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是他的眼睛。 邹彦生有一双很有魅力的眸子,深邃,有故事感。 “可惜白瞎了,他不会用。”他这么评价。 现在看来,倒不是不会用。 拿来魅惑对戏的女主演是绰绰有余了。 有邹彦生的打断,气氛骤然缓和。 尹思明撇撇嘴,没再说话。 符千帆百言难出心口,但还是感激邹彦生给了他这个梯子:“好,也好,辛苦了彦生,有什么就吃什么吧。” 第一顿员工餐,注定要寒碜一点。 邹彦生打开冰箱,里头仅剩的食材只有早上刚收进来的十颗鸡蛋,和一包挂面。 没办法,将就一下。 直播的镜头集中在了厨房,滑宇跟了过去,说:“邹老师,我来帮你吧。” “也好,”邹彦生没有拒绝,“麻烦你去院子里帮我采一把小葱来。” “好的。”滑宇动作倒也利索。 后院有一片方形菜圃,种的都是葱姜蒜这类厨房急用的小菜,搬行李的时候他也看见了。摘了把绿油油的新鲜嫩葱,他捏下半根葱白在嘴里嚼,是甜的。 他顺手在门口的水龙头把葱洗干净,才递给邹彦生。 小葱在案板上被利索地分成了几段。一半用快刀切成了绿白相间的葱花,一半用厨房纸抹干了水,加进已经烧热的油锅里。 呲啦啦的煎油声扬起了阵阵香气,飞快把大堂里正在放置桌椅的众人胃里的馋虫勾了起来。 “面快好了。”邹彦生吩咐,“小宇,帮我捞出来。” “好、好的。”滑宇问,“要加盐吗?” “不用,”邹彦生说,“面条本身的钠含量高。” 葱条煎黄了,全部捞出沥干,另作他用。剩下的葱油填满了已经调好酱油料汁的金属碗。 已经有人受不了凑了过来。 尹思明审视着邹彦生将葱油淋入面条的动作,喉头轻微吞咽:“难得吃一次这么简单的晚饭。” 符千帆还生他的气,不想理他,干脆问主厨的人,“彦生,你之前用过这种厨房吗?” “第一次用,火力太大。”邹彦生笑笑,“要习惯一下。” 滑宇赞叹说:“邹老师真厉害,好整齐的刀工,像个专业厨师。” 邹彦生还是笑笑。 林琼坐在饭桌上,远远看着那边的热闹。 在他模糊的印象里,邹彦生身边总是很吵闹,难为他不嫌烦。 “你不过去吗?”有个声音插过来。 林琼抬起头,看见是郝一嘉,有点惊讶这个酷哥会主动跟他搭话。刚才他想抬桌子也被拦住了,最后重活都是郝一嘉做的。 这人还怪好嘞。 林琼深沉叹气:“我倒是想,镜头塞不下。”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郝一嘉好像相信了,不再有疑问,和他一块儿乖乖等饭。 既然说上了话,林琼就不太习惯沉默的氛围了,跟郝一嘉攀上了关系:“我妈也是浏城人。” 郝一嘉:“……哦。” 他努力表现了自己的惊讶,可惜面部表情变化不大。“那你……” “我不是,”林琼说,“我是北方长大的。” 郝一嘉点点头。 话题到这儿好像又迎来了终结。林琼尴尬地想,当酷哥真不容易,和酷哥相处更不容易。 厨房传来了开饭的声音,林琼回头叫了郝一嘉一声:“郝老师……” “别这么称呼,我不习惯,”郝一嘉说,“我比你虚长几岁,你就叫我哥哥吧。” 有同乡这层关系在,林琼也不扭捏:“好。” 晚饭香喷喷地端了上来,每份面上还卧了一个煎蛋。 卖相挺好的,林琼尝试咬了一口。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是真的很好吃,鸡蛋香而有味,面条不软不腻,比平常点的外卖要好吃得多。 比起当演员,邹彦生显然更擅长做厨子。 他发自内心期望,邹彦生拍这么多年烂剧,不是为了有朝一日上国内最大的综艺平台彰显自己非凡的厨艺。 吃饱喝足,六个人不得不再次面对接下来的流程。 也许是时间太晚了,符千帆没再提出门开荒的事儿。 但工作还是要分的。 “既然是要开店,分工很重要。我是店长,主要负责统筹和管账,彦生呢,会做饭,自愿承担了厨房的工作。小宇很勤快,愿意在厨房帮厨。我们还需要一个大堂主管负责迎客点单,一个前台收银,一个流动人员,哪儿忙去哪儿。” 他的目光扫了一圈,然后锁定在林琼身上:“小林,听说你口才不错,大堂经理做得来吗?” 林琼点头:“只要不进厨房,都行。” 只剩下郝一嘉和尹思明了。 符千帆感到头疼,因为一个太木头,一个太嚣张,放哪个在大堂都不放心。他问尹思明会什么,回答是:“我会吃。” 这句话太典了,林琼认为很值得吐槽一句:“这倒不算特色。” 尹思明有点嫌烦,这人已经杠了他好几次。可是为这个吵又很掉价,最后他决定无视,一抱手,说:“会弹钢琴。” 符千帆:“……行,那你做流动人员吧。” 其他人都有了安排,前台的收银就落在了郝一嘉头上。郝一嘉没什么意见,还主动包揽了收拾残局的工作,都是体力活,不用和人打交道,做起来舒坦点。 至于后院的工作,也是个大工程,现在大家都没经验,说不好具体谁做谁不做,得明天实操过后再做决定。 正好快到直播的结束时间,符千帆简短做了个小结,最后拍板:“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先休息吧!也感谢陪伴我们到这个时间的网友们,明天我们早上九点准时开播,期待和大家再见!” 这时还坚持在线的人数已经掉到了两万,不过弹幕还是很活跃。 不是刷再见,就是刷晚安。 直播间关闭,鞠导也带着拍摄人员也慢慢撤退。尹思明第一个去跑去了澡房洗澡,这里的房间没有私人浴室,都得用宿舍一楼的公共洗澡房。 大少爷可受不了踩着别人用过的洗澡水。 其他人也各回房间去收拾,卸妆。 这一天风尘仆仆,说了不少话,这会儿更是说不上来的疲惫。 烟消火退,林琼再一次和邹彦生剩到了一起。 可这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幕真正降临,还是缺少了第三方的存在以至于有空洞感。 林琼看着邹彦生拿起盖头似的毛巾,掩藏住镜头的动作。 忽然如坐针毡。 作者有话要说: 琼:怪起来了。
第5章 day5 05 万籁俱寂。 屋子里隔音不错,关了窗,就把池塘里此起彼伏的蛙鸣隔绝在了外头。 空气安静下来之后,汗毛化作了触角,每一根都能够清晰扫描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月光安静地沁进来,与夜色中和。 林琼笔直躺着,两只手循规蹈矩摆在腹部。 邹彦生却看起来比他自在得多,沉沉陷在枕头里,完全不介意在陌生人面前暴露他的睡颜。 这个人睡与不睡,神态都差不多,静得像一潭水。 林琼恶趣味地想,要是这个时候他去爬到邹彦生身上,坦言自己是个死基佬,再作yin魔状,甩着舌头说要吸取他的精气,估计能欣赏到假人的面具一点点裂开、宛如冰封河面被水浆冲破的壮丽景色。 可惜这样的畅想只能在脑子里实施,实际操作起来太过困难,还容易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 他悄悄地动了动腿。 身体疲惫,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让他处于一种神经亢奋的状态。 白天邱吉给他的那几张塔罗牌浮现在他的脑海,恶魔,绑定,利益,综艺。 “林老师的桃花说不定就在这次综艺呢?” 化妆师的这句话如同魔咒,回声荡漾了好几圈,把他轰得外焦里嫩。 不不不。 他侧过头看向邹彦生。好帅的一张脸。他又把头扭回来。 不不不,邹彦生? 怎么可能? 组织早就教育过我们,主观唯心主义尊重但不可取,封建迷信救不了中国人,何况中国根本不归塔罗管! 他习惯侧睡,这次平躺了太久,背有点难受。他怕吵醒邹彦生,只好悄悄转身。 但很不幸,这张床的床垫实在太有弹性,导致他只是稍微转了下屁股,就有弹簧们此起彼伏的“嘣嘣”声。 他再次僵住了。 这时床的另一侧传来了闷闷的低笑,很有节奏。 林琼:“…………” 这人居然在装睡! 装都装不好,还要笑出声,真叫人鬼火冒。 “笑什么笑?大半夜的!” 邹彦生撑起脑袋,借着微弱的亮光看他,眼波像一段流水,柔柔地淌出笑意。 “抱歉,”邹彦生说,“我睡不着,有点紧张。” 林琼:? 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怕我趁你睡觉偷偷拍你私房照?”林琼专注地盯着天花板。他不想看邹彦生,怕又对上那双探照灯一样的眼珠子。 邹彦生乐呵呵的:“偷偷拍恐怕不行。” 林琼:“……” 咋,光明正大的就可以? 早知道就先狠狠拍他个一个T的量,给这小子一点大大的私生震撼。 夜渐渐加深,两个人却都睡不着。或许各怀心思,他们没有继续搭话,空气略显沉闷。 林琼只觉得世事无常,再次和邹彦生有接触,竟然是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处境。 这让他想起了好多事。 邱吉不止一次问他,为什么讨厌邹彦生。 其实他对邹彦生的情绪不完全是讨厌,至少曾经不是讨厌。 他看过邹彦生大学时发表的论文,里面提到过经济法的陈旧与应当改革的方向,思维严谨,充满热忱。 那时候他觉得邹彦生和他不一样,邹彦生是真正热爱法学的人,假以时日,会变成一个行业的标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大三下学期,邹彦生的家庭忽生变故,家人出了车祸,父亲当场死亡,母亲至今昏迷不醒。 邹彦生因此休学,教授们都很惋惜,组织了校园捐款,试图劝阻他退学的想法。 邹彦生没有接受,依然办理了休学手续,并在那之后没多久进入了娱乐圈浮沉。 也许每一个选择都有它背后的原因,所以邹彦生选了演员这条路,倒也没人可以指摘。 但他既没有那个天分,也没有尽他的本分,只是一年一年轧戏,就这么又帅又烂地靠脸和剧的数量火到现在。 哦嚯,这不就正好撞林琼枪口上了? 林琼的第二学位是戏剧影视文学,当时的课程需要分析大量话剧和影视作品。 所以他的早期视频——现被他自己删除或隐藏了——几乎都是学业成果。直到看了邹彦生的第一部 大烂剧,烂得他实在不得不开麦说话,直抒胸臆,文案写了有小一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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