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立马挥手散了旁边围着的人,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步铭从秦子慎进教室就一直盯着看,看着秦子慎将书刚放到桌上,就抬腿朝人群走去。 易溪咽了咽口水,推了推步铭的胳膊,“秦神刚刚好可怕。” 步铭对易溪这句话不能否认,因为刚才的秦子慎真的太过冰冷,太过犀利。 步铭朝易溪挥挥手,小声道:“你知道他们刚说的那件事吗?” 易溪摇头,“不知道,赵辞他们也不太清楚。” 送走易溪,步铭就这个事想了很多,他不是没听过校园霸凌事件,他一直以为这种事离自己很远,因为身边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直到遇见江桀,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步铭还是意识到了霸凌事件的可怕。 步铭的懒散劲收了起来,整个人蒙着一层忧郁。晚饭时步铭去了红墙,靠着红墙想了很多。 他好像有点明白文理墙存在的意义,但也不太认同这种做法,靠文理墙是解决不了霸凌,更解决不了文理的纠纷。 步铭焦躁地敲动着红墙,红墙很快被人回敲,步铭一愣笑道:“江桀。” “嗯。” “红墙要被拆了。”步铭的话脱口而出没有犹豫,他想从江桀这里得到答案,得到一个出路。 “班级的人都不认可红墙被拆。” 江桀没有回应步铭的话,他不可能说理科一班根本不在意红墙会不会被拆。拆了他们的地方会扩大,不拆也没什么影响。 “其实,理科的大多数人应该希望红墙被拆吧。” 步铭靠着红墙,想起一段被遗忘的记忆,“江桀,你听过余鸢的故事吗?” “没有。” “我好像想起了这段故事。”步铭看着桃树枝头,“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
第39章 “不要!”步铭挣扎这去抓面前人手里拿着的东西,两只手臂被人抓住,动弹不得,“放开我!” 面前的人戏谑道:“你想要啊?”那人在步铭面前蹲了下来,用书拍了拍步铭的脸,“你说说你,这破书有什么好看的。” 那个人手里拿着的书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散漫地收回脚后那人又朝着步铭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啊,整天看这种书有什么用?” “哦,对了。”那人走上前一把扯住步铭的头发,让步铭被迫扬起头,“我们的好学生是要学文的。” 步铭瞪着眼前的人,“松开我。” “松开?”扯着步铭头发的人慢慢收回手故意踩着地上的书,“哎呀,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从书走下来的人慢慢蹲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在步铭面前扬了扬,慢慢提起地上的书,将打火机对准书角。 “陈立!不许烧我的书!”步铭双眼通红挣扎着要去抢书。 陈立看着激动的步铭,命令旁边的两人到,“按住他!” “要是不听话……”陈立扔下书,啧声打量着步铭,猛地一脚踹在步铭腿上,步铭直接跪了下来,“就打。” 陈立拿起书在步铭面前蹲下,“好好看着。”手里的打火机对准书的一角,火苗从书角燃起迅速朝着中间蔓延。 “陈立!”步铭的嘶吼声落下,迎来的是密密麻麻的拳头。 陈立笑着将燃着的书递到步铭面前,等烧过大半后陈立将书往下一扔,招呼之前抓着步铭的两人过来一人一脚将火踩灭,“不用感谢。” 三个人的身影慢慢远去,步铭紧紧盯着面前的书,慢慢伸手靠近将仅剩少一半的书拿起,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走出这个空荡的教室。 步铭想起当时自己回到家后李亦的泪水,步言的黑下来的脸,也是那个时候步铭听到了余鸢的故事。 李亦是南城二中的一名语文老师,被烧毁的书也是在步铭决心学文以后李亦送的礼物。 记忆并不久远,但却被步铭深深的埋葬在心底。 步铭将双腿慢慢曲起,开始向江桀说起那个故事,人人口中的故事却是一个人的经历。 余鸢是大他们六届的一中文科生,是文科一班的佼佼者。 那时候一中和二中完全处在两个对立面,南城的人都听过一中重理二中重文。 文理墙的建设并没有让理科生放下对文科生的歧视反而越演越烈。那时候操场还没有建起隔网,办公楼也没有建起,两边唯一的通道就是操场。而余鸢就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 “余鸢!你给老子滚出来。”门口的人丝毫不顾及自己现在是在学校,直接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冲面前喊。 后排角落里的人一抖,低着头不动。 门口的男子直接进到教室,快步走到后排,揪起领子就往外扯。 教室里没有动,仿佛对这一幕见怪不怪。男子扯着女生出了教室直接把女生摔开,摔倒在地。 男子朝女生哕了一口,骂道,“不学理就给老子滚回家。” “就这么不要脸,死乞白赖的待在这给谁看。” 男子将女生扯起来,“余鸢,老子白养你这么大。” “养不熟的白眼狼。” “现在给我滚回家。”男子推着余鸢,余鸢唯唯诺诺地往前走,留恋的看了眼教室。 男子一路上还在不停地骂,“让你学理是以后好教给我儿子。” “你呢,偏要和你老子对这干。” “我看就活该让那群理科生打死你。” “赔钱玩意!” ………… 步铭没有说很多,只是说了余鸢遭遇校园霸凌,无人理会后在高二第二学期退了学。 两人沉默了半天,步铭将脸埋在双膝肩,闷声到,“你觉得文理墙拆的对嘛?” “二中是属于文理的新时代,一中是故步自封的老社会。” 步铭嘲讽地笑了笑,“那为什么二中可以进步,一中却不行呢。” 步铭站起来,抹掉眼尾早已干涸的泪,“但我相信秦神。” “文理墙终究会成为时代的丢弃物。” 步铭将手搭在红墙上,“江桀,我们……” “步铭,放学见。”江桀抢先堵住了步铭的话,步铭本就是一个感性的人,只不过平日里总是装着一副高冷样才被人下意识忽略了感性。 步铭慢慢地向外走,手指掠过一棵棵桃树的树干,他竟然忘记了十里香存在的意义。 每一个痛苦的人都来这里种下一颗桃树,期望带来快乐。 步铭恍恍惚惚地过了一晚上,每次去看后排,都只有冷冰冰的桌椅。 其实转理也是好的。 “步铭。”江桀拉过魂不守舍的步铭,轻声叫到。 “步铭?” 步铭没理江桀,一路上闷闷的,也不和江桀说一句话。江桀要是一碰,步铭就会剧烈的挣扎。江桀只能不远不近的跟在步铭身后,生怕步铭不小心就碰到,摔到。 一路看着步铭走到小区楼下,江桀站在原地没动,等着步铭进去。 路上一直不做声的人停了下来,转身朝江桀扑了过去,“江桀……” “我好难过。” 步铭的话砸在江桀心头,泛起丝丝的痛意。江桀回拥住步铭,轻轻拍着步铭的后背,“步铭,我在。” 回到家的步铭没精气神地洗完澡早早上了床。 “小步,过来。”李亦朝着门口站着的步铭招了招手。步铭怀里抱着烧毁的书站在玄关垂着头不动。 李亦慢慢蹲下,哽咽地笑道:“过来,让妈妈看看。” 玄关处的人动了动,刚伸出脚又缩了回去。 “我们小步受委屈了。”李亦的泪水滑下脸颊,却依旧招手让步铭过来。 步铭抬头对上李亦含着泪的眼睛,扑进了李亦怀里,“妈,我的书没了。” 步铭靠着李亦的肩,泪水涌出眼眶,浸湿了肩头的衣服,步铭一遍遍和李亦说着自己的书没了,一遍遍说着自己疼。 步言黑着脸,将两人从地上拉起来,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步铭小声抽噎着,李亦则含着泪给步铭处理身上的伤口。 “爸,我是不是很没用。”步铭低着头,不敢看步言的脸。 步言无奈地抬手拍了拍步铭地肩,“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爸也是学文的,不比理差。” “嗯。”步铭点点头,因为上药刺痛伤口带来的疼让步铭的脸微微皱起。 步铭没在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桌上的烧毁的书看,双眼无神,好像已经感受不到了疼痛。 李亦心疼地摸了摸步铭的发丝,“妈送小步一本新的。” 即便是一模一样的书,送的人一样,但意义却不同。 后来的步铭开始变得冷淡起来,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开始将这件事刻意忽略埋葬。 …… 南城一中的文理合并风波愈演愈烈,每天都能听见对文理墙的议论。 在一天天的议论中,一中正式发不相关通知。决定拆除文理墙,操场绿网。更改理科一班为二班,文科一班为一班。 步铭走进教室,教室里的人都在埋头苦学,恨不得直接把书吃进脑子里。每个人的肩上都是凝重的,这次步铭还是没有在后排看到想见的人。 受气氛影响,步铭和江桀已经好几天没见过面,说过话了。步铭忍着失落,加入学习的斗争。 苏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教室,转了一圈后上到讲台,将书卷起敲了敲讲桌,“耽误大家几分钟,通知几件事情。” 苏周的这句话说出口,步铭瞬间感受到班级里氛围的改变,生硬地抵触。 “校服决定不更改,还是文理不同。” “但是校牌和门口的牌子都要换,下课后班长和体育委员来办公室取每个人的校牌,还有门口的牌子。” 苏周说完看了眼易溪,“继续自习。” 苏周出了教室后,班级里的人都愣愣的看着前面,片刻后才恍惚地做起自己的事。 “步哥,你陪我去吧。”易溪无精打采地和步铭说到,像是知道步铭会问什么,易溪又继续道:“文体他不去。” “嗯。” 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沉重,步铭和易溪拿回东西后,搬出一个凳子放在教室门口。 易溪看着门口的牌子,20级文科一班。 十七岁的少年盯着牌子红了眼眶。等易溪站上凳子的时候,涌出来很多人盯着易溪。易溪双手颤抖地换下牌子,将拿回来的新牌子换上,高一一班。 换下牌子的一瞬间,人群散去。步铭没有说话,跟着易溪将换下的牌子好好保存下来。 “这个是新的校牌。”易溪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易溪一个人拿着透明的小袋子,将属于每个人的校牌放在那个人桌上。 回到座位的易溪将自己的校牌和空袋子一起团起来扔进了桌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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