肩头。 “放心交给我。” 喻斐反应不及,就这样被他带着走进了粤菜馆。 这家店的装潢是国风设计,处处透露着低奢气息。维盛的职员和艺人是他们的大头客户,老板知道他们的对私密性要求高,所以即便是大堂散座也用屏风隔开,不用担心受到陌生人的关注。 最里间的包厢里,钟哥已经守着大圆桌恭候多时。 推门而入时展述已经放下了手,两人之间隔着几十公分距离。 听见声响,本来在打电话的钟哥立刻三言两语挂断了,放下手机站起身,脸上的商务笑容在看到进门的两人身上几乎一模一样的穿搭时有片刻的僵硬,很快又恢复如常。 “快来坐。” “钟哥。”喻斐一边叫他一边快步过去占了他旁边的位置,将他与展述隔开。 展述步伐平稳,气场也在进门那一刻忽然沉稳下来。 他走向喻斐身旁的椅子,小幅度地点点头,淡笑着打招呼:“钟哥。” 圆桌上摆了半桌子白瓷碟,烧鹅、酿豆腐、糖醋咕噜肉,摆盘精致,在灯光照映下泛着诱人的色泽油光。 只是今天这顿饭局注定没人有心思品鉴饭菜味道。 “好久不见了小展,越来越帅了,看起来比以前更成熟沉稳了。”钟哥笑道。 喻斐从这熟悉的句式中嗅到了不简单的气息,默默拿起公筷,夹了一块叉烧放进展述碗里。 “谢谢钟哥。”展述从容应对,“不过我看岁月倒是没在您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大概是因为它在您事业上全面开花了吧。” 这马屁拍得精准,喻斐侧目瞥了他一眼,又给他夹了块白斩鸡。 这种奉承话钟哥听多了,虽然知道展述是在捧自己,也依然忍不住笑起来。 “这段时间跟我们小鱼相处得还好吧?”他放下筷子,拿过旁边的红酒,用启瓶器拔出瓶塞,“小鱼是我带过的艺人里顶省心的,应该还挺好相处吧?” “他话不多,不过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认真得可爱。”展述笑意未达眼底,意味深长,“还是和以前一样,跟他相处很舒服。” 钟哥“哈哈”几声,把斟满酒的玻璃杯搁在他面前,杯底和桌面磕碰发出微弱而清脆的声响。 “那就好,我知道你俩性格相差有点大,我还担心你们闹矛盾呢。” 钟哥说着,倒了半杯酒放在了喻斐手边,又给自己斟了满杯。 “您多虑了,”展述依然是那副微笑模样,“喻斐不仅是我认识多年的朋友和合作伙伴,也是我弟弟。我承诺过会给他兜底,那就一定会做到。” 两人相视而笑,表面和和气气,而内里的暗流涌动在座三位感受得一清二楚。 喻斐敛着眼睑,给他俩一人夹了一筷子叉烧:“再不吃菜都凉了。” “不急,”钟哥的笑容有些咬牙切齿,端起酒杯说,“我先敬小展一杯,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小鱼的照顾。” 展述也地端起杯:“您言重了,我们应该说是互相照顾,共同进步。” 说罢,两人皮笑肉不笑地朝对方弯了弯嘴角,仰起头一饮而尽。 事实证明,不论是多少岁的男人、什么场合的饭局,只要有酒,什么话都能接着说下去。 他们两个就这样态度不阴不阳地围绕着展述喻斐的过往和现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来,聊完一段便闷头喝一杯,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喻斐想拦都插不上话。 等到喝完两瓶红酒,他们已经扯到了对《这播》节目组的控诉。 钟哥面色酡红,脑袋有些摇摇晃晃:“……你就说是不是这个理,是不是小展!” 展述曲肘撑在桌面,指关节抵着太阳穴,脸色看不出醉意,眼神却有几分朦胧,只浅浅地笑着不说话。 喻斐被他们吓得紧紧靠着椅背,这会儿看他俩说话的速度慢了下来,他慢慢往前挪了挪,凑近了展述低声问:“喝醉了?” 他知道钟哥喝酒一直是又菜又爱喝,而且一喝起来就会开始滔滔不绝。但展述的酒量难道就这么点儿吗? 展述眼睛里泛着一层水雾,模糊而闪亮,听见喻斐的话也像没听懂似的,迟缓地转动瞳仁看向他,凝视了好一会儿,露出了一个呆呆傻傻但是真真切切的笑容。 喻斐愣了愣,身后微醺的钟哥忽然没轻没重地扒了扒他的肩,许是没得到展述的回应,试图转换聊天对象。 “小鱼啊,钟哥跟你说,你上次跟我说什么……你心里有数,钟哥知道你一直很乖,但是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钟哥晃悠着脑袋:“你们这个年纪,正是上升期,我们接下这档综艺也是为了你们的事业着想。”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还是要注意,必须点到即止啊。看看你俩这身衣服……哎哟,我头疼……” 他说着便靠上椅背,按揉起太阳穴来。 喻斐心说我也头疼。 他随口应着“好好好”,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边的展述仿佛被人点了穴,突然伸出手来,夺走他还没喝的那半杯红酒,仰头就又要灌下去。 “展述!”喻斐一惊,连忙劈手将杯子抢回来,重重地放回桌上,“别喝了!” 展述茫然地看着他,眨了眨眼,委屈地质问:“你干嘛……” 三个人的饭局只剩下一个人清醒着,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喻斐联系公司保安下来接走钟哥,又叫了辆车来接他和展述。 展述酒量一般,但好在酒品还不错。 除了在出租车上倒得歪歪斜斜、非要黏在喻斐身上之外,领他回家并不算太困难。 不过可能是短时间内酒劲会越来越上头,大约二十分钟后下车时,喻斐明显感觉到展述比刚才更加不清醒了,自己也比刚才走得更加艰难。 展述重心不稳,整个人的重量几乎全压在了他身上,偏生他又醉得迷迷糊糊,完全没办法沟通。 喻斐咬牙架着他摇摇晃晃地回到公寓门口,先松开一只手让迷瞪的展述靠着墙借力,迅速用指纹解开门锁。 他摸索着按亮客厅的灯,半蹲下身艰难地给人换好鞋,重新架起他往里走。 展述的脑袋无力地垂着,发丝在他侧脸轻蹭。 喻斐用尽全力屏蔽着那轻微的接触,展述却忽然喃喃一声:“幺儿。” 声音近在耳畔,喻斐的脚步冷不防磕绊一下,连带着差点把展述摔下:“……啊?”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进门,喻斐架着他走进自己房间。 展述傻傻地问:“你多大了?” 和醉鬼无法讲逻辑,喻斐无奈配合:“马上就二十二了。” 他抓着展述的胳膊拿开,几乎是脱力地将人摔在了床沿,床垫也随着动作轻微地弹了弹。 “对啊。都二十二岁了……” 展述轻声复述,仿若自言自语。 喻斐气还没喘匀,刚想站直身子,展述却猛然伸出双手,拉住了他两只手腕。 喻斐顿住动作,无奈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二十二岁,怎么了?” 展述呆呆地坐着,明明脸上没有泛红现象,可酒意传来的热度却半点不见低,隔着十几厘米也能感受到热意。 喻斐耐心地等着,半晌,他听见展述咕哝道:“为什么又要我们点到即止呢?” 点到即止? 喻斐一怔,想起刚才钟哥说的话。 “你听见了?”他问展述。 这四个字是伴随着他们最后那个合作舞台全程的印记,当时他们听懂了,却只能心照不宣地装傻充愣,眼睁睁看着它化作了扎进心里的一根软刺。 拔不出来,存在感也不强,但它永远都在那儿。 房间里还没有开灯,只有门外的灯光在床尾洒落几束。 突然提及那四个字,喻斐莫名有些心慌。 胸腔里咚咚的震动跳得越来越重,昏暗中,展述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两人之间。 夹带着淡淡的酒气,近在咫尺。 他薄唇微启,又轻又缓地说:“二十二岁,应该……已经到了点到也能选择不止的年纪了。” 点到不止? 喻斐瞳孔猛地放大,无意识地做了个吞咽动作。 展述的目光落在他被微弱灯光映照的面庞,眼神涣散而明亮。 他醉醺醺的声音极尽温柔,诱哄一般问道:“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说】 喻小斐:o.O 展小述:尽在掌握。 * 求海星求收藏~
第24章 宿醉后 整顿晚饭喻斐滴酒未沾,这天晚上却像醉了似的发懵发昏,脚踩棉花一般晕头转向。 写日记本时,他落笔就差点写了句“点到能不能不止”。 收拾完躺上床,那句低哑蛊惑的“你觉得呢”便在脑海里反复循环。 好不容易睡着了,连梦里都是带着淡淡酒味的呼吸和钟哥的叮咛交错着反复闪现。 他被吓得拔腿狂奔,跑了半天抬头再看还在原地折腾。 第二天醒来时他活像参加了一夜马拉松,起床后头脑还有点迷糊。 等洗漱完给自己下了一碗最简单的清汤面,一口热乎的食物进肚才感觉到稍微清醒了些。 面汤有些烫,他慢吞吞地吃着,打开了昨晚没有细看的手机。 最顶端的新消息是小王刚刚发来的,问他们今天有什么安排。 喻斐抬头看了眼挂钟,上午十点半,展述还没有起床的迹象。 料想宿醉的感觉不会多好受,喻斐便自作主张回复他“暂时没有”,在小王秒回“收到”之后退出去接着往下看。 下一栏是钟哥半夜三更发来的消息,问喻斐他昨晚喝多了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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