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成绿化,空气都格外清新,年乐注视着面前的湖泊,看到几只天鹅在湖面觅食,湖边还有凉亭,都是金钱堆出来的惬意雅致。 这个时间段小区里没什么人,偶尔有辆高档汽车安静行驶而过,素质都极高,会在经过行人时降低车速。 年乐身边被霍蔚然紧靠着,弟弟许久没迈出熟悉的环境,显然没有安全感,出门很是积极,但一出了别墅大门,整个人便贴在年乐身侧,浑身肌肉紧绷。 霍蔚然体型本就高大,这么一靠,年乐得吃着三分力才能迈步前进。 迎面过来一位散步的老人,老人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像是保姆和保镖,老人盯着这对小年轻,好奇投来目光,霍蔚然低了低头,年乐看向弟弟,知道他怕被人认出来,抬手轻轻把他的帽檐往下一压。 霍蔚然应了年乐含蓄的邀请,清楚明白,这是头一次和未婚夫出门约会。 虽然约会的地方仅仅在小区内部,但对两人来说,已经是次大突破。 霍蔚然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主动离开别墅,只觉得这次出门,外面世界出奇的平和。 没有刺耳杂音,没有过份关注的目光,年乐似乎是为了让自己适应环境,走的极慢。 这应该就是约会的氛围,轻松惬意,还带着几分温柔。 霍蔚然眸光如常,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紧绷,低头不自觉的靠近年乐,挂着口罩绳的耳朵一点点泛红。 修长如玉的手忽然抬起,轻轻压了压霍蔚然的帽檐,霍蔚然抬眼,这才发觉旁边有人经过。 只是小区里的一位老人,似乎是没见过年轻人谈恋爱约会的场景,眼里还带着好奇,他的目光虽然过份关注,但霍蔚然却意外发现,自己对此没有分毫反感,甚至还有点小小的愉悦。 倒是身边人,像是担心老人的眼神会给自己带来压力,压帽檐不让霍蔚然看到,安静体贴的保护。 霍蔚然心底涌起几分莫名的暖意,试想曾经惧怕的,因伤退役被媒体包围责问的场面,如果有他陪伴,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可怕。 两人漫步在湖泊边上的走廊里,正是四五点的光景,四周温暖带着微风,阳光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映的走廊顶晃着亮色,衬着周边花草都格外明媚。 年乐被靠的有点吃力,原本撑着三分力,随着弟弟越来越近,现在要出五分力,胳膊都被挤的紧贴身侧。 “我们坐一会。” 不等霍蔚然开口,年乐快速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活动几下被压迫到发麻的胳膊。 霍蔚然快速坐在年乐身侧,随着身边人的目光,看向湖中的天鹅。 湖里养着不少天鹅,其中有一对天鹅夫妇,正甜蜜的贴颈。 霍蔚然灰眸微低,余光略过年乐,心底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要选在这里休息。 以往都是年乐找话题聊天,拉进两人关系,霍蔚然一直想改变,想起今天年乐来的格外迟,不大熟练的试着开口交流。 “今天的比赛,还顺利吗?” 年乐淡然注视平静的湖面,声色清和,“还算顺利。” “赢了几子?”霍蔚然这些天一直在看关于围棋的基本常识,这是未婚夫的爱好,两人要是有共同爱好,就能有更多共同语言。 “输了。”年乐面色如常。 霍蔚然顿了顿,把准备好祝贺的词咽回去,一时间陷入沉默。 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偏偏四周在此时格外寂静,几乎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细碎声响。 虽然没接触过围棋,但霍蔚然接触不少赛车手,他们赢了归结于自己技术好,输了会抱怨车、抱怨天气、抱怨主办方,有一百种理由,有上千个过错人。 所有人都知道,霍蔚然对失败者的理由一向冷漠,赛道上的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不带繁琐的条件,只有规则道德线内纯粹的胜负。 但现在,输的人是他。 霍蔚然陷入沉思,酝酿许久,抬眼看向身边人,生涩开口。 “我听过一首中文歌,里面说‘看成败,人生豪迈,不过是从头再来。’”① 意外听到来自弟弟快要唱起来的安慰,年乐侧脸,注视霍蔚然片刻,唇角不由得扬起抹微笑。 “不用安慰我。” 年乐继续看向湖对面,琥珀色眸子清澈,眼底的锐色一闪而过。 “我赢得起,自然也输得起。” 霍蔚然直直注视着眼前人的侧脸,他明明长了一张温和精致的脸,谈起成败,他的温润气质,却又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剑。 明剑照霜,斯人如玉,湖边小景搭不上他,霍家的三层低楼,也不该是他的归处。 湖泊中的天鹅引颈高叫几声,霍蔚然回神看向湖面,余光却不自觉流连在旁边人身上。 “回去吧?” 察觉出弟弟又有靠过来的趋势,年乐站起身提议。 不是不想给他安全感。 但凡他身型小一点,体重轻一点,年乐也不至于吃不住力。 霍蔚然闻言起身,紧贴着身边人,两人身型倾斜,一步步回到别墅。 年乐揉着胳膊进客房休息,浅睡了一会下楼做晚饭,霍蔚然从三楼健身房出来,试着活动右上臂,免得因为石膏让两条胳膊不一样粗,影响美观。 只剩最后一个汤,看着年乐站在厨台前,霍蔚然安静走过来,身体自然靠近未婚夫。 霍蔚然刚冲过澡,发梢湿润,身上还有淡淡沐浴乳的馥郁香味。 食物的气味被搅扰几分,清新的木质香味一点点占据周围,年乐肩膀忽的微凉,一转头就看到霍蔚然发尾滴水,他身体倾斜,水珠正好落在自己肩膀。 年乐看了眼霍蔚然的侧脸,沉默片刻,选择往旁边挪一步。 霍蔚然无声挪步,再次靠住身边的年乐。 年乐安静两秒,现在又不在室外,家里应该不会这么没有安全感。 年乐试着往旁边挪两步,下一刻弟弟继续跟过来,因为身型晃动,霍蔚然发梢上的水,直往年乐身上落。 他为什么一直在躲。 察觉到年乐再度避开自己,霍蔚然缓缓站直身体,往旁边迈了一步,垂眸不语。 这就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包办婚姻。 在外怎么靠着都可以,因为要做给外人看,但是在家里,是要相敬如宾,保持距离。 年乐看了眼滴湿的肩膀,刚想问他怎么没吹头发,但一对上那双低垂的灰眸,再看他打着石膏的胳膊,年乐顿时没了话。 一只手吹头发确实有些不方便。 年乐默默叹了口气,将火调小,从二楼拿一条干毛巾下来,霍蔚然还站在原地,漠然注视着汤罐,表情冰冷。 年乐站在霍蔚然旁边,抬手用干毛巾擦擦他头发上的剩余水分,毛巾很快半湿,年乐才发现这自来卷蓄水是真的强。 霍蔚然的发量本就令人羡慕,即便之前修剪过还是异常可观,年乐取下毛巾,霍蔚然侧脸看向年乐,两人对视一眼,看到年乐微湿的肩头,霍蔚然方才发觉他躲避的缘故。 年乐将湿毛巾放在一边,去看汤的情况,霍蔚然安静片刻,目光挪移,缓缓靠上身侧的人。 年乐做了个深呼吸,沉默接受命运。 这也是叛逆期的表现吗? 年乐还是更喜欢弟弟之前,目光冷硬又警惕的和自己保持距离的方式,现在用头发洒洒水和靠人算什么手段? 看到年乐不再离开,霍蔚然眼底压着愉悦,和未婚夫站的更近了些。 明天是预选赛最后一场。 年乐提前准备好明早的食材,第二天更是比平常早一个小时做好饭菜,在别墅区门口挑了最俊的一辆小绿车。 今年参赛的棋手实力都不弱,八轮六胜的成绩,恐怕很难进入三十二强,如果想要稳当,那今天这一场,只能赢,不能输。 走进赛场,年乐揉揉肩膀,明显能感觉到今天的气氛不同往日,预选赛最后一战,所有棋手都绷起神经,打算用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年乐下意识挺直腰身,到排位表前,搜寻自己的名字。 第三十二台,后手白方,对战人是……程绪? 年乐眉头诧异一抬,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真是苍天有眼。”程绪带着一众小弟早早等在旁边,身上穿着冕海道场的队服,脸上笑容嚣张又阴阳。 “业余三段,听说你昨天输了,输给那个老阿姨,我真替你高兴。” 年乐浏览过全场台次分布,侧身唇角微扬,静静看向今天的对手,预选赛最后一战的对手。 “你有什么好笑的?”程绪披着一件夹克,双手环在胸前,得意洋洋。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替别人出头的后果。 你因为她招惹我们,她赢你可是毫不手软,金钱面前,利益面前,你给她解围的情分算个屁!” 年乐眸色清澈,脚步轻快的去找台次位置。 “别跑啊,心虚什么。”程绪快步追上,眼中嘲讽意味更浓。 “我已经分析过你,你先是赢个小女孩,又赢了收破烂和一业余的,要说你运气真不错,遇到春晓道场的职业初段,竟然能小目数赢下。 之后好不容易,遇到真正有实力的池眠眠三段,她又偏偏迟到,还身体不舒服,让你小子捡了漏,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结果昨天遇到老阿姨,原形毕露!” 程绪越说越是兴奋,“你之前把我的兄弟下哭,今天你落到我手里,就要有好好哭一嗓子的觉悟。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职业棋手,让你以后摸起棋罐就想起今天这一局,想到我程绪!” 年乐坐上位置,平和看向对面。 “我告诉你,当时在宾馆,不是我下不过那老不死,只是我懒得浪费时间。 虽然我在冕海道场,但我早早就拜了师父,你有没有听过北林南金,两位棋界泰斗,其中一位的亲传弟子,就曾指点过我……” 程绪滔滔不绝,年乐看了眼时间,反思今天为什么要来这么早。 看着对面明显神游天外的情态,程绪轻蔑一笑。 “算了,我忘了你只是个业余的,说这些你也不懂,还浪费我精力。 今天这盘棋,注定了我要成为你的噩梦,如果你有点血性,最好不要下一半,就哭哭啼啼的投子认输!” 年乐检查棋钟,语气清淡。 “一口一个业余,你定段成功了?” 程绪一噎,想起差一名就定段的失败经历,咬了咬牙。 “你懂什么?围棋职业定段比高考更难!我就差一位,输的不是实力,是运气!” “是吗?”年乐注视面前的男生,“不是因为你聒噪?” “定段跟我聒噪有什么关系,我……”程绪一愣,意识到言语中的问题,瞬间满眼怒气。 他竟然说我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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