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带上门,轻声:“就让沈骛睡吧。” 作为主角受,南灯微出身低微,却是高情商、有边界感、懂礼貌的人。 前来拜年的事,他提前几天告知了沈骛,正好询问沈骛的住址。 沈骛估计自己顶多回家吃个年夜饭,大年初一一早就会离开沈家,想着自己以后也不会常回来,便无所谓地告诉了南灯微沈家的位置。 却不料,一觉睡到将近中午也没有醒来。 南灯微出发前发送的信息一律石沉大海,他不气不恼,干脆直接循着地址找了过来。 所幸他跟沈骛一起拍了两期《奇妙探险》,沈家人和保安都认识他这张脸,就先将他放了进来,让他到温暖的室内坐着等。 听到有人接近的脚步声,南灯微立刻起身扭头望过去,惊喜的表情却一点点僵硬在脸上。 最后演变成不敢置信:“孟前辈?” “嗯。”孟淮之坐到沙发另一端,神态自然,俨然一副主人姿态,“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和骛哥拜年的。” “他还没起,你下次再来吧。” 南灯微一噎:“那孟前辈……你也是来拜年的吗?” “嗯。”孟淮之说,“我们两家是世交。” “这样啊。”南灯微恍然,那两人岂止是早就认识的朋友,更是家世相当的青梅竹马。 他感叹一声,又问,“你也是来拜年的吗?” 孟淮之仿若未闻,兀自拿起桌上水杯。 他从沈骛的房间出来之前,为空着的左手无名指婚戴上了戒指。 素圈中央有一处镂空,内嵌钻石,两枚戒指一模一样,就连尺码也没有区别。 乍看起来,并不像传统的外缀一颗大钻石的婚戒。 沈骛觉得这种款式更适合男生,戴起来也比较方便。 但实际上,他们没有太多戴戒指的机会。 尤其是他。 他举着水杯,南灯微自然而然,看到了他无名指上的钻戒。 这种内嵌钻石的戒指并不会让人立刻往婚戒上想,出现在孟淮之手指上的戒指,就更不会了。 但那可是具有特殊含义的无名指啊…… 南灯微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南灯微有一肚子话想问,孟淮之竟然先开口了,罕见地向他提问:“你来之前,跟沈骛联系了吗?” “咳,那个……”南灯微几分心虚地别开脸,“我是前几天跟他说好的。今早出门前打了个招呼,但他还没回。” 孟淮之敛眸,心想,那沈骛应该是真在睡觉。 正好用这个理由,不动声色地逐客:“他还在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 “没事。”南灯微笑笑,“我今天没别的事,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就在这里等吧。” 话锋一转,不着痕迹打探:“你也是刚来吗,孟前辈?” 孟淮之摇头;“不是,我来接待你。” 隐有几分宣誓主权,昭显宾主身份的意味。 “唔。”南灯微怔了下,却没说什么,似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孟淮之也没有强行撵人的道理,这里是沈家,他和沈骛的关系也不方便往外说。 都是因为他的身份。 他垂着眸子出神,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SW:你回去了吗? M:还没有。 SW:今天大年初一,你不早点回去给爷爷拜年吗? 这话像是在赶他走。 他面色未变,另一边的南灯微却自言自语说出声:“啊……骛哥醒了,但他说感冒了不方便接待我。” 孟淮之讶然掀眸,仿佛是预料到他会望来似的,南灯微平稳接住他的视线。 “那我下次再来吧,中午约好了和朋友吃饭。”南灯微笑笑起身,“我就先走了……孟前辈,你呢?” “我中午在这里吃饭。”孟淮之岿然不动。 至于沈骛发来的那条赶他走的消息,直接和手机一起,被他收回了口袋。 没看到就是没有。 重新回到房间,沈骛正双手举着一张餐巾纸,挡住半张脸。 白色纸巾上方的桃花眼略为泛红,因为惊讶而微微放大:“……你怎么没走?” 话声里则带着浓浓的鼻音。 孟淮之也有几分惊讶:“感冒了?” “嗯……” 南灯微还真没信口胡说。 孟淮之庆幸自己忍下了那个瞬间的负面情绪,选择不当一个有求必应的邻家哥哥,自作主张重新回到房间。 “你回去吧,我可能得流感了,别传染给你。”沈骛再次说出赶人的话,但话里鼻音浓郁,比撒娇更像撒娇。 孟淮之更不愿意走:“要传染,昨晚早就传染了。” 沈骛:“……”这话说得好像他们昨晚做了什么似的。 孟淮之思索,片刻后问:“昨天我来之前,你在院子里吹了多久的风?” “可能一两个小时吧。” “那就是受凉了。” “噢……” “喝点热水再睡会儿吧。” 孟淮之把自己睡过的枕头也塞到沈骛那边,给他垫高一点,以免鼻子堵得难受。 半小时后。 孟淮之匆匆下楼,叫住徐琼娅:“伯母,沈骛好像发烧了。” 徐琼娅正要和沈天衡、沈屏一起出门,闻言身形顿住,急道:“……怎么了?”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往回走了两步。 沈屏和沈天衡随后跟上,沈天衡眉头紧皱,嘴里念念有词:“睡懒觉也就算了,还瞎折腾浪费我们时间。” 大年初一中午,按照沈家的惯例,沈天衡会带着家人去探望前任岳母,也就是沈屏的亲姥姥。为了让老人家安心,徐琼娅这个做继母的也会跟着一起去,吃一顿饭就回来。 徐琼娅难得厉色一回,瞪沈天衡一眼:“你别说了!” 四人拥进沈骛的房间,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而床上的沈骛仍旧一动不动,俊秀的眉头微微拧着,显出难耐的不适。 徐琼娅见他脸色红得有些不对,急忙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带下来一手的热汗。 沈骛又咳嗽一声,眼皮撑开一条缝,有气无力道:“妈……” 徐琼娅心疼坏了,沈骛见她满脸焦急,天生上扬的眉尾都撇了下来,又道:“我没事……咳,就是,有点感冒。” “明明发烧了。”徐琼娅急得不行,问沈天衡道,“周医生呢?” “过年放假。”沈天衡眉头紧锁,“我现在打电话叫他过来。” “不用。”孟淮之阻拦道,“我已经联系了一位熟悉的家庭医生,二十分钟就能到。” 沈屏沉默拿起手机,又沉默将手垂下。 徐琼娅松口气,感激道:“还是你细心。” 沈骛浑身无力,脑子倒还是清醒的,将几人的讨论收入耳底,只觉得他们过于小题大做,正要出声阻止。 突然一只微凉的手盖上他的前额,轻轻地搭着,就像炎炎夏日的冰镇矿泉水,瞬间将恼人的热度驱散。 “伯母,家里有温度计吗?先给他测一下。”孟淮之手上探着沈骛前额的温度,细致分辨,又道,“还好,应该没有超过39度。” “有,我去拿过来。”沈屏自告奋勇。 十余分钟后,孟淮之请的家庭医生如约而至。 他见沈天衡时不时就要看眼手机,便道:“伯父伯母,你们有事可以先走,我来照顾他就好。” 沈屏忙道:“我也留下来吧。” 沈天衡问:“你不去看你姥姥了?” “我什么时候都能去,小骛生病了,总得留个家人陪着他。”沈屏说,“爸,阿姨,你们一起去吧。放心。替我跟姥姥说一声。” 沈天衡颇为欣慰:“那好,有什么事随时电话。” 沈屏微笑点头:“嗯,爸你放心。” * 家庭医生将吊水瓶安置好,退出房间,给病人留下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休息。 但沈屏和孟淮之,两人谁也不愿意离开,理由都是生病的人需要陪护。 “小骛。”沈屏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自言自语似的温声问,“……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沈骛眼珠滴溜溜一转,宁愿望着天花板也不搭理他。 孟淮之在一旁道:“因为他昨天心情不好,在院子里吹了几个小时的风。” 末了又补一句,“在我来之前。” 这话里夹枪带棒,隐有沈骛心情不好全是家人之故。 沈屏充耳不闻,只看着床上的沈骛:“小骛,你先睡吧,睡一觉就好了。我坐在这里陪你。” 就像小时候那样。 “那你先出去吧。”孟淮之又道,“让他好好休息。” 平铺直叙的语气里尽是锋芒。 沈屏终于抬眼,脸色微沉:“我是小骛的哥哥。” “我也是。”孟淮之说着,直接在床边坐下。 不仅在距离上比沈屏更靠近沈骛,像是料到沈屏会拿血缘关系说事,又加上一句,“我也是他的配偶。” 沈骛:“……”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闭上眼。 孟淮之这样冷淡疏离,不近人情,但他也不会与谁针锋相对,冷嘲热讽。 他不会讨厌谁,就像他不会喜欢谁。 沈屏第一次感觉到孟淮之的攻击性,因为他的弟弟,为了逼他离开弟弟。 良久,他才平复躁动的负面情绪:“……我在这里陪着小骛。” 孟淮之用温和的语调咄咄逼人:“如果你想让他早点恢复,就出去。” 沈骛悄然睁开眼,恰好瞧见沈屏藏在镜片后的那双眼,里边写满了不可理喻。 仿佛无声地说:你们之间又没有爱情,只是被结婚证绑定的朋友而已,凭什么赶我这个亲哥哥出去。 沈骛眸光微晃,被孟淮之的余光抓了个正着。 孟淮之发现他是在装睡了。而且他听着两人争执,居然半天不吭声。 沈骛莫名心虚。 转瞬,孟淮之将目光收走,漠然注视着温和面具已然摇摇欲坠的沈屏。 沈骛的手被碰了碰。 他看向那只装作无意,手指半搭上他掌心的手。 他迟迟没有躲开,孟淮之便得寸进尺,入侵他的领地,将他软绵无力的手牢牢扣住。 仿佛他错过了那个躲避的机会,就再也挣脱不开了。 接着,他听到孟淮之将嗓音压得极沉,对沈屏下达最后通牒:“出去。” 连旁听的沈骛都感到无端心惊,那样的语气,和他炙热有力的手仿佛是两个人。 沈屏终于离开。 而沈骛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下来,先前是主动装睡,放松下来后就变成了半睡半醒。 脑海迷糊混沌,只记得孟淮之似乎一直陪着他。 沈骛鼻子有些堵,睡得不怎么舒服。 半梦半醒之间,总有又凉又软的东西,反复抚过前额,每每在他前额上汲取了足够的热度,方才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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