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置气不跟裴知予说话,还刻意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当时床上只有一条被子,两个人都盖着点边角,没一会儿,裴知予就凑过来戳她后背,小小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还不行吗?” 她矜持不过三秒,两人便又抱在一起,好的不要太好。 可如今,这个总是抢她位置的人,却主动睡到了外面。 辛禾愣了几秒,去门口关了灯,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走过来,从她身上跨过去,躺到最里面的被子里。 黑暗笼罩下,两个人呼吸逐渐清晰起来,辛禾睡不着,裹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裴知予侧躺着,两个人,两床被子,中间还有露出点空隙。 裴知予在黑暗中扫视着她的背影,几秒,她凑过去点,隔着被子戳她后背:“喂。” 辛禾身子缩了下,没有搭理她。 她从自己被窝钻出来,扯她被角。 辛禾声音闷闷的:“裴知予,你干嘛?” 裴知予没有说话,隔着被子抱住了她,辛禾挣扎:“裴知予。” 她没有松手,摸黑将脸埋进对方后脖颈,辛禾身子缩了下,呼吸加重,想挣扎。 裴知予抱紧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她思绪停了一下,没有反抗,安静地等待着,等待对方接上下一句。 裴知予却没有再开口,就那样抱着她,紧紧抱着。 她想用力挣开的,身上却没了力气,心也跟着软下来,一会儿,眼眶发热,忍不住轻颤。 裴知予感受到怀里人低声啜泣,思绪绞在一起,缠得她喘不过来气,缓了好久才开口,又说了那三个字:“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的声音也带上了微微的颤意,遮掩在夜色里。 这一声道歉,辛禾期待了整整十年,可在这一刻,裴知予以这样的方式说出口的时候,她甚至比之前更恨了。 她恨她们分开的这十年,她恨裴知予经历的一切她没有机会参与,她恨裴知予受了委屈,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从那夜她因为裴家的人,将自己灌个半死,她就开始恨,每次撞见裴知予不开心,或者了解到她这几年的一些情况,得知她过得并不好的时候,她就不想跟她说话。 可此时,当她抱着自己,跟自己道歉时,她又不忍心推开她,甚至,想回拥住对方,亲吻她,咬她脖颈儿,在她身上完完全全侵染上她自己的味道,她想让裴知予属于她,以后都属于她。 这样极力克制着,忍耐着,直到裴知予因为冷而发出微微的抽颤,她从她怀里挣开,将人拉进自己的被子里。 两人共枕一个枕头,共盖一床棉被,裴知予面对着她,纤长的臂又一次环住了她的身子,随后脑袋往她颈肩埋了下。 柔软顺滑的发含有淡淡的紫苏水的味道,是她洗发水留下的,她嗅着这熟悉的味道,心里安了些,终于,终于伸手,反拥住她的背。 可是裴知予太瘦了,后背脊骨硌得人手疼,她抱着她,隔着衣物轻抚着她,像是一瞬间下定了决心,扑起来,扒开她领子,在她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裴知予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身子却没有动。 暗色总能给人勇气。 “裴知予。”辛禾喊了她一声。 “嗯。”裴知予回应她,声音有微微的哑,低沉,带点颗粒感。 她又喊了声:“裴知予。” 裴知予说:“我在。” 她趴她肩膀上哭了,哭得很大声,眼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嘀嘀嗒嗒打在她肩头,渗进咬出血的位置,又涩又疼。 裴知予没有阻止,任凭她发泄,过了半分钟,她坐起来,将人拦在怀里哄。 辛禾身子还在轻颤,她哭得狠了,有点缓不过来。 裴知予摸黑给她擦眼泪,擦完一波另一波又涌上来。 好久好久,她哑着喉咙,断断续续地说:“裴知予,你要是再敢一声不吭就离开,我就不认你了,我一辈子不认你。” 裴知予咬着唇点头,哽咽着重复:“不会了。” 房间没开空调,两人重新钻进被子里,这次换裴知予抱她。 辛禾小小一只,缩她怀里,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她因为哭过,声音闷闷的:“裴知予,我们明天去学校转转吗?” 裴知予抱她再紧一些,回应她:“去,去看老周,看看我们的教室。” 辛禾说:“老周现在不当班主任了,带高一的英语,我上次看她,她问我,那个动不动在音标后面标汉语拼音的裴知予怎么没来看我。” 裴知予闻言,噗嗤笑出声:“老周这人啊,因为这个事儿都取笑我六年了,那个时候逢人就说,我们班裴知予在音标后面注拼音,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辛禾也笑。 裴知予作为富裕家庭的大小姐,小学英语还没纳入正课的时候,她妈妈就找人给她补课了,但她对这门语言一直提不起兴趣,一直到初一,成绩还是班里垫底,跟她这个没怎么上过英语课的人不分上下。 但英语老师周燕,却没有因为她们两个是差生而放弃她们。 “裴知予,你记不记得,有一次英语课,我看小说你睡觉,她把你叫起来让翻译那次。” 裴知予说:“记得。” 自然记得,当时她困得要死,让辛禾帮忙把风她睡觉,结果那家伙偷偷看起了小说,她睡迷迷糊糊被老周叫起来提问,一脸懵向辛禾求助,辛禾小说看正兴奋,想都没想就小声告诉她选B。 她脖子一仰,很自信地说:“选B。” 全班哄堂大笑,老周一个粉笔头扔过来:“裴知予,我让你把这段话翻译一下,你给我说选B,干什么吃的,后面站着去。” 她拎着课本,兴致缺缺地游荡到最后,靠着墙站着。 老周说:“裴知予,站好。” 她一边立正,一边盯着辛禾后脑勺翻白眼,没过几秒,老周就喊:“辛禾,你也到后面站着去,别以为看半节课的小说,我就没发现,拿上来!” 辛禾抿着唇不动,老周从讲台下来,收走了她的书,并将人从耳朵揪着站到了自己身侧,她当时可幸灾乐祸了。 没憋住笑出声,辛禾好几分钟都不理她,后面站着无聊,两个人又小手捏小手闹着玩。 小时候总那么皮,但是每一次犯错误,都会有彼此,辛禾是性格很软、很温顺乖巧的孩子,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是很爱学习才对,但她却是个学渣,跟着自己之后,更是暗戳戳干坏事。 回忆悠长,两个人抱着彼此,沉浸在过去的快乐里,辛禾忍不住想,一个连power都要标成“pawo”才能念出来的裴知予,这十年,她是怎么在国外生存下来的。 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去学习,她不爱学习的,可是她在Y国,一待就是十年,一学就是十年。 她想问问她,这十年,她一个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但她不敢问,她怕她过得苦,似乎只要自己不开口,空降在她身边的这个裴知予,就永远都是璀璨夺目的。 ---- 可怜知知抱紧老婆~
第19章 次日,两人去学校走了一圈,一路公交过去的,但不是高峰期,位置很空。 裴知予选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辛禾坐她旁边,脑袋耷她肩膀上闭眸浅睡。 外面的光透过车窗,洒二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裴知予看着窗外,看着倒流而过的一道又一道风景线,看累了就收回视线,垂眸,便是她朝思暮念十年的爱人,这种感觉很虚幻,她吸了吸鼻子,嗅到那浅浅的紫苏味,又觉得很真实。 回来了,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自己真的回来了。 公交到站,她们下了车,牵着手进学校,元旦期间学生都放假了,保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二人拦住,不确定地问:“你们是哪个班的?” 裴知予从兜里揣出辛禾的学生证:“叔。” 大叔带上老花镜,瞅眼学生证上的老旧钢印,又对比照片仔细看了二人一眼。 辛禾弯了弯月牙眼,露出很有辨识度的笑容,大叔反应过来:“原来是你们两个啊?正儿八经念书的时候,天天想着怎么溜出去,这人都放假了,你俩回来了?” 裴知予笑:“是的,叔,念书的时候不好好念,现在后悔了,过来缅怀一下逝去的青春。” 辛禾听到缅怀逝去青春,牵着的手收紧了些,拇指指腹捏她指骨,对保安说:“叔,裴知予全身上下就剩这张嘴了。” 大叔碎碎念:“你们两个啊,小时候闹腾,长大了还闹腾。”随后开门,放她们进去:“好好缅怀啊。” 两人应下,牵着手走进校园,宁中其实占地面积不算大,进门就是教学楼,教学楼前有个大广场,广场正中间插着校旗,十年了,还是那么张扬。 裴知予指着旗帜说:“辛禾,我们拍张照片吧?” 她看眼随风飘扬的大旗,再看眼后面教学楼前那两排横幅:“宁静致远,绽放青春之芳华,仰高笃行,不忘教育之初心”。 “裴知予,你站旗台上去,我给你拍。” 裴知予说“好啊”,随后跑着去旗台,举手比耶。 辛禾没有拍照,而是站在中间录视频。 裴知予喊:“你把我拍得帅一点,我曾经可是在这校旗下读过检讨的人。” 辛禾说:“是啊,裴知予,那你再多做几个动作。” 裴知予两手叉腰,歪头笑,高马尾从一侧垂过来,落在肩膀上:“这样可以吗?有没有显得我很年轻啊?” 她说:“可以可以,裴知予,你再抱着旗杆。” 裴知予乖乖抱住,笑得满脸开了花,她说:“好了没啊?” 辛禾将手伸摄像头前面,做了个唤小狗的动作:“好了好了,你快过来看。” 裴知予屁颠屁颠跑了过来,高马尾在身后甩来甩去,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快乐小狗。 辛禾一直弯着眉眼,看着视频里的人无限接近自己:“裴知予,你还记不记得跟我们一起上政治课的小芝麻?” 裴知予说:“当然记得啊!” 人已经到了她面前。 辛禾将视频摁了暂停,回退到她刚刚跑的画面:“你看,我这里又有一条,是不是跟你很像?” 裴知予看着视频里狂奔的自己,抢她手机:“好你个辛禾,你居然在录视频,还说我是小狗。” 她拿着手机狂奔,裴知予跟在后面追,她体力不行,跑几步就喘不上来气,故意用手捂住胃:“啊,辛禾……” 辛禾见状紧张了,折回来扶她:“裴知予,你怎么了?” 裴知予奸计得逞,一把从她手里抢过手机:“嘿嘿,被我逮到了吧?” 辛禾怒,喊她名字:“裴知予!” 随后甩开她,愤然往教学楼楼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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